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粮食并不缺

农家一锅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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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尉对这个庄子充满了好奇,在皇庄旁边突然出现一个厉害的少年,太不可思议了。

    是的,在他看来就是厉害。

    因为同样是小麦,皇庄种的就不如人家李易庄子种的好。

    明显差了十来天的成熟期,而且李易庄子的小麦长得更强壮。

    看品种是一样的啊。

    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如是琢磨,他看向身边的太监。

    太监以前也不重视旁边的庄子,他的心思更多是放在宫里,他想回去。

    眼下看到李易庄子的小麦生长情况,他同样有些懵。

    太监自然也懂,李易庄子上的小麦会先收割。

    更明白区别多大。

    早十天,意味着少了很多风险。

    一旦小麦到成熟期,遇到下大雨的天气,早收的就收完了,甚至晒好了。

    晚收的要么减产,颗粒不饱满,要么等麦子被雨淋了后发芽。

    “太尉,我……我……”太监急了,怎么解释?

    “明年照着学。”太尉,也就是李成器选择原谅太监。

    太监却心里发苦,意思是今年又回不去了。

    管一个皇庄,哪有回去伺候皇帝有权?比如高力士。

    “一会儿称呼我为李……大。你压着嗓子说话。”李成器吩咐。

    “是,太……李大。”太监赶紧压住嗓子,声音不那么尖锐了。

    这点他比较羡慕高力士,同样都是少了东西,为什么高力士说话声音浑厚?

    二人说着来到种蒜的地方,好大一片地,一百亩。

    一群人在那弯腰撒蒜瓣。

    一部分人用扁担挑了土篮装大蒜瓣送到地里。

    很快李成器在人群中找到了李易,因为李易的气质和别人不一样,哪怕同是干活。

    他看看地面,湿的,迈步进去。

    太监咧下嘴,咬牙跟进去,鞋一下子就湿了。

    “李易?”李成器站到李易旁边问。

    李易抬头:“啊,是我。”

    “李贤弟请了。”李成器抱拳。

    “仁兄请。”李易一双泥手回礼。

    “李贤弟,为何湿地种蒜?”李成器问出心中疑惑。

    他知道种蒜,都是先种了,然后灌水。

    “天凉,地肥缺,先注水泡肥,晒两日,地温升,土润温,北方之地,春种蒜,当如是。”

    李易介绍情况。

    长安,地的肥力不够。

    若把肥混合到土中,之后灌水,种蒜讲究温度。

    所以春种北方应用湿播方式,先水溶肥,晒后温度上来,再下蒜种。

    可谓一举两得。

    这叫科学种植。

    “天凉水凉,当先泡再晒后种?”

    李成器自以为会种田,结果一个问题就发现自己不懂。

    “正是。”李易点头,又开始下蒜瓣。

    “之后哪般?”李成器蹲下求教,他觉得有意思。

    “追肥,蒜最难种,对肥要求高。若天旱,追水肥,如降雨,追干肥。”

    李易随意回答,多么简单啊,还用问?

    李成器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他深吸口气,换个话题:“庄上青黄不接时,粮食可够?”

    李易抬头看他:“有庄子?”

    “有。”李成器如实回答。

    按照间距,李易继续撒蒜瓣。

    同时说:“粮食够不够,在于吃多少,吃得多了,当然就不够。”

    “那不吃难道不饿吗?”李成器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么。

    “饿不饿,在于肚子里有多少油水,总吃肉的人,吃粮就少。总吃荤油的,吃粮也少。然否?”

    “然!”

    “我庄上不缺油,故,大家剩余粮食足够支撑到收割。”李易介绍,丝毫不隐瞒。

    他还很愿意跟对方说,如果对方听了照着做,他增加寿命啊。

    李成器觉得明白了,李易有钱,点头:“看李贤弟庄上所购荤油颇多?”

    李易摇头:“没有那么多荤油,我用豆油。”

    “豆油?哪个豆?豆子里有油?”李成器听明白了,但更迷茫。

    “大豆,有呢,榨完油,还能做豆腐,就是豆腐不怎么好吃。若不做豆腐,用豆饼蒸着吃也行。”

    李易笑着说道。

    “豆子腥啊,能出油?油不腥?”李成器深入讨论。

    “豆油做菜的缺点是比较腥,尤其是生油下锅。不过,我们可以采用酱或葱花爆锅。”

    李易心情不错,对方好奇好啊。

    回头说不定还能卖豆油。

    如果对方势力足够大,干脆把榨豆油的方法告诉对方。

    然后对方给很多人提供油水,自己赚寿命。

    ***

    晌午了,大家不用别人送饭,直接回餐厅吃。

    李成器一口一个李贤弟叫着,跟上。

    留下来没去干活的女婢做好了饭菜。

    大平锅里放了不少豆油,烙葱油饼。

    豆油煎的豆饼制作的豆饼酥,抹上酱。

    腊肉炒蒜苗,野菜鸡蛋汤。

    还有拿虾酱腌制的去年阴干的菜和猪肉皮烀的小咸菜。

    干了一上午活的人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猛吃。

    “李贤弟,你给他们吃这个?”李成器吃惊不已,这生活太好了吧?

    “啊,不吃哪来的力气干活。”李易诧异不已,暗道,你缺心眼吧?

    “麸子呢?”太监明白老大的意思,压着嗓子问。

    “喂猪喂鸡了,不然哪来的鸡蛋吃?”李易看过去,意思是说,你也傻吧?

    听着三个人说话,吃饭的佃农和被买来的人不自觉地挺挺胸,有种骄傲。

    有东主在,即便平日里不忙,一天两顿饭,也少不了油腥。

    现在干活,一天三顿饭,吃着香喷喷的,管够。

    李易此倒是无所谓,习惯了,以前他就是个小公司的老板。

    员工吃不好能行么?

    为了照顾年轻的女员工,他还买了奶茶机和料,让员工们自己学着弄,随便喝。

    然后有员工操作熟练了,就辞职卖奶茶去了。

    这种事儿,上哪说理去?

    李成器吃着豆油烙的饼、做的菜,觉得不错,遂问:“油是从豆子里弄出来的?”

    “然,其实榨完油的豆饼,和野菜一起蒸,拌上酱,下酒也不错。”

    李易说着经验,豆饼榨油,凭现在的技术榨不干净,能吃。

    “怎么榨的?”李成器问关键问题。

    太监在旁压着嗓子咳嗽,提醒老大,别问,人家的手艺。

    豆子里能出油,是可以传家的本事啊。

    “等这两天种完蒜,我给你榨一次,你看看便知。”

    李易无所谓,只要能增加寿命,他愿意找人推广。

    一想到推广,他想起酱油,这个得赚钱啊。

    于是他主动邀请:“不若今晚一同吃牢丸?蒜苗鸡蛋海米馅的,那叫一个鲜,煮着吃。”

    李成器动心了,他还从未吃过煮的牢丸,都是蒸。

    于是下午继续种蒜的时候,来了一群沉默的人,农家打扮。

    他们帮忙,赶紧种完蒜,然后李成器好看怎么榨的豆油。

    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弟弟,如果豆子能够出油,那么很多人就可以吃油而少吃粮。

    油水这个事情他懂。

    一百多个新加入的人,吭哧吭哧,一百亩地的大蒜在天未黑之前就种完了。

    看看日头还那么高,李易赶紧吩咐女婢做饭,来的人都得吃。

    男奴稍微休息一下,也去帮忙。

    今天大家一起吃牢丸,蒜苗是不够了,换成野菜,多加鸡蛋。

    再弄个豆腐汤,不能让帮忙的人吃不饱。

    要不是收完麦子还要耕种,李易都想摔死头牛了。

    摔死的牛赔一点钱就行,官府就不追究。

    这个其实挺不讲理的,牛是自己的,凭什么杀了就犯法?意外死亡也要罚款?

    李成器叫来的那些人看着,看李易庄子上的人在额外劳作之后还那么开心。

    他们想不通,作为佃户,租田种就完事了,还得给东主干别的活?

    关键是额外增加活计,十家佃户还不生气。

    然后等他们看到一群小孩子,穿着同样的衣服,排着队唱着没听过的歌过来时。

    他们都迷茫了,啥情况?

    “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大唐立功劳。”

    小孩子们唱着歌,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看不出来任何菜色。

    “爹、娘……”孩子们过来,分散开跑向自己的父母。

    这下子被命令过来帮忙的人明白了。

    本庄东主给佃户的孩子做同样的衣服、同样的书包,免费学习。

    书包里保证还有笔墨纸砚。

    看孩子们的面色,一定不缺吃的。

    瞧小孩子干净的样子,分明是富贵人家的娃儿。

    然后他们看小孩子们和父母打过招呼,又跑到李易的面前站排。

    “东主哥哥,谢谢!”孩子们一起学大人的样子抱拳行礼。

    李易笑容亲切:“今天学好了吗?”

    “学好啦~~”孩子们一起喊。

    “那么今天晚上一人一条干巴鱼,回去砸着吃。”李易大声说。

    “好哦”“又有干巴鱼吃喽”“东主哥哥最好了”

    小孩子们欢呼起来。

    他们喊着一哄而散,回去放书包,换农家衣服。

    他们一蹦一跳的,依旧哼哼着歌。

    “小么小儿郎呀,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哪,无颜见爹娘……”

    李成器看着听着,浑身发抖。

    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力量,一种磅礴的力量,使他心潮澎湃的力量。

    他使劲呼吸,极力调整心态,问李易:“干巴鱼是什么?”

    “鱼干,去了骨头、内脏、头尾,先蒸后烤干的鱼干,吃的时候用小木头锤子砸,砸松软了当零嘴儿。”

    李易介绍,说着他都谗了。

    李成器疑惑:“直接给肉吃不是更好吗?”

    李易笑着摇头:“孩子们不缺肉,他们喜欢自己去砸那个鱼,不劳而获的东西,吃着不香。”

    李成器的心又一次颤抖,不劳而获,吃着不香?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总觉得烦闷,总要找些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