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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龙当然不是真的一条龙。
但从某种程度上，它却又真实得令人望而生畏。
那金光闪闪的鳞片，头角似鹿，项颈似蛇，口旁有须冉，颌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通体橙纯金色，散发着无穷的光明和威势。
那是一条东野原前世真正意义上的神龙，而非西方世界长翅膀的大蜥蜴。
东野原心中蓦然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巴不自觉的微微张开。
从马宝莉的日记记录中，
他知道所谓的异魔大部分是人类在天外潮汐冲毁人类脑海中的精神沙堡后残留的那一丝情绪或者执念，却总归有那么一少部人个人意志又或者情绪尤为强烈的人类脑海中的精神沙堡瓦解崩塌的程度没那么严重，
甚至是较为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换句话来说，所谓的异魔即是东野原前世所在的世界无数人类在那场末日浩劫般的天外潮汐中精神世界的投影或者具现。
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
每个人脑海中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执念，比如马宝莉的“铁头”，又比如东野原所得到的那个“绿之殇”....
以上种种，不一而是。
但东野原却从未有一天想到，
居然有人的执念，
是一条龙。
不过想想在被称为“龙的传人”的国度里，有人有这样的想法似乎也说得通。
毕竟那是人类历史神话传说中最古老最原始的图腾和信仰，而放在平日里，这样的执念也只是天方夜谭。
然而当天外潮汐真正降临的时候，
一切都成为了现实。
此刻，偌大的英灵殿议事厅笼罩在一片敬畏之中。
除了那两人之外，普通人跪伏在地，就连七阶之上的能力者都无法抬头直视天空那不可名状之物，感受着那浩浩荡荡、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威压。
当然，也并非全世界都是如此。
这世间唯一的真理便是，绝大部分信息和财富永远掌握在绝少部分人手中。
此刻，上京都市圈各地那一处处奢华而又内敛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庄园里却掀起了一阵阵轩然大波！
“那个怪物...是异魔？！”
“嘶！橙色灭世级异魔？”
“等等！那道门，难道是橙色第五级别的边界之门！”
“快！快通知族老！”
“......”
几乎同一时间，
天龙族的观澜山庄里。
今天围炉品茶的天狮族夫人和天龙族莱茵家主望着世界会议现场直播中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
“啧啧...第五级别橙色边界之门啊。”天狮族的夫人感慨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下子各大家的老家伙们恐怕要倾巢而出了。”
坐在女人对面那个穿着明黄色复古长袍的男人威严的面庞眉头紧蹙，止不住地摇头说道，“这不正常！先祖的预言橙色第五级别的边界之门最起码还有一千多年才会现世！怎么可能如此快的出现？”
第五级别的橙色边界之门不仅代表着机遇，更代表着无可抵挡的灾难！
如果说第四级别的紫色边界之门中的异魔对应着人类中的九阶到九五境的秩序强者，
那么第五级别的橙色边界之门中的异魔，无疑对应着的就是九阶之上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十阶”强者！
可这个世界有“十阶”强者吗？
没人知道。
哪怕是九大家那些闭关苦修的族老，顶多也就是九五境的强者，他们所掌握的力量层次依旧是【秩序】。
秩序之上是什么？
千年以来，哪怕是掌握着这个世界最隐秘消息的天人九大家的典籍中，也从未有任何只言片语的记载。
由此可以想象...
那个第五级别的橙色边界之门前那个巨大的龙首，那很有可能是橙色异魔的恐怖怪物，一旦将领这个世界谁又能抵挡?
......
“有什么不正常？”
天狮族的夫人不置可否地说道，“前不久第三级别的蓝色边界之门和第四级别的紫色边界之门可是相隔没两个月就相继出现了，当时我不是说吗？哪怕哪天真的出现第五级别的橙色边界之门我也不会太惊讶。”
她嘴上看似如此轻松的感慨，可说这话的时候端着茶杯的手却微微发颤，却是昭示着女人的内心并不如表面上这般风平浪静。
说到这，夫人的话语顿了顿，从一旁注定震惊世界的直播画面中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了莱茵家主，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天龙族的家主...对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早有预料了吗？”
莱茵家主闻言没有人承认也没有否认，然而天狮族的夫人却从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中推测出了更多堙没在历史尘埃中的真相。
她缓缓地一字一句说道：
“这么说来...千年前统领天人的天龙族不惜让出皇室的位置也要签署和人类议和的协议，从那个时候，你们的先祖就预料到了边界之门打开的这一天，说起来，想必五百年前天龙族的议员长阁下力排众议签署了‘废除种族隔离实施天人和人类通婚自由’的法案，示好人类，也是为了这一天在做准备？”
“是的。”
莱茵家主这一次终于开口了。
他望着眼前的女人，忽然补充道，“你还漏了一点，一百多年前那场人类起义，裁决司的人镇压之后也是世界政府作出了退让，没有牵连进来太多的国家，为的就是维持内部的稳定以面对外来的敌人。”
“战场总需要打头阵的炮灰吗？”
“没错。”
作为执掌九大家中两大家族的话事人，两人之前的私密谈话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伪装，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揭露了这些历史事件的“血淋淋的真相”。
然而说到这里，莱茵家主转头望了眼直播画面中那天穹中威严巨大的橙金色龙首，普通的人类在其面前何其的渺小孱弱。
他眉头不由蹙的更紧了，喃喃自语道，“可这一切...本不该这么快的啊。”
毫无疑问，这样恐怖的橙色异魔面前，他并不认为人类有当炮灰的“资格”。
“九大家的族老应该都已经快到了吧。”
天狮族的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视线再次落在的身前的莱茵家主身上，忽然说道，“你觉得，老家伙们能敌得过橙色异魔吗？”
“无论是蚍蜉撼树还是螳臂当车，老家伙们都会去的。”
莱茵家主摇了摇头，顿了顿，他视线却飘向了电视画面中苍穹上的那道橙色之门，轻声地说道，“因为，门就在那里。”
门外有龙。
鲤鱼跃龙门。
——对于潜行苦修勘破生死关的九大家老家伙们而言，天人的寿命虽然比人类悠久一些但也犹有竟时。
倘若能够进得那橙色边界之门，那挣扎困顿在九五境巅峰迟迟不得寸进的老家伙们，或许就真的可以“鲤鱼跃龙门”。
......
上京都市心中。
被洞穿了圆拱穹顶的英灵殿议事厅里，众人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寸寸“咔擦咔擦”的骨裂声。
有些七阶之上的绝对能力者心中一惊，竭力抬起头勉强望向了那比曜日还灼目的天空，下一秒众人就看到了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几个满头白发，面容干枯的老人，在冲天而起试图绕过橙金色巨龙偷渡进入边界之门的那一瞬间！
巨龙忽然仰头一声浅吟低啸，无形的空气波纹有如水面的涟漪般荡漾了过去。
领域、规则、秩序...
全都不是。
那波纹中透露出的力量，不同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力量。
可在那几个老人几乎同时释放出此生最为强大的“秩序”之力彰显其九五境的巅峰实力还没来得及惊艳世间...
就在这一股浅吟低啸的波纹涟漪下，发出了一声声惊惧而又不甘的哀嚎，紧接着就是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骨骼粉碎声。
咔擦咔擦咔擦—！
那绝对比众人以往听到的任何一种声音都要更加清脆！
更令人心悸！
尤其是当最后那些腾空而起的老人的躯体陡然有如筛子般浑身上下喷溅着血液，宛如“没有骨头”的软体生物般坠落下来的时候。
霎时间，头顶那橙金色光芒绽放的天穹中只剩下了还未散开的秩序。
九五境强者！
全部毙命！
在这一瞬间，无数能力者的脑海中都意识到了一点。
这是超越九阶的力量！
这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这是无可阻挡的力量！
这是...神罚！
刹那间，英灵殿议事厅中哪怕是七阶之上的绝对能力者，本来已经是能力者中超凡脱俗的佼佼者的他们...
这一天来却遭受了太多的冲击。
先是九阶强者的混战，
而后那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家伙横扫诸多九阶强者一击致命已经震碎了很多人的三观。
到现，众人终于被这头顶的橙金色巨龙的出现彻底击溃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这一刻他们才发现。
原来七阶...什么都不是。
那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
一直以来那份埋藏在心头的骄傲？
这一切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议事厅七阶绝对能力者居然也不由自主地和那些七阶之下的人一般无二的颤颤巍巍跪伏等下了身躯，膝盖和地面撞击出了绝望而茫然的呐喊。
东野原的脸上也有些复杂。
化身为龙...
这实在是...太生草了。
......
“你为什么不跪？”忽然，东野原身旁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东野原闻言顿时心中警醒。
转过头，却发现在这样的恐怖的威压下，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却似乎完全不受什么影响，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我为什么要跪？”东野原反问道。
“有趣。”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戴着面具的东野原，似乎从这一刻开始才重新认识他一般，“普索那孩子会输给你，之前我觉得和他的性格缺陷有关，如果重来一次死的人或许是你，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早就注定。”
“注定我会杀了他？”东野原冷声道。
“不。”老人轻轻摇头，“注定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东野原一听心中顿时愈发寒冷。
头顶这突如其来的第五级别橙色边界之门与异魔，以及那些为了边界之门甘之若饴连命都不要往里冲的九大家族老们，让他一度以为这会是自己转危为安的契机。
因为在这样的惊天巨变之下，
眼前身上透露着诡异气息的老人会暂时顾不上自己也说不定。
那么他就可以走为上计，继续发育，可眼下的情况却让东野原心中愈发冰冷...
面对头顶那道第五级别的橙色边界之门，眼前这个老人似乎完全无动于衷，反而却露出了对自己越来越感兴趣的神情。
不能坐以待毙！
“那就试试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东野原当即不在迟疑，身形倏然在空气渐趋黯淡，嘴里却似乎张开口还在说着几秒钟之前的话语。
“既要试试？又为何不战而逃？”老人的语气轻飘飘地说道。
然而下一刻
，身形已经走到了朵洛希.阿丽塔身旁的东野原脚步却蓦然一下子顿住了，就像是整个人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排斥力。
周围的空气...
议事厅下的这方天地...
乃至这个世界...
都在顺应着某种意志将其束缚！
这种力量...
东野原心中猛地一震！
他霍然回头死死地盯着后方那个老人——眼下的这一幕这和对方刚刚所展现出的力量层次...
完全是云泥之别！
可以说，如果眼前这个老人刚刚就展现出这样的实力。
那么哪怕东野原的速度再快上几分，也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斩杀天龙九刃众的首领迪高.莱茵。
不...甚至在场各大家的九刃众首领一个都不会死。
恍惚之间，
东野原想起“天导九刃众”和“裁决司”这两个世界政府下执行机构的历史渊源，他的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了四个字。
借刀杀人！
没错，
借他的刀，
杀天导九刃众的人。
这样一来，天导九刃众这段时间以来所谋划的想要踩着十二裁决使“青黄不接”的裁决司上位的计划，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嘶...这个老人。
在这一刻，
东野原终于明白为什么朵洛希.阿丽塔会将其形容成仅仅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和幕后掌控这个世界天人九大家的家主平起平坐的存在。
尤其是对方此刻所展现出的这种力量，它不是领域、并非规则，也无关秩序...甚至没有任何风火雷电光暗属性的波动。
“终于看出来了吗？”
老人格鲁.怀斯曼的声音悠悠响起在东野原的耳畔，微微低垂下视线轻声地说道，“这种力量...我称之为‘法道’。”
“道法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