二百一十六.永梦者

吾即正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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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被送回贝尔法斯特同公司的马车行,从车行出来,外面的亮度终于不需要借助油灯来照明。

    除非在找掉在地上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经过市场,蜂拥的人群在冷清的雨天里带来一丝繁华,但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浓郁的失落——食物价格开始飞速上涨,三天前能买10磅面粉的钱在今天连6磅都买不到了。

    少部分人在和卖家们讨价还价,直接下定决心购买的人只占了最少的一部分。

    如果市政不再出手调控,物价还会继续上涨。

    好在贝尔法斯特临海,实在没食物可以去海湾捕鱼。虽然难以吃饱,但能勉强不让自己饿死。

    贝尔法斯特笼罩在雨中,能见度很差,看不到海湾,想来那里已经有不少冒着大雨在海边寻找食物以及乘坐小木船去海面捕鱼的穷人。

    在市场花了比往常贵1.5倍的价格买完这几天的食材,陆离转去杂货商店,用出门前带在身上的2000多先令买了两箱牛肉罐头。

    老板上次答应给陆离一定优惠,这个优惠是九五折,换来的是陆离能以和上次一样的价格买来食物。

    老板和店员顾客们惊叹的注视中,陆离十分轻松的“拿”起40磅重的两箱罐头,离开杂货商店。

    真正搬着它们的人是安娜,陆离只是做一下样子。

    带着两箱罐头,回到木头潮湿味弥漫的长屋,幽暗中一名憔悴的男人靠在墙边,陆离和他交错过,回到侦探社里。

    安娜系着围裙去厨房准备她的拿手好菜,陆离捡起门下的三份报纸,放到书桌上,脱下黑色大衣,挽起衣袖去厨房洗漱。

    片刻后陆离从厨房走出,径直走向书桌。

    叩叩叩——

    房门声忽然响起,陆离转向门口。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妇人,与陆离有过几面之缘——她就住在陆离对面。

    她告诉陆离,今天早上有一位行色匆匆的男人找他,看起来很着急,知道你没在后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陆离想到门口走廊上的那名憔悴男人。

    道谢后,陆离打算去看看他,不过这位热心肠的妇人将那个男人带了过来。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

    他手上的油灯说明了一些。

    示意男人进来,陆离关上房门,绕到书桌后坐下。

    这名男人来时没有遮雨,他浑身都湿透了,即便在走廊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让他的衣物干燥半分,棕色的头发搭在额前,偶尔会有几滴雨水从他裤腿滴落。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微垂着头颅,眼睛藏于阴影里,苍白的嘴唇微张,微微抖动着问陆离:“你是驱魔人吗……”

    “是的。”

    “我有事情想要委托……”

    陆离很长时间没接取委托了,几十乃至几百先令的报酬过少是一方面,为此耽误的时间太多是另一方面。

    所以陆离径直问道:“你能为此付出的委托费是多少。”

    这名男人猛地抬起头,露出布满血丝的猩红瞳孔:“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具体些。”

    “现金的话……大概有五六百先令!”

    不是很多,也不算太少。

    陆离打算听他说说具体情况,如果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他会接下这份委托。

    “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

    木椅放在身边,不过这个男人不打算做下,他微微佝偻着,身体因为寒冷而发抖。他甚至忘了告诉陆离自己的姓名,缓缓讲述起来。

    那件事发生在几年前……或是说几天前。

    夜晚后他进入睡梦中,他告诉陆离那是一个异常真实的梦境,但没告诉陆离梦境的具体内容。

    第二天,他的梦境同样异常真实,而和上一次略微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梦境持续了整整一天。

    不过当他醒来时,和往常醒来的时间没什么区别。

    漫长的梦境并没影响到他的现实。

    这时的男人还没发现这其中的问题,还在像往常一样正常的工作与休息。

    直到第三天夜晚的梦境。

    这次,他在梦里度过了整整一个星期。当他睁开眼睛,现实世界仅仅度过了一个夜晚。

    他开始意识到这不是正常的,并且愈发漫长的梦境开始影响他的生活,他尝试减少休息时间,或者是不去休息,但没有用。

    两天后,实在撑不住的他小憩了一会儿,这一会儿,就是近一个月的时间——梦境时间。

    现实他只睡了几个小时,甚至因为休息时间太短而有些头痛。但在梦境里,他生活了近一个月。

    漫长的梦境让他忘记很多现实中刚刚发生的事,比如他很难回忆起昨天吃的什么,以及和同事说过什么话。

    甚至工作上也因为生疏而挨了不少骂。

    毕竟对于他而言,昨天发生的事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

    他开始恐惧,疯狂地阻止自己睡眠,同时去联系医生治疗。

    他担心下一次的梦境会以年为单位。

    但就在前往诊所,等待医生的时候,他不小心打了一个瞌睡。

    这一次,是两年。

    漫长的时光磨灭了他大部分难以记住的记忆,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是两年前发生的事——他甚至没想起来自己在那里,直到鼻子里问道消毒水的味道,而穿着白裙子的护士走到他面前告诉他,轮到他见医生了。

    他才想起来自己要来治病。

    他红着眼珠,迫不及待冲进医生办公室,将自己的症状告诉他。

    讲述到这里,男人的语气多出一抹浓郁的绝望:“医生告诉我这不是疾病,让我去找驱魔人。”

    陆离没说话。这里的医疗水平有限,可以理解。

    “你联系心理医生了吗?”陆离问道。

    男人赤红着眼珠咆哮说:“我不是精神病!”

    这个世界成为精神病是件很糟糕的事——这意味他们会失去最基本的人权,被关进等同于监狱的精神病院,每日接受糟糕的治疗:比如强制收容和家常便饭的体罚。

    “精神病和心理问题不是——”

    陆离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意识到道理从来不是靠说教来起效的。既是是地球时期,也有无数受过教育的人排斥心理医生,将心理疾病将精神疾病划等号,何况这里。

    解释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