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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老爹信仰的是东正教,而周森呢,安东尼并没有强迫他信教,所以,目前来说,他没有任何宗教信仰。
安东尼老爹收养他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在很多家庭,十岁的孩子除了心智发育不全之外,其实懂很多事儿了。
周森原身很早就懂事了。
周森是中国人,所以,家里每年还是会过春节的,也就是除夕晚上吃一顿饺子。
然后买两串鞭炮在院子里放一放。
没有祭祖之类的仪式。
很简单。
每年都是这样,没有什么新意,很无趣。
今年,周森吃过饺子就上楼了,鞭炮虽然买了,可他没有心情去放,按照过去家里的规矩,老了人的人家,除夕是不放鞭炮的。
安东尼老爹死了,虽然是生不见人,活不见尸,但日本人不至于捏造这样一个消息来骗自己。
所以,大概率,他是再也见不到安东尼老爹了。
虽然是原身残留下来的感情,但周森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受到感染了,有些伤感。
翻开白天在“艺古斋”买的那本《俄罗斯寓言》。
其实周森对这些俄罗斯寓言故事兴趣不大,大体上,许多国家和民族的寓言故事都有差不多的意思。
他想了解是他在收音机里收听到的那个“猎人和狼”的寓言故事,虽然有些类似咱们自己“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但这支黑眼珠的雪狼却跟中山狼不一样。
它并没有恩将仇报,而是选择与自己曾经的族群不惜一战,最后牺牲自己,拯救了猎人。
俄罗斯人的认知跟咱们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们连黑熊这样的凶兽都敢豢养,不愧是战斗民族。
这则故事也可以理解为,狼也有灵性,也懂得感恩,比很多狼心狗肺的人强多了。
猎人也因为自己当初的心善而救了自己一条命,一饮一啄,皆是天意。
周森想知道的是,这则寓言故事为什么突然在深夜的广播里播放,而这绝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它一定是有目的的,只是他现在还无法解开这个秘密,也许原身可以,但他也不确定原身的记忆在传给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丢失了一些,反正有关这方面的,他也确实想不起来了。
只能从这个故事的细节去寻找答案了。
今天要不是碰巧在“艺古斋”看到这本《俄罗斯寓言》,他还真想不起来呢。
目录上,确实有这样一篇关于狼的故事,只是在书店的时候,人多眼杂,他也静不下心来研究。
终于等到自己可以心无旁骛了。
周森仔细阅读了这则寓言故事,确实是讲述的一头狼跟猎人的之间的恩怨情仇。
但是这则故事里讲述是一头受伤的野狼,猎人本想杀了它剥皮的,但看到野狼求饶的眼神,他心神触动了,救下了这只野狼,带回了住处救治,野狼伤势好了,回归森林,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给猎人送一些野鸡、野兔什么的。
猎人不用打猎,也过上了吃喝不愁的生活。
故事很短,有导人向善的意思,但对小孩子来说,可能会有更大的误导。
毕竟狼跟人和谐相处,只存在于故事当中,一旦有人信以为真,那就是悲剧了。
不同的故事,传播开来,通过艺术的再加工,再通过不同的人讲述出来,可能跟它原本的故事已经是两个故事了。
仔细比较了两个故事的细节,周森还是发现一些不一样的,同样是狼,一个是年幼被赶出族群,一个是负伤,还有,还强调了皮毛和眼珠的颜色,而另一个则没有这样细致的描写,一个则是跟猎人朝夕相处,生活在一起,另一个则伤愈后放归山林,最后结局也不一样,一个是为了猎人与自己的曾经的族群厮杀,而另一个只是抓一些野味报恩……
黑眼珠,被族群驱赶……
这怎么说的好像跟自己似的,狼的眼珠子好像没听说过有黑色的,只有人才有,而且是黄皮肤的中国人特有的颜色。
被族群驱赶,自己被安东尼老爹收养的时候,他确实被一群乞丐排挤,讨不到东西吃,饿的奄奄一息。
与故事中的小雪狼的遭遇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至于后面的故事,还没有发生,这个就没办法比较了,如果说猎人就是安东尼老爹的话,这此刻他已经死了,也用不着自己去拯救了。
周森忽然猛的一惊,这太不可能吧?
如果是这样,日本人为何要编造这样一个弥天大谎来骗自己?
想得越多,心就越乱。
算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不想了,睡一觉再说,睡醒了,就什么都忘了吧,反正他也不想沾惹这些事儿。
不过躲的过去吗?
……
关于凝香馆改扩建计划。
虽然不习惯竖着写,但是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人们都习惯了这种书写和阅读方式,总不能你来一个标新立异吧。(不是没有横着写的,还没完全形成主流习惯)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完早饭,周森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书房他可不愿意待了。
开始伏案疾书。
大年初一,别人家都相互串门,拜年走亲戚啥的,他是一个人,朋友也不多,也没亲戚可走。
又不用上班,那还不如窝在家里把凝香馆的规划书给写出来,他怕过了这个点,自己不见得有时间。
周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才思翻涌,心无旁骛,浑然如无外物,就连露西都只是趴在大.腿上,乖巧很,不敢稍有动作,生怕打扰到主人的写作。
“瓦西姆少爷,门外有一自称叫米古诺夫的先生求见!”
“不见。”
“可是他自称是安东尼老爷的熟人,说是特来拜见的,还要给您拜年。”伊琳娜解释道。
“你把他请到客厅奉茶,就说我一会儿就到。”周森正写到关键处,不想被人打断思路,但又不能把客人拒之门外,虽然他并不认识对方。
“是。”
过了一刻钟,周森才穿着睡袍,披着厚大衣,踩着拖鞋,抱着露西从楼上下来了,若对方不是说是安东尼老爹的熟人,他根本就不想见。
高鼻梁,褐色的眼珠子,微卷的头发,还有两撇黄褐色的胡子,眼前这个子比他还略矮一点儿的俄罗斯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
见到周森,居然摘下了帽子,给他鞠了一个躬。
这是沙俄时代的下级对上级的见面的礼节,而现在,早就不兴这个了。
“米古诺夫先生,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你来找我做什么?”周森走过来,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是代表罗扎耶夫斯基先生来看望您的,顺便向您说一声,新年快乐!”米古诺夫再一次恭敬道。
“说事儿吧。”
“关于安东尼·罗宾先生的事情,罗扎耶夫斯基先生想要跟您谈一谈。”米古诺夫说道。
“谈什么,我都不认识他,有什么好谈的?”
“瓦西姆少爷,您可能不知道,罗扎耶夫斯基先生是安东尼·罗宾先生忠实的战友和伙伴儿。”
“是吗,怎么从来没有人向我提起过呢?”
“这可能是时机的问题,有些事情,安东尼·罗宾先生没有告诉您,但现在,您必须知道一些情况了,这是您的责任和义务。”米古诺夫耸了耸肩膀解释道。
“好吧,明天上午十点半,马迭尔宾馆北餐厅,我在那儿等你们,过时不侯。”周森考虑了一下,他可以拒绝,对方肯定肯定不会放弃,与其不断被骚扰,还不如见一次,听他说些什么。
“好的。”米古诺夫一口答应下来,他来的目的就是让周森答应见面,至于在哪儿见,这不是问题。
罗扎耶夫斯基,周森没见过这个人,但他作为冰城警察,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
这个家伙是冰城“反苏,反.共”的白俄大头目之一,而且还是日本人的走狗。
就是传说中的俄奸。
他还担任日本驻冰城俄国侨民事务局的副局长,侨民事务局不用说就是一个特务机关,就是日本人搞出来在冰城的俄罗斯侨民中以及对苏境内的特务工作的。
这个人要见自己,无非是为了安东尼老爹的“牧师”身份而来,这个身份他是根本不想担任,要是有人能接过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中午随便吃了两口,周森又回到房间,继续自己的“计划书”撰写,反正一天,他也没什么事儿可做。
一个下午,周森都在写,写的手指都有些痛了,这辈子还这没有这么认真手写过呢,除了上学的时候给暗恋的女同学写情书,那可真的是绞尽脑汁。
喵呜!
露西都有些不满了,小主人好长时间没在家休息,都没有陪它玩了,小爪子拼了命的去挠他的胳膊。
“好了,露西别闹,一会儿我写完了,就陪你玩好不好?”周森连忙伸手安抚这个黏人的小东西。
这小东西挺有灵性的,若不是它,家里的一些秘密靠他自己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包括谢尔金被杀一案中,那壁炉烟囱里的攀爬痕迹,他也是受露西攀爬留下的痕迹的启发,才确定烟囱里的痕迹是人伪造的。
其目的不过是误导警察的侦破的方向。
苏珊娜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不过,她现在已经恢复自由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开冰城,还是在某个角落潜伏下来了。
他有一种感觉,会跟这个苏珊娜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