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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她有点没明白——
林三酒激灵一个醒神,感觉像是突然被人一巴掌从一场长梦中给拍醒了似的,她霎时一惊,却发现自己仍旧“浮”在屋一柳身上。
怎么回事?
这个“阿比”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她现在和那个占据了阿比身体的人一样,也占据了屋一柳的身体?
不,不对……对面那人明显对阿比的身体有绝对控制,阿比本人的意志,已经从她自己的体内消失了。
可是林三酒很清楚,自己对屋一柳没有任何操控力,她现在就像是一缕幽魂,贴在他的肩膀上,随着他一同经历眼下;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只能瞧着罢了,这怎么叫“占据”呢?
她的疑惑没能持续多久,当屋一柳开口时,她的心思就又恍恍惚惚地“沉浸”了下去——仿佛再度变成了屋一柳本人。
“我明白了,”他此时点了点头,说:“也就是说,我们四个人都是被骗来做肉鸡的。你进去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副本?”
“阿比”对他倒是很有耐心,答道:“这个副本名字,叫‘驾驶人’。我们四个玩家在开始之前,都阅读过详细介绍,跟你讲讲也没有什么要紧……我们进入副本后,按照指示在长椅上躺下来,随后,‘灵魂’就从身体上站起来了。
“副本这次为我们提供的活动场地,就是这间露营小屋。下次的活动场地也许能换个近点儿的,这一个太偏远,不找人来的话,恐怕一年到头也不会有人进来……而出现在小屋里的人,就是我们四个玩家争夺的目标了。
“我们被副本赋予了‘洗脑’能力,谁将目标彻底洗脑成功,那个目标就会变成该玩家的‘座驾’……就比方说这个阿比吧,她被我完全洗脑成功后,她自己就不存在了,我却可以驾驶着她的身体走来走去。当我不驾驶她的时候,她就是一辆没有发动的车,一个植物人。”
在屋一柳沉默不作声时,“阿比”继续说道:“副本给出了一张物品清单,我们每个人都从中选了一样东西。当目标碰到我们指定的东西、又达到一定时长,就洗脑成功了。为了让目标碰触我们指定的东西,我们要一直在他们耳边窃窃私语,让目标去把东西拿到手——这也是洗脑过程的一部分。”
屋一柳只觉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倾盆大雨还是因为她的话。
当他在沙发上休息时,身旁一直蹲着一个人?当彭斯和阿比坐下来调试电视机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肩膀上多了一张脸?他们四个人,在屋里另外四个盯着他们、想往他们身体里钻的人之间穿梭来往,吃喝睡觉,却毫无所觉?
……不,并非完全毫无所觉。
“我看到的人头影子,以及彭斯找到的那只手……”他喃喃地问道,“莫非都是你们的一部分?”
“毕竟是副本嘛,”那个驾驶着阿比的人笑了起来,“总要多多少少维持一点平衡的。虽然你们只是我们的目标、肉鸡,但副本还是给你们设置了几个提示。比如,你们一般情况下看不见作为‘灵魂’的我们,只有偶尔一些时刻,才能看见我们的一小部分身影。”
屋一柳慢慢点了点头。
情况已经很明白了:这个副本出现的位置,正好在某一组织的基地里——具体是哪个组织,他们四人一直没有被明确告知。陷入了这个副本里的四人,恐怕也都是同一组织的成员;当他们了解副本内容之后,也就意识到了,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彼此互相竞争。
只要骗四个人去做目标就行了。
“被你们……驾驶的人,在副本结束之后会怎么样?”屋一柳望着阿比问道。他不知道阿比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洗脑成功的,但是想来时间还不长——他还记得阿比本人,还记得她总比一般进化者更有安全感、更容易信任人的态度,笑容好像永远等在嘴角后,随时都会露出来。
“就彻底是我的东西了呀,”驾驶着阿比的人,理所当然地答道:“这还用问吗?”
也对。
十二界里的那些伪装物品,比如面具、比如人体套装,那都是需要穿在自己身上的多一层东西,总有被识破的可能性。
“夺舍”可就不一样了,一个意志,可以拥有多个身体,每个身体都是绝对的“本人”——完全没有被识破的顾虑。这还只是最浅显的一点好处;真要说起来,多一个身体的用处可就大了。
……怪不得他们会动心。
“我们也不知道,走入活动场地的目标们,到底会不会察觉真相,所以我们特地找了四个副本检测员。假如连你们都中了招,那么一般进化者就更加没有希望了。”阿比说到这儿,摇了摇头:“幸好,他们都没有察觉不对,只有你,比较特殊。”
“你愿意把详细情况都告诉我,”屋一柳尽量平稳住声气,说:“……是因为你觉得,我再没有向外界透露消息的机会了吗?”
“阿比”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停住了一动不动,就像是默认了。
她这么有自信,是因为有另一个玩家悄悄跟过来了吧?
“你问过我,为什么都明明知道阿比不对头了,我却还给你讲了那么长的故事。”
屋一柳只觉脖子、后背都在发冷,忍住了想要回头看的冲动,慢慢说道:“第一,是因为当我全神贯注沉浸在过去里的时候,可以暂时屏蔽掉大部分的外界干扰,即使这段时间里,一直有人在我身边耳语,我也听不见。就像是我老家的假副本一样,不看屏幕上的内容,就可以暂时不受影响。”
“阿比”没有作声。
“第二,你说错了。”
自从开始讲述过去经历,屋一柳始终没有将目光从阿比身上挪开。他一直在望着她,她每一次眨眼,每一次转头,每一次微笑和说话时的模样,都被他以一种近乎外科手术般的冷静给记住了。
“我的故事不是说给你听的,我是说给阿比听的。这是我帮助她对抗你们的‘感染’——不,‘洗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