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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不同的世纪,永远被她的君王扶持;世界在不同的角落,永远被她的女神招架。
岁月晴转小雨,泥泞且拥挤,始终堵塞在靠近你的路上,始终无法跨越时间的鸿沟。
没有翅膀,没有星光,即便再奋力追赶,也抓不住时间的尾巴。
想走在时间之前,拥抱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向时光赊个账,与他一同走在平行的时光。
恰似星星醉月亮,她和他陶醉时光。
少女逐渐意识到夏日的离去,太阳直射点一路南行,很快就要穿过赤道。
她坐在高铁的第一节车厢,8C座,轨道蜿蜒向看不见的远方,两边没有夕阳或晨光,霓虹与夜色铺天盖地,压过窒息的嗅觉,她一路向北,和太阳直射点背道而驰,越行越远。
她突然想起那句话: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她不记得什么曾感受过这样的夜晚,所有人都已经入睡,剩自己隔着厚重的遮光帘听乘客们熟睡的呼吸声。
飞机从窗外飞过,轰鸣声大的像黎明的雷声。
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到站?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的盛夏......
监考老师念着那些她们熟悉而又陌生的准则,微风吹过,抚弄着米白色的窗帘,窗外一树合欢妖娆,阳光爬上窗格,散落在老师收卷的手上,遗忘在苍白的试卷上,簇拥在少女粉嫩的脸颊上......
宋舒辞把准考证和笔收进文具袋,特意放慢脚步,似乎连风都显得温柔,脸颊两旁的发丝被微风挑逗,不安分地飘动。
在她心里,初中三年大多数的回忆就像讲台上随手被扬在风里的粉笔灰,早已无迹可寻。
她从走廊楼道向外看,看向那片茵茵草地与略微褪色的塑胶跑道,不知时光向人们张扬着的是什么、宣示着的是什么、温婉叙述着的又什么,三年的时间,没有太多留恋,只是淡淡的,或许夹杂着些许愁绪,多得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对假期的憧憬。
“宋舒辞,有人找。”靠近前门的微胖女生大声喊着,没抬起头,和大家一样正忙着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宋舒辞坐在教室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正整理试卷和书的手顿了片刻。
她知道是谁。
略带着些不自然,挪到门边,“你怎么这么快,我,我都还没收拾好。”
她抿了抿嘴唇,面前这个高瘦的男生背光而立,原本令人嫉妒的肤色显得略微偏黄。
宋舒辞上一次见到他,是三个月前的婚礼。
说是婚礼,倒也不算,只不过是男女方和两边几个亲人两家人一起吃了晚饭而已。
他的父亲,她的母亲。
“考试都结束快一个小时了。”他好像是嫌弃宋舒辞动作太慢而瞥了她一眼,这种带着睥睨的神情让宋舒辞心里不爽的不行。
可是,她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个人。
别人不也没好么,偏你是最快的。宋舒辞撇着嘴想着,嘴上却软软的说着:“我就好了,现在拿出来就好了。”
她转头小跑到位置上手忙脚乱地鼓捣,野蛮地乱塞,脑海里却开着小差,将回忆里的他与现实中的他放在一座天平上,明显的失重。
又或许,少女回忆里的画面都带有她一厢情愿的主观臆想,蒙上了夏日的纱网。
陆父与宋母在一中门口接到他之后才来接宋舒辞。
二人并不在同一所初中。
以他陆临舟的自信,在考前早把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个干净,该搬的搬回了家,该扔的毫不留恋,这也注定了他在所有事中都是那个抽身时最无情的人。
除了笔袋外,他没有什么要带走的,这就是他为何一考完就背上书包出了学校,在众多考生中以超于常人的速度结束收拾东西这一环节的原因。
考试这两天,他除了考语文之前背了一篇作文准备套作以外,完全没有复习,一直在玩立体魔方。
直到宋舒辞高三毕业都不知道那种魔方的学名到底叫什么。
他很自然地跟着宋舒辞走进教室,帮她抱起一大堆初三的战绩,拿起来时还不忘嘲一句,“这种东西放在学校里有什么用,你会看吗?”
她除了忍还能怎么办?
陆临舟堂堂一个一中竞赛生,创新班招生考的时候不是也发挥失常没考上么,嘲笑她个普通中学的普通小老百姓做什么!成绩好了不起啊。
成绩好就是了不起。
宋舒辞后来无数次庆幸自己从来没有在陆临舟面前提起过他竞赛失败的事情。
后来金天告诉她,谁提这件事陆临舟就和谁翻脸,好像那是被记到档案里去的污点一般。
“谢谢。”宋舒辞轻轻道了声谢,虽然陆临舟他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俨然将大部分“累赘”揽下,给她剩了一个不算太重的书包。
“走吧。”他淡淡地扫了宋舒辞一眼,转头前去,宋舒辞一路跟在他后面。
只有他看不见她,她才有胆子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阳光下原本黑色的发丝泛着棕,最普通白色的T,穿着黑色三叶草运动裤的大长腿过分的笔直,高瘦的身材,配合着他的气质显得格外的干净舒服。
“阿舟、小辞,你们来啦!”一看到二人的身影,还没等二人完全走出校门,陆父就热情地招起了手,“快上车!”
陆临舟把书放在了后备箱,和宋舒辞一道坐在了后排。
“怎么样?”坐在副驾驶的宋妈妈转头微笑着问。
“啊......呵呵就那样吧,大概可能或许能进麓雅了吧。”宋舒辞尴尬地笑笑,毕竟成绩时好时差又懒散成性的她,虽然在初二前也考过几次年级前三十,但自从初三放飞自我后成绩一直都是挂在分数线口,一模还离分数线差了2.5。
“阿舟这孩子说卷子挺容易的,我刚还说呢,宋舒辞这个猪脑子,指不定怎么样呢!”宋妈妈转过头去叹了口气。
“考都考完了,咋样都好。”陆叔叔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看向后视镜里低着头,气氛有些尴尬的兄妹二人,“我们现在先回去放东西,一会我们全家一起去吃晚饭!你们想吃什么呀?”
陆临舟云淡风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他将头转向车窗外,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淡淡地应了一句:“都好。”
“小辞喜欢吃什么?”陆叔叔和善的语气让宋舒辞放松下来,他刚刚说的,“全家人一起去”,实在是过分的温暖,抛开一切不谈,光是这句话本身,就够让人动容与幸福了。
“都好啊!我不挑食的。”宋舒辞甜甜一笑。
“那就去江南的那家牛排店吧,里面有自助,你们年轻人喜欢。”陆叔叔呵呵地笑,好像整个车厢里包裹着的都是和乐融融的温暖。
陆叔叔和宋妈妈都请了一天假,白天的时候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
虽然三个月前就已经结了婚,可一同生活的只有夫妻二人而已,宋舒辞和陆临舟的学校都是寄宿制的,只有末放假,当然周末也是可以选择留校的。
宋舒辞因为自己心里的别扭,借口考试复习,一次都没有回家,和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从始至终只见过两次。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年以前,那是的他们,又怎会知道后来会成为一家人呢?
他们把那个以后要生活的叫家的地方重新收拾整理,剪断从前的所有,重新来过。
陆叔叔把车子在小区停车场放好,和陆临舟两人拿了所有东西。
第一幢楼的1106。电梯一开,宋舒辞看到1106的门牌号,若有所思。
在门口等陆叔叔开门时,宋舒辞深吸了一口气,以后都要生活在这里了。
她早就知道陆叔叔是做医疗器械生意的,条件很好。
小区在离麓雅中学中不远的凤凰城,是市中心,距离学校虽然位移很短,而路程大概要两千米多一些,走路的话大概十五分钟,公交车很方便,几乎路路都可以坐。
走进家门,叔叔把书放在玄关上,忙温和地做着介绍,不时用手指着“小辞啊,鞋柜在这里,钥匙可以放这里,哝,雨伞挂在这里......”
陆叔叔一边说着一边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放到她脚边,是纯色的灰色拖鞋,和陆临舟刚刚穿的一样,只是陆临舟的,显然比这双大了不止一点点。
“谢谢叔叔。”可能宋舒辞就是一个很容易感动的人,此刻有一个类似于爸爸角色的人填了她十多年来的生活中父亲这一角色的空缺,她只是觉得这样就很好。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以后少说这种话了。”陆叔叔嗔怪道,佯装作皱眉的模样。
“嗯。”宋舒辞轻轻点头,喉咙里却泛了酸。
“快去你的房间看看,今天我和你妈又重新收拾过了,添了几件新的摆件。”
陆叔叔又转头叫陆临舟,“阿舟啊,把玄关上的书给小辞送到她房间去。”
“你自己先看,有什么缺的少的和不喜欢的一会出来和我说,自己再收拾收拾!”陆叔叔轻轻地拍了拍宋舒辞的肩膀,心底仍有些担心第一次来这里住的宋舒辞,是否会因为他的粗心或不周到而没能感到自在。
宋舒辞跟着陆临舟来到右手边的房间,房间收拾得很整洁,白瓷色的书架上摆着相宜的白瓷花瓶,花瓶后边的墙壁上挂着复古的铜色钟摆,沉闷而不知停歇的在时间的长河中低吟,墙壁上还挂着用白色桃木框表的由宋舒辞所著的油画---《蒙娜丽莎的眼泪》。
这幅作品已经不是原作了,原作交去了天眼杯漫画大赛的主办方并且获得了金奖,这是她后来重画的。
不论修改多少次,她始终觉得少了画第一幅时的感觉。
当初陆叔叔问宋妈妈宋舒辞喜欢什么样的装修风格,宋妈吗只说随便给她装修一下就好,不要大动干戈,毕竟打动会影响周末回家的阿舟。
陆叔叔便大致按照陆临舟的房间一样给她装修了,又摆上了从宋家老宅搬来的一些物件。
陆临舟把书轻轻放到书桌上,转头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一种说不清楚的如释重负,宋舒辞想,她会珍惜当下的重新开始。
一切都还是新的,房间、人、不久后的学校、还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