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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到来了,在万众瞩目中。
伦敦的凌晨一点,我和欧阳随着散去的人流走在伦敦深夜的街头。回到酒店洗漱完已经快三点了,发了个朋友圈,倒头就睡。
醒来已经是十一点了,打开手机,朋友圈一大堆赞。
伦敦的天气依然不好,虽然没有下雨,但阴沉沉的并不明朗。
今日无安排,晚饭后和欧阳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伦敦地大街上,沿着酒店门前的那条大路一路向前,经过繁华地商业区,也经过准备打烊的街边小店,也不管能够走到哪。
和H先生在一起的这两年多,开始我还会向欧阳和唧唧说我们俩的关系到了哪一步,到了后来,我渐渐地少说了。我不想解释,为什么H先生不公开,为什么每次纪念日只有我发朋友圈而H先生从来都不发,为什么H先生总不来看我。
我害怕我朋友会骂我傻,我怕被他们说了之后,我也会坚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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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24日。
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天空蔚蓝,树上还带着雨水的气息,清脆的鸟鸣声划过天际。
我一早就醒了,很累很困,但很兴奋。
给H先生发了个早安,H先生马上就回复我了。
相比于青涩懵懂的我,H先生显然更快、更好地进入角色。明明前一晚还是一口一个“学妹”的疏离,今天就变成一口一个“老婆”了。
我不知所措,盯着屏幕上亲密的话语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
那些表情包暴露了我的慌乱与不知所措,H先生哈哈大笑,说没想到我这么青涩,这么不经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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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一起那几天,是H先生在这两年多的感情里陪伴我最多的一段时间。
现在回忆起来,各种温馨的小片段让我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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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多,H先生问我要不要视频。
其实在前一晚,H先生就问我要不要语音,甚至打微信语音给我。但是我害怕,我极其害怕社交,是那种能不发微信就绝不发微信,能文字解决就绝不打电话的人,除了我赖以信任的朋友,我都不愿意打电话。
前一晚,我掐掉了H先生的语音。
但是这一天,我拗不过H先生的要求。
我跑到家里的落地窗前,在沙发后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安静又隐蔽的小空间,我平时就爱在这里看书学习。
窗边的植物枝叶茂盛,带着盛夏特有的深绿。我家的狗在绿植中穿梭,低着头到处嗅,爪子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哒”地响声。
又是一个安静的夏日。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捧着手机,等着H先生电话。我还记得,那天在家,随便穿了件宽松的改良倒大袖中式上衣,青绿色的格子,头发随便在脑后结成一条辫子,没有化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化妆,可能觉得没有必要。
H先生看上去和照片里的一样——老成持重、其貌不扬却又看上去很舒服。他在学院的办公室,白墙、暗红色的办公桌椅、堆积如山的书籍,和普通办公室没什么两样。
H先生问我:“你穿了旗袍吗?”
我,惊慌失措地辩解:“不是,这是倒大袖,我平时在家里就是这样穿的。”
生怕他以为我是为了和他视频特意打扮的。
快三年过去了,还聊了什么我早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冰冰凉凉的瓷砖地板,窗外满院子的绿叶,雨后并不是非常炽烈的阳光,还有那个忐忑又怀着隐秘的小欣喜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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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一天,我们是为公不公开的事情有不同的意见。
我一直以为,H先生昨晚说的那个先不公开是过几天让我不后悔了之后再公开。
可是,那时候的我不知道,答应了这个不公开,就是一段长达两年多的地下恋情,也成为了我们感情里最大的绊脚石。
两年多前的H先生因为我同意不公开而和我在一起,两年多后的我也因为H先生的不公开忍无可忍离开了他。
至少离开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没有公开。
毕竟,作为一个女孩子,谁不想自己的男朋友公开承认自己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的兄弟面前。还有H先生的社团,可以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的学弟学妹面前,特别是那些对他怀有别样心思的学妹面前。
谁不想呢?
可是H先生不准我这样做,那时候我真的相信H先生说的,我以为他真的是觉得我太小,如果早上公开,晚上我后悔了又分手,看起来很儿戏。
我自以为我理解他的想法,于是我答应了他这个荒唐的要求。
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和他长长久久的,我不作不闹,他就会知道我的决心,过一个月他就会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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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勉强强地对H先生不公开对要求妥协了。
挂断了视频后,我坐在地板上和H先生聊微信。
H先生笑着说:“我好怕你爸会打死我。”
我问:“为什么?”
H先生:“如果有个男生和我女儿在一起却没有名份,我一定会打死他的。”
我:“我爸又不知道。”
H先生:“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我很诧异:“没有啊!”
H先生:“我陪你视频吧。”
为了展示自己的体贴,我有点担忧地说:“你不是在办公室吗?你忙吧。”
H先生很坚持:“我不能让你不高兴啊,没关系,开着视频我们各做各的事情就好了,就当我陪着你。”
在他的坚持下,我和他接通了视频,我在家里的餐桌上,把手机架在纸巾盒上,拿了一本《包法利夫人》准备看。
《包法利夫人》讲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偷偷地看他,H先生好认真啊,完完全全地投入到他到工作中。
看了一眼,我又马上垂眼看向书本。书上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可他们就是组不成句子,我对着一个句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在讲什么?表达什么?我不知道。
窗外地天怎么突然阴了,是不是又要下雨了?黄皮树怎么这么葱郁,我恍惚记得今年初夏刚修剪过的呀?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一遍又一遍地偷偷瞄向H先生,他怎么可以那么专注,那么认真。
我怀揣着崇拜与欣喜:真不愧是我选的男人!和那些只会黏着女朋友的小男孩多不一样!
我想,既然不能公开,那匿名秀恩爱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在暗戳戳地思考,什么样地匿名秀恩爱既不暴露身份,又能起到秀恩爱的效果。
在某一个夜晚,我在外公家吃完饭,走回家的路上,我和H先生提议我们可以发那种不露脸的朋友圈呀!比如两人牵手的照片,两个人的影子。
我满怀着希望,我的建议可以被他采纳。
H先生委婉又为难地说:“我不喜欢秀恩爱呀。”
我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地失落,问他:“为什么?”
他说:“因为秀恩爱,死得快啊!”
我一时语塞,总觉得那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在那个炎热地夜晚,我又一次妥协了,因为我想不到反驳地理由,也不想我们就此闹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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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H先生也是我性启蒙的开始。
和大部分90后一样,我的性知识教育都是在一群少男少女的窃笑和老师含糊不自然的讲解中过去的。女生的性知识,大部分都来源于网络小说中隐晦又含糊的描写。
我还记得,初一必上的那节性教育课。先把男生赶到操场,女生在教室红着脸听老师讲完月经初潮。讲完女生的,再把男生叫回来,女生到操场,不用猜也知道讲的是遗精。
下一节课是体育课,排队的时候,男生对女生开着隐秘又带有颜色的玩笑。还有一次,班里偷偷传,在这次性教育课后,我们班一个无知大胆的女生大声地问她的男同桌有没有遗精,大家暗地里鄙夷又兴奋地谈论着。
青春期荷尔蒙在暗暗地涌动。
扯远了,说回H先生。H先生发现我性知识缺乏是在对我开黄腔的时候,我迷茫又无知的回应让他不得不收回他的玩笑,无奈地问我为什么什么都不懂。
从那次开始,我就开始在知乎和微信公众号恶补我的性知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原来除了避孕套和24小时毓婷,还有不伤身的长期避孕药。
我让H先生减肥,我对H先生说:“如果你成功保持在正常的BMI值,我就奖励你。”
H先生问我我能有什么奖励给他。
我说我自己。
H先生非常严肃地对我说:“你不能把自己当作一件礼物,这件事要你愿意才可以,你不能把自己当作物品奖励出去。“
H先生说,让我把第一次保留到婚后。
我不解。
他说,他怕我会有心结,也怕我未来地老公会介意。
他和我约法三章,他和我坚决不能有性行为,这点是我和他都需要坚守的底线。他说他自制力不好,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坚持住。
在这件小事里,H先生彻底地让我死心塌地相信他,我相信他的人品,相信他是为我好,想要爱护我。
后来我身边的朋友们也逐渐有了男朋友,再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我一直表示我的态度都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前我不会有性行为,我不能为我做过的事情后悔”。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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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欧阳聊了很久,欧阳说,她不知道这两年原来发生了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如果她早点知道,她会更早劝我分手。
我说:“在早些时候,你也劝不动我,有些事情要自己觉悟。”
欧阳说:“你知道,你今晚说的每一件事,你的H先生对你做的每一件事,他对你说的那些话,放到微博上。随便一件事,随便一句话,都足以让网友骂死他。”
“我真不敢想象这样你竟然都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分手后还要心疼他,还要感到内疚。”欧阳说,“他明明就是用冷暴力逼你提出分手,他想分又不想做恶人,于是他逼你来做这个恶人。你做完了,还会感到内疚,他真的好清白好无辜。”
我沉默不语,我不知道,我左右为难。
夜深了,伦敦街头不再安全,我和欧阳开始往回走。街头有两个流浪汉起了争执,打了起来,不少人都远远地在张望。
我拉着欧阳快步地离开,把一切都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