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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普通观众的反应,顾长卫作为导演,他要关注的是电影的运镜还有电影细节的内涵。
这场戏无疑是信息丰富的,电影的开场有阐述主题的作用,顾长卫作为中国人,当然知道氓这首诗里写的是什么内容,这坎坷的路,象征着的无疑是秀禾未来艰难的婚姻之路。
而满屏流动的红色营造出了一种矛盾而凝重的气氛,红色这个颜色在中国向来有独特的意味和特殊的地位,它是庄严的,是喜庆的,但在这里,红色却像是一个牢笼让人喘不过气来。
对于中国古代的女人来说,婚姻是仅有一次的,从古代那些婚姻法律制度当中我们不难看出,无论是结婚还是离婚,女性都处于不能自主、极其被动的地位。
对于顾长卫来说,还有在场的东亚影人来说,这些都是他们能读懂的,但是现场是以外国人居多,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是出嫁。
但是他们知道,在古代,无论是哪个国家,女性的地位都不算高,婚姻的权利多掌握男人手中;他们能感受到,红色在这里展现出的压抑。
另外就是得益于近些年中国影人在世界范围内不断冒头,他们也知道这个场景是中国女性婚礼中的重要程序。
没多久屏幕就重新亮了起来,画面切换,镜头里出现的是一间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农家院子,一位二八年纪的女孩正在院子里缫丝,她就是秀禾。不过秀禾的手法不好,老是出错,一出错就得起身把丝重新调整,错出得多她的脸也渐渐红了起来,好像是对自己很失望的样子。
她一抬头,发现栅栏外突然出现了一位英俊的男子,他手中抱着布匹,要与秀禾换丝,不过她拒绝了那男子。
“我缫的丝不好的。”她看着自己面前的丝,很是自卑。
男子连忙说,“我家的布也不好。”
这话让人听了开心,秀禾低着头不敢看外男,想了想,又觉得不给人家个回应也不好,“那……待我父兄回来,与他们商量如何换吧,我不晓得如何换。”
男子愠怒,“我看起来很像好占便宜爱骗人的人吗?”
“不是……不是……,”秀禾不知道怎么解释,害怕男子真生气了,初见的羞怯再加上对自己的不满意,她索性说,“这丝送你吧。”
秀禾红着脸感叹晦气,怎么遇上这样一个油嘴滑舌不饶人的主顾来换丝,索性就白给他好了,免得他再纠缠,只是自己恐怕要被父母责骂了。
那男子叹了口气,似乎有不满意,他直瞧着自己手里的篮子,连连叹息说丝太重,得有人送送他。
秀禾不知心里怎么想的,给大门落了锁后便跟着他出去,门前一束新绿,她惊喜不已,从来不出门,不晓得外面竟然这么大,景致竟这么美!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玉林,王玉林。”
“玉林啊,好名字。”秀禾的脸一直都是羞红,某一刻,她突然鼓起勇气把头抬起来看玉林一眼,真是英俊,自己家的父兄是比不了的。
画面一转,淇水奔腾,秀禾送玉林到了岸边,秀禾转身正要回去,玉林却叫住了她,他手里不知何时拿了块石子,然后往河里一丢,涟漪四散,他笑嘻嘻问。
“好看否?”
秀禾奇怪地点点头,玉林对这样的回答似乎有点失望,所以秀禾于心不忍,直说道,“明年秋你再来,我能织好丝了。”
说罢她不由自主上了船,送他过了河,到了顿丘这个地方,居然已经到这了,秀禾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么不尊礼法,她急忙上船回航。
玉林在岸边对着船大喊,“我可是要再来的……带顶好的媒人来……”秀禾慌得要堵他的嘴,却人在江心,哪里堵得上呢?不过那边的玉林背后好像有光长出来,秀禾一时间看痴了。
之后她再不能好好缫丝,母亲也看不住她了,春夏秋冬的景致不断换着,秀禾成天地往破墙处跑,她只觉得自己疯了,怎么敢这样的,天天这么大胆地望向他住的地方。
所以秀禾从来不张扬地望,因为她不想被玉林知道是她在盼望着他。
虽然两人之间只隔一条浩渺淇水,可玉林又哪里知道这边是什么状况,但秀禾总觉得,玉林必然也是在想她的,不晓得怎么熬过了那段见之心喜,不见涕泣的傻日子。
那一日,玉林很迟很迟地驱车来,怎么这样迟,这就真的傻到秋初才来呢?
母亲闻言愤怒不已,冷冷淡淡地打发了秀禾,却也同意了婚事,不过已经言明秀禾不必再回来了,秀禾三跪九叩含泪念着“女儿不孝”,在兄弟们闪闪烁烁的嘲讽中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是不难过,出嫁的女儿哪里不希望还有个娘家可以去依靠?可是那淇水那边也有她的春光,比起这个,那些也可以放一放。
“坐轿不能哭,哭轿吐轿没有好报,盖头不能掀,盖头一掀必生事端。”
这里电影用了闪回,出嫁前,媒人在秀禾家的内室里不断嘱咐她,秀禾的母亲则在为它梳妆,并喜忧交错。
出嫁当月,桑叶仍繁。
影片已经来到了开场的镜头,忽然间轿子一阵摇晃,动作大到把秀禾盖头也掀开了,外面依然是锣鼓喧天。
秀禾的心里好慌张,害怕之情在她眼睛里是那么明显,之前占卜,卦象那么好,这婚事应该会是很好的吧?她给自己吃了个定心丸。
当轿子落地的时候,秀禾闷在盖头里只能瞧见自己的脚下,这里摄像机替代了秀禾的眼睛,于是现场观众也只能看见底下一小块光亮。
直到晚上,宴席结束,玉林来掀盖头的时候整个镜头才豁然开朗,看着房子里的破败模样,秀禾眼底满是讶异,虽然到处都布上了红绸,可是这还是掩藏不住满屋的破落。
可是她现在爱极了自己的夫君,只是心疼他的不易,她小心地和玉林说,“如今不一样了,你有我了,受苦也是我替你担一半,两人同心协力,家里怎能不兴旺?”
玉林听了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可到底还是高兴的。
头几个月,家里的事玉林处处帮秀禾分担,所以这里才有了一个家的样子。
一天,玉林起的晚了,秀禾念及丈夫劳作辛苦,可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起初秀禾不怎么说,后来了他两次,得到的只有呼噜声,她只好全担起挑水淘米洗菜浇园劈柴修灶这些活,一个女子能有多大力气,外头的邻居都说她能干,但玉林却天天嫌怨她做得不好。
秀禾只恨自己太柔弱,干不好这些,所以愧疚的很,更加地早起晚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