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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旗只觉得天翻地覆的一阵晕眩,便没有知觉的倒下了,她做了个漫长的梦。梦里母亲并没有生下妹妹,也不存在自己在母亲茶水里下药的罪孽,长兄一举高中状元,父亲官运亨通。而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相府嫡女,众星捧月……
她还梦见自己笈笄便嫁与青梅竹马的太子哥哥,大婚时母亲为她戴上祖母传下来的凤纹如意玉镯。终此一生荣华富贵,平安喜乐……
她多愿此生都留在梦中,不用醒来面对面前的荆棘。可正当她迈步上轿之时,玉镯顿时碎作两半,她也从梦中惊醒过来。
苏以旗的眼角还挂着与母亲不舍分别的一串清泪,睁眼望去整间房竟都挂了白了!
她的罪孽,为何,为何她最向往的竟是个梦,而面前的这一切才是真实!
她顾不上穿这鞋袜,赤着脚便径直向乳母房里奔去,路过的长廊、庭院,目之所及都是刺眼的白和灼心的“奠”字。
她在乳母房门前停下,她听见婴儿啼哭的声音……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她冲进房内,父亲正晃着摇篮哄这个恶人入睡!
她的脚步声吸引了苏忠的注意,他猛然回头看见了此时狼狈的苏以旗。
“旗儿,怎么赤着脚就这样满园的乱跑,你母亲她……去了。”往日里威风凛凛的苏相,此刻眼眶深陷,一夜间竟生出这样这样多的白发来,形容枯槁,面容憔悴。
“母亲……”苏以旗神情一晃,眼神黯淡了几分,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发疯似的扑向摇篮中的婴儿。“我要你死!你是个妖孽!是你害死母亲的!”
苏以旗突然的变化,把苏忠吓了一跳,眼看着她就要扑上去了,苏忠下意识的大手一挥将她打开,可谁知这一下没控制好力道,苏以旗竟被打出一米远外。
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觉得心如刀绞,果然没错,这个妹妹只是她的克星。从前的她永远是被骄纵着的,父亲对他也是万般宠爱,向来是能抱着便不让她自己走的。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只是因为这个孽畜!
“旗儿,你在做些什么!她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她还尚是个襁褓婴儿,而你竟如此狠毒,意图对自己的亲妹动手。你母亲如今去了,长姐入母,你更应该关照妹妹才是!我为妹妹起名为以旋,姊妹之亲,你要谨记才是。”
苏忠虽为自己下了重手而懊悔,但高门士族对儿女的教养是一宅之基,如今夫人已去,他更当教旗儿何为是非礼法!
“父亲!”苏以旗只觉得气血堵塞,难以言说,她没想到父亲竟能为妹妹做到这个份上,她才是父亲真正最疼爱的女儿啊!
“以旋?旋者,还也回也,楚辞招魂言旋入雷渊。父亲,你不会认为,妹妹是母亲生命的延续吧?不可能,她就是个孽畜。她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她不配成为母亲的血脉!”苏以旗越说越觉得气血难平,郁结在心,无奈之下只好愤然说道:“母亲临终前亲口对我说,就是她,克死了母亲!母亲所托,让我了结了这孽畜的性命,放对得起她埋骨黄泉!”
苏忠一怔,一时间竟说不出只言片语。他定是不该信了这孩童的妄语,可……稚子无知又岂会扯谎?
苏以旗看着父亲开始动摇的眼神,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心口一番绞痛,一口殷红的鲜血吐出,便倒在地上,又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