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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黄昏正在逐渐被黑暗笼罩,刚刚还灿烂的夕阳已慢慢坠落,星夜中月光替代了白昼挥洒在窗棱上,却被室内耀眼的烛光挡住,一丝一毫都没进入。灯火通明的屋内装饰典雅,没有太多的家具填充,显得空旷而又幽静,一水儿的清淡竹叶床蔓帐子遮掩着的床上细细嗦嗦传来几句低语,软糯温婉,带着几许柔肠,几许哽咽,让人心疼的难以拒绝。
“三哥哥,纤儿出身卑微,自小受尽欺辱,如今得天之幸入得陶府,与哥哥相知,心心相印已是满天神佛僻佑,纤儿死而无憾。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无辜被我拖累,将来和纤儿一样的苦命,一出生就注定是庶出,终身受人摆布,永无出头之日。”
床帐中身穿鹅黄色小衣的女子踡缩在一个蓝衣人怀里,两只手拽着男人的手平抚着自己的小腹,说完话后满脸的哀泣,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充满着希翼的目光,仰望着、哀求着、渴盼着身边这个男人能够答应。蓝衣人躲闪着女子的目光,翻过身平躺下来,顺势抽出自己的手,想了想说:“你放心,我的女儿既便是庶出,我也不会随便配人的。如果是男孩,我将来不会让他吃亏就是了。”
女子再不敢说什么,仿佛刚才的话如风散去,硬是逼着自己把千般委屈万般无奈都咽了下去。男子见她这般楚楚可怜,不忍她这般模样,伸手把她往怀里搂了一搂,贴着耳边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出身俗世,不知道修真家族的规矩。我们陶家儿女无所谓嫡庶,推崇实力至上。只要血脉高灵根好,就能得到应有的修炼资源。我祖上有位庶出的姑奶奶,就是凭着自己的能力,硬是修炼到元婴期,接走亲娘又招赘了一个金丹,组建了自己的小家族。在我们陶家,这种事情家族绝对支持。”
女子见状双手环绕着男人的脖颈,仰着头漏出微敞着的里衣,娇嫩的肌肤随着呼吸起伏,诱惑着男人的目光。声音中凄凄婉婉又带着魅惑,轻声说道:“纤儿自知出身凡俗,哪像三夫人是世家嫡女、大家闺秀,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入陶家。这么些年为郎君生下三子,个个是人之龙凤。如今又怀有身孕,想必郎君的佳儿娇女必是不凡。可我肚中可怜的孩子,在娘胎里就被纤儿带累,血脉和灵根哪能比得上小公子。若是男儿也就罢了,总还有一口饭吃。可若是投胎成女儿……呜呜……我恨不能抽干了这一身的血,让它别拖累我的孩儿。”说完这话,女子已经哽咽得难以自抑,泣不成声。
“乖乖,快别哭了!小心伤着孩子!”蓝衣男子满眼爱怜,看着眼前这个双目含泪、楚楚动人的美娇娘,耐着性子哄道:“要不我想想办法,去找找有没有能用的灵草、灵药,将来给咱们的孩儿用上。”
女子仿佛没听见似的,沉浸在自怨自艾中,满天的悲伤扑面而来,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萋萋哀哀。在这种氛围中,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得化为绕指柔。男子手足无措地拍着女子的背部,唉声叹气地只会来回重复道:“乖乖,别哭了!”
发泄完满腔的怨恨和无奈,女子从男子怀中挣了出来,坐起身拭了拭泪,抽噎着整理自己的容妆,委婉地解释着刚才的情不自禁,说道:“自古女儿家生来命苦,这孩儿虽出身富贵,可遇上纤儿这么个生母,没有血脉和灵根,在咱们陶家就永无出头之日。若是嫡出也就罢了,家族联姻有嫡母给的丰厚嫁妆也能富贵一生。若是庶出,没有娘家撑腰和嫁妆,让她如何在这世中立足?”女子说完这些话,越想越觉得委屈,越哭越忍不住眼泪。
男子几十年的耐心在此时终于吿崩,无奈地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不想再这么没完没了地哄着,心里寻思着出门找个清净的地方。此时善于察言观色的女子已经感觉到了男子的不耐,以色侍人的她感觉到火候到了,可以做最后一搏了。
女子擦干眼泪,稳稳心神,理了理妆容,笨重的身躯起身复又跪下,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带着些许敬仰、些许爱慕,掺杂着说不清楚的委屈和怨艾。男子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再没有了离开的心思,在这副凄哀的目光中缴械投降,任凭女子予取予求,听她诉说道:“纤儿若是生男自不必多说,若是个女儿,请郎君抱到三夫人膝下教养,为吾女谋得个嫡出的身份。”
男子无言地看着跪在床边的大肚子女人,对她说:“纤儿,嫡庶真的没那么重要,别再杞人忧天了,修真家族不会发生你想象的那种事的。快起来吧!”可女子依然固执地跪着不起。
蓝衣男子怕伤着肚里的胎儿,百般劝说不下,最后只能勉强答应去和三夫人商量。女子得了这话,也不论真假,遂掩面而笑后才慢慢起身坐下。
这一招回合两人斗智斗勇,心思累及而无暇他顾,女子更因怀孕而迅速入眠。男子则辗转反侧,愁着怎么去跟夫人说这件事。
自己的夫人自己知道,别说现在有孕在身,就是没怀孕,也不可能把侍妾生的女儿抱到自己身边养着。又不是凡俗世界,讲究个以庶充嫡,庶女可以当作嫡女养。
修真世界的嫡庶代表着母系家族的强大,嫁入夫家时嫁妆的多寡。两个家族的联姻,门当户对娶妻生子者为嫡,侍妾所出为庶。家族在乎的是血脉和灵根,只要修为到了,嫡庶都不重要,不会影响修炼资源的发放。
哎!怎么跟纤儿就说不通呢?
夫人临盆的时间好像没几天了,纤儿看样子也就在这几天,怎么都赶到一块了!
男子翻来覆去地心里琢磨着,猛然一拍脑袋,自言自语地念叨:“要不把她两个换一下!夫人生的血脉和灵根肯定高,换给纤儿养着,将来不缺资源;纤儿生的血脉和灵根不好,换给夫人养着,将来不缺嫁妆。这不就两全其美啦!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