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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皇帝赵佶恼恨在心却不得不继续利用赵公廉镇守边关,就妄图榨取完最后的剩余价值到时候再下手收拾,但此时也要维护面皮展示皇帝不容触犯的威严和权威,所以要用一些间接方式警告赵公廉:你不是不可取代的。朕不是缺不得你。自恃功劳能力,放肆敢影射朕的不是?你给我清醒点。老实卖命能让朕满意,到时或许朕会心软饶你满门不绝。
他从沧州府城保住了一事觉得起码郑居中就是有能力取代赵公廉统边抵挡辽寇的文武全才。
于是,下旨恢复高阳关路旧制,把沧北四军州重新划归高阳关路管辖,取消赵公廉单独统领沧北四军的权力只负责清州的管理和防务,实际是赵公廉守边有大功却贬官了。升郑居中为高阳关路观察使,统一监管和指挥高阳关路的全部兵马,却并没有象以往那样调任瀛州担任河间府知府,仍担任沧州府知府。进一步监视压制沧赵家族之意昭然若揭,其中隐含的威胁意味连瞎子也能看出来,就差直接放话要收拾赵公廉了。
除了这一手,赵佶还下旨封赏乾宁军、信安军、蓟州的主要文武官员;按级别超拔起高阳关路联名上书的将领充任死掉的各部主将职缺以示对其忠勇报国的满意和恩赏重用。
高阳关路各部下层的军官随水涨船高自然也升了官,三万守边将士也得了夸奖和好处。
如此越级提拔高阳关路幸存的将领奖赏将士实际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夏季,大宋损失的地方将领和军队太多了,数十州府都等着将领和军队来填充。
大宋读书人多,闲得无事可干的文官到处一抓一大把,有的是,可能打仗的武夫却太少,还没人愿意当兵,尤其是能带兵的武官更稀缺,又不能从不缺武官人才的西军中抽调,免得高阳关路军队也成了西军一部让西军将门越发势大难治。可,数十州府所需的数百大小军官论十万数的军队,如此巨大的人手缺口,仓促间上哪去弄?
并且,天下动荡,此次大灾中没受损失的各地将领都在忙着带兵维稳震慑地方,这时候不可轻易抽调人手。
就算勉强抽调了,内地将领几乎没打过仗,没经历过残酷血战,又怎么能比得上久在边关打仗的武官熟悉边关更了解辽军更勇猛善战?
内地高级武官比不上边关中层将领,调去不顶用,充任主官压在边将头上,边关将士也不服,怕是起反作用寒了边军军心。那不如不抽调。
如此,欠缺的高阳关路边军各部主官,朝廷急眼间从哪里能弄到数十位既有能力又能服众的将才去补充?
只好就地提拔。
皇帝及朝中权臣们和这些边军中层武官没交情,不熟悉不了解甚至厌恶,但在此时形势比人强的现实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下旨狠狠夸奖并封赏高阳关路普通将士,也是为了安抚和鼓舞这些边军好好守边,免得仅剩下的这点军队军心涣散不作为防御彻底成空,让辽军得了便宜趁机危及大宋江山至少是狠狠敲诈勒索让朝廷艰难的局势雪上加霜。
高阳关路将士能得实惠,不少人能梦想成真,算得上皆大欢喜;
沧州及沧北三军州官员都能得封赏,将士也能得点好处,却唯独最应该得重奖的清州没得任何好处。
赵佶无疑是想拉拢其他人拥戴朝廷孤立清州,并让奋勇作战却得不到奖励的清州文武官员和将士心怀怨愤对赵公廉产生不满,给赵公廉制造压力和威胁,也能削弱影响力,逐步瓦解控制力,最终在不需要赵公廉时可轻松除掉。
当然,赵佶此时还要用赵公廉,会狡辩掩饰自己的阴毒意图。
他下旨糊弄赵公廉说:卿功劳大,和所部应得重赏,但你也知道朝廷遭受大灾,眼下异常艰难,一时无力重奖清州。你放心,朕心里有数。国难当头。相信以爱卿的才智和胸怀也能理解接受,也要做出表率,要和朝廷共度难关,竖立个榜样给天下人看看。
他针对赵公廉,有意不封赏清州,还想要重视爱国名节的赵公廉自己主动担起没有封赏的责任,让清州文武和将士只怨恨赵公廉,不怪朝廷和君王寡恩无情。
赵佶很聪明,并且自负帝王心术,觉得吃定了赵公廉。
但,他加封郑居中的旨意却被宰相们否决了。
大宋实行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一点在圣旨上就得到具体体现。
皇帝所下圣旨,经过宰相和相关权力机构的认可并加盖印章,这才算朝廷的正式旨意,否则只能算中旨,是皇帝的私心或乱命,效力大减甚至无效。接旨的官员也有权拒绝接旨办事。
蔡京、白时中、张邦昌等宰相驳了皇帝的旨意,自然不是反对高阳关路恢复旧制,不是禁止剥夺军权维护赵公廉。
他们巴不得赵公廉活活气死。
但他们都清楚,此时不是寒了赵公廉的心的时候,更不是弄死这颗眼中钉的时机。
反正皇帝已经记恨上了,赵公廉灭门只是时间问题,最起码仕途完了,再也不会是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官场最大障碍,目前还有大用,镇守沧北需要他,那干脆大度点先放赵公廉一马,稳住赵公廉,彻底利用完再配合皇帝收拾不迟。
大山一样堵在心头的沧赵家族终于倒大霉了,太厉害的文成侯要完蛋了,诸贼都欢欣鼓舞,发自内心的亢奋。
满朝大小官僚也多是幸灾乐祸,沧赵终于要倒了,感觉真痛快,扬眉吐气。
都盼着到时候,皇帝最好是狠点直接弄死赵公廉。否则,赵公廉活着就会显得满朝文武都是蠢蛋似的,太让人窝心。
但,皇帝那道旨意,消息传出去后却吓着了众官员。
郑居中是个什么货色?
皇帝当郑居中是知情识趣忠心耿耿又文武全才的卓越大才,据说想提拔为总理全军的枢密使。
满朝官员心里有数,不否认郑居中写的锦绣花样文章好,确实有文才,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吟风弄月呷酒嫖伎陪皇帝娱乐凑趣的老官僚文人,在朝堂当高官务虚放嘴炮,这不是问题,而且是把好手,但执政地方务实那就是平庸之辈了。
这么个根本不接地气的老文人高级官僚连区区沧州府都搞不好,这才几天就把个富裕兴盛充满无穷活力的好地方搞得一塌糊涂,此灾发生,沧州更彻底成了无法恢复兴盛旧貌的烂摊子,文治都不行,皇帝还要他执掌高阳关路武事?
这怎么看都是急着作死的节奏啊!
怕河北的情况还不够糟糕?怕宋室江山不倒?
若郑居中真当了高阳关路观察使。河间府已经瘫痪了,边关兵力寥寥岌岌可危,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郑居中上台必然要显示才华加强掌控而自负地瞎搞一气,再拆了文成侯精心建立起来的沧北防御,重新布局,那河北就彻底完了。
由郑居中坐镇河北东路,河间府就会和沧州一样成了官员丧命的凶地,辽军想来就来,想打就打,就算占地不走,河北的文武官员也只能干瞪眼,连郑居中自己都坐在火山刀尖上说死就死在辽军刀下了,谁敢去补缺当河间府的官?
那等同于找死。
有可能被选中去填补河间府的官员,无论大小无不畏惧到胆战心惊。
超拔几级也决不去。
皇帝若强迫。那,宁可辞官回家吃自己也决不干。
而蔡京这几个宰相,虽然被人们骂为国贼,但他们却把自己视为忠君爱国名臣要员,不屑于草民的评价指责。
耍权,那是官场规则下的必然行为。
贪污腐化,那是朝廷大员应得的高待遇。
皇帝赵佶不知道他们耍权贪污?
自然知道,但不以此为罪。照样重用,而且因此而放心。贪污腐化说明没有大志,不会生二心而造反。
连皇帝也认为宰相贪污、耍权、腐化正常,不算事。不为这个,人们争着当官干什么?
朝廷实际就是以这种好处来刺激天下人努力读书并吸引人才来当官效劳大宋的。
如此,蔡京等人怎么会认为自己会是百姓指责的国贼?
他们只认为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有本事当上宰相,谁都会耍权贪污腐化。文成侯清高作风正,那是他家里有的是钱供他挥霍享受,却触犯官场游戏规则,惹了众怒,成了异类,自然没好下场。
指责诸贼不爱国,蔡京等决不会承认。
成了位极人臣的宰相,荣华富贵和大宋紧密相联,在别国不可能再有这身份待遇,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也要爱国保大宋不倒,就算皇帝自己甘愿毁掉江山败掉皇室之极尊荣,诸贼也不会答应,所以驳回圣旨阻止郑居中当高阳关路总指挥。
皇帝越来越变态冷酷自负任性,想下这种旨意,玩那些手段,当赵公廉是傻子吗?
大宋主要官员多敌视赵公廉,但无不佩服赵公廉聪慧超人手段高超属于几百年才能出一个的奇才。
连自负的蔡京心里也承认论治国之能,满朝他第一,但赵公廉更在他之上。而且太年轻,虚岁才刚刚三十。
这也是有野心的众官僚敌视赵公廉的重要原因。
如此聪慧有手段的人,皇帝居然既想利用其尽忠报国又想如此明显的表达憎恶警告,真不知皇帝是什么心态。
皇权是大。天下是皇帝的。
但皇帝能让人再有才华也一辈子当不上官,就象先帝仁宗对待大词人柳永一样。可不想当官的,你还能强迫人家当?
赵公廉察觉皇帝恶意,寒心就是挂印甩手不干了,回家丁忧,不伺候皇帝了,天下人只会赞扬他是不恋权贵的大孝子,只怕名声会更响更好,这样的人,皇帝再恼怒,再想强迫着继续守边效劳却搞不成,难道还能因此就杀了他?
皇帝若真敢杀,那天下哗然,万民对朝廷失望,视君王如桀纣,造反或投海盗的更多。大宋内贼外患就会更严重,真就完了。
要杀就得先搞臭赵公廉,要杀得合理合法理直气壮才可。
况且,赵公廉怒骂郑居中无能,和郑居中成了仇家,皇帝却反手安排郑居中当武事上司管着赵公廉还管着沧州威胁沧赵家族,这不止是打脸了,怎么看也是逼赵公廉怒极为活命造反的节奏。
赵公廉若逼急了造反,且不说能不能成功,沧北防御先烂了,大宋眼下从沧州到江南是一片片朝廷失去控制力的无人区。沧北挡不住辽军,辽军快马能一口气冲到东京,那时,大宋不完蛋还能有别的指望?
蔡京等宰相不能对皇帝说你看好的大才郑居中其实是个草包,他守不住河北。否则皇帝会羞恼,不但听不进去阻止,还会猜忌他们有私心别意。就拿郑居中和赵公廉的矛盾会导致的灾难说事。
如此恰当的理由被驳圣旨,赵佶也极恼怒,但承认宰相们的建议有理,不得不收回旨意。
但也越发不甘心。
他如今是个大变态,忍不得事,恼怒当即发难喝问宰相们河间府战略要冲管理控制耽误不得,人事安排可弄好了?
蔡京等心说:“你想用郑居中统管高阳关路,谁敢去河间间府当官送死?”
面上只能硬头皮回应:边关要地,需仔细考虑知府和主要官员人选,仓促间难以准备周全。正在紧急衡量协商。
赵佶怒哼一声,当即下旨,沧北四军州可以暂且不回归高阳关路,但河间府既然一时无官上任接手,命令在沧州的郑居中就近先代管,当务之急是要郑居中想法先把所缺的边军补上守住边关漏洞。
他显然是想给郑居中展示军事才能的机会并再立新功,让郑居中当高阳关路总指挥的心思不死,也想证明他识人善用,比宰相们高明,由此从宰相们和赵公廉那找回脸面和威严。
权大就是任性。
艺术家皇帝的臭脾气发作,谁也奈何不得。
蔡京等心理明白,却只能先应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