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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释从地上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季暖，似乎是想冲上去把她咬死一般。
而季欣然也是那么一副日了狗的样子。
两个人的形象一个比一个狼狈，尤其这样红着脸瞪着眼的神情实在是有些滑稽。
最不能看的还是年纪偏小一些的季芯蕊。她现在几乎已经被吓怕了，脸上的红肿伴着泪水，看起来可怜见儿的。
她现在低着头完全不敢去看季暖，而且每当脑海里浮现出季暖的身影时，她就像是看到了恶魔一样死死地闭住眼睛……毕竟年纪小，她现在也是真的怕了。
甚至怕的一点憎恶之心也不敢起。
现在她也终于知道那些被她掌嘴玩的小丫鬟们有多痛苦，她也终于知道那些被她活生生打死的丫鬟太监们是经历过怎样的折磨才断气的……从小养尊处身份贵重的她现今，第一次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做的事情有多狠。
以前她厌恶季暖，大抵也是因为所有人都厌恶他。反正从她出生开始，欺负季暖打季暖已经是她无聊时的一项活动了，她怎么知道有一天自己会栽在这上面？！眼瞅着连凶悍的三哥和聪明的六姐都被打成那样……现在的季暖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洪水猛兽般可怕。
尤其是当她父皇出现之后，一直期盼季暖能受到责罚地她也是一次次失望，最后季暖甚至还得到了父皇的夸赞，那无疑像是一盆冷水泼到她身上，让她完全失去任何信心。
一下子季暖瘦弱的形象也像是矗在她面前的一座山岳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眼瞎看着这样微妙的气氛，她想逃离，想赶紧离开这里，可是没有哥哥姐姐发话她也是不敢出声。
许久许久之后，还是季暖先开了口。
她上下打量了神色各不同的三人，笑眯眯道：“怎么，我这里好玩到让你们舍不得走了么？”
被她这样戏谑地语气刺激到了的季释眼中的冷色又深了深，他哼笑了一声，“我告诉你老五，你今天给老子的耻辱老子会记一辈子！如果你不把老子弄死，那老子也迟早有一天要整死你！”
因为脸瓣子上有伤，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有点滑稽。
他说完这话之后也没打算等季暖的回复，狠狠剐了季暖一眼之后他一甩袖子转身便要走。
季欣然听完他这些话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讥讽的笑意。
……真是蠢货，没什么实力还在这里明目张胆的宣战，嫌自己死的太慢么？
她本身也要跟着一起走的，却不料这时候已经快到门边的季释忽然转过了头，一双眼睛忽然看向她，里面带着的恨意甚至比他看季暖的时候还要多。
季释掀唇一笑，“还有你，老六。要不是今儿父皇一进门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我她娘的还真以为你是个单纯好欺负的小女孩，呵……你藏的倒是真深啊，连老子就敢骗！要不是老五心眼多，今儿他死我手上了你相当于一下除俩，厉害啊！等过阵子你再除掉十六，那父皇可就没儿子了！呵呵呵，我告诉你小贱人，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也要把你杀了！”
这些话说完之后他也没打算听解释，大步离开了这里。
打算要说什么的季欣然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眯了眯眼睛，眸子里全都是暗芒。
一旁的十六皇子听到刚刚那些话时候没忍住脊背发凉，一下子哭出了声，绕着季欣然跑走了，乌泱泱一大群宫女太监也跟着往外追。
有一有二，季芯蕊也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里。
此时，院中也就剩了季欣然和他的一个小丫鬟。她磨了磨牙，看了季暖一眼，没有说话的意思，正打算离开。
不过还没等她转身，本身站在她几步开外的人一下子就站到了她跟前！
那速度快的，以她的眼力也就能看几个残影。
还没等她反应，她的下巴便被一双修长的手钳住。
微凉的触觉让她精神一震，“你，你做什么？！”
季暖看着她的双眼，笑道：“咱们是兄妹，我能跟你做什么？不过是聊聊天而已。”
瞅着对方微缩地瞳孔，她又道：“我不是季释那样的蠢货，不会在皇宫里明目张胆地要你命，所以你完全可以不用动用你那些小可爱……毕竟养起来也不容易，是吧？”
看着对方澄澈的双眼，季欣然不由得怔了怔。
虽然方才已经知道以前季暖的微缩和懦弱都是装出来的，但如此近的距离，对方这样随性的神态还是不由得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果真是……
他身上那种无畏而轻狂的模样应该会让无数的女孩为之倾倒，连她也不得不承认，拂去面具的季暖十分有魅力，相信整个季国除了白将军应该不会有人再能与他比肩。
将心中的波澜收起来，季欣然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肃然开口，脸上挂着一丝狐疑和戒备，道：“你说的小可爱指的是什么？”
季暖盯着她的双眼，眉眼间的笑意丝毫不减，语气玩味，“唔……还需要我提个醒么？堂堂一国公主，手指上的伤口常年不愈合，你说是为什么？”
“你都知道了？！”季欣然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季暖不置可否。
她眨巴眨巴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送的那些饭菜里都掺了什么东西……如果我照常吃掉了的话，刚刚是不是就了无生机了？你的计划也就完美成功，对么。”
季欣然皱着的眉头又深了深。
的确，她给季暖送的那些饭菜里掺杂着鬼气，都是被她那些小鬼浸透的。即便是最高级的御医也不能从里面验出任何毒性，但人要是吃了的话，一顿两顿会腹泻，吃多了体内的生机就会大大减弱。毕竟季暖是添加血脉，如果让小鬼直接吞噬他精气的话，总归没有这样做简单。
她来之前曾让小鬼查探过，季暖的确是已经命悬一线，季暖不可能没吃那些东西。
怎么今天就是没死呢？
而且精神隐隐还比之前要好很多，实在是奇怪。
季暖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你只需要清楚，我知道这件事却没告诉父皇，这是我的一种示好。”
季欣然闻言呵呵一笑，“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呢！”
她这个笑容明显带着些讽刺的意味。
示好？
赢了她的棋，抽了她好几十个巴掌，就是这样示好的？！
而且这人是当她傻吗？父皇的眼睛可是能见鬼的，他的能力比她要强百倍，有那些鬼傍身，他什么看不见他又什么不清楚？即便季暖不把这些事挑明，她做了什么父皇依旧是一清二楚。
而且季暖要真的把这些东西挑明了的话，会完蛋的一定是季暖自己。
或许她会受罚，但季暖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捅出去和不捅出去父皇心里都有数，季暖是傻了才会干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季欣然都知道。
但她就是没成想季暖会这么没脸没皮地跑到她这里把这件事当成人情来说。
呵……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没错，但是当她眼波流转聚焦于季暖脸上的时候，她一下子愣住了。
原因无他。
对方的神色实在是太干净了！
那双眼睛澄澈的就想纯净而不掺一丝杂质的泉水，让她一下子恍惚住。
难道是她想岔了？难道季暖这次真的傻了，不是因为明白事情的关窍，他不把事情捅出去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跟她示好？
正在这样想着，她便瞅见季暖忽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想做皇上，你想要那个位置……但是你要明白，父皇打心眼里不希望女孩继承皇位，你是斗不过我的。而且你也看见了，你苦心经营砍掉沿路阻挡你的枝杈，你的能力父皇都看在眼里，但我今天只是显示出自己的能力而已，父皇一下子便将重心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你是个聪明人，父皇希望我拜白愿童为师是几个意思你不会猜不到，对么。”
季欣然的脸色黑了黑。
没等她说话，季暖便又是一笑，道：“你要明白，我前脚刚跟你说完那些话，后脚再说这些绝不是为了向你炫耀或者宣战。”
季欣然眼睛微眯，道：“所以呢，你是几个意思？”
季暖笑了，“拉拢啊！这么明显的拉拢你看不出来么？”
“这皇宫之中其他人的智商是什么样子你心里不是不清楚，虽然季释看上去好对付，但他的母妃到底是出身于大家族，只要不杀了他，他可不是那么好扳倒的。而且你要是杀了他，那些老狐狸会轻易放过你？”这么说着，她唇角的弧度又深了深，“你背后的势力不足以与季释身后的势力作对，又加上你是女子之身，一切都十分艰难。”
听到这些话，季欣然虽然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如常，但是她微微攥起的拳头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季暖说的那些话她心里非常清楚，而且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包括今天，就算她的计划成功了，季释也不会真的被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