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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菜跟着藤老太太经过一条狭窄阴暗的楼道,来到宅子底下的一间隐秘的地下室。
地下室四面无窗,唯一的出入口便是那道铁门,唯一能够通风的地方便是铁门上的那道小窗。
这不像是一间地下室,倒像是一座地牢!
藤老太太将香菜带到地下室的门前停下,扭身将手上提的煤油灯交到了香菜手上。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香菜有些哑口无言,她真不知这小老太太是几个意思,心里还想着老太太该不会是故意把她引到这间一旦被关进去便插翅也难逃的地下室里把她关押起来,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好毒的心思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香菜忽然觉得藤老太太被煤油灯的灯光映在墙上的身影里像是藏了一头高大且凶猛的野兽,随时会向她张牙扑来。
“傻愣着干啥,”藤老太太不耐烦的催道,“赶紧进去啊!”
香菜吞咽一口,呆呆的“哦”了一声,提着煤油灯走近地下室,推开那道门鼻儿上挂着铁锁的铁门,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铁链相互碰撞的声响,铁门在绵长且诡谲的吱呀一声中打开了。
一股森然阴冷的腥风扑面而来,几乎吹乱了香菜的刘海儿。
地下室里漆黑一片,进到里头放佛一下被黑暗吞噬,如果不是提着一盏明晃晃的煤油灯,香菜连方向都摸不清楚。
这间地下室四处空荡,香菜仍不知道藤老太太压根儿要让她看到什么,心里闪过无数猜测,还要时不时地地方老太太会不会将身后的门锁上,突然脚底被什么东西硌到,她压低煤油灯,发现地上散落了一些碎石,还有一根足有大拇指粗的铁棍。
石头和铁棍的形状很奇怪,前者像是被什么磨碎了难以找到一处有棱角的地方,后者的尖端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磨平了还呈弯曲状。
“看墙上。”门外的藤老太太提醒了一句,声音在整间地下室中回荡,放大了其中微不可察的恐惧。即便她的话听上去仍像是吴侬细语,此刻也带着一股穿透力和震颤人心的效应。
香菜提高了手上的煤油灯,使得那道昏黄微弱且在不安中浮动的火光能够照亮更大的范围。光影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晕染开,如同拉开了一张光幕,迷幻中带点恐怖。
升起的光晕,照亮了半截墙面。
香菜的瞳孔骤然一缩,几乎在同时她浑身剧烈一颤。煤油灯在她狠狠一抖的手上晃动起来,发出吱嗡吱嗡类似生了锈的铁链摩擦出来的声响。
她眼前的那面墙上无数道深深浅浅的划痕纵横交错,那些规则不等的划痕没有一点章法的分布在墙壁上,放佛有无数浑身长着犄角的兽群势如洪水一般经过此地,在所过之处留下了这样触目惊心的痕迹。
就在这时,地下室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奶奶!”
整间地下室仿佛都在暴怒的吼声中颤抖,香菜吓得差点儿软倒在地,她强撑着终究还是架不住手上脱力——那一盏挂在她手指上的煤油灯剧烈晃动了一阵,直直的向地上坠去。
啪的一声,玻璃灯罩碎了一地,泼出灯油瞬间被跳动的火苗点燃,火焰哗的一下蔓延开,仿佛要将地上那一滩煤油燃烧殆尽。
几滴滚烫的煤油溅到香菜小腿上,她抱着腿“嗷嗷”得惨叫起来。
闻声,藤彦堂飞掠过藤老太太身边,冲进地下室,见香菜脚边着起了火堆,心口顿时一紧,扑过去将她半搂在怀里。
“伤着哪儿了?”
复杂的情绪接连在藤彦堂脸上闪过,又是心疼又是紧张又是恐惧。
香菜正专心看墙上不知被什么怪物挠出来的痕迹,突然被藤彦堂的叫声吓到,才一不小心丢掉了手上提的煤油灯。她伤得倒是不要紧,真真是被藤彦堂那一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吓到了。
她又气又急,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大声抱怨:“都怪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啊!”
“快说伤着哪儿了!”藤彦堂玩着身子,想借由地上的火光将香菜看个仔细。
这货的脑袋都快钻到她裙子底下了,他这是想趁机占便宜吗?还有他的手……
香菜更为光火,“你蹄子往哪儿放呢!”
藤彦堂不由分说,将香菜打横抱起,转身往地下室外走去。
砰地一声,地下室的铁门居然在这时关上了,门外还响起一串铁锁的声音。
藤彦堂又急又慌,他家的这个小老太太是仗着没人收拾得了她想翻天不成!
“奶奶,香菜受伤了,你快点把门打开!”
藤老太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看她能跳能叫的,应该伤得不严重。你们在里头好好聊聊啊,饭做好,我再来叫你们啊。”
说完,小老太太那三寸金莲下生风似的,不消一阵功夫便溜得无影无踪,任藤彦堂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你快点放我下来!”香菜不习惯被人这么抱着。
见藤彦堂不听,她一手按在藤彦堂胸膛上,借力侧身一翻,落地时脚踩到一颗石头,她右脚一崴,要不是藤彦堂眼疾手快架着她的胳膊将她提起来,她这右脚扭伤,恐怕没有小半个月好不起来。
地上那一小摊火苗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周围还是那么黑,香菜哪知道她刚才落脚的地方有石头。不止她落脚的地方,沿着墙根儿边上,还有跟多坚硬的石头。
地下室里有这么多石头,不是很奇怪吗?
更奇怪的是藤家的那个小老太太,居然把他们关在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
香菜迁怒藤彦堂,将他推离身边,“我说你们一家人怎么回事,你奶奶是几个意思?不是看不上我吗,这会儿她干嘛要监禁我?”
藤彦堂生怕她又有什么好歹,在一旁小心护着,并苦恼道:“我也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带你来这个房间……”
香菜的气来的快消的也快,主要是被好奇心取代。她一想到墙上的那些痕迹,就有些毛骨悚然。
“你家是不是养了个大猩猩之类的野兽啊,那墙皮怎么挠成那样?”她一瘸一拐向墙边走去,感觉右脚没什么大碍,才放心将右脚安全落地。
墙上的痕迹清晰的呈现在她面前,然而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地上的那团火苗一下再一阵阴风中熄灭,让整个地下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黑寂之中。
香菜扶着墙,手指触碰到那些痕迹时冰凉的温度穿透她的皮肤,墙上的那一道道伤痕仿佛打在了她的心上,虽然没有带给她疼痛的感觉,但不见五指的黑暗逼出了她心中的恐惧。
“二爷……藤彦堂?”
香菜屏住呼吸,在墙边摸索。
“我在这。”
藤彦堂的声音如一阵柔风飘入香菜的耳畔。
当他的话音落下,香菜便感觉到身后缠上了一道仿佛能亘久不变的温热气息,伴随而来的还有香皂和烟草混杂的清香,驱散了周围难闻的煤油味。
黑暗中,藤彦堂的气息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变得是那么清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她难以抗拒。香菜感觉全身的毛孔好像被极为细密的针尖扎过一样,微微的刺痛中带着难以比拟的舒畅。
体内产生了不足感,急需什么来填满,香菜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欲/求不足了?
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双手在墙上摸索,“这墙上的痕迹到底怎么回事?”
沉默半晌,藤彦堂缓缓道:“……是我……”
香菜明明就感觉藤彦堂在她身后,回首时却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他的表情中的苦涩,看不到他眼中的那两团比这个空间还要漆黑幽暗的火苗。
她有点难以相信这墙上的痕迹都是藤彦堂的杰作,“你是不是在修炼什么神功啊,还是每到月圆之夜你就会变身之类的?没关系,你说吧,什么样的理由,我都能接受。”
就算藤彦堂真说自己是武神或是狼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香菜都不会觉得惊讶。
“我……几乎每天都做噩梦,很难控制住自己暴躁的情绪。这个房间,是我用来发泄狂乱和怒气的地方。你看到的这些墙上的痕迹,都是我划出来的。”藤彦堂的声音很低沉。
他只要一到这个房间,便会将积压的狂躁宣泄出来,在这里他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此刻,他感觉到的不是狂躁,而是想用这个女人填满自己的渴望!
“狂躁症,这是病,得治啊!”香菜语重心长,看向藤彦堂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同情。
她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藤彦堂在慢慢的向她靠近。明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居然能确定她在什么位置?不管仔细想想也是,他不知出入过这间地下室多少次,恐怕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黑暗。
一条长而有力的手臂缠在她腰上,她听到藤彦堂那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耳边、脸颊、颈子,乃至全身,放佛都被他灼热的气息包围。
“淡定,淡定——”香菜退无可退,躲无处躲,背靠在墙上,用紧张的声音安抚藤彦堂,“别冲动,你千万要给我忍住。我可不想遍体鳞伤,更不想横着出去!”
藤彦堂抬手抚着她的脸颊,低哑温柔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傻丫头,我并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在你面前,很多时候我是感到很焦躁,但从来没想说要去伤害你。你在我身边反而能消除我的不按……在江岸码头,如果不是被你治愈,我就大开杀戒了……”
说真的,香菜不想破坏此时此刻的气氛,但是此情此景真的很让她安定下来,她的体内、她的心,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骚动。
“你这是在对我真情告白吗?”
“你说呢?”藤彦堂的声音里多了些许笑意。
香菜哼哼唧唧,“你也知道我这人喜欢简单粗暴,拐弯抹角的话,我听不懂。”
她话一说完,就感觉对面的气息迅速逼近。她的唇舌与呼吸同时被这个男人的深吻夺去。
待香菜七荤八素时,藤彦堂意犹未尽的放开她,并稍稍松开了按在她后脑的那只大手。
香菜呼吸紊乱急促,双手不知在何时缠在了藤彦堂的脖子上。
“够简单粗暴吗?”
“不够。”
香菜踮起脚来,她还要更多。
而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外有了动静。
小花将铁门打开,“老爷,该用饭了。”
“知道了。”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不悦,很显然,藤彦堂很不满被打扰。他背着小花,贪恋得在香菜红肿的双唇上轻啄了两下,温柔的声音像是能够融化任何坚冰,“我们去吃饭。”
这个男人的接吻的技巧居然这么好,脑袋混混的香菜意识到这一点后有点不开心,气哼哼推了他一下,想要赶紧离开这间地下室,一抬脚却软在藤彦堂怀里。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香菜又羞又恼。她的身体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反应!
“还能走么?”藤彦堂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柔的问,听上去像是某种调/戏。
心里不痛快的香菜将他推开,气哼哼道:“走开,不用你管!”
藤彦堂紧跟在她身边,温声提醒:“小心脚底下。”
重获光明,香菜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睛迎着阳光打了一串喷嚏,负气似的对身边的藤彦堂哼了一声,跟着偷笑的小花去了饭厅。
“你们先吃,我换件衣裳再去。”藤彦堂在家里一向穿的很随意,可今次到家,他连换下西装的时间都没有。家里的小老太太真会折腾人。
他是一家之主,只要他在家,到了饭点时间,家里的其他人自是等他到场才会开饭。
罗郑两家的母女早已告辞离去,此刻饭厅里只有板着脸的藤老太太、小花和香菜。
香菜看到桌上的一道甜品,脸色微微一变。
那一块蛋糕,形状很是童趣别致,是一个巧克力色的小猫趴在一个毛线团上,做的极为细致。
她指着这块蛋糕,说:“这块蛋糕很别致啊,是请专门的师傅做的吗?”
小花好似受到夸奖,笑的一脸满足,略带些谦虚和羞涩,“是我照着食谱上做的,看着是好,可能味道不怎么样……”
香菜若有所思了一阵,忽然提出一个请求:“我能看看那个食谱吗?”
小花没多想,扭身去将食谱拿来。
看到食谱的那一刻,香菜脸色的变化更是明显。这份蛋糕食谱,不就是她离开龙城去羊城前给渠司令蛋糕店留下的么!上面每一道蛋糕的做法,都是她亲笔所写!
可是,老渠不是说,原先渠司令蛋糕店里那个叫小陈的员工被杀后,这份食谱就跟着不见了吗?
这份不见了的食谱,怎么会出现在藤家里?
香菜觉得,答案呼之欲出。
而就在这时,饭厅内骤然响起一声暴喝:
“奶奶!”藤彦堂快步上前将香菜手上的那份食谱夺了去,放佛在焦急的掩饰什么。他将食谱紧攥在手心里,恨不得将之化成齑粉。他躲闪开香菜的注视,冲藤老太太怒声叱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在的时候,不要乱翻我房间里的东西!”
见他如此震怒,小花又慌又怕,挡在藤老太太跟前,朝藤彦堂直摇头摆手,“老爷,不是奶奶……是我看到食谱,想试着做一下上面的蛋糕,才拿去用的!”
“谁让你动我房里的东西的!?”藤彦堂怒吼。
藤老太太脾气上来,眼里却是受伤,“就为几张破纸,你就这样对奶奶大呼小叫的?”
藤彦堂气红了眼,心中不安的想,香菜那么敏锐又那么聪明,看到这份食谱之后怎会联想不到当时发生在渠司令蛋糕店的那个惨案。她要是知道了……该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我不只说过一次,不要动……”
“行了!”香菜打断藤彦堂,“不要冲你奶奶还有小花发脾气了,这事儿我又没说怪你!”想的小陈的惨死,她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至少现在她没半点胃口。“还是把那个拿去烧了吧。”
小花小心翼翼的看着藤彦堂的脸色,东西在藤彦堂手里,就算她想遵照香菜的意思办,她也不敢去抢。
藤彦堂不安的看着香菜,当时香菜突然离开,给他带来不小的刺激……他也是一时失控才会那么做。
香菜心里想的却是,这货杀了人还把对自己这么不利的证据留着,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蠢!
藤彦堂将食谱递给小花,沉声说:“拿去烧了吧。”
小花不敢多问,拿着东西逃离了饭厅。
藤老太太似乎气的不轻,捶胸顿足的装哭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现在连奶奶的话都不听了,可怜我一个老太婆含辛茹苦几十年把你拉扯大,你这孬孙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攥得死死的!”她又拍桌子给无奈的藤彦堂撂话,“除非我死,不然我绝不会让这个小丫头进咱们藤家的门儿!”
有了这个小丫头,她宝贝孙子还会把她这个奶奶放眼里吗?看看今儿一天她宝贝孙子都干了什么,三番两次因为这个丫头就对她大呼小叫的。
“奶奶,您就别给我添堵了行吗!”藤彦堂深锁眉头,心情烦乱。“我都快两天一夜没合眼了,本以为回到家里能安心的好好休息一下,奶奶您居然把相亲的对象安排到家里来,您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是我不让你好过,还是你不让我好过?”藤老太太抖着手指着香菜,“你看不上奶奶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就把她带到家里气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的关系是假扮的?奶奶是半截身子躺在棺材里的人了,没几天活头,你还成天躲着奶奶,你知不知道奶奶的心愿就是在入土之前看到你给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曾孙子?”
藤彦堂脸色铁青,“您说的这些我不是不明白,但我身体什么情况,奶奶您也清楚!这几年我让自己忙起来,情绪才慢慢控制住,哪一天再失控,我也不知道!”他一手抠着桌子的边缘,生生扯下一块碎木来,“我现在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儿都不敢碰,您还想让我去接近您给我安排的那些女人?!您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一个一个来,不管整死几个,只要能给您生出曾孙子就行?”
藤老太太吓了一跳,怎会看不出孙子在压抑着狂怒?她忙好声好气的哄着,“好好好,奶奶以后再不管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算了,我看我以后还是少回来吧!省得您老生气!”
藤老太太一脸受伤,没想催婚居然催出这么大问题来,她是真做错了吗?
她软声说:“奶奶怎么可能会真的生你的气,行了,我以后不逼你了,要走……吃完这顿饭再走……”
藤老太太一开始就这种态度多好,孙子也不会冲她发那么大火了。
香菜捞了藤彦堂一下,“行了,你气也撒了,坐下来好好陪奶奶吃饭吧。”
饭桌上,为了缓和气氛,香菜问藤老太太,“奶奶,看你这么任性,想必您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藤老太太不知是没气消,还是仍对香菜抱有成见,脸色十分不好看,口气也有点不善,“吃你的饭!”
香菜端详着老太太怪异的神色,咬着筷子若有所思起来。
“奶奶,您认不认得一个叫苏青鸿的人?”
听她这么一问,不止藤老太太,就连藤彦堂也当场愣住。
“苏青鸿?那是谁?”藤老太太茫然中对香菜的警惕更多了一分。她问的那些问题,叫人不得不起疑。
这丫头怎么怪怪的?
不止藤老太太这么想,连藤彦堂也这么认为。
香菜对他们祖孙俩盈盈一笑,“没事,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藤彦堂觉得蹊跷,想要把香菜拉出去问个究竟,看了一眼奶奶落寞的神色,心中终究不忍。
“赶紧吃。”藤彦堂催了香菜一声。“吃饱了,我送你回去。”
香菜摆摆手,用懒洋洋的神情表示不愿起来,“我已经撑得走不动了。”说着,还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就犯困。你们慢吃,我先去找个地儿休息一下。”
她这是完全把藤宅当成自己家了一样。
其实她只不过是想给那祖孙俩多留点时间和空间。(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