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孤儿院

卷尾夸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00小说网 www.00xs.net,最快更新抗拒重力最新章节!

    柳言岳走进天昌孤儿院的时候正是这里的饭点。吃得快些的孩子已经吃完了,正在院子里自由玩耍。因为甚少见到外人,这些孩子们立刻围了过来。几个稍微大些的孩子认出了他,争相叫着“柳叔叔”,那热情劲儿,让柳言岳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日子,他实在没有心思为这些孩子准备礼物带来,这让他心里有点亏欠他们的感觉。

    “言岳,你来啦!”从一间房子里走出来一位慈祥的老人,面带微笑,有些局促地将双手在围裙上擦拭。

    柳言岳理了理思绪,微笑着走了过去。张开双臂,将这老人揽在怀里,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竟像是在撒娇。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规矩!”老人笑着轻斥,却也没将他推开,任由他撒娇。

    “徐妈妈,您身体还好吗?”柳言岳扶着老人到屋里坐下。

    “好得很,好得很。”徐妈妈端起碗,给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喂食。显然柳言岳刚刚的到来,打断了这个可怜孩子的用餐,他盯着柳言岳的眼神有些不满。

    “来,我来吧!”柳言岳端过碗,给这个臭小子喂食。他一年总要来个几次的,在探望徐妈妈的同时,也顺便当个志愿者。局里工作不忙的时候,他甚至经常发动同事们一起来帮忙。

    “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的,”徐妈妈叹了口气,“早上给你熬了你最爱吃的,我去给你盛一碗来!”

    柳言岳看着徐妈妈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点难受。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徐妈妈还不到40岁,现如今已经这般苍老了。她因为遭遇了巨大的变故,导致一生无子。从他到这里的那时起,她就将孤儿院的每一个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孩子。

    突然,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对面的幼童笑得张牙舞爪,脸上挂着的饭粒直往下掉。

    “再给我闹,就把你抓走!”柳言岳装出凶狠的样子,没想到这孩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然吓得哇哇大哭。这下柳言岳可没辙了,只好放下碗,把孩子抱在怀里哄,无奈这孩子越哭越大声,像是诚心跟他作对。

    “我来吧。”徐妈妈走了进来,将一碗粥放在桌上,从柳言岳手里接过孩子。

    柳言岳端起粥,没喝两口,就听不见孩子的哭声了,只是那对大眼睛依然水汪汪地看着他,满是委屈。

    “你呀,要是养个孩子,也不至于每次来都要把这里的孩子吓哭了。”徐妈妈看着他,笑着摇头。柳言岳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喝粥。当年,他最喜欢的就是徐妈妈做的红薯粥了,清甜可口。

    “还没对象呢吧?”徐妈妈试探性地问。

    “您别急,肯定会有的。”柳言岳又塞了一口粥进嘴里。近几年,他也有些怕来到这里了。倒不是因为感情变淡了,而是他不知如何应对徐妈妈那关切的眼神。三十多岁尚未结婚,心里底气再足,在面对老人时总是有些心虚的。

    “你小时候总说,以后你有了孩子也要交给我带。你再这么拖着,我这把老骨头可带不动了!”徐妈妈将孩子放进儿童车里,继续喂饭。

    “那您可得保重好身体,我可指望着您呢!”

    柳言岳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个嘴贫的人。只是如今,除了在徐妈妈面前,他已经很少笑了,更别提跟人斗嘴打趣了。

    “你从小就这么不听话,要是言杰…”徐妈妈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是啊,言杰多乖啊!言杰大概算是孤儿院上百个儿童里,徐妈妈最喜欢的孩子了吧?言杰聪明又听话,谁不喜欢呢?

    这碗太小了,否则柳言岳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他怕徐妈妈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眶。

    “言岳啊,”徐妈妈继续给孩子喂饭,并不看柳言岳,“都已经过去18年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啊?以后尽量别来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言杰要是还在,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毕竟,他小时候那么喜欢你!”

    柳言岳不答话,装作继续喝粥,其实碗里已经空了。

    突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徐妈妈!”那人也不过三十多岁,剪着寸头,皮肤黝黑,虽没有夸张的肌肉,但一看上去就很壮实,整个人显得精明干练。

    徐妈妈的脸上挂上开心的笑容,她放下碗,刚刚站起身,那人立刻抱上来,晃得她手里的碗都快跌在地上了。

    “你轻点!跟牛一样!”柳言岳放下碗,语气不善地提醒。

    “小吉啊,你也来啦!”徐妈妈露出开心的笑容。“快坐下吧!”

    柳言岳原本坐在双人沙发的中间位置,乌吉走到他面前站定望着他,他勉为其难地往旁边挪了挪。

    “听说你当上刑侦队长了?”乌吉坐下,歪着头问。

    “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柳言岳看都没看他,正准备掏出一根烟,看到旁边的孩子又塞了回去。“倒是比不上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少校了。”

    乌吉比柳言岳要大4岁,在柳言岳来的时候,乌吉已经是这里的孩子王了。因为小时候的不愉快,柳言岳对这人一直没有好脸色。

    “徐妈妈,我队里有事,就先回去了。这次来的匆忙,没有给您带礼物。这点钱你收下,给自己买点东西。”柳言岳掏出一叠钱,塞到徐妈妈手上。

    “用不着用不着,上次给的还有呢!”徐妈妈慌忙推辞。

    “您就拿着吧!”乌吉也走上来,将一叠钱塞进徐妈妈的口袋。“这可是我们孝敬您的!”

    在两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面前,徐妈妈真的推辞不过。

    柳言岳走出来的时候,乌吉也跟着出来了。

    “你怎么像个跟屁虫一样?”柳言岳转身,眉头一皱,面色显得很不耐烦。

    “这孤儿院是你家开的还是这大马路是你家铺的啊?”乌吉嬉皮笑脸。

    柳言岳转身就走,不想搭理他。

    “喂,”乌吉又追上来,“不用这么小气吧?小时候是我不对,但你也不用记仇记这么多年吧?”

    柳言岳来这里的第一天,因为在打饭时不小心把菜汤泼到了乌吉身上,立刻被他摁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等柳言岳稍微长大一点后,就在孤儿院笼络了一批孩子,跟乌吉对着干。

    “柳帮主,我认错还不行吗?”当初柳言岳带领的那群孩子号称柳帮,而他自然就是帮主了。

    柳言岳听到这名字,脸色一黑,不禁对孩子时期的中二行为感到十分羞耻。

    “你给我闭嘴!”柳言岳大吼。

    “行了行了,你的柳帮和我的乌帮都早已经解散了,我们两位帮主又何必还记仇呢?我刚被调回来,今晚我请你喝酒,一醉泯恩仇吧?”乌吉走上来,将手搭在柳言岳的肩膀上。

    “再不拿开,我给你剁了!”

    乌吉怏怏地拿开手,看着柳言岳大踏步地走远。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他望着柳言岳的背影,在心里想着。他小时候的确欺负过柳言岳,后来几年柳帮和乌帮也没少打架,但那都是将近20年前的事了啊。谁还没个犯傻的童年?这人是不是长不大啊!

    柳言岳刚坐进车里,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柳队,合天家园小区发生死亡事件,请迅速赶往现场。”

    柳言岳一脚油门,车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