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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章:神话之战
命运与时间交错成妙不可言的点。
它幽邃而灿烂,渺小而宁静,似一粒包罗万象的沙尘,也像是星河寂寞的宇宙,所有的生灵在这里诞生或寂灭,所有的光影在这里交织变幻,化为纷繁复杂的众生万相。
它就像是一只慈悲而冷漠的眼眸,自世界的最中央映照着人间的万物。
宁长久从玄妙中超脱,白衣如霜雪,剑气如银浆。这柄司命口中的“心剑”自胸膛中缓缓拔出,仿佛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铸铁的火炉,终于在此刻倾倒出灼烫的铁水,将这柄不世出的神剑锤锻完整。
宁长久握着这把通体纯银的剑,剑身上绘制着复杂而均匀的花纹,就像是青铜器上的夔兽纹。剑笔直,剑锋凌厉,剑刃似水,仿佛可以切开世间的一切。
宁长久原本想呼唤剑经之灵,却没有得到回应,他心中一惊,想着自己在掌握时间权柄之后,明明已将一切回溯,为何气海之中,却无法捕捉到剑经之灵的踪影?
“宁长久。”
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手中的剑嗡然一鸣,那声音便是从白银之剑里发出来的。
宁长久眉头皱起,疑惑道:“你的书呢?”
“被修罗神剑一同缴纳了,我本以为我要彻底消亡了,但阴差阳错,我反而俯身到了这柄剑上,也算是乔迁之喜吧。”剑灵的声音有点丧气,对于这个新家好像还不太适应。
剑经是它的本体,按理来说,世间的器灵不同于生灵,生灵的神魂可独立于肉体,而器灵的神魂一旦脱离了本体,则必然是神形俱灭的下场。
修罗神剑将所有的剑术秘籍一同融汇,也将天谕剑经错认其中,一并熔炉锻造了,这对于剑经之灵本该是灭顶之灾,但它却奇迹般地脱离地本体,复生到了这柄崭新的剑上。
它从剑经之灵,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剑灵。
宁长久忽然明白,这也是这交点中脱胎的结果。
这个交点,摆脱了原本命运的束缚,真正做到了天马行空,甚至无视了世界原本具有的规则。
所以除非罪君直接一击把自己打得神魂俱灭,那么他只要一息尚存,都可以借助这个交点将伤势尽数恢复!
这是何等通天的力量?
而当初这里的神国之主,应是具备这样的力量的,为何拥有此等神力最终还是被杀死了?
宁长久无法想通。
司命站在她的身后,她于袍袖间探出了一截手指,轻轻地抹过了浸血的红唇,檀口微张,细白的指尖放入湿润的唇中,于舌尖抿净,幽幽的神色里是宁长久白衣的影。
那身影像是一展白雪为面的旗幡。
司命心神剧颤,借着抿指的清媚动作掩饰着心中的震撼,她玉齿轻咬细嫩的手指,研磨着,用痛意使自己清醒,抑制她对于那个背影跪拜的冲动。
她看着这个背影,想到了神主。
他们身影虽截然不同,但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力量之息却是同宗同源。
虽然他远远没有神主强大,但此刻这方压抑的天地里,他便是天神一样的存在,自己先前印在他背上的那枚官印忽然显得可笑,只要宁长久愿意,他可以信手抹去。
“这个权柄,叫什么名字?”宁长久问道。
司命的手指垂下,她的指尖溢出了一抹新的血,神色在臣服与清明中摇曳着,她轻声道:“无限。”
罪君听到了这两个词。
神国国主的权柄互为秘密,在十二谕令中没有记载。但他可以通过这个权柄的特性大致确定范围。
这个权柄绝非蹄山,白藏,举父,朱雀,冥狰,空猎所有,那么,那个他们所不知道的,被割下头颅的神主,便出在鹓扶,雷牢,泉鳞,天骥,原君之间。
他确认天骥还存活着,天骥单论战力并不强,但它的赤线神国对于世界的影响最为深远,若赤线神国崩塌,整个世界都会无法运转,陷入寂静。
那么其余四位……
罪君看着宁长久,心中立刻明悟。
他的魂魄是从永生界的无尽轮回中取出的,神国之主若被人侵犯领土,动及本源,那唯有不死不休。
雷牢虽已年迈,但终究是当年的万龙之首,怎会轻易……
难怪这么些年,世间的缠龙柱上,龙鳞越来越少了。
宁长久手握着这个名为无限的权柄,命运与时间在他的身边交汇缭绕,泛着神灵独有的光辉。
在获得这个权柄之后,他本该是天下无敌的。
只可惜他的身前,立着一个同样的,已趋于完整的罪君。
此刻的罪君黑袍边鸦羽大盛,像是燃烧的黑色火焰,黑袍之侧,一双宽大鼓起的衣袖像是他的翅膀,细长尖钩般的利爪泛着银亮的光,他手中的长雷之枪如一个个电弧,在衣袍之间闪灭不定。
这场战争若发生在外面,那就是另一场五百年前的天地大浩劫,又将是几十年的山河颠倒,神灵涂炭。
当年那场浩劫之后,天倾地斜,数百年才重新归于平整。
而如今,这场某种意义上的国主之战,却没有更多的见证者了。
宁长久心中无上的神辉在狂涌之后渐渐归于寂静。
同样,他也感受到了这权柄依旧不完整,但这也与夜除和司命的权柄本身就不完整有关,但哪怕残缺之物,在此方境界被压制的世界里,也是足以开天辟地的神器了。
“很好。”罪君看着他,声音淡漠道。
宁长久持着白银之剑,没有回应,但他所有的杀意和权柄却已锁死了罪君。
无限的法则灌注于修罗之刃上,审判的法则灌注于雷电之枪上。
两人的身边,所有的一切都被瞬间碾为了齑粉。
他们的力量同时超过了这个天地所能容纳的极限。
不久之后,世界所有的云所有的风,甚至整个空间都会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倾斜、凹陷,原本平整均匀的空间,将会变成一个起伏不定的斜面。
而若是战斗拖得更久,那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也都会失去原有的结构,无情崩坏。
在他们各自亮出彼此权柄之后,司命便开始浑身剧颤。
哪怕是她,在太过靠近他们时,也无法忍受那两股截然相反的,拉扯着自己的无上伟力,这股力量似要将她的每一丝血肉尽数撕成粉末,她的身躯不停颤抖,甚至无法调动权柄之力,她想要呼救,但羞耻感和真实的压迫让她怎么也开不了口。她从未想过,她这样的身份,竟要死在神明无意引起的乱流里,绝望与不甘像是咸涩的海水,顷刻浸满了她的胸腔。
就在她的身体不堪重负之前,一股力量忽然包裹住了她,将那即将压垮她的重担卸下。
那股力量来自于宁长久。
司命身体一松,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
宁长久的身影却忽然化作一道白光,拔地而起。
罪君看都没有看司命一眼,随着宁长久身影拔地之后,雷鸣电闪加身的他也升空而去。
在他们离开之后,司命身子微屈,双膝跪地,呕出了一口血,她的半趴在地上,袍袖散开,手臂贴着地面,弓起的身子随着不停的喘息剧烈起伏着。
无力感涌了上来……在完整的罪君面前,她是那样的弱小。
若没有宁长久的庇护,她此刻非死即伤。
但她不想承这个情。
这力量,分明也是自己赐予他的……
司命匍匐在地上,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的奴隶,她的身躯颤抖了许久之后,余痛终于消失,她狼狈地爬起了身子。
幸亏此处无人看到这一幕,否则她一定会剐出那人的眼,然后将他凌迟而死。
周围的风越来越大,灌入身体里让她不停地哆嗦,她用手拢着自己的衣服,戴上了兜帽,用手扯着,身子微低,朝着世界的更深处走去。那里时间的流速更快,她可以用更短的时间,早点等到这一场旷世之战的结束。
……
……
浑浊的天幕下,白衣对黑袍。
宁长久悬空而已,已然展现出了紫庭境的神通,周遭的空间在他到来之后不停地颤抖着,就像是一块扭曲的,随时都要破裂的镜面。
“你也在期待这场战斗,对吧?”宁长久忽然开口,他的瞳孔中像是两枚太阳,各自透着金乌的影,他说道:“若你真想要杀死我,恐怕在最早的时候,我就已经死在断界城中了。”
罪君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你能逃脱并非侥幸,不必妄自菲薄。”
能得神国之主如此评价,已是无上的荣光,但宁长久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更加冰冷严肃。
他问道:“此方世界离世而居,七百年未有乱,与外界各自安然无恙,好似世外桃源。如此下去不好么?难道你非要将这个世界毁灭才甘心?”
罪君道:“你不必装傻,你或许比我都清楚,这个残破神国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宁长久眼眸微眯,其中的金光更加浓郁。
他同样想到了许多事,如果当年真是师尊杀死了无头神,那师尊应是窃取到了大部分时间的权柄。而自己回到十二年前,应该就是她运用无头神的力量扭动了乾坤。
难道说,当年她的本意并非是要杀死自己?
那她冒险杀死神国之主,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窃取时间权柄,让自己回到十二年前?
这可是七百年前的往事了啊……哪怕是师尊,他也不相信她可以算那么远。
他隐约感觉她在谋划着什么计划,而那个计划之宏大,是如今的他难以揣度和想象的。
那为什么自己必死呢?
难道在这个计划里,堂堂自己竟只是精心挑选的祭品?
不过对比整个不可观,非要选一个祭品,好像确实是自己最合适……
宁长久不敢深想,他看着罪君,道:“神国之主高居于天,当怜爱世人,我们一战之后,山河崩碎,万物焉存?”
罪君不爱多言:“这是无主之地,用来作为战场,最合适不过。”
罪君身边的雷电再次凝聚成长枪,审判的权柄化作了金色的实质,泼浆般覆盖在了枪身上,他挥舞着长枪,天地之间,狂雷电闪,风暴交鸣,周围的空气就像一场悍然掀起的海啸,纷纷向着宁长久所在的位置拍打了过去。
宁长久身形一动,银白之剑搅入了雷暴之中。
方圆千万里的雷电像是一场浩大的交响曲,它们狂奏着,化作了惊天波澜,向着这里裹卷而来。
罪君的黑袍与夜融为一色,唯有电闪之时可以稍稍看清他衣袍漆黑而凌厉的线条,但这些雷电却一道也落不到宁长久的身上,它们像是狂舞的蛇,对着一个虚无的影子喷吐毒液。
宁长久的身前,十字的交点闪现,他的身影遁于其中,躲过了所有的闪击,随后他一剑划破了时空的隔阂,毫无征兆地在罪君的背后出现,银白的剑光劈开了一道惊天的月弧,那个月弧像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顷刻将罪君吞没。
这是象征着时与空的领域。
宁长久想喘息片刻,守株待兔之时,他神色一凛,忽地看见一片黑羽悠悠飘坠。在他心道不妙之际,那片黑羽已与罪君对调了身体,而宁长久花费巨大力量所困囚的,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羽。
接着一点枪尖亮于身前。
宁长久没有时间再展开交点,但他此刻同样身具“玄甲”,在那枪尖临近之时,他竟要和疯子似地直接去用手借住。
巨大的雷光带着审判的锋芒在他们的掌心之间亮起,像是一面不停旋转的旋涡,激射着璀璨的光。
宁长久忽然明白,他如今获得权柄,只是拥有与罪君对等决战的资格,事实上,权柄只是他们彼此手中的刀剑,而同等级的权柄之间不会一碰就碎,仅此而已。
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什么法术的施展都需要时间。
权柄亦是如此。
而神战之中,每一息之间,两人的剑足以对撞成百上千下,他不敢有丝毫的分神,对于权柄的运用,亦不敢有太高的频率。
罪君同样如此。
宁长久的权柄虽不完整,但对于罪君这类杀伐之力却有着天然的克制,无论罪君的审判多么严厉,他都可以靠着交点摆脱既定的命运轨迹,甚至抹去自己过去的痕迹。
而他们真正的杀伐,便决于彼此的兵器之下。
这场震铄古今的战斗是整个世界的风暴之眼,在断界城的世界,乃至于整个外界的历史上,这样的战斗也几乎闻所未闻。
这片天地用它咆哮般的音爆宣布着自己对于这两股不合规矩力量的反抗。
原本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峡谷,此刻,峡谷两边的石壁都开始朝着中间合拢过去,它将会不停地合拢,拱起高山,挤破冰川,直到将这两个不合规矩的外来者挤成肉饼。
……
断界城中,邵小黎从巷子中走出来,她能感觉到,身后像是有一只手,推着自己的后背在前行。
而整个断界城,也像是放置在了光滑的冰面上,然后这个冰面微微下沉,断界城便也朝着那个斜面滑了过去。
她扶着墙壁,望向了漆黑的夜空,她虽然无法看见,但她可以感觉到,那里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正在发生着。
她的眉目并不慌乱,反而显现出了难得的静气,她只是默默地捏着拳头,在心中替老大加油。
驮着夜除的血羽君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们一同来到了邵小黎的面前。
血羽君上下打量了邵小黎一番,啧啧称奇道:“刚来断界城的时候,我就告诉宁大爷,你要是好好打扮一番,绝对会很漂亮,如今看来果然不假,甚至有几分我们殿下的气质了。”
被说成与宁长久未婚妻有几分神似,换做平时,邵小黎应是会高兴的,但此刻她却轻声道:“我谁也不像,我就是小黎。”
夜除看着她,微笑道:“小黎姑娘,你的老大确实一个了不起的人。”
邵小黎道:“你也蛮厉害的,比司命要厉害些。”
夜除微笑道:“看你们关在一起之时,不还有说有笑的么?”
邵小黎道:“我看得出,她心里的恨半点未消,她只是能隐忍,若她存心报复,我现在应该已是一具尸体了。”
夜除却摇头道:“你恐怕不知,司命对于你,是动过收徒的念头的。”
“收徒?”这次轮到邵小黎诧异了。
夜除嗯了一声,道:“我们毕竟在这个世界待了七百多年,神亦非草木,离开之际,总也想留下些什么,我留下了重岁,而司命则想留下你。”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生得漂亮,天赋又高,这两点就足够了。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夜除说道:“你身上的诅咒某种意义上也是司命下的,只是司命传达给了断界城,但断界城选中了你。”
邵小黎知道自己的诅咒,她的诅咒古怪极了,简而言之就是睡觉的时候没办法穿衣服,否则她会觉得衣服想要杀死自己,从而陷入极度的恐慌里。
曾经邵小黎以为这是自己缺乏安全感的体现。
“她……她怎么这么无聊?”邵小黎有些生气。
夜除微笑着问道:“那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愿意做她的弟子吗?”
邵小黎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当然啊。毕竟她又尊贵又强大,哪怕是个坏女人,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在遇到老大之前,我也没想过做什么好人。嗯……别说是过去了,如果现在司命愿意不计前嫌饶过我的话,我现在就能给她磕头拜师,当然,若是老大能护得住我就另说!”
夜除遥遥地看着远方,道:“你的老大现在很厉害,比司命可要厉害多了。”
“老大这么厉害了啊……那到时候就把司命抓过来当奴婢,天天伺候我们,要有一点不顺心之处,就狠狠惩罚她。”邵小黎说道。
夜除笑道:“你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些吧?”
邵小黎看着黑夜,双手抓在胸前,喃喃地祈祷道:“老大一定要赢呀。”
整个断界城缓缓地向着峡谷中滑了过去。
屹立百年不倒的城墙开始缓缓地倾塌。
……
司命的视角与他们的并不相同。
她极目远眺,因为时间流速并不同步的原因,所有的画面在她的眼中,实际上都是放快了数倍的。
撕裂天空的雷霆不停闪烁,如星辰般一闪即灭的十字交点也稍纵即逝。混沌之色永无休止地翻滚着,浑浊的黑夜就像是喷吐着雷屑的海水,其中有两艘巨舟不停地对撞,激起的空气乱流足以掀起毁灭世界的风暴。
他们都没有压抑自己的力量。
罪君的审判像是世间最锋利的长矛,长矛泛起的杀意充斥着所有的空间,它切割着世间的一切,无数次在宁长久的身上留下一道道堪称致命的创口。而宁长久的权柄则更不讲理,无论是多重的伤,他的身影在交点中闪灭之后,便会立刻重塑。
而时间与命运相交之后,便只能在身前画成横竖两道,与身体平行的十字。它无法向前延伸,便也相当于阉割掉了自己的进攻力量,而宁长久虽可保证在权柄之力用尽前不死不灭,但他若想伤到罪君,便唯有靠着自己手中的修罗之剑。
他们肆意宣泄着自己的力量,就像是两道毁天灭地的飓风,人们在看到飓风横扫过天地的时候,根本无法想象它们竟也会有朝一日消亡。
但无论多强大的风暴,也总有停下的那一刻。
只是在它还未停下,对撞的权柄之力搅乱着整个天地。
漆黑的峡谷中熔岩火浆喷射,火蛇乱窜,逃亡般从地心中涌出;毒雾峡谷中的彩色雾霭被撕扯干净,那些色彩斑斓的凶恶毒虫失去了遮掩,竟一下变得胆小无比,向着石缝中疯狂地逃窜,被碎岩压得浆汁喷溅;冰原上雪象像是迁徙的牛群,震得大地动荡,另一片冰川裂谷之间,对撞的冰块挤成了巨大的山,鲸龙狂暴地冲出海面,搁浅在厚重的冰层上,鲶鱼般摇动着不可思议的巨大身躯……
整个世界都像是失控的傀儡,在进行一场行尸走肉般摇晃的诡异舞蹈。
宁长久所要做的,是在权柄之力消耗干净时,对罪君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而罪君所要做的,则是一刀直接将宁长久毙命,使得他“无限”的权柄不能继续发挥作用。
白银的剑与雷电的矛像是两条于乌云中扭打的巨龙,它们撕扯着彼此的鳞片和血肉,要徒手挖开对方的心脏。
宁长久肆无忌惮地使用着自己所有最强的招式。无限可以帮助他恢复所有的境界和力量。唯独权柄之力的消耗不可逆转,只能自然地恢复。
这与巨人无法举起自己是一个道理。
宁长久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便是罪君以百丈雷霆压上自己的心口,将他直接撞入了破碎冰川的海床上,接着整片海水随之沸腾,冰川涌裂间,他被不知多重的海水和那雷霆之力压得险些内脏尽碎。
而宁长久也以白银铸成的剑斩得罪君肩胛骨处破裂,神辉凋零。他无视身体的反噬,连出了数十剑天谕剑经的必杀之招,将罪君一连逼退了数千丈。
这样的战斗不停地发生着。
雷声渐渐寂灭。
“凡人纵然得到了神明的力量,也无法蛹蜕成蝶,飞上青霄。”罪君停下了身形,忽然冷冷地说道。
世界短暂地安静,宁长久与罪君似回到了最初。
罪君的身上有着许多缓缓愈合的巨大伤口,而宁长久白衣无暇,只是他身上的神辉已经变得极淡。
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中更多。”罪君看着他,伸出了手。
宁长久还想反抗,但他瞳孔中的金雾却倏然破散,两道鲜血从他的眼眸中淌了出来。
他的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在他瞳孔中光线破灭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神明最真实的模样。
罪君撕去了黑袍,露出了他神话中的模样。
凡人岂可窥见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