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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苏静一下直起了身体,看着她有些惊讶地问。
清欢谈了口气,将自己最近发生的情况告诉了她,然后又低着头喝了一口清茶,“我选择了不再受制于人,那么他的父母就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牵扯进来,你说到时候他会怎么选择?我还是他的父母?”
“要我说你也真够可以的,人家不过给了你一个下马威,你这是想连锅一起端了啊。”苏静啧啧叹道,“要我说这陈易冬也真够可怜的,摊上这么个妈,又遇到你这么个骨头硬的女朋友,夹在中间够他喝一壶了。”
清欢没有说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盯着外面的景色出神,她原来以为要做出决定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毕竟从一开始自己就不是真的想要和他重拾旧情,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朗沐的那百分之五的股份罢了,只是没想到明明是自己安排的一场戏,却不知不觉地入了戏,想要抽身出来,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最难的还是如何坚守自己的心,不被他打垮阵线,真的非常的辛苦。尽管她时刻提醒着自己,要牢记之前的教训,不要被他表现的深情迷惑,可是心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根本不由她控制,这样的一番拉锯下来搞得她现在像一只困兽,烦躁不安,精神萎靡。
所幸的是这次他母亲的事情帮她做出了决定,有些事情拖的越久,就越难以收拾残局。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开工可没有回头箭,别把自己逼得一点退路也没有了。”苏静歪着脑袋看她,轻叹了一声说。
“苏,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走到今天背后的付出的是别人难以想象的,这来之不易的一切不能因为某些人可笑的理由就付之一炬,我只想让她知道,没有谁是可以随意操纵别人的人生的,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清欢唇角勾了一下,转身回到沙发坐下,将抱枕抱在怀里。
苏静默了默,也不再劝说她了,身体一歪偏倒在沙发上,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后的两天,清欢几乎吃住都在公司,对陈易冬继续避而不见,而他自从上次在电话里被她拒绝后,也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她,两人的关系像是一度降到了冰点。
与此同时,一篇联名的投诉信直接投到了政为监察所专门设置的绿色通道邮箱中,信中一些外商投资人针对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对他们的区别对待提出了抗议,并且举出了实际的案例对比,指出这于新推行的开放策略相违背的事实,还比较隐晦地指出了某些人因为私人恩怨利用职权给相关部门施压,企图给某外资公司高管安插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等等。
因为清欢事先已经打点好了上下的关系,再加上最近确实在推行金融开放,投诉信发出后果然引起了重视,上面专门派人组成了一个小组调查事件的真伪。不到两天,调查中的很多矛头,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某些隐藏的都指向了陈家。
夜色深深,陈家。
“啪”得一声响,一个玻璃杯子被摔在地上,随即粉碎的玻璃渣就弹跳开来,陈母一贯优雅冷静的脸已经被震怒所代替,她颤抖着手指向陈易冬,“这就是你干的好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娶进门的女人,她这是在把我和你父亲往绝路上逼啊,亏得你还在我们面前维护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这么厉害的手段,真是让人自愧不如啊,好得很,好的很……”
陈父坐在一边,拿手撑住额头,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苦涩而无奈的。
陈易冬站在原地,维持着进门后的姿势,一动也没动,也不说话,只是眉间深深地蹩成了一个川字。
“她早就上下疏通好了关系,也知道最近查的很严,几乎人人自危,这一封信发出后代表着什么意义,想必她也是心知肚明,即使是这样,她依然选择了这么做,陈易冬,这个女人根本就没为你考虑过一丝一毫,我看你该好好反省一下了,你之前为她做的那么多事情值得吗?”陈苑也是一副余怒未消的表情。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们,让你们不要那样做,小心引火烧身,你们听进去了吗?”陈易冬低沉的嗓音在客厅里缓缓响起,“如果不是你和妈在背后做的那么多事情,她又怎么会这样?打人之前,难道你们还期望着被打的那个人最好不要还手,只需要抱着头被你们打就好了?”
“你还在替她狡辩,”陈母声色俱厉地开口,“陈易冬,这个家怎么说也把你养到这么大,你从小到大,生病了是谁照顾你,受欺负了是谁帮你出头?如果不是这个家,能有你的今天吗?在你的眼里,就为了那个女人,就这么置家人于不顾?看着她这么对待你的父母,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陈易冬看着自己的母亲,忽然冷笑了一声,“你们到底想要对我道德绑架到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
“我不过就是爱上了一个人,想要这辈子都和她生活在一起,你是怎么对我的?五年前你为了让我和宁静结婚,居然用了那样的手段来逼迫我,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就因为你的私念差点就毁了一生,后来如果不是我处处阻扰,想必你还不肯罢休吧?五年了,我做了你们的傀儡五年的时间,就因为我不想再当这种傀儡了,你又故技重施,想逼我就范,最后弄巧成拙,又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我都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母亲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陈易冬眼带讥讽地说着,“你这样以高贵自居,却把别人都看做蝼蚁,暗地下毒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就因为我姓陈,所以就必须要背负你们这样的家人?”
“陈易冬,你太过分了!”陈苑气得全身发抖。
陈母铁色铁青,起身:“你再敢说一句,我……”
“你怎么样?不要认我了,还是干脆连我一起弄死算了。”陈易冬脸上的表情淡得像是没有,“我知道你们今天叫我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不外乎就是想重提宁静的事情,想靠着宁家重新扳回一局,但是对不起,我不想再当你们的傀儡了,你们之前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我无能为力,最后再奉劝你们一句,陈家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该退出时就不该留恋和犹豫,你们如果还是执迷不悟,就真的没人帮的了你们了,今天我把话都说开了,如果你们还是这个样子,我想我以后也和这个家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说完他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家里骤然一片死寂。
陈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捂住眼睛,似有两行泪水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陈母立在原地,抿紧嘴唇,胸膛剧烈起伏,她用力克制住,却仍然觉得浑身发凉,而陈苑则站在沙发的另一边,脸色惨白。
万家灯火,清欢开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就看见了陈易冬的车停在路边,他靠着车站立着,手里的火机开了又灭,灭了又开,她降下车速,就那么看着他,她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而僵持了这段时日。今天,突然觉得她似乎有力量面对了。
陈易冬看见清欢下车朝自己走过来时脸上依然是平静的,然后他微微站直了身体,看着她走到自己的面前,却固执地没有说话,等她先开口。
清欢看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离公寓不远的一家咖啡厅里,清欢端着面前的咖啡喝一口,接着就很平静地抬起了头:“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都问吧。”
“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陈易冬这两天看起来清廋了许多,更显得一张脸轮廓分明,如镌刻一般。
清欢忽然有些恍惚,依稀记起刚认识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长的好看,不笑的时候就像是一尊价值不菲的白玉雕像,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疏淡感觉,就觉得能远远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而笑起来的时候,只需微微一笑,就笑尽满城春色。
那个时候,真是爱他,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当他说一辈子的时候,她就真的开始想着,一辈子。那么长、那么远,都细细描摹着。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是那么痴,那么傻。
她也很想回到从前,什么都不想,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可以笑的那么明媚,那么开心,无惧无畏,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真的不行,自己已经伤得太狠、太重。她也许永远好不了了。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对爱情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