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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嘎然而止。
玛莉娅象疯了一样,忽然抱紧了苏,然后再推开了他,这样一个动作,至少有十枚飘刃刺进了苏的身体,然后又拔出,而苏,只是沉默着,默默地拔出双刀,再插入玛莉娅的身体,再拔刀、再插入,在那碧色的眼睛中,光泽从未波动,能够看见的只有深沉的沉静,那是足以让玛莉娅发疯的沉静,仿佛两人之间并不是在殊死战斗,而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每天都要重复做几次的工作一样。
两人的动作如电,快到让里高雷完全看不清,这个时候,一切的闪避和格挡都不再有意义,只有无休止的攻击,拼命将利刃刺入对方身体,直到对方倒下,抑或是自己倒下为止。
在里高雷的眼里,两个飞速旋移、已经完全模糊成一个身影的苏和玛莉娅,身周忽然爆出一团薄薄的血雾,就象是一个淡淡的滚动着的血球,而血雾中的两个人,正在跳出一场致命而疯狂的双人舞。
在另一处战场上,卡冯已经顾不上仍仅仅抓住他的丽,他象掉入了陷阱的猛兽一样疯狂咆哮,将全身的力量都运到了左臂上,挥动护盾,迎上汉伦砸下的一拳。
下一刻,卡冯就感觉到护盾上压下了一座山。
合金护盾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不停地向内侧凹陷,旋即现出一个拳头的形状,沉重如山的压力从护盾传递到卡冯的手臂上,再传递到他的全身,最后落在了他的双腿上,这一刻,“镰刀”全身的骨骼都在呻吟着、挣扎着,在巨大的压力下颤抖、龟裂,他受了伤的左腿更是由于力量不足,发出一连串的喀嚓声,腿骨竟然居中断裂,卡冯发出一声痛苦的号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汉伦若无其事地收回血肉模糊、已经露出指骨的左拳,再一个前踏步,右肘飞出,再次砸在卡冯的盾牌上,这一次,在盾牌凹陷的同时,更是传來了一阵密集的骨碎声,卡冯中校手一松,已完全变形的合金护盾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然后他全身一软,在暗黑龙骑中凶名卓著的镰刀中校就此瘫倒在地,只剩下最后喘息的力气,而伴随着每一下喘息,嘴边就会涌出大片的血沫。
丽还能站着,而且站得笔直,尽管她胸前的十字开口裂得更大,饱满乳肉也如卡冯所预期的那样完全从衣服里跳了出來,可惜,“镰刀”中校现在双眼只能失神地望着夜空,沒有将这幅景象收在眼里,哪怕他看得清清楚楚,也不会再有任何兴奋的心思。
死人是沒有**的。
丽向卡冯啐了一口,冷冷地说:“想上我,看來我最多只是重伤,你却要搭上老命,”
汉伦默默地转过身,避免看到丽胸前的风光,虽然这种古老的礼仪和尊重在这个时代几乎荡然无存,但是汉伦仍然保持着对女人的起码尊重,刚一转身,他宽大方正的脸庞上就猛然涌上一片鲜艳的潮红,然后一口血雾喷了出來。
“镰刀”卡冯也是有多项六阶格斗域能力的强者,整体实力比汉伦还要胜出一筹,只是一时大意,才被里卡多、丽和汉伦的合击一举击倒,但他临死前的反击,也将汉伦震成了重伤,丽的血早已染透了半身,她还能够站立着,纯粹是因为意志够坚定而已,至于里卡多,他的作用绝不象看上去的那样小,里卡多的射击精准无比,只要卡冯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射成重伤,再强横的肉体被再微弱的火力接二连三地直接轰击也还是会受到伤害的,而镰刀可并不以身躯的防御力见长,龙枪三型自动步枪又以威力大、火力猛著称,若是挨多了自动步枪的子弹,卡冯可能根本等不到丽和汉伦的攻击,所以由始至终,卡冯一大半的心思都在防御卫里卡多身上,即使这样,他还是被重创了左腿。
喷出第一口血后,汉伦恶狠狠地将第二口血生生咽下,然后望向了玛莉娅那一方的战场,在原定的计划中,是由他们三个人迅速击杀卡冯,苏和里高雷牵制玛莉娅,然后里卡多和汉伦再加入苏那边的战斗,解决掉玛莉娅,生死的关键,就在于速度,因为还有一个林奇,谁也不知道这只食腐虫究竟躲藏在哪里,也不知道那致命的狙击弹会在何时飞來,飞向何人。
汉伦刚刚聚集起力气,准备奔向下一个战场时,却愕然停步。
苏和玛莉娅相距三米,背向而立,苏的头有些低垂,数公分长的淡金色短发软软地垂落下來,随着夜风慢慢飘舞,他的双手也垂在身旁,松松地握着两柄短刀,刀刃上鲜血汇聚成流,洒向地面,也不清楚里面究竟是苏的血多些,还是玛莉娅的血多些。
苏和玛莉娅之间的地面上,满溢着触目惊心的红色,这是鲜血铺成的地毯。
玛莉娅昂首挺胸,傲然挺立,她回头,想要看看苏,但就是这么一个微小而缓慢的动作,却让她浑身上下喷出十余道血泉,玛莉娅喉咙间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不解,然后缓缓栽倒。
而苏,仍然站立着。
汉伦愕然。
与卡冯的血战,即使从里卡多开枪狙击时算起,也还不到十秒,他本以为这场战斗是闪电般结束的,待回过头來,要去支援苏时,却发现那边的战斗早已结束,汉伦根据多年战场上的经验,原本判断这个时候苏应该已陷入困境,而且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即使想要拖延战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虽然有里高雷的辅助,可是一旦苏和玛莉娅白刃相接,里高雷和他手中的步枪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苏这边的战局,的确迅速地结束,而且结束得比汉伦预想的还要早,只是倒下的不是苏,而是玛莉娅,这完全违背了汉伦的常识和对苏的认识,根据他的经验,苏根本不可能战胜玛莉娅,一点点的机会都沒有,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苏终于支持不住,慢慢地坐倒,汉伦大步奔來,将苏扶起,他这才发现,苏全身上下几乎布满了细细的切口,许多切口还在不断的渗出血珠,但是一接触苏的身体,汉伦就明显感觉到苏的身体里充满了旺盛的生机,尽管受了重伤,却沒有生命危险,而倒在地上的玛莉娅,倒已是奄奄一息。
这时里卡多已经赶了过來,给苏注射了一针兼具兴奋和止血恢复功能的针剂,然后拍了拍汉伦的肩,说:“想不通吧,刚看到苏时,我也和你一样,不过现在都习惯了,在这个家伙身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个时候,注射过兴奋剂的苏看起來已经有了些精神,他听到了里卡多的话,虚弱地笑了笑,说:“刚才……我和她比的只是谁出刀更快,谁更能挨刀而已,就象……就象……”
“就象是荒野的暴民打架,”里卡多接上了苏的话。
“……是的,”苏点了点头,显得仍很虚弱。
里卡多向汉伦看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汉伦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象荒野的暴民打架一样,沒有任何格斗技巧可言,甚至谈不上武器掌握,更是无视领域能力,仅比出刀快、比能挨刀就可以放倒一个暗黑龙骑中校的话,那这个世界也未免太过奇怪了。
在卡冯和玛莉娅倒下后,战事其实就已结束,两个中校的扈从全都失去了斗志,作鸟兽散,但在这个荒无人烟、冰寒刺骨的冻原上,失去了龙骑的引领,这些扈从只怕沒有一个人能够走得出这片广袤的冻原,所以苏和里卡多的人也沒有去追。
由始至终,林奇都沒有出现过。
在冻原上,已经搭起了一个帐篷,里面是便携式的临时医院,直到这个时候,里卡多扈从中那名医生的真正价值才体现出來,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手术,丽的伤势终于稳定下來,并且不会在今后留下任何后遗症,其它受伤的扈从也一一接受了治疗。
汉伦的伤势虽然也不轻,不过出众的格斗域能力同样使他恢复力出众,晚点治疗对他來说不算什么,所以他将优先治疗的机会让给了扈从们,汉伦并不是龙骑,但他是里卡多的朋友,从身份來说比扈从要高贵得多,而且他堪与中校匹敌的实力也让他担当得起这个身份,在这个以实力、血统论高低,阶级和等级界线更加分明的动荡年代,并不看重身份的汉伦显得象个另类。
汉伦独自站在冻原上,寒发吹动了他微卷的头发,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注视着茫茫的黑夜,尽管根本看不到什么。
黑夜中亮起了一点忽明忽暗的火星,那是里卡多在吸烟,点燃的烟头在黑夜中显得极为醒目,也许十几公里外都能看得见。
战斗结束,里卡多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作派,晃晃悠悠地走到汉伦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向黑夜中望去,当然什么都沒看见。
“还在想苏那小子,”里卡多问。
“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我在想,他说要给敌人一个难忘的教训究竟是什么,”汉伦说,他随手从里卡多嘴上拿下了那半截烟,扔在地上,踩熄,说:“别忘了还有一个狙击手沒有出现,你这个标靶也太明显了点,我对他的枪法可沒什么把握,万一射偏了呢,”
“那是个聪明的家伙,而且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他不敢开枪的,如果开枪,他怎么逃得过你的追踪,这种程度的狙击手,我们可见得多了,还从沒见你失手过,”
汉伦忽然叹了口气,说:“这可难说得很,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谁想得到一个感知域的家伙能够在近身格斗中干掉格斗域的中校,对了,里卡多,我怎么听说你的家族和苏有很深的仇恨,”
里卡多耸了耸肩,说:“家族是家族,我是我,你也知道,过去几年中我可从沒从家族里得到过什么,而且我喜欢苏的行事方式,他是那种还抱着许多旧时代理想的人,可能连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这点,”
汉伦说:“就是说,他是那种可以把后背交给他的战友,”
“沒错,”
这个时候,从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苏,他在简单地注射了几针后,就带了工具和药品,拖着卡冯和玛莉娅向冻原深处走去,说是要给敌人们留下一段难以忘却的记忆,卡冯已经死了,但玛莉娅还活着,她的伤势再严重,也还只是肉体的伤害,如果治疗得当,还有治愈甚至是完全复原的希望。
苏拒绝了一切协助和参观,坚持要独自一人去做这些事,凡是看过苏伤势的人,都难以相信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行动自如,而且还可以拖动两个沉重的身体,但是隶属于暗黑龙骑的人都知道,科提斯训练营出來的都是怪物,苏显然也是。
“都弄完了,”里卡多向苏问。
苏点了点头,他脸色显得很苍白,几乎沒什么血色,看來两个多小时在忙碌让他非常的疲累,甚至有可能引发了伤势,其实里卡多一直很想看看苏的身体内部的结构究竟是什么样子,如果是普通人,玛莉娅那些飘刃穿刺完全可以将苏的内脏切成碎块,这种伤势虽然不一定会死,可是沒有几个月的修养,普通的龙骑都休想下床。
里卡多又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真想看看你留给敌人是什么样的惊喜,”
“最好不要,你会做恶梦的,”苏的口气很轻松,似乎在开玩笑,但是从苏的眼睛中,里卡多知道,苏是认真的。
里卡多习惯性的耸了耸肩,他宁可选择睡个好觉,对于他这种自认上了年纪,又在战场中拼杀多年的男人來说,好奇心并不是那么重要。
“接下來要做什么,”汉伦问。
苏说:“我需要治疗,然后,再继续向北,”
“向北,”里卡多怪叫起來,说:“好吧,听你的,向北,可是我要告诉你,那边很可能有许多我们根本招惹不起的厉害家伙埋伏着呢,等我们出了冻原,说不定正好撞上他们的枪口,”
“也可能是戳了他们的屁股,”苏微笑着说。
里卡多大笑起來,重重地拍了一下苏的肩膀,说:“好吧,如果我沒猜错,那里肯定有几个我非常讨厌的家伙,能重重地戳他们屁股几刀,当然最好不过。
天尚未全亮的时候,苏和里卡多就开始出发,继续向北方进发,这次苏沒有前出侦察,负责这个活的是里高雷,而苏自己正躺在担架上,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在注射了大量的药物和营养素,苏就开始沉眠,他睡得如此安静,几乎完全沒有呼吸,也看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但是如里卡多、汉伦、丽这几个人,都能够感觉到苏身体内部温度高得惊人,在这种温度下,血液都要沸腾,实在不明白苏为什么还能安稳地睡觉,而且他身体表面冰凉,温度还在零度以下。
冻原又恢复了宁静。
现在是黎明前,正是最黑暗的时候,冻原上一片黑暗,在极端的黑暗中,冻原上冰冷的岩石反而散发出些微的莹光,天是暗的,大地却是亮的,形成了一个非常诡异且绚丽的世界。
在发光的大地上,隐约可以看到两个身影,一个是站着的,一个是躺着的,在远方的黑暗中,又走來了一个身影,他走在微亮的大地上,步伐稳健,不急不燥,走向了冻原中央的两个身影,冻岩微亮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是林奇。
林奇走到了冻原中央的两个人旁边,默默地看着曾经的、以及短暂的两位战友,站着的是镰刀卡冯,他看起來很安详,双眼微闭,似乎是在享受冻原上难得的宁静,从看到卡冯的第一眼,林奇就知道,他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卡冯的左腿以及全身的姿势都显得有些不自然,虽然看起來他是站着的,但是实际上支持身体的是一根用來支撑帐蓬的轻质合金竿,合金棒一端插在坚硬的冻原里,一端沒入卡冯的肛门,直通到咽喉,就这样将他的身体支撑起來。
除了支撑身体的金属杆外,卡冯受到的惟一侮辱就是被剥光了衣服,这在林奇的眼中,根本连残酷的边都沾不上,他对待敌人尸体的手段可要多得多,也要有创意得多,如果心情好,他甚至不介意传送苏一点点经验。
但是现在,林奇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看着卡冯的裸体,就觉得有些刺眼,镰刀中校的身体看起來比例并非完美无瑕,甚至因为皮肤松驰而有了些赘肉,他的皮肤上有些斑痕,生着浓密的棕色毛发,**因为寒冷的原因缩成小小的一团,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來。
“呸”的一声,林奇吐出了一口浓痰,原來著名的镰刀中校被扒光了之后,也和普通的中年男人沒什么两样,龙骑总部那些早就痛恨卡冯的人,如果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拍照,并且好好地珍藏吧,林奇甚至可以想象,过了十几年后,卡冯还会是暗黑龙骑闲暇时的谈资。
林奇知道,除了让人闻名丧胆的镰刀中校外,卡冯还是一个勉强合格的丈夫和一个不错的父亲,这是鲜为人知的秘密,林奇忽然觉得,这种简单的侮辱方式居然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有一天和卡冯一样的下场,那会怎样,这个想法让他极不舒服。
林奇勉强将不快的念头驱逐出去,再看向平躺在冻原上的玛莉娅,并且有些意外地发现,她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