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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看着端坐着的齐政,田父也有与田母类似的想法——幸好没有与方家联姻。
虽然众盛资本的掌舵人——方荣轩之父曾提起过让田雨唯嫁入方家,说是郎才女貌,又能促成两家更加深入的合作。但田父最终选择尊重女儿的选择,婉拒了好友的提议。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父的说翻脸就翻脸,让他无比心寒——世交的关系,终还是比不过利益。
回头来看,女儿看中的齐政,无论是才能还是成就,都比方荣轩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方荣轩已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天才了。这些年来,他依靠兼并、收购不良资产,在房地产开发、零售、基建投资等诸多领域都有所涉猎;并布局了期货、基金、保险等类金融企业,持股的上市公司共计超过10家,推动“众盛系”完成了由实业到金控帝国的转变。
但齐政愣是力压他一头。
别的不说,单说两人的起点。
田父最清楚不过了,虽然很多成功人士都乐于将自己的成功归结于勤奋、聪慧、努力,但事实是他们都刻意隐藏了家庭以及人脉等能够助力自己成功的资源,而这些资源特权往往才是成功最主要的原因。
方荣轩即如此:得到最优质的的教育资源,出国留学;起步有众盛资本提供的启动资金;在其与潜在的合作伙伴、客户和投资者的互动中,家庭的人脉为他助益良多。
而齐政呢?真正的白手起家,从一无所有披荆斩棘,自我奋斗。没有人脉和特权,一切都自己想办法,却取得了更辉煌的成绩——当方荣轩还在其父的羽翼下慢慢接管“众盛系”时,齐政已经超越其父,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最顶尖的那一撮人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齐政对自己女儿的上心。
“伯父,公司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坐定后,齐政沉声问道。
田父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以前田父在田华矿业中的持股比例虽然没有超过50%以上,但基于各种协议安排,其所持的表决权足够影响董事会、股东大会决议的作出,并且担任董事长,可以说是对公司进行相对控股。
但因为田父近年来积极扩展非煤炭业务,甚至走出海外投资,在遭受到较大的损失后,引起了不少股东的不满。
齐政说道:“如果是资金问题的话,我这儿有充足的资金,伯父大可以放心。”
田父摇摇头:“不仅仅是资金问题,更重要的是发展路线之争。他们更希望公司专注于煤炭开采,而且希望运作公司上市,而这恰恰是我不同意的。因此在众盛资本的撺掇下,不少股东联合起来,希望罢免我的董事长职位。”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除了部分中立的股东,反对我的股东暂时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上风。但我就怕这样拖下去,闹得人心惶惶,不是公司被拖垮了,就是倾向对方阵营的股东会越来越多……”
说出了内心的焦虑,田父都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但是,作为董事长,而且是“不动声色”地扛下去。他不能,也不敢向支持他的股东和员工传递出一丝丝消极情绪。
无论是同事,还是家人,他都不能露出软弱的一面,自然也找不到人来释放孤独。
现在好了,能创下这么一大摊子事业的齐政,亦“家人”亦“战友”,已经有资格和自己共同扛起这片天。
齐政若有所思。
他知道一艘商业巨舰的沉没,向来都不是很迅速地就给击垮了,很多集团公司是在缠身的债务或官司或内部的动荡中被拖垮了利益点,逐渐成为一头死去的大象,被逐一肢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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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身处高位的人,对大局有所掌控的人,才能够清楚每一次公司的生死攸关之处,并进行取舍。
“那伯父您有什么打算呢?”齐政开口问道。
田父不答反问道:“小齐,你对煤炭行情怎么看?”
齐政知道这是田父的考较,思忖一会道:“矿业我不太懂,姑且结合经济形势说说我的想法吧。受四万亿计划推动,国内基建大热,对能源需求也是不断膨胀,估计未来三年,煤价都处于高位;但这种需求毕竟不是无限的,再加上生产过剩,三年后的煤价大概率会大幅下跌。”
“而且,我从资料中可以看出,国内煤炭产业集中度偏低,国家必然会加快推进煤炭产业的兼并重组整合,而能坚持到最后的,估计大部分是国企。”
齐政这就属于有点欺负人了。别人是推测,他直接拿记忆说事,因此哪怕有“可能”、“估计”等字眼,齐政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田父没有做评价,但结合齐政的分析,他心中的某些决定更加坚定了。
他想了想,用一种谆谆教诲的语调说道:“其实那些股东反对我,我是理解他们的。我明白,公司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盘生意,做生意就是为了追逐更多的财富。所以他们反感我多业并举、开拓海外,而是追求舒适地赚钱,甚至是上市圈钱。”
“但他们不懂,我们国家已经跨过了经济的原始积累期,已经告别了非理性主导的‘淘金时代’,这个大背景注定了今天的生意人、企业家们必须有更强的使命感、更成熟的资源整合能力、更出色的管理水平和更高的法律敬畏意识……”
齐政凝神倾听,他能感觉得到田父是在借此传授着他的商业体悟——虽然事业上齐政已然胜过田父,但在商业层面上的反思和领悟上,他还远远不及经历改革开放以来三十年来商业变迁的田父。
“我做企业,不是想着包打天下,不是想着指点江山,只要能做一个合格的纳税人,带动更多的大众就业,足矣!齐政啊,只可惜你有更大的嘉谷,小唯对商业也不感兴趣,我只能多操心几年,先帮你们理顺这副担子。”
齐政挑挑眉,看向田父。
田父目光坚定,意思可明显着,他只有田雨唯一个女儿,齐政既然认定了自己女儿,这副担子迟早会落在他身上。
“现在你觉得,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面对如今的困局,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听完田父的阐述,齐政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打算:“不是一路人,就不要在一个碗里吃饭了?”
田父抚掌大赞:“没错,就是这个理。虽然投入重金能平息这场变故,但既然确定了不是一路人,那么哪怕为此舍去一大部分利益,也要跟他们分道扬镳,关键是,我不能将这些隐患留给你们日后操心!”
齐政想了想,抬头说道:“我赞成,但我们最好还是征求一下伯母和小唯的意见!”
闻言,田父对齐政更加欣赏:“现在我是真的放心了!”
……
田父在股东大会上杀了个回马枪,要求按业务拆分公司。
将煤炭业务拆分出去,包括晋省丰富的煤炭矿藏;田华矿业保留有色金属开采业务,包括海外矿产投资。
从目前的价值上来看,拆分出去的煤炭业务是绝对的优质资产,反而是田华矿业保留的有色金属业务,大部分不是还需要巨大的投资,就是陷入了亏损。
当然,田父同意这样做是有条件的。反对派股东,甚至是大部分股东,都将田华矿业的股份置换成了拆分出去的煤炭公司股份,田父吸取教训,借此实现了田华矿业的绝对控股。
当然,分出去的股东不以为然,他们在第一大股东众盛资本的带领下,趁着如今煤炭板块一路上涨的行情,谋划着借壳上市,已实现更大的回报。
看似吃了大亏的田父精神面貌却是焕然一新,他问齐政:“小齐,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菲律宾跑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