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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笔录，两个人也不敢去事务所上班了，就坐在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里，两个人皆是神魂未定。事务所又给叶雨来电话了，是叶雨的老师打来了，“小雨啊，别任性了，这案子你再做下去，别说是你，我们整个事务所都得关门了。今天门口又是血，已经报警了，现在警察在收指纹。”
叶雨抓着咖啡勺的手细细的颤栗，“老师，还记得你刚带我说过的话吗？邪永远不会胜正。”
那边，老师叹口气，“叶雨，你还太年轻了，这些话现在都成了空喊的口号，懂吗？我们只是律师，并不是救世主，更不是超人，不是每一个冤屈都是我们有能力伸张的。”
叶雨垂首，看着手里的咖啡杯搅得乱七八糟。这就好比她现在的生活。原本安安宁宁，平平静静，现在却生出一层一层波澜来。
“我会反思的。不过……过几天的开庭，我真不想缺席……”
挂了电话，心事重重。
乐媚还在擦眼泪，叶雨有些抱歉，“对不起，没想到连你也被盯上了。以后，我们俩一起住酒店吧。”
“可住酒店也不是长久之计。”乐媚紧握着叶雨的手，一脸的恳求，“叶雨，去找许韶吧！去找他想想办法，就算不是他做的，他肯定也会帮你解决的！”
找许韶？
恐怕许韶早就知道自己如今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处境里。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来过一个电话。甚至，昨天她给他留了个最好的理由，他也不需要。所以……
“他不会帮我的。”叶雨轻吐出口气，低声道：“我和他闹翻了。他最恨背叛他的人，我答应过他不接四方的案子了，可是现在……”
“那怎么办？现在我们大家一起等死吗？”乐媚急得团团转。
叶雨有些不忍，“我会再考虑一下，和洛明凡商量一下。”
眼看着第一场战役打得那么漂亮，却要在中途放弃，她是真的不甘心。可是，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陷在这样的困境里，她尚可以坚持，结果却是连累了这么多人……
离开庭只有三天的时间，结果……
背后的动作却越来越频繁。
先是事务所被砸了；而后，是同事被吊销了执照；再接着，乐媚出去走在路上被什么东西从写字楼窗口下飞出来，砸到了脑袋，直接脑震荡砸进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手机响起的时候，是一串陌生来电。叶雨心烦意乱，没有多想，就接了。
“叶律师，最近日子过得如何，应该丰富多彩吧？”那边，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阴冷、森寒，让人胆颤。
叶雨钻上了出租车，握紧电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要紧，只要我清楚叶律师是什么人就可以。小姑娘家想逞能，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不怕你！你最好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别伤我朋友！”叶雨加重语气。
“别伤你朋友？”似乎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那边的人哈哈笑起来，“叶雨，等着吧！明天你朋友就不止是进医院了，可能会是太平间！”
叶雨硬生生打了个寒噤，她失控的尖叫起来，“你敢！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以为能任你们胡作非为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总有一天会被警方逮到的！”
“那我们拭目以待好了，前提是你们能找到证据。”叶雨的威胁对对方丝毫不起作用，反倒是，话落，直接把电话挂了。剩叶雨在这端拿着手机，惊魂未定。
太平间？
他们要动乐媚？
不！
绝不可以！
她不能允许朋友被伤害……
叶雨苍白着脸坐在医院里，低着头给乐媚削苹果，脑海里还在浮现刚刚那人威胁的话，她只觉得手脚冰凉。
被吊销了执照的同事王阳冲过来，伸手把她手里的水果刀夺了。
刀锋锐利，立刻划伤了叶雨的手指，血渗出来，她疼得皱眉，却是一声不吭，只是用手捂住伤口，愣愣的坐在那。
“叶雨，你出去，行么？”王阳脸色极其难看，“你嫌连累得我们大家还不够，要把我们大家都拖累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对不起。”叶雨低低的道歉，除了道歉，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你知道我们因为你，损失多少吗？现在事务所都不能开业了，我和小美他们都是直接失业！”小美亦是被吊销执照的同事之一。说起这些事，王阳眼都红了，她将水果刀‘哐啷’一声往床头柜上一扔，“你知道我们打电话去问，人家怎么说的吗？说我们这辈子都和法律圈子无缘了！有人特别吩咐，这辈子我们都别想再拿回律师证了！叶雨，我拜托你，你要逞能，你要当英雄，你别害我们成吗？我们还不想死！”
王阳越说越激动，乐媚拉了她一把，“你少说两句，她心里也不舒服。”
“她不舒服？你看看，她现在过得好好的，没病没痛，律师证也还在。反倒是看看我们，事务所被砸，我和小美丢了工作，你直接进了医院。明天说不定我们走到外面，就连命都没了！”
王阳的最后一句话，让叶雨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怔忡的坐在那，低着头，忍了好久好久的眼泪，忽然怎么也忍不住往下落。
一直觉得自己接这个案子没错，可是，现在才知道，她其实大错特错。
帮不了洛明凡，到头来还连累了一圈人。
她这眼泪一落，乐媚和王阳都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王阳，她叹口气，语气软了一些，“叶雨，你别怪我说话直接。我知道你和洛明凡是朋友，你不能对他不顾，可是你也清楚自己的能力有限。不是说你和许韶关系不错嘛？上次你律师证吊销，他也还给你了，算我求你，你帮我去找找他，行吗？让他帮我想想办法把律师证弄回来。我家里上上下下现在都在给我跑关系，可是怎么都搞不回来。还有小美……”
王阳抹了把泪，“小美她家里穷，她爹娘捡了一辈子的废品，好不容易把这女儿拉扯大，有出息了。现在倒好……全没了！小美现在连自杀的心都有了。就算我们求你了，行吗？你去找许韶吧！只要能帮我们把律师证拿回来，你想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是啊，叶雨，她们俩都不容易……”乐媚也补了一句。
叶雨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吞噎下，才看着她们，“好，我去找许韶。你们放心吧，不管用什么方法，你们的律师证我都会拿回来！”
而且……
她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受任何伤害了！这份罪，她承担不起！
从医院出来，叶雨长吐口气，将心头积聚的阴霾稍微驱散一些，才拿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还是那串熟悉的号码，接电话的依旧是善本。有时候想想，许韶真是个无情的人，说不是朋友便再不是朋友。过去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好像都是做梦一样。原来，一直记得，并且始终耿耿于怀的只有她而已……
“我想见许韶，能帮我安排一下时间吗？”忍住心里的苦涩，叶雨问善本。
善本似有些为难，“叶小姐，许先生有命令，绝不见你。”
绝不见她？
叶雨凉凉一笑，心，一沉再沉，凉得像是浸在冰水中。
“那他现在在哪，能告诉我吗？我去找他。”
善本依旧为难，“不好意思，叶小姐，许先生的行踪也不方便透露。”
话说到如此的地步，若是以叶雨以往的脾气早就不稀罕的大骂。可是，现在……她没那么潇洒，她做不到那样……
她的生活圈子里，现在唯一能帮得上她忙的就是许韶，也只有许韶而已。
“那我知道了，再见。”叶雨没有再强求，而是将电话挂了。
如果就这样放弃，显然不是她叶雨的脾气。
没有多想，她直接拦了出租车，往她要去的目的地走。
另一边。
许韶刚和人谈完事情从俱乐部出来，善本走在身侧，压低声音汇报：“先生，刚刚叶律师来了电话，说是要见您。”
叶雨？
许韶脸色微变了一下。她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他心里清楚得很。若不是他背地里打过招呼，现在她同事受的那些罪就全部是由她一个人承受的！不知死活的蠢女人！
“你怎么说？”
“我照您吩咐说的，不过，叶小姐的状态听起来似乎不太好。”善本如实答。
许韶眼眸浮动了下，但下一瞬，依旧是冷着脸，“活该！”
夜，越来越深。
原本还很好的天气，到了此时此刻竟然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像是倾盆而下。
叶雨躲在屋檐底下，整个人无力的靠着墙壁，尽可能的往里缩，可是，越来越大的雨丝还是飞进来，打在她身上。打湿了她的头发，淋透了她的衣服。
她想……
此时此刻的自己，一定狼狈得不堪入目。
从下午四点多就站在这儿，一直到现在已经是半夜11点多。
胃里一直空着。
腿站麻了，穿着高跟鞋站了将近8个小时，两条腿时时刻刻都在钻心的痛。
许韶，还是没有出现……
她有些坐立不安。
她很怕耽误了一点时间，到了明天乐媚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到时候，就算是她怎么求饶都已经来不及。
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车的轰鸣声从远及近。层层雨丝下，两束强光远远的穿透黑暗，朝这么照射而来……
许韶预备将车直接开进车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