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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尤然突然要离开,沈浅表示没什么,只是当尤然把偌大的房子交给沈浅,沈浅开始变得压力很大。那天晚上,老张提着一盒米粥还有发烧药回来。尤然先让沈浅量了下体温,确定发烧温度不高,感觉不会很严重,就打算直接跟着老张离开。
沈浅还记得尤然在老张耳边说了什么,老张那表情极其震撼,好似听到了不可置信的东西。然后老张就火速为尤然收拾东西,搬上车,还一面对沈浅狂鞠躬,弄得沈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尤然在离开之前轻笑:“混血儿,你帮我照顾好我的浅浅。”
“你放心,混血儿会照顾好她的。”沈浅乐呵呵地傻笑。
尤然点头而笑,笑容淡淡又轻飘飘,如浮云一般。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不住转头对沈浅说:“一定要等我回来,浅浅。”
沈浅抓起脚下匍匐的浅浅,摇晃着浅浅的手掌,对着尤然说:“尤然爸爸再见。”
尤然的嘴型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关上车窗,不再看他们。老张发动车子,车身发出嗡嗡的声音,尾气发出,慢慢离开。
沈浅看着尤然离去,轻轻呼了一口气,自己摸着自己的额头,感觉状况良好,回家吃药睡觉去。
沈浅所住的房子有三层,第一层将近三百平方,二三层两百多一点。以前沈浅只要一下班,总会有大妈来打扫,她也就免了卫生这档子事。现在尤然离开了,自己搞定卫生的沈浅倒也十分适应,每天照常上班,精神嗷嗷的好,上班治疗母狗,学了几声看家本领小狗叫,安抚母狗那躁动不安的心灵。对于沈浅这种资深动物接生婆而言,她会八国语言,驴叫、猫叫、鸡叫、羊叫等等,但最拿手的是狗叫。
沈浅晚上加夜班,将近晚上十二点准备下班之时,一位厨师模样,膘肥体胖的男人牵着一头巨型黑色犬种走进了沈浅的诊室里。沈浅倒吸一口气,沈浅清清嗓子,“敢问这狗怎么了?”
“貌似发情了,最近看见女的就提腿跟着女人屁股跑,追也追不上,你看看这是怎么了?”
沈浅走上前,对那位厨师说:“你放开它。”
厨师把狗链松开,这松开的瞬间,只见那只巨型大犬四脚一飙,朝沈浅扑过去,沈浅一声狗叫,那狗就望而却步了。
“这狗病得不轻。”沈浅面容严肃地说道。然而,厨师还在为那声非常有震慑力的狗叫而震惊。
“这狗平时有没有做交配的动作?就是那种两腿起立,抽动的动作?”沈浅很专业的开始做笔记。
厨师一愣一愣的,“有,它抱着我的腿常常这动作。”
“这狗正如你所说,发情了,要么找个母狗让他玩玩,要么把它阉了。”
厨师低头看着这只巨型狗,咬紧牙关,认真思考的样子,“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打激素,推迟发情期,不过这治标不治本。”沈浅认真道。厨师隐忍地看着这只狗,随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Boss,黑狗警长真发情了啊。医生说要么阉了要么找个母狗发发兽欲,嗯,你说咋办吧……哦,明白了。”
厨师关上电话,“医生,一个晚上多少钱?”
“……”沈浅嘴角抽了抽,“你说什么?”
“包一只母狗一个晚上多少钱?”
“……”沈浅深呼吸,“我又不是狗**,我怎么知道?”
厨师拽着那只巨型黑色大犬,“走,给你找位狗小姐去。”
沈浅看着一人一狗离去,舒了一口气,准备脱白袍下班。这白大褂刚一脱掉,只听见走廊里那厨师嗷嗷大叫:“黑狗警长,蛋定蛋定。”
然后又听见黑狗警长的惨叫。沈浅一溜烟地跑出诊室,看向走廊里两只狗在打架,旁边坐着夹起尾巴一直在发抖的浅浅。沈浅愣了一愣,跑过去安抚下浅浅,又看看一旁焦急万分,捶胸顿足的厨师,“怎么回事?”
“黑狗警长对这只拉布拉多犬发情,结果被这只杂种狗阻碍,两只狗咬起来了。”厨师一脸担忧,“哎呀,不要把黑狗警长给咬伤了,伤了我赔不起啊。”
沈浅连忙招手:“混血儿,不要咬了,回来。”
这是混血儿第一次不听沈浅的话,只见它发了狗疯似的,对黑狗警长一顿撕咬,那黑狗警长一看就知道是一向娇生惯养的宠物,连连被咬无法反击,只能夹着尾巴一顿跑,混血儿在后一阵扑,黑狗警长哀叫连连。
厨师吓得满头大汗,又掏起手机打电话,“Boss,不好了,黑狗警长**有夫之妇,被人家原配咬得半死啊……我拦不了啊,咬得很激烈。我们现在在市宠物医院呢,好、好。”
厨师挂完电话,用快哭的表情看着沈浅:“这是谁家的狗啊,医生啊,赶紧拦着啊。”
“混血儿怒了,谁叫你家的狗试图当着他的面,**他女人,这不是找死吗?”沈浅不屑一顾,厨师点头哈腰,“医生啊,要是黑狗警长有什么闪失,我们Boss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的。”
沈浅心有些软了,低头看向浅浅,发现浅浅正耷拉着头,无精打采,夹着尾巴浑身发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这黑狗警长也太胆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要学也得学她家的混血儿,要神不知鬼不觉啊,笨狗。想必他家的主人也是笨得可以的人。
沈浅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家英武的混血儿,展现它撕咬的本领。
“汪汪。”混血儿一声嚎叫,把黑狗警长逼到了墙角,张大嘴巴大口喘息。厨师拍着大腿,对沈浅一副英雄就义的样子说,“医生,等下给我准备打狂犬疫苗。”
“啊?”沈浅一时不理解,只见厨师跑向混血儿那边,手里居然举起一把随身携带的伸缩水果刀!沈浅大惊失色,“死男人,你想干什么?”沈浅立即奔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位厨师,只听那厨师发出几百分贝的嚎叫,划破了整夜的宁静。
“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一名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缩在角落里的黑狗警长夹着尾巴跑向那男子旁边,沈浅也松了口,木愣愣地看向来人。那厨师张着大嘴,见到自家Boss立即垮了脸,委屈至极,“Boss……”
男子虽然背光,脸上的轮廓不是很明朗,但是对于沈浅而言,他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她暗恋这么多年的男人,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那男子随意朝沈浅瞟了一眼,有些愣愣的,而后变得极为吃惊:“浅浅?”
沈浅轻轻咳嗽一下,缓解自己的尴尬:“好啊,小耗子。”
那男子哭笑不得:“多年不见,你还是喜欢咬人啊!我一直以为你咬人只对我特殊呢。”
沈浅皮笑肉不笑,忽而转头对混血儿说,“混血儿,见过耗子叔叔。”秦昊把目光放低到混血儿身上,只见混血儿很不友善,那嘴皱起来,鼻子发出不友善的哼声,毛还竖起,敌意地看着他。
“这只狗跟沈浅你好像啊。”秦昊扑哧一笑,显然对混血儿的敌意不以为然。沈浅白了他一眼,“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沈浅怎会不记得?那是一段极其悲催的经历。她有记忆的时候,年龄都二十了,却要重读高三。那年几个学校组织夏令营,她因为年龄大,老师特意让她去招待从邻市重点高中来的学生。那天下了滂沱大雨,沈浅又没有带伞,只能冒着大雨去接那些学生。沈浅的城市是一座古城,充斥着青苔味还有糜烂的腐木味。她在淋成了落汤鸡后,好不容易接到这些学生,可偏偏这些学生不敢走,因为他们的头儿班长也就是秦昊因为一时摄影激情迸发,先出去拍照去了。
沈浅那个火冒三丈啊,这个公子还真是有情调。无奈的沈浅问了问这位班长的大概特征,顶着倾盆大雨去找迸发激情的秦昊,跑了四五条街,终于在炮火台下面,见到一位顶着黑色大伞,安逸在伞底下,拿着高档照相机猛拍的少年。一袭白色团队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双名牌运动鞋。
沈浅开始号叫:“乱蹿的耗子,归队!”
秦昊蓦然转头,沈浅张着嘴傻在原地,好标志的混血美男。几乎同时,一辆飞奔的四轮汽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水花四溅,全打在她的身上,还有那张过于张大的嘴里……
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秦昊轻轻一笑:“那水甜吗?”
沈浅深呼吸:“比你口水甜。”
秦昊原本带笑的脸,莫名其妙地瞬间红个通透。
每个少女总会对一种少年有着特殊的情感,美其名曰情窦初开。沈浅记忆里的情窦初开时她已经是老油条,刚准备奔三的人。然而即使年纪比较大了,她还是情窦开了。
沈浅从来不否认自己肤浅,确实,她因为秦昊那标志的外表对秦昊一见钟情。虽然初见时喝了一口脏水,但她印象里那黑伞下回眸一笑的倾城,从此挥之不去。
奈何这位少年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见沈浅在大雨下淋着,也不招呼她来他的伞下躲一躲,而是反问一句:“你叫谁耗子?”
沈浅至今还在对秦昊跟她说的第一句话耿耿于怀,她一个大活人要不是因为他哪会遭遇那么悲惨,在大雨下挨浇,只不过说了下外号而已,却立即指责她起来。这么小肚鸡肠,鄙视。
因为怀恨在心,沈浅在相聚的一个月里,从此只叫秦昊,小耗子。
秦昊听沈浅说到口水那事,先是脸莫名地红了个遍,而后想起往事,又白了个彻底。关于口水那事,可是说来话长。初见水火不容,秦昊烦沈浅给他取的外号,沈浅厌秦昊时不时的傲慢。
夏令营组织学生上山夜宿一个星期,检验生存能力。为了加大学校之间的友好程度,分成N组,一组两人。本来是同性一组,偏偏多了一位女生一位男生。这种尴尬境地,作为班长的秦昊自然只能屈身求全。而沈浅作为班里年龄最长的大姐,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于是,互相有偏见的两人,成了生死与共的“伴侣”。
沈浅身子弱,别看她身形“奶牛”,貌似Strong,实则不过是虚胖。上个山就累得半死,她见前面那健步如飞的秦昊,干巴的嘴吧唧吧唧都没唾液了,一时又气又无奈。
她只能蹒跚上山,尽力不服输。沈浅本是埋头爬着,不想早一步上山的秦昊突然在上面吆喝着:“奶牛,这里有大水塘。”
沈浅白了一眼,有水塘有什么奇怪的?又不是山上出现大海。沈浅继续她的龟速,不过,她安心没走几步,便听见上面秦昊在叫:“救命,我不会游泳……”
“……”沈浅脑袋一嗡,加大马力上去,却见水塘里,秦昊在扑腾扑腾喊着救命。沈浅一下子急了,她原地打转,不知道怎么办,眼看秦昊愈发疲惫,开始不再呼喊,一点点下沉,沈浅那心底无上的见义勇为精神突然迸发,扑通一声落水了。
一沾水,沈浅发现她会游泳……
把秦昊救上岸后,他就躺尸昏迷了。沈浅给他做人工按压,他抖了两下,但没其他反应,沈浅盯着他的脸看了十多秒,最终下定决心,进行嘴对嘴人工呼吸。
要不是看在秦昊的脸很漂亮的份上,沈浅是断然舍不得自己的“初吻”。然后,悲催又恶心的事,也发生了。沈浅在给秦昊做人工呼吸的过程中,由于给秦昊输气过多,造成他反胃,卡在喉咙里的水稍微喷出来那么一点,沈浅不幸喝了点……同时,她对上秦昊那惊讶的表情。
秦昊回忆至此,有些无奈,看向对面的沈浅:“这种往事,我们就不要温故而知新了。”沈浅眉毛一挑,觉得此事确实不值得回味,而后笑着转移话题:“小耗子怎么回国了?”
秦昊略有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出国了?”
呃,这个问题沈浅很难回答。总不能告诉秦昊,她很关心他的事,没事就爱打听他的事吧?要是沈浅这么说,说不定秦昊会捧腹笑话她。
沈浅故作冷漠道:“哦,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
秦昊笑道:“其实我本来打算一辈子不回来的。”后面似乎还有一句,但秦昊并没有打算说下去,而是反问沈浅,“你是不是下班了?我送你回去吧。”
沈浅顺着回答:“好啊。”
当沈浅见到这辆炫酷的迈巴赫以后,她不禁有些错愕,她不懂车,但她懂牌子。迈巴赫的价格从来不菲,她一直不知道原来秦昊是个有钱人。
“家住哪?”
沈浅随意答了一句,“江夏小区。”
秦昊愣了一愣,眼睛不自禁地往沈浅无名指上瞟了一瞟,见没有自己预期看到的,不禁莞尔:“原来兽医这么能赚钱。”
“一个月工资不到四千,也叫能赚钱?”
秦昊没再接着说话,只是突然把手机递给沈浅:“留个电话。”
沈浅接过电话,意外看到他无名指上戴着钻戒。她一面把号码输进去,递给他,一面说:“你结婚了?”
秦昊不说话,直接把电话塞进衣兜里,认真开车。沈浅自讨没趣,便保持缄默。看样子,秦昊是结婚了,然而沈浅却没有该有的难受抑或不甘,只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湖又是一阵平静。看来时间真的会慢慢抚平很多东西。她怀念他,忘不了他,也仅仅不过是因为,他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个喜欢的人而已。
秦昊把车停在江夏小区门口,对沈浅说:“今儿不登门拜访,我还有些事。”
沈浅点头,直接干脆利落地下了车,摆手拜拜。她打开后车门,却见混血儿直接压在黑狗警长身上,一副慵懒欲睡的样子,混血儿旁边的浅浅则是依靠在混血儿的肚皮上,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出来。汪汪!”沈浅狗叫两声,车里的两只狗立即跑了出来,只有那只黑狗警长坐在车上,木愣地看向沈浅。沈浅对秦昊说:“你养的狗怎么那么木愣?”
秦昊随意往后一睹,轻笑,“不是我养的。”说罢,他立即转移话题,“我走了,回头联系。”
“哦。”沈浅目送秦昊离开。
回到家,沈浅按惯例从上到下打扫卫生。她喜欢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洗地,这样洗得不仅干净而且死角也能洗到,虽然有点累,但沈浅乐意。
她打扫得正起劲,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沈浅吃了一惊,不敢接。在尤然离开的这一个星期里,家里几乎没有电话,而且这通电话也一定不会是找她。她连这家的座机号是多少都不知道,怎会告诉认识的人?沈浅便任由电话响着,自己干自己的。但打这通电话的人特有耐心,一直响个不停,一通又一通地来,沈浅极力保持耐心,坚决不接电话。终于,电话连续响了十多次,才停止。
当沈浅洗地洗了两层,洗到楼底的时候,她浑身已经湿透了,背上的汗几乎与她的衣服粘在一起,让她很不舒服。沈浅当机立断,直接把衣服脱了,剩下一件胸罩,分外凸显出“奶牛”式的身材,她跪在地上一阵猛搓,嘿咻嘿咻。
搓了一半,准备换水顺便到楼上穿衣服。她刚站了起来,大门便被人打开了。一寸阳光偷偷溜了进来,在逆光中,一抹身影闪现,修长的身形就呆呆地立在门口。
沈浅侧脸看去,略有吃惊,虽然逆光模糊了那人,但那空中飘来的清爽的柠檬香,便让沈浅知道来人是谁。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打声招呼:“欢迎回家。”
尤然却依然站在门口,语气有些哭笑不得:“你在干什么?”
“洗地啊。”沈浅“袒胸露乳”地朝尤然走去,看上去相当的自然大方,尤然则一动不动。
沈浅大汗淋淋,笑呵呵地走到他面前:“回来怎么不打声招呼?”
“刚才打过电话了。”尤然目光下移到她锁骨以下肋骨以上,轻飘飘停留不到三秒,便把目光移开了。沈浅挠挠头,本想上前扶他,因为刚洗完地有点滑,但她此时衣服不全,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
“原来刚才打电话的是你啊。”沈浅这下有些不自在,闪了下身子,避免走光。尤然点点头,目光一直不敢在她身上停留。
“这个给你。”尤然忽而提起手,手中提着一个袋子。沈浅疑惑地接过袋子,发现里面是一套相当性感的内衣!一般沈浅这种超级大罩杯很难买到好看又性感的内衣。沈浅由于一下子看到这么漂亮的内衣激动起来,忘记一个男人给她买内衣的尴尬,光顾着打量。
“啊……”当她看到上面的标签上的尺码,沈浅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一个问题。
尤然给她买的内衣居然是她穿的标码,36E……他居然准确无误的买了这个尺码!就算有男人可以一眼看出罩杯,但他明明看不见,怎么会……沈浅一脸恐怖地看向尤然:“你……你怎么知道我穿这个码?”
“你不记得,我摸过?”尤然忽而淡然一笑。沈浅立即脸上染起红晕,很不自然地傻笑:“谢谢你的礼物。”
“我第一眼看到这套内衣,就觉得很适合你。”
“你怎么看啊?”沈浅歪着脖子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很疑惑。
尤然一愣,扑哧一笑:“说错了,是老张第一眼看到这套内衣,觉得适合你。”
“……”沈浅呆掉了。
第二天,沈浅没班,便打算睡到太阳晒到屁股才起来,于是她故意拉开窗帘让明天早上的太阳照射进来。结果太阳一早就晒到她屁股了,沈浅也说到做到,老老实实地爬起来,不过当她看到床头柜上的闹钟时,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才7点就晒到她屁股了,这是为什么?
答案是此时是立夏时节。
沈浅一面打哈欠一面拖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她以为她起得很早,可当她走到二楼栏杆旁俯视落地玻璃外之后,才知道自己不是早起的鸟。
尤然穿着洁白的棉质T恤,脚上踩着黑色人字拖,正蹲在门口,一手给混血儿喂食,然后时不时地摸一旁慵懒的浅浅。
有那么一种熠熠生辉的感觉,白光映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慢慢顺着他深刻的五官流转,他有很优美的下巴弧线,是不仅仅用清俊就能形容得了的。
沈浅脑子里忽而闪现出秦昊的轮廓来,当初她第一次见到秦昊,被那种极具视觉效果的模样所震惊,从而一见倾心,但那时她总会不时地把另一个人的轮廓与秦昊重叠,总觉得那是她要找的人。
此刻,她发现,尤然的轮廓更能与心中的吻合起来,那是一种心头契合的感觉,没由来,如此莫名其妙。沈浅明媚地忧伤了一把,还在沉浸中,她家的混血儿忽而站了起来,直接奔过来。
可惜,这狗跟它主人一个德行,不知前面有一面透明的玻璃,直接撞到玻璃上,脸部扭曲,汪汪叫个不停。尤然愣了一愣,透过玻璃看向楼上栅栏上的沈浅,微微一笑,温润得比朝阳还刺眼。
沈浅错愕不已,他这笑容太销魂了。
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眼见尤然起身想要去接电话,沈浅那怜悯之心又荡漾起来,本想抢着去接电话来着,急急忙忙下楼,也不知是还沉浸在他那销魂的笑容里还是怎么的,她在下楼梯最后一格的时候,不幸脚崴了一下。沈浅这一崴,立即支撑不住,像突然断了一只腿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尤然听见动静,立即跑了过来,在她身边蹲下,低头关切地问道:“伤到哪里了?”
沈浅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却逞强:“没什么,没什么,你赶紧去接电话。”
尤然不动,抬头看向沈浅。沈浅本想报以安慰的笑,表现出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但突然意识到尤然眼睛有疾,笑也是白笑,于是默不作声隐忍地说,“真没事,赶紧去接电话。”
那头的电话还是不眠不休地响着。尤然咬咬牙,走了过去,语气不是很好道:“喂?你怎么打电话来,是吗?恭喜。”尤然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语气柔了许多,“你的消息真灵通。”尤然说到这,把目光转向沈浅,那眼底流露出太多的温存,“嗯?噗,你还是老样子,不打声招呼。好,我等你,拜拜。”他说完话,挂了电话,重新走到沈浅的面前,蹲下身子,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沈浅惊呼一下:“干吗?”
“不想干,我只是把你送到床上而已。”
……
沈浅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尤然一步步地上楼,那眼波中虽没任何情愫,但总带着鲜有的光。沈浅想,眼睛看不见,还能这样的稳健,实在是难得。
“尤先生,你住这里多久了?”
尤然愣了一愣,原本聚光明朗的双眸顿时暗了一暗,勉强一笑:“这是我出生的地方。”
沈浅瞪大眼,一脸惊奇,“哇,这房子看起来很现代,不像年代久远的啊?”
“翻修了一遍,不过布局没变而已。”
沈浅心头的疑问更重了,众所周知,尤司令现居的房子是曾经法国租借遗留下来的老房子,并且自从尤司令来到这座城就一直住那里,为何这里还有一所旧房?而且江夏小区是新开发的,怎么还遗留这栋房子?满腹的疑问让沈浅不得不仔细又仔细地盯着尤然看。反正他看不见,又不知道她一直在偷看他。
尤然却扑哧笑了起来,“沈小姐今年大概25岁吧。”
“呃,是。”被尤然这么突然一问,沈浅有些莫名其妙。
尤然又笑说,“我实际年龄是26岁,但是我户口本的年龄是28岁。我小时候很笨,跟那些大龄孩子读书,一直跟不上,后来,我终于如愿以偿的一直留级。”
“啊?”
“我那时只想跟一个女孩同班而已。”尤然忽而抿嘴苦笑,带着小小的忧伤,“我那时太任性,把我妈妈弄得遍体鳞伤。”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门口,尤然忽而转移话题,“把门开一下。”
沈浅照做了。门打开以后,尤然便把沈浅送到床上,他则坐在床的另一头关切问道:“你活动下脚踝,看看疼不疼。”
沈浅点点头,这脚一动则牵全身,疼得她差点咬到舌头。尤然见她如此表情,也不做声,而是掏出电话,打给一个人,“你什么时候到?还没出门的话,你顺便带点跌打药水,谢谢。还是要客气的。”尤然轻笑,把电话挂了,沈浅很想问是谁,但总觉得这样显得她有点多管闲事,所以只好保持缄默,轻捶自己的大腿。
“咚咚!”门忽而有人敲了起来,声音不大且断断续续。沈浅想,不会这么快吧?随叫随到?尤然起身去开门,只见从尤然脚下窜出混血儿的头,混血儿四脚踮着跑到沈浅的床下,抬着那双很大的绿豆眼瞄着她。沈浅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头,顺了顺毛,“你女人脚受伤了。”
混血儿两腿起立,搭在床上,往沈浅靠了靠。沈浅呵呵笑道:“我家混血儿还是知道关心我的。”
尤然看过去,哭笑不得。这时他电话又响起,他接过电话,“嗯,我下去接你。”他转头对沈浅说:“你先老实待着,我下去接个人,待会让她来帮你看看脚。”
对于突然多了个人,沈浅的反射弧还没接受到信息,待终于想点头的时候,尤然已经不见了。沈浅无趣地抿抿嘴,逗弄着混血儿。
过了一段时间,她卧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先是尤然进来,他对沈浅一笑,身后便有一女子跟了进来。这个女子沈浅不好形容,眉眼上挑,狐狸似的媚眼,一头亚麻色卷发,配上高挑的身材和一身名牌衣服,虽是很有气场的富家女而且给人感觉带点盛气凌人,但挂在她嘴边的那个微笑显得有些突兀不自然。
那女子见到沈浅始终保持微笑,唯独第一眼的时候,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无奈。
“你好,我叫于橙。本来是想看看老朋友,没想到又要让我干点老本行。”那女子先自我介绍,脸上挂满了无奈。
沈浅略有些不懂她的意思,只见于橙坐在床沿,用手按了按她的脚踝,沈浅一受痛,立即叫了起来。于橙似乎明白什么,转脸对尤然说,“没什么,应该是韧带拉伤。吃点跌打损伤的药,一个星期不要下地,应该差不多了。”
“你还是很专业的。“尤然似带调侃又不似调侃地说。
于橙站起来双手抱胸:“是不是后悔没娶我了?”
这句话,不仅沈浅大吃一惊,就连尤然都是一愣。然而于橙却并没有打算圆场的意思,而是一脸认真地等待尤然的话。
“你已经订婚了。”尤然面带微笑。
沈浅自然瞄到了于橙左手上的那枚闪亮的钻戒,很亮很晃眼,这颗钻戒还很大颗。
于橙捏拳呵呵一笑,对尤然说:“我三个月以后结婚,你来吗?”
“自然。”尤然抿嘴微笑,表情看起来很淡定。
倒是沈浅这只好奇猫一脸兴趣,总感觉这两人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奸情。于橙忽而侧头看向沈浅,沈浅立即摆好表情,微笑以对。
“记得带上沈小姐。”于橙侧目一望,虽说不上那眼神中带着挑衅,不过却带着笑里藏刀的敌意。
“那得看她愿不愿意了。”
沈浅本来对于橙一点好感都没有,如今加上这眼神,就更不爽了,她笑道:“于小姐既然请了我,婚礼怎么不去?见见世面也好嘛。”
于橙保持着她那傲慢的身姿,忽而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喂?哦,我在医院看看朋友呢,嗯,我待会儿就去。”于橙挂完电话,反而不敢看尤然了。
尤然却表现得太过云淡风轻,他淡淡地说:“他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吧。”
于橙点点头,朝沈浅点点头,“我先走了。对了沈小姐,我给你带的外敷中药一天一次。”
沈浅点头,而后见到两人纷纷离去。人去楼空,沈浅忽而心情也低落了起来,到底是为何低落,连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猜想到于橙和尤然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她就莫名的抑郁。
她发现,她对他,了解得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