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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字明显不在阿年的意料之中，她目露疑惑，微微蹙眉看着自家大小姐。
季暖一笑，也没有什么想解释的意思，只是笑道：“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视察丫鬟们做事是否用心么，如今抓到了两个，还有别的事做？”
阿年犹豫道：“大小姐……”
“……没事了。”迟疑了一下，阿年又看着时渺道：“不若，阿年送二小姐回去吧。”
季暖摆了摆手，随意道：“无需。我这个便宜妹妹应该还有话要和我说呢，不急。”
阿年眸光波动了一下。
她今天第一次觉得，有些不认识自家大小姐了。
她忠心于先夫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大小姐往常也会因此而对她十分亲近，对她是很信重。
那天在庭院中的时候，她便觉得大小姐似乎是和先前有些不一样了……她以为那是因为小姐被害之后忽然意识到了时家的不好，忽然变聪明了些变果决了些。
可今日看来，大小姐的变化不仅仅只有如此。
往常的大小姐都是没主心骨的，她说什么对方就听什么。而现在么，她觉得，自己站在大小姐跟前，就像古时候的宫女见到了君王一样心中不由得生出敬畏之感。
……这种气质，怎么可能是经过一遭变故就能有的？！
可大小姐确实是有了。
虽然有一种大小姐与她更生疏了的感觉，但她更多的还是开心。
因为小姐长大了，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可以为先夫人报仇的人。
阿年思虑半晌，最后还是行了个礼离开。
像知道季暖不会受委屈一般，这次她倒是没有再多劝诫叮咛。
这院子如今就剩下了四个人。当然，在常人眼里应该是只有两个，且时渺正在对着空气犯傻比。
季暖挑了个眼梢看过去，笑道：“别看了小妹妹，再怎么看他也不是你的。”
时渺闻言，这才真正意义上地回了神。
将目光转到季暖身上的时候，她眼中的嫉恨神色一时没藏住，像是银针一样瞬间刺了出去。
声音里也带了些酸溜溜和阴狠狠的味道，“你果然能看见了。”
季暖完全没有被对方的情绪影响，还是一样的云淡风轻。
她看了眼池塘中活蹦乱跳就是不上钩的鱼儿，笑眯眯道：“看见了？看见什么。看见外人眼中能够忍辱负重乖巧懂事软软糯糯的小可爱时渺其实也会甩脸子么。听你这声音，是灌了几瓶醋还是吃了几吨翔？”
时渺被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看向季暖，道：“抱歉，姐姐。毕竟刚刚那两个丫鬟不止说了我，言语之间还诋毁了我们的父亲，故而我会没忍住失态。我不知翔是什么，但醋……我不知姐姐为何说我的话酸。”
略略道歉之后时渺一笑，缓缓继续，“至于看见了什么……姐姐真的不知道渺儿所指为何吗？”
季暖粗略地转头，刻意扫了眼白愿童，但笑不语。
时渺眯了下眼睛，挑明了道：“我想问姐姐是如何能看见鬼，什么时候开始能看见鬼的。”
微微挑眉，季暖轻笑：“想说什么你可以挑明了说嘛，这么遮遮掩掩的，你不累？”
时渺看着她眉眼间那种肆意和从容的味道，心下便有些异样。
往常在说话的时候都是时黛小气讽刺，像是一个泼妇。而她总是能安静地看着对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虽然言语受了委屈，但时渺是十分享受这种感觉的。就类似于被傻子打了一巴掌，她心里却很平静，因为对方是个傻子，她无需和他计较。这种高傲式儿的大度，类似于一种施舍。
时渺从不曾想有一天，她和时黛的位置能够互换！
可今天，却真的互换了！
这么和对方说话，时渺竟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对方无声嘲笑着的傻子……
十分不爽。
整理了一下心绪，她直视着季暖道：“姐姐，我很好奇。我印象中，之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但这次回来，你却处处都透着不同。我甚至觉得有些不认识姐姐了，不奇怪吗？”
季暖莞尔，“这院中只有你我二人，并无隔墙之耳，你大可以放开了说话。你都想把我杀了……狼子野心已然暴露，在我面前还要粉饰那么多做什么。”
时渺眸色深了深，她向季暖的方向多走了几步，似乎是想从眼前之人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若说粉饰，却也没有。只是我一直说话都是这样缓而平，毕竟我比不得姐姐一直受着万千疼爱，可以肆无忌惮地讲自己想讲的话……姐姐若是听着着急不痛快，那便只能忍着了。”
“……我一直都是能看见鬼的，如今看来，姐姐也能看见了，这很难不惹人怀疑。”
“而且姐姐也说了，是我亲手杀的你。你死的到底透不透我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你却安安生生地坐在我眼前，姐姐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季暖缓缓勾唇，却并没有言语。
时渺凝眉，认真道：“实不相瞒，姐姐。我怀疑，你不是之前那个时黛。”
季暖神情不变，语态闲适，“对啊，说的好，我确实不是之前那个时黛了。”
时渺眸光更深了几分，“果然。我就说我亲手杀的人是不可能活过来的，可我却并没从你身上看到鬼气……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
“嗤……”季暖轻笑，眉眼间多了几分戏谑，像是刚刚绽开的、娇艳而有毒的花朵般。
她道：“杀我？你太高看自己了。”
“……我不是之前那个时黛，意思是，我不会再向之前那样善良了，懂？”
“我会和你作对的，小妹妹。”
看着她这样的神情，时渺的心不由自主地就凉了几分。
她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之前的时黛是不可能看见鬼的，但是你能。”
季暖抬眸，直视她的眼睛，目光中的戏谑之色更浓，“之前的你也是不能看见鬼的，不是么。你是从什么时候能见鬼，又为什么能见鬼，你不该比我心中更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