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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祁阳安排了四人护送江淮去听风阁,随之带着剩下的人进了瘴气林:“所有人,保护好自己,若是发生任何意外,定要第一时间撤出瘴气林。”
一入瘴气林,雾蒙蒙的一片,天空也昏暗了许多。即使面纱遮鼻众人也还是觉得难以呼吸,好在林祁阳一行人皆有武艺傍身,身上的真气尚能护住自己,倒是两个孩子,显得比他们自在多了。
“无事?”林祁阳低头看向云苏依晗。
小丫头笑眯着眼,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随即从怀里掏了一块玉佩出来晃了晃:“世子叔叔你瞧,我和哥哥都有这个避毒玉佩,这瘴气对我们无碍。”
林祁阳一眼便瞧出了那是龙凤吟的凤佩。
龙凤佩,世间罕见,价值连城。龙佩龙吟,凤佩凤鸣,避天下之毒,藏天下之财,更甚可以号令从不入世的百年世家岑、宁二家。
这么多年来为争夺这玉佩,不知身死多少人了,如今竟在这双稚子身上出现,要说林祁阳不好奇这云府的背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林祁阳微微点头,敛了探究的心思往里走去,眼下,安全出了瘴气林才是最重要的。
越往里走瘴气越重,众人渐渐觉得难以呼吸。迷雾重重的,就连眼前能看清的景象也是越来越模糊。
“世子,我们可要撤出去?”安生问道,他们十人里武功较低的已经觉得呼吸不了了。
“什么声音?”
武功最低那人喊了起来,倒不是他不够镇定,而是嗡嗡的声音环伺身边,又瞧不清是什么,实在恐怖极了。
“快点火!”云苏沐沐大声说道:“动作快!是毒蜂!”
话音刚落,听风阁的人便立即围了一个圈将林祁阳、云苏沐沐和云苏依晗围在了中间,每人手上皆拿着火把,严阵以待。
很快,林祁阳一行人便被黑压压的一片毒蜂给围住了。
“这要怎么办?”刚才大喊的那人颤抖着声音问道。太恐怖了,密密麻麻的一片就在他们身边飞着,平日里遇到对手还可以用武功一博,这种情况他们完全没的反抗。
“属下带了毒药。”听风阁一男子拿出怀中厚厚的一包药粉出来:“世子,可要撒出去?”
“不可!”云苏沐沐连忙阻止道:“这些毒蜂都是百毒不侵之体,毒药对他们皆是无效,若想驱散这些毒蜂,非火不可。”
“可是咱们的火把完全不够啊!”最开始发现毒蜂的那人说道。
“这不难啊。”云苏依晗傲娇的小手一挥,豪情万丈的站在了正中间:“我来!”
云苏沐沐抿唇,悄悄的往后挪动了几分,这丫头,尽知道胡闹。
云苏依晗朝着自家哥哥笑了笑,双生子就是不一样,她还没做什么呢,哥哥就已经猜到了。眼底划过一丝狡黠,这在场的其他人可还不知道呢。
气沉丹田,云苏依晗一双小手向内凝聚,内力汇集于掌心,四周的风开始涌动,向着云苏依晗而来。
“世子。”安生有些不安的说道:“依晗小姐这是......”
只见四周涌动的风越来越大,火把上的火也向着中心凝聚,俨然形成了一个火球,而这火球还在逐渐增大。
这做法......安生震惊的看向林祁阳,这天下唯有世子的凌风掌可以做到。
这丫头竟会凌风掌!
凌风掌,顾名思义,凌风而为,可操控风为之所用,非内力醇厚者不行。
林祁阳冷冷的看着那火球越来越大,凌风掌乃是听风阁秘籍,这么多年来除了他再无人可知晓,如今这孩子,不仅会,还如此娴熟......云府,到底是什么来头。
“喂,你怎生这般霸道”。
火球中,林祁阳恍惚看到一番景象。
一只纤细而修长、光滑而嫩白的手指着一位公子,黛眉之下一双杏眼瞪着公子手里的簪子,那樱桃小嘴更是因心情不悦而微微嘟起。
似是因年纪尚小,那绝色容貌尽被稚气掩盖,饶是如此,一袭鹅黄色束腰玲珑罗裙还是衬得女子活力明媚。
明媚?!
林祁阳诧异的紧盯这火球中的画面,这女子他为何感觉如此熟悉?可女子的容貌一闪而过,他再怎么瞧也看不清,反倒是画面里的男子,让林祁阳向来冰山般的面容终于有了裂痕。
这男子,竟是他!
“砰!”
画面应声而碎,乌压压的毒蜂被烧了个干净,一时间散发出许多的毒气。原本就看的不大清楚的视野,此刻竟是什么也瞧不见了。
“安生。”林祁阳轻唤了一声,四周却是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眉间轻蹙,聚集真气在四周,林祁阳抬起脚边往前走。
看来那个云望,早就做好了准备等他前来。
约莫不过走过五步,林祁阳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苏念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还没谁敢抢我的东西,今天你必须把东西给我留下”。
这声音,他在梦中已经听了十年之久,再熟悉不过,这女子竟叫苏念?可,苏念又是谁?
林祁阳快步往前走去,忽的,一脚踏进了无尽的光亮中,林祁阳侧过脸闭上眼,待到强光过去,睁眼便见到一女子忽的收回手插在腰上,头一扬,傲气的看着她对面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男子。
这女子,分明是他刚刚在火球中见到的!
林祁阳顺着女子看了过去,眉头紧缩,这女子对面的竟还是他!林祁阳只见对面的“自己”冰山般的面容上隐约见得些许笑意。
而“自己”的身旁站低头笑着的不是安生又是谁!
“小姐......”一个身着翠绿色布衣的小丫鬟怯怯的在身后唤了唤苏念:“要不簪子还是给那位公子吧”。
“不,不行。”苏念被丫鬟提醒后气势一下子便弱了下来,父亲向来不喜她外出,若是事情闹大以后再想出府可就难了。
但那簪子是母亲早就看中的,当时因为府里出了急事才未能买下,待到苏念再想起时已是三月之后的今日。
母亲如今身体越发不好了,若是可以假借父亲之名在生辰上送一支簪子给母亲,母亲定会很开心,也许病可以好许多。
“这位公子......”生平第一次求人甚是羞涩,苏念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看着林祁阳:“可否将簪子让给我?”
方才还气势汹汹,现下竟楚楚可怜。安生诧异的偷瞄了一眼苏念,这位苏小姐是哪家的姑娘,性子竟如此跳脱。
“你若想要,我可以叫店家再为你做一支。”这已经是他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林祁阳转身离去,还未走出两步衣袖就被人轻轻拉住。
安生看着如此大胆的苏念,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他家公子声名远扬,就是单说容貌也是顶好的,莫不是这位姑娘也同京都那些女子一般,瞧上了公子,特意借故纠缠?
“我母亲也许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黛眉微蹙,眼底是一片愁绪。朱唇亲启带着一丝难过,那明媚的脸上攀上些许担忧,让人见了便不忍心。
“那便给你吧。”林祁阳思忖了一下,将簪子递给苏念。
苏念显然没料到方才还和她争执不下的人,就这么轻易将簪子还给了她,呆愣愣的看着簪子几秒,待回过神来时翩翩公子早已离开。
将来若再相遇,定是要还了这份好意的,苏念心中暗自思忖着。
“念儿,东西可选好了?”
人未到,声先扬。这个人,向来如此张扬。
“顾宇大公子这是做什么坏事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苏念笑看着朝她走来的顾宇,一袭紫衣将他原本就魅惑众生的容貌衬得更加引人注目。饶是自小一起长大,苏念每每见到顾宇仍会失神几秒,那双桃花眼,当真是勾人呐。
就连方才与她争夺木簪的那位公子,虽说气度不凡,但单从样貌上来说也要差顾宇几分。
顾宇将将走到苏念身边,苏念便拿起手帕遮住鼻子,一脸嫌弃的说道:“这么重的胭脂味,又是被哪家的姑娘追着不放了?”
顾宇得意一笑,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苏念用手帕遮住他的脸。
“你可千万别笑,否则一会儿我们可出不了这门。”苏念警惕的看向四周,所幸还没人注意到顾宇这张颠倒众生的笑脸。
顾宇将手帕一扯顺势收入袖中,面带无奈的从怀中掏出一纸包:“若不是为了给你买这东西,我至于被那些庸脂俗粉纠缠么?”
“是芙蓉糕!”苏念兴奋的接过芙蓉糕,扒开便急急往嘴里送,也不知为何,西城门拐角处这家芙蓉糕她吃了十几年也吃不腻。
“走了。”顾宇拎着苏念的发髻边往外走去。
“诶,诶,我的头发。”苏念一边握着芙蓉糕一边扶着发髻,低着头就着顾宇的手往外走去,她好歹也是一姑娘,顾宇这般待她,她定要寻个机会报复报复才行。
直到两人嬉闹着走远,店铺外的马车才缓缓离开。
“公子,方才为何......”看着垂下帘子的公子,安生到底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惊讶,公子从不是如此好说话的人,至少,至今为止安生还没见到谁能拿走公子看中的东西。
“安生。”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幽黑的双眸让人捉摸不清心底所思:“她姓苏”。
是了,此次他们从京都离开来到此处,意在南城唯一的苏府,方才他竟未反应过来这苏念便是南城苏府的小姐。
“嗤!”
眼前的画面随着身后传来的利剑声消失了,林祁阳还来不及细想这一番景象究竟是何事发生的,只堪堪躲过了这一击,但到底是慢了些,仍被刺伤了左臂。
“世子的武功何时如此不堪了?”
来人一身黑衣蒙面,身型魁梧,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瞧着林祁阳,眼里的恨意分明,可林祁阳记得,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
“阁下说笑了。”林祁阳敛了心思又是以往那冷若冰霜的样子,这男子一来就点出了他的身份,显然是为了他有备而来,此刻还能出现在这瘴气林的除了疆城内的那位还能有谁:“阁下谋害江家,霸占疆城,当真是大手笔。”
“世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明。”男子笑着,却分明比方才显得更加冷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若是世子可自刎于此,我即刻归还疆城于南齐。”
男子似是想到什么,嘲讽的说道:“世子向来大义,为了天下百姓,就算要牺牲自己想必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果真为他而来,眸中划过一丝凌厉,林祁阳挑眉看向男子:“云望,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来……”
“哈哈哈。”云望忽的仰天大笑了起来,随后便是剧增的恨意。
云望紧盯着林祁阳,声音冰冷得彻骨:“林祁阳,你毁我如意阁!你欺我如意阁主!你欠我一十八条人命!此间种种,便是你命也不足以抵!让你自刎全是看在阁主对你的情意上,否则就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恨。”
林祁阳皱眉,如意阁?如意阁主?为何他完全不记得云望所言之事?
看来,他忘了太多事情了。
“不必废话了,你既不肯,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云望凝神聚力,挑剑直向林祁阳而来,今日,林祁阳非死不可!
一个侧身移步,林祁阳便躲开了云望的攻击。云望的武功内力如此醇厚,招式攻击如此之强烈,说是南齐江湖的前几号人物也不差,若是平时多与云望交手几招也不是不可,但现下这境况,还是速战速决,先找到安生他们再说吧。
林祁阳凝神聚力,内力向着掌心而去,此刻还是动用凌风掌来得快些。内力将将汇聚掌心却又立马散了开,面色一沉,林祁阳瞬间明白了过来,云望的剑上竟抹了化力散。
见林祁阳此神态,云望愤恨的笑道:“世子,这化力散的滋味,可好受?”当初,云峰便是因听风阁的化力散而被杀死,如今,他便要还在林祁阳身上。
话音刚落,云望便利剑而动,招招狠辣的逼向林祁阳。在化力散的作用下,林祁阳的行动越来越慢,以至于满身的剑伤。那素来干净整洁的玄色衣衫,现在已破烂不堪。
云望还是不解气,直接丢了剑,徒手上阵,拳拳见肉,林祁阳猛吐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今日,你非死不可!”云望怒吼道。多年来因为痛失同门的苦楚,眼睁睁见到阁主受到折磨的悔恨都在这一声怒吼里发泄了出来。
倒在地上的林祁阳视线之间模糊,只见云望猛挥一拳朝他冲了过来。
“住手!”
林祁阳昏过去前,模糊的看见了一抹鹅黄色衣裙,竟无意识的低喃道:“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