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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的最深处,有一间小屋,在破败不堪的离宫里,这间小屋便显得干净了许多,因为没有蜘蛛网和灰尘,旁边还有一块小菜地。良时轻轻推门,房间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柜子一把椅子,椅子上放了未做完的针线活。里屋里走出来一个妇人,约摸四十出头,面色蜡黄,双眼凹陷,穿着这宫中最老式的下等宫女服,可能是不合身,松松垮垮的,但是发髻却梳的整齐。这妇人看见良时,先是顿了顿,然后情绪激动了起来,眼泪竟然止不住的下流,再仔细看了看这妇人,竟真的是水华姑姑,良时示意花宁去门外守着。
“公主……?未曾想老奴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公主。”
良时再见到故人,心中有些动容,不过疑虑更深,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他怎知水华姑姑?
“公主这些年过得可好?陛下对你可好?公主不该来这样的地方,公主快快回吧。”水华有些慌乱。
“水华姑姑,我很好,父皇对我也好,我来这里,是想问问母后当年的事是否另有隐情?”
“公主,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牵扯进来了。公主快走吧。”
“姑姑,您告诉我,母后的死是不是和沈家有关?”良时只想知道这个答案。“有人告诉我是沈贵妃害了母后,还告诉我来这里找你,姑姑,是不是真的?”
“谁?不管是谁,公主不要轻信,叶氏一族皆得保全,是娘娘最后的心愿,如今局面已是最好的,公主赶紧走,听老奴的,不要再追查这些事情了。”
良时见水华姑姑如此坚持,便不再执着,想着过两日接她出宫到公主府,再仔细问。
三日后良时再来离宫,水华苦笑,“娘娘最后叮嘱的是,不要查、不要管。”水华拿出准备的剪刀刺入心脏,哀伤看着良时,“公主,老奴早已料到自己的结局,老奴这一生从未做过错事,后来犯了一个错便是再也无法弥补了。”
良时赶紧示意花宁去请太医。
水华摆摆手,“公主,老奴活在这世上是多余的,公主不要费心也不用难过,老奴早该随娘娘去了,娘娘的风寒,其实是老奴带来的……公主,老奴才是害了娘娘的凶手,可老奴,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说完,水华便断了气。
良时吩咐花宁派人好生安葬水华姑姑,仔细想着,事情越发的蹊跷,指引自己的人是谁?既然他指引自己知道这些,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直接来说?母后为什么瞒着中毒的事情?水华姑姑犯的错是什么?水华姑姑有孩子?这孩子又是谁?良时直觉这件事情和沈家脱不了干系。
冬至将至,宫里宫外都热闹了起来,公主府上也忙碌了起来。良时则让花宁趁着去各宫走动的机会打听水华姑姑孩子的事情。
“公主,查到了,水华姑姑曾获恩许配过人,生养过一个姑娘,与公主同龄,因为水华姑姑得先皇后器重,便帮她将这个孩子安置在了宫外,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孩子好像在八九岁的时候就被一个江姓商人带去江南了。”花宁过来回禀。
良时皱眉,想着江南找人已经是大海捞针了,偏偏还什么头绪也没有,真是令人发愁。
花宁好像想起了什么“公主,奴婢还听说这女子眉间有一颗朱砂痣,想来十分好认。”
良时心想,这哪里容易,仍是困难重重啊。
正想着,门口的小厮过来传话说叶家来人了,正在门外侯着。良时心中疑虑:叶家?自母后故去,叶家被贬,自己与叶家舅舅除了年节基本上是靠书信往来,年节未至,叶家竟然有人来了?良时让小厮将人请到客厅,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过去了。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十四五岁的年纪,乌黑柔細的青丝,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净的气息,略显单薄纤细的身材,一张俊美的脸庞充分体现着这个年纪雌雄莫辨的特殊美感,而整张脸上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水墨画一般风流的眼,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如果说沈清是谪仙般的人物,那么眼前这位便是人间的风流。
叶猫从良时出现那一刻开始,目光便再没有离开过良时,像是看着许久不见的故人。是了,这是叶猫记挂了六七年的人,叶猫离开京城时,并未能和她道别,悄无声息的就被带走了。这些年叶猫一直在江都暗暗的关注着良时,苦于父亲的叮嘱不能来京城,只得期盼着她也能记得自己,京城传言永安公主是个懦弱草包,叶猫不信,幼时那个聪慧伶俐的公主怎会长成一个如此不堪的人,她明明该是宜京城最耀眼的明珠。
“你是叶家何人?”良时有些疑惑。
叶猫从兜里拿出一封信。良时狐疑的接了信,是舅舅写的:
公主在宜京一切可好?听闻陛下将为公主赐婚,公主长大了,而罪臣不能来看望公主,还请公主不要怪罪。这是你表哥叶猫,是罪臣早些年的私生子,你舅母不肯容纳,实在没有办法,叶猫自小不在叶家长大,也不算叶家人,男儿顶天立地,叶猫想来宜京谋差,罪臣只好请公主帮忙照看一二,万分感激。罪臣叶远。
良时感慨,舅舅做事总是十分小心,每回这书信里也总是称罪臣。“原是猫表哥,花月,去安排一间厢房出来,再让厨房备上好菜,为表哥接风,表哥一路辛苦。”
叶家舅舅自小对良时十分疼爱,每回去舅舅家,总是玩的十分尽兴,叶家哥哥姐姐也是十分和善,良时觉得那时候的叶府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府邸,舅舅是最好的舅舅。叶家出事,良时还是八岁的孩子,只能看着舅舅入狱,被贬。还记得叶家举家迁往江都时,良时在后面追着马车一直哭,母后走了,舅舅也走了。那是良时生命里最灰暗的日子,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总是哭红了眼。花月和花宁劝不住,便一起哭。
良时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黯然,“你身份不便,人前我便称你是我的的贴身侍卫,人后叫我良时便好。叶猫表哥想在宜京城谋什么差事,可要良时帮忙?”
“我初来宜京还不熟悉,我想先熟悉点,不如照你说的我先在你身边做个侍卫吧,等年后再去谋生,如果需要帮忙,便麻烦公主…嗯…良时了。其实我同你也差不多大,你就叫我猫子就好了。”叶猫抿了抿嘴唇,挠了挠头发,试探着说。
良时想了想“也好。”
叶猫自住到公主府,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良时面前,讨良时开心,叶猫看见良时的时候,笑容总是甜甜的,良时平静的日子也因为叶猫的出现而多了一丝快乐。
冬至那日,下起了一点小雪,沈清亲自上门,来接良时去宫中赴宴。良时带上了叶猫一起,沈清在前头骑马,良时坐在后面马车的轿中,叶猫则当起了车夫。
“良时,你和这个沈大人倒是十分般配,你喜欢他?”叶猫莫名的有些酸,初听闻良时和沈清的事情时,叶猫以为又是谣言,直到谣言越传越盛,叶猫便紧张了,刚刚看到良时对上沈清的眼,分明有女儿家的娇羞和情谊,叶猫吃起来醋。
花月一听就不高兴了:“你别胡说,要喜欢也是别人上赶着喜欢我家公主,公主看上谁那是他的福分。”
良时不语,叶猫则不依不饶,说沈清一副道貌岸然,可千万要擦亮眼睛去看,一口气说了许多沈清的坏话。花月则生气的与他争论,觉得这沈大人就是公主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