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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 贾芝看见迎面走来的贾珍宋学慈一行, 忙不迭飞快加上一句话:“因为我姑姑虽说马上就九岁了, 可依旧打人不犯法。但你一打她, 那么按着《大周律》之《刑律》发法科第十九条第六款的规定,是要被重罚的。打板子, 起码三十大板。”
飞快滋溜了一声说得太快呛到的口水, 贾芝继续道:“宋爷爷, 珍大叔, 我有很认真在做功课的,姑姑也很认真的。这还是她教我的!”
迎着一脸茫然无辜还带着浓浓提防的小眼神, 贾珍笑笑:“听得出来,她还真个好姑姑。”
“那您要奖励姑姑。”
“闺女啊,”上皇听到这话, 幽幽抽口冷气。这倒霉孩子!咋半点小机灵没学到呢?都说皇宫是个大染缸, 结果贾瑜和那帮熊孩子倒证实了, 个个互通有无, 加倍熊了。但就贾芝, 似乎一直都游离在外, 没学到精髓。
瞧着台下都快一副其乐融融合家欢的场面,台上的戴副将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人从天灵盖处教了一盆滚烫的麻辣沸水, 让他整个人都身似小龙虾, 猩红着。
满眼都是红血丝, 戴副将捏拳, 面色带着分扭曲, 咒骂着:“又是一个认贼作父的。”
“戴嘉城,你他、娘的够了!我爹到底怎么招了你了!这我孙女!”原先因为上皇到来脑子有些糊的贾赦闻言哈赤哈赤的深呼吸了两口气。但他依旧发现自己憋不住,火都蹿到舌头上来,必须燃烧出来,否则伤到自己了。
伤自己还是伤别人,完全不需要选择。
于是,贾赦当下也不顾原本前头走着的帝王,叉腰怒吼回去:“在我还没大胖孙子前,她就是我贾家唯一的香火懂不懂?就算加上老二他们一房,她现如今也是我贾家第五代唯一一根苗!一根苗,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我爹真要被起活生生气死过来了。”
“那他最应该生气的对象也是你们!不说其他,贾将军为救驾而亡,结果呢?你不过一区区一等神威将军。现如今,皇帝老了老了,据说心慈手软一些,就让你们感恩戴德了?”
“你车轱辘这有意思吗?是个男……”
“你这话说得不对。”上皇生气了。哪怕现如今因站在台上,戴嘉城视线比他还高些,但他也是睥睨俯视的!
特意昂首挺胸,上皇拍拍怀里的贾芝,而后还环顾了一圈四周,对着士兵们开口,直白无比道:“朕哪怕昏聩过,但是对于四王八公,你先闭嘴!”
侧手指了指台上的戴嘉城,上皇深呼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势如虎,噼里啪啦一顿说:“对于武将对于文臣,只要不负朕,忠心耿耿之辈,朕都是恩抚的。看看,就你之前说的狡兔死,那就是污蔑!不说四王,朕都没削过爵,镇国公牛家,现在是一等伯;修国公侯家,一等子侯。朕给得起爵位!但这前提,要他们这些当家人拿得出手,护得住家主之位,当得起家主之责。贾赦啊,朕不是当面埋汰你,还有贾珍,你们的确是不成器,哪怕现如今说什么改邪归正一点,可你们也得承认。你们叔侄两这个正跟世俗主流的还是不一样的。”
“是,贾代善是救过朕不假。可就他子孙后代这资历。是一次性就把这恩用完还是细水长流,这朕定然考虑权衡得比你多。”上皇说完,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缓缓转眸看了眼戴嘉城,而后转眸怜悯的看了眼贾赦,“亏你还自诩风流,没看出来。你爹的确招人了!这五大三粗的,咦,暗恋你爹呢。可惜你爹奉行的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你胡说八道!”戴副将咆哮道:“我明明看见了,你们断袖。”
闻言,整个练武场恍若夜里无人一般,静悄悄,透着股死寂。
“你再说一遍?”上皇脑海思绪陡然偏转,浮现万千场景,最后定格在一句—你要活着,活得精彩,对得起我的死。缓缓吁了一口气,眸光冷冷的看向戴副将,冷笑着重负了一句:“断袖?我和贾代善?”
“没错!”戴副将字正腔圆,铿锵有力道了一句,而后高声,一字一顿,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咆哮着:“是你辜负了贾将军!”
贾赦听到这对峙,都恨不得那脑袋去捶贾珍了。你说说贾珍那么牛的,咋不直接一掌劈死,不,先劈昏戴嘉城,再让人就此车轱辘下去,不说他爹如何,以后他们都没好日子过了。
身心俱疲啊!
贾赦抬手猛拍额头让自己保持一份清醒,结结巴巴开口:“皇……上皇这事……”
“滚一边去!”上皇把偷偷捂耳朵的贾芝塞贾赦怀里,“抱好了,眼睛捂上,你不要再上前一步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刑场都没这血腥场面?!”
说这话的时候,上皇眼角余光扫了眼自打他出现,就静静得一言不发的贾珍。不用他听人禀告前情,用脚指头都用想到,这种“好事”是谁干的!
敏感发现帝王审视眼神的贾珍继续安静状。现在撕、逼不是他的主场,他负责默默安保就成。反正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现在活着的当事人出场了,那定然得等车轱辘完这场八卦,才能进入下一场重要话题—王爷到底哪个司徒。
贾珍手肘推了一下蒋舟,附耳悄声道:“还不快去,热水热菜,还有住的地方备着去啊!”
“那安全……”
“我顶着你。还有听说包大人也来了,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成。”
看了眼蒋舟离去,贾珍又吩咐了几句周边的安防,尤其是时刻注意着如今有些情敌见面的两人。上皇不能出事,那戴嘉城也不能死了。
安排好了一切,贾珍也微微昂首看着略有些那啥风范的上皇。
上皇自诩是个知错能改的好皇帝。他自打禅位后,便愈发随心所欲了,尤其是被东北一行惊着后,忽然便发现了两个从前没有意识到的事情—与其被惊喜,倒不如创造惊喜。而且现在万事有皇帝顶着!
凭什么他的儿子得给别人擦屁股,他自己个都还没享受过养儿防老的乐趣呢!
上皇越想越有些心酸,面对戴嘉城的指责也就愈发不客气,语言简单粗鄙,开门见血:“戴嘉城,朕欣赏你这勇气,愚蠢的勇气!就问你一句话,你是觉得贾代善是个雌伏于下的主?朕,从六岁开始,就没人胆敢在朕的面前,让朕弯腰屈膝!两个男人,连姓都不那啥,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啥?分桃?笑话!你自己拿个镜子照照,活像个后院争风吃醋的小、贱蹄子。贱人,就是矫情!朕拍着胸脯说,对得起贾代善!那话怎么说来着,一起翘过学,溜过鸟,扛过、枪,交情铁,懂吗?”
“不可能,我亲眼所见,你们温泉……”
“泡个温泉咋了,兄弟互相帮助一下碍着你了?”上皇压根不反驳,反而理所当然道:“没听朕说,因为不和谐,所以就没有然后了。否则真断袖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孽障存在?对了,告诉你一点,你的贾将军也是正因为此学会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一条的。在军营里,断袖是很常见。他也随过大流,但从来是不会对身边,尤其是亲卫下手的。哪怕是毛遂自荐,他也会恍若贞节烈女一般,守住。偶尔的欲、望都是寻军、妓。缘由就是因为此。万一不和谐,闹开了,不好看。”
戴副将闻言直接跌坐在地,喃喃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有人:“………………”这话一句比一句劲爆,他们有些承受不来。
“对了,你们这大半夜的到底在闹什么?”眼瞅着周围一片安静,就连个那个霹雳火、药一般的戴嘉城都哑火了,上皇扭头看了眼贾珍,问道。
“回上皇的话,戴嘉城他是老鹰,而且刚才差点套出来王爷是谁了。”贾珍一针见血:“刚套出王爷是司徒五个字,便迎来一些刺客。然后他回过神,就咬死了没透露。”
“没事,小包查到了点线索,他以为有多能耐?”上皇闻言面色肃穆了一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而且,抓到之后,还以为朕不会杀子吗?跟老子玩夺取篡位,那还算内部问题,现在!哼!都对不起那一万遍的寸土不失。”
说到最后,上皇咬牙切齿,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得懂人此刻的滔天大怒。
但是贾珍却顾不得帝王的怒火,直接身形一闪,冲上练武台。期间,因为风系异能的使用,还将旁边一些士兵直接掀翻在地。
眼见贾珍唰得一下,就闪现到了练武台上,上皇本想深呼吸一口气,克制一下自己容易多想的脑袋,但迎着那还未散去的腥气,毫无帝王姿态的捏了捏鼻子。
淡定淡定,现在不归他管了!
“怎么了?”贾赦和宋学慈见状,异口同声问了一句,而后又纷纷给贾珍说话。不过,还没等他们开口,戴副将却是哈哈大笑了一声,狠狠剐了眼贾珍,而后从贾珍手里挣扎出脑袋,眸光死死瞪着上皇,边说嘴角飞贱出血来:“…哈哈哈,你不如……我……我在……”
费力的张了张嘴,戴副将猛地喷出一口血水,依旧眸子定定的看着上皇,竭尽全力的想要张口,却发觉自己怎么也张不出声音来,而且,渐渐得他力气感觉在流失。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想法。
还有一个想法。
他……他起码比皇帝好,成功过。哪怕在乌漆抹黑,几乎见不着面的暗营里。
台下的上皇瞧着戴嘉城一副死不悔改,死不瞑目的模样,看着给人探鼻息的贾珍,面上带了一分鄙夷。“死了?”
贾珍点点头,一脸懊悔着:“之前绑的时候没注意。这人,居然还携带了暗器,能自杀。”
“对于这种人,呵。”上皇对戴副将的死浑然不在意,抬眸看看黑压压的一群士兵,清清嗓子,语重心长:“朕比你们都年长,经历多了,便也知晓了,人呐,一生会经历无数次的背叛,但也会有无数的信任。所以,不管这一天如何,你们都要开心的迎接明天。而且,越老,你们也就会越懂的活着的好处。你们这些小年轻,未来的道路还很漫长。不管是继续从军保家卫国,还是兵役后回乡,但都要记住一句话,身在其位谋其政。”
一听上皇如此言论,贾珍眼眸闪了闪,总觉得真有些帝王的气度下。哪怕衣着不配,脸上还带着些灰尘,头上还有根稻草,可也透着股令人无法直视的帝王威严。边想着,贾珍抬手微不着痕迹的冲着抱着贾芝看热闹的贾赦膝盖而去。
贾赦趔趄着跪地,下意识抱紧贾芝后,也回过了神,赶忙三呼万岁:“多谢上皇指点,定然铭记于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贾珍和宋学慈一同跪下之后,所有的将士和士兵们也回过了神,齐齐跪下。
听着三呼万岁,上皇垂眸看看唱响五脏庙的肚子,叹口气。这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吸引力。都听过无数遍了。
对于一个六岁就达到了成千上百皇子们一生追求的皇帝来说,他现在就追求吃饭。
好饿。
“免礼,免礼!把闺女都吓傻了。”上皇手指指贾芝:“你们继续继续探讨审讯等,这闺女都饿坏了,也困了。”
贾芝乖巧点点头,附和:“好饿好困。”
“还望上皇恕罪,这边请。蒋统领已经命人准备好饭菜,您请。”贾珍抬手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
等上皇牵着贾芝离开,贾珍踹了一脚贾赦,让人赶紧跟上,又忙不迭示意宋学慈也一同离开,表示自己留下收拾残局。
恍若陀螺一般转了一圈,贾珍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眸光看向贾蓉。
贾蓉左左右右把贾珍打量了一圈,确定什么他爹什么都没少。还没来得及开心呢,听着人的问话,当即垂着脑袋。
“爹,还记得您那张拟定的武馆宣传单吗?只要不违法乱纪,什么委托都能接。所以,上皇就委托了啊!”
“就你一个?你挺能的啊?”贾珍捂额头:“不晓得先传个口信前来吗?”
“我本来通过驿站传信的。但谁叫京城往东北,尤其往哈城的,都被加大盘查了。”贾蓉垂头:“连钦差队伍都出事了。反倒是我们三就一辆马车,畅通无阻。”
“就没人发现不成上皇微服了?”贾珍不可置信:“京里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宋学慈刚昨天接到当今的密报!”
“皇上,他……他……我不知道,据小姑姑说,他最近非常烦,一屁股把妹妹的秋千都坐断线了。然后好像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皇子二皇子都被训了,就愈发烦。整个官场都鹤唳风声。”
“所以呢?”
“上皇就出来散散心,住承景行宫了。”
贾珍拍拍贾蓉肩膀:“你也去休息吧。”问贾蓉恐怕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对不起爹,没有帮上你。”贾蓉垂头,不好意思道。
贾珍听到这话,发自肺腑笑了笑:“没有!起码,你也能把老少都安全护送到了。这便是你的成长。我也很开心。”
“谢谢爹。”
“好了,去休息吧。”
“可我兴奋睡不着,爹,你表扬我了。”
迎着人亮晶晶的,活像个三岁孩子模样,贾珍不禁又想起贾蓉那坑儿子的亲爹,也就顺口将他之前发生的显灵之事说了说,又道了一句自己的揣测:“你记得要多行善事,没准你爹他们投胎转世还能投成人。”
“我……老爷……他……”贾蓉压下听到这显灵之事的后怕之情,咬着牙,“说对不起三个字那么难吗?”
边说,贾蓉鼓起了腮帮子:“既然爹,您说了,也看在他还帮过您的份上。我要做好事,好多好多多的好事,然后每一次做完之后,我都要在心理默默许个愿。让他下辈子……下辈子,当人还是要的,但也不要穷了,家世要跟现在差不多,毕竟他辈子也没受过什么苦,也没让我在吃穿用度上苦过……”
贾珍沉默的听着人掰着手指数着许的愿,嘴角抽抽:“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啊,你自己藏心里就好。”
“哦。”贾蓉捂了捂嘴,眼眸带着一分希冀,小心翼翼看向贾珍,弱弱开口问了一句:“爹,就偷偷跟你商量一下,因为怕连累到您。因为我……我想许愿,那谁下辈子当个女孩子。当男人,能占太多便宜了,女孩就不一样了,要嫁人。而且还是要当绝户女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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