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四角游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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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仓库内部的四个角落,分别蜷缩着四个人,各自紧贴着一隅墙角蹲坐着。

    四人都是十多岁的男孩子,脸色青白惨淡,肢体僵劲不能动,没被衣物遮蔽住的臂腿肌肤隐隐现出尸斑状的色素沉积,显然早已死去多时。

    这四名少年周身没有血迹伤痕,不似被重伤致死。惊人的是,他们的面部表情极度狰狞可怖,五官尽数皱成一团,翻白眼翻到寻不见棕黑色的瞳仁。

    32.

    沈南风本能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这扭曲的脸和姿势,让他回忆起《午夜凶铃》,他的几大童年阴影之一。

    里面那群倒霉蛋们无一例外,都是由于撞见鬼,受惊吓过度、窒息痉挛而亡。

    仓库中四名男孩的死状,和电影中的人差不离。

    难道说,他们也是被吓死的?

    33.

    收回目光时,沈南风的视线难免波及到周围的路人。

    这本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

    然而,在看清身旁之人的刹那,沈南风头皮一炸,情难自禁地惊叫了一声。

    那男人没有脸。

    人身有七窍,可这人别说通窍,连孔都没一个,整张脸脸都是白板,堪比糊满马赛克。

    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进“我的世界”——那个全是马赛克的游戏里了。

    34.

    听见沈南风的声音,无脸男缓慢地转头,将空白的正脸朝向他。

    他分明没长眼睛,但“看”过来时,竟让人感到一股直勾勾的视线。

    沈南风周身由内而外地钻出阵阵凉意。

    他一时僵在原地,忘了该如何动弹。

    在无脸男扭头后,旁余的路人们仿佛被一齐点了穴般,纷纷停下自己原本在进行的事,慢慢转过头来,“看”向沈南风。

    他们,全部都没有脸。

    35.

    这些路人动作时的节奏完全一样,呆滞得仿若僵尸,齐整到令人汗毛倒竖的程度。

    紧接着,他们齐齐转身,迈动步伐,朝沈南风驻足的处走去。

    沈南风一脸懵逼。

    虽然不懂自己哪得罪了他们,但再愣着就是白白送人头了。

    他狠狠推开距离最近的无脸男,撒腿就跑。

    见他跑路,无面人们也随之加快步速,穷追不舍。

    但不管跑得多快、举动多激烈,他们依然静默无声,连落地的脚步声都是单一的。

    知道内情的,明白他们在玩生死时速,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得以为这是在军训长跑。

    36.

    体育从来都不是沈南风的强项。

    他用五十米短跑的速度冲刺了一分钟多,就已跑不动了。

    气喘吁吁间,整条呼吸道都在痛,喉咙隐约泛出吞了铁锈似的血腥味。

    双腿被震得快麻木了,他勉强拖行着又朝前挪了几十米。

    而紧随在身后的无面人,仅咫尺之遥,就能够到他。

    但就在这一刻,沈南风的身影一闪,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37.

    无面人们跑得虽快,却不擅长转弯。

    要追的对象都不见了,他们仍鼓足尽头朝前冲,追向雾气迷蒙的远方。

    沈南风气息未平,怔怔地瞅着眼前将他一把拽过去的人。

    男人并不看他,只紧盯着无面人扬长而去的方向,手指压在唇上轻轻“嘘”了声。

    38.

    沈南风凝视了他的脸,好一阵愣神。

    这男子二十岁的年纪,估计比他大点也有限。他穿着件黑色风衣,脸上没任何表情,神情冷冰冰的,颇具大佬的威严架势。

    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面瘫男人长得竟然该死的好看。

    打量着他的五官轮廓和身高腿长,沈南风非常怀疑,自己是偶遇了哪位明星或网红。

    39.

    对于皮相,沈南风扪心自问,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从小到大,他没少听过各路亲戚邻居的夸奖,上学时收到小姑娘的情书也是常事。

    但此刻站在这黑风衣男身边,他简直觉得,自己这张脸都不配叫脸。

    可惜的是,这帅哥长得好看,周身气压却太过低沉,活像座冰山,让人望而却步。

    真是白瞎这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好脸了,沈南风心下叹惋。

    40.

    等无面人越跑越远、彻底无影无踪了,冰山才将视线移至沈南风身上。

    是的,不知不觉间,沈南风已在心里给他起了个方便指代的外号,“冰山”。

    “这位大哥,”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冰山,“我现在可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吗?”

    “道具。”冰山道,“隐身粉末。”

    沈南风:“......哈?”

    “我在上个世界拿到的掉落道具。”冰山说,“只有三次的量,刚用了一次。”

    沈南风:“???”

    “你打算怎么谢我?”冰山一本正经地问。

    41.

    沈南风满脸黑人问号。

    他感觉自己好像活在梦里。

    冰山无语,“你是钥匙持有者吧?”

    沈南风茫然到几近痴呆,“什么?”

    冰山不跟他多废话,直接伸手拉起他的右手腕,示意他自己看。

    沈南风这才发觉,昨晚那串疑似引发闹鬼的黑曜石手链,竟出现在了自己的右腕上。

    42.

    沈南风瞠目结舌。

    “为什么?......”他喃喃着,几秒后回过神,立刻要去褪下那诡异的破链子。

    冰山拦住了他。

    “甩不掉的。”他淡淡道,“况且,有这东西不是坏事。”

    沈南风奇怪,“怎么说?”

    “你是第一次进到这种空间内?”冰山问。

    沈南风老老实实地点头。

    “你染上穿越者的体质,就是因为它。”冰山指了指他右腕的手链,“大家都叫它‘钥匙’。”

    瞅着那玩意,沈南风内心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干嘛叫钥匙?”他追问,“明明是手饰。”

    “它能开启的空间,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冰山道,“就像万能钥匙对上任意门。”

    43.

    沈南风望天。

    这“万能钥匙”也忒任性了。

    他并不想开启任意门好吗,一点都不想。

    “这无限空间中,你所见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冰山又说,“它只是宇宙中某个平行世界的映射,有可能如实反映,也有可能变形、扭曲。所以,在这里,不一定会碰上什么东西。”

    “平行世界?”沈南风惊了。

    那不都是动漫里才有的么?

    “黑曜石辟邪,能减弱鬼怪阴气的影响。有时或许还能保护你。”

    言罢,冰山想起什么,又补充说:“但要戴在右手,千万别记错。”

    44.

    接下来,冰山跟沈南风大致科普了下无限空间中涉及的概念。

    “你的角色是什么?”他问沈南风。

    沈南风再度陷入迷茫,“角色?”

    “你在你的‘初地点’——哦,就是你醒来的地方——有没有看到一张黑牌?”

    “有有有。”沈南风想,自己留着它果然是对的,“你是说上面的红字吗?”

    “对。写的什么?”

    “两个字,证人。”沈南风道,“为什么叫‘角色’?”

    “进来的人都是“玩家”,黑牌代表你的身份和对应获得的能力。”

    “能力?”沈南风疑惑,“超能力?蜘蛛侠那样的?”

    “保不准,要试了才能确定。”冰山面无表情地嘲讽,“可‘证人’这种一听就不太强力的角色,八成没多大用处,活下去就不错了。”

    沈南风:“......”

    45.

    “刚才的那些无面人,是‘路人’。”冰山道,“没实际危险性。”

    沈南风:“......没危险???那他们追着我跑干嘛?”

    “不构成的危险的前提,是你别惊扰他们。”冰山瞥了他一眼,“更别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与他们不同。一旦被察觉出是异己者,发生什么都没准。”

    沈南风羞愧。

    他记得自己当着路人的面化身尖叫鸡的那一幕。

    “有脸的人,绝大多数是‘关键NPC’。”冰山道,“那些被马赛克掉的,不必搭理。”

    沈南风听着,猛然想到什么,脊背一寒。

    冰山的手腕子上光溜溜的,并没有戴黑曜石手链。

    “那你......”他望着冰山,迟疑地问,“是玩家,还是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