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和平共处中

区区某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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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舟倒是不怕自己因为伪造夺军权等缘由被杀, 只是他不想拿自己的性命, 拿一队人的性命去赌贾赦的人品!虎符,伪造一块能够以假乱真的虎符,竟然在人嘴里说得那般轻松自在,像是喝口水那样简单。

    这都对不起虎符两个字!

    迎着一屋子的死寂,贾赦张张嘴,但发觉他自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就不想浪费力气跟人浪费口舌, 只抬眸定定的看着蒋舟,让人从他这双满含复杂深情的眼眸中自行领会。

    看着他的眼睛, 他开始“说”他跟虎符的孽缘了。

    被拉扯了一下袖子的蒋舟,茫然的看向贾赦。

    贾赦郑重无比的抬手指指自己的眼睛。

    虎符, 在其他官员武将眼中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毕竟这自古以来都是调兵遣将的信物。但是请拜托考虑一下他贾赦的出生以及成长轨迹好吗?

    他祖父荣国公贾源和大祖父宁国公贾演,是自打太、祖起义起就一直追随左右了, 跟着人揭竿而起,跟着人占山为王, 跟着……当然, 也是他们老贾家运气好,被强制征兵入伍后跟太、祖爷分配到同一军营之中。秉承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理念, 外加太、祖爷也是肝胆相照,义气云天的人, 祖父他们也就从一而终了, 在动荡的乱世中从来没想过另投他主亦或是自立门户, 就跟着太、祖爷一路起起伏伏, 最后倒是功成名就,摇身一变成国公。

    后来太、祖英年早逝,开国不到四年就驾崩了,和宁帝登基时都不过六岁,都是四王八公这些老将们“拉扯”着和宁帝磕磕绊绊坐稳帝位。因为那时,天下还不算完全太平,不管是成为帝王的太、祖还是一帮老将们,都还思维带着些淳朴劲,没“走狗烹,狡兔死”的学问在,尚处于“跟着老大有肉吃”的概念中。

    和宁帝对四王八公这些开府老将颇有好感,对他们的后人也有扶照,缘由自然也是因此。四王八公的开府老一辈都是善终的,入了凌渊阁,不管后代如何,都享受着皇家香火。除此之外,年年还有除夕春祭赏,就怕谁家子孙不孝,无法上贡祭祀,没法生活。

    当然,这些都是背景,用来说明他贾家是牛的,他贾赦祖父贾源有些牛牛。

    有些小牛的祖父祈骸骨之后,没事就爱搂着乖孙,想当年。

    所以,作为在祖父母膝下长大的唯一乖长孙—他贾赦,就算脑子不灵光,也被迫学会了鹦鹉学舌这一技能。

    知晓老一辈们英勇事迹以及无数的糗事。尤其是值得被吹嘘的事情,老爷子更是跟热冷粥一样热了一遍又一遍,搞得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比如说,他知晓虎符是怎么来的。据他祖父说,他们揭竿而起之后就躲进山林里,占山为王了。不过那时候神州大地上渐渐起、义遍地,他们也不算打眼。可偏偏当时还有不少外部的财狼虎豹侵略闹妖,但其他人专注那啥。太、祖爷不忍看被外族铁骑肆虐的百姓过得牲畜不如,就灵光一闪造虎符了。毕竟起义军都是打着勤王的旗号。

    现在皇帝的虎符都出来的,不得先一致对外?

    否则鄙视哟。

    这种几乎无赖的逻辑就不管是谁率先提出了,反正按着他祖父吹牛逼的说法,太、祖老人家带着他上山砍了树,然后他这个没眼力见的小弟就傻愣愣的看着老大唰唰两下,雕了栩栩如生的三个小老虎。

    他们两人从小老虎中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威风凛凛的,然后将山寨里唯一的一根金簪溶了,上色。

    等熬过最苦难的时光,太、祖开国了。这木头虎符便有些不上档次了,但是太、祖也是念旧的,不太喜欢黄金制造,至于青铜也不太爱。

    毕竟,他亲手溶过。

    故而本朝虎符,材料有些特殊。外头用青铜,但是中间老虎肚子里有个小机关,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小巧的木箱子。据说,都是太、祖爷亲手雕凿出来的。老人家登基了,也没忘自己的手艺—太、祖爷昔年靠着乞讨省吃俭用的攒钱而后去拜师学手艺了。学得还不错,虽说没有出师,但太、祖是个爱专研爱总结学习的人,他自己个还能改善弓、弩。

    小箱子里装的是干土。本朝五大军区,五块虎符,里面放得都是当地最有特色的土壤。示意不忘本。

    这些旧事,随着老一辈们一个个离开,便渐渐成为皇家私密,除却帝王授权领兵镇守的大将军,也没人知晓了。知晓的人也不会大嘴巴往外吹嘘。毕竟这种事情便算家学渊源了。

    当然,相比较其他四王八公的后人没准听自家老人念叨过一回知晓一二,但是他贾赦还是有些不同的。非但听过,他还手贱把那小木盒子扣出来过。

    谁叫他祖父说得那个神秘的。

    谁叫他爹贾代善手握虎符啊!

    不是他贾赦先动的手,是虎符!

    真的,要批先要批评他爹贾代善。凯旋归来后,把虎符也带回家干啥?虽说是内书房吧,是闲人免进,还机关重重,可他贾赦是闲人嘛?而且带回家放书房里就算了,还随手乱放,只用一个箱子装着,都不弄个什么密室珍藏。

    虎符这种东西,听起来就是很威风凛凛的,还很有故事,很值得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一下。

    然后……

    还有什么然后……

    当然是他在祠堂里躺了一个月。多亏他机灵,直接朝宁府跑还嚎了一嗓子救命,大伯父闻讯而来,他爹才没打死他。也多亏了那时候珍儿还是贴心小棉袄啊,讲义气,而且小脑瓜子转的那个溜,拿着钱帮他找枪手写检讨抄一万遍的罚写—我再也不手贱脑子被门缝夹了。他才在半年后能够踏出祠堂,重新做人,当然还提前得了一个表字—恩侯。

    回忆起与虎符的恩恩怨怨,贾赦费力的抬手想要揉揉屁股。那是他爹唯一一次动真手,真打!连他发烧病入膏肓,连皇帝都宽恕了他这个熊孩子,但他爹还是没让他从宗祠里出来。

    不过这一次成功后,他要是还活着,立马就南下回去祭祖!

    把他爹的棺材板钉牢固一点。

    他已经过了爱听老爹表扬的日子了,不用显灵来找他聊天。

    浑然不知贾赦与虎符只见还有这么一段,也不知虎符内竟真暗藏玄机,蒋舟看着贾赦那眼睛,完全理解不了。只不过还是顺从贾赦先前所言,让人把纸笔送过来。

    不过当看着贾赦颤颤巍巍提笔画出虎符样式,以及伪造虎符的要点,蒋舟憋气:“你……我就不该相信你!”亏他还信贾赦的人品,可贾赦自己奇葩就算了,现在还闹?虎符啊,怎么可能设计的如此奇葩,里面还有泥土?

    咋不学唐太宗呢,再念一句“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

    贾家人都不可信!

    “你……”贾赦见状气个到昂,张着有些干燥得起皮的唇畔,“你……我还没拿自己小命跟你开玩笑的兴趣。”

    “我还要活着喝我大胖胖孙子的满月酒,这个理由够吗?”

    蒋舟:“…………”

    蒋舟还是被说服了,毕竟眼下情况紧急,刻不容缓,返身回去准备虎符。他们这一次前来,太上皇说从乐宾馆之时吸取了一些经验,让他们携带了不少有其他手艺的士兵前来,也从密探里调取了不少民间艺人,诸如口技师,变脸师,妆娘,药师等等。

    一等到虎符造型完成,蒋舟便开始发动了不少的老百姓一同寻找加贾赦,又借调了不少的猎犬前来。

    一听到百姓自发寻找,汪震北眼底冰冷一片,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到的慌乱,紧急联系了老鹰。

    看着赴约而来,带着面具的老鹰,汪震北眼中闪过一抹的恨意:“现在这样的情况,连城门都有人把守着,我们怎么把贾赦送出去。还有贾赦先前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

    “贾赦话语的可信度有几分?不过倒也的确不能把人逼得太紧,否则他连自己的亲娘都可以不认,连身份都能抛弃。”带着面具的老鹰开口:“这孩子倒是有几分的急智,这点还真有其父之风。”

    听着老鹰似乎还带着一份欣赏,汪震北面色漆黑了一分,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老鹰。先前飞鹰已经被抓了,我们都处于被暴露的边缘。到时候若是我被发现了,你也跑不了!”

    “知道,那就先把人斩草除根了吧。”老鹰凉凉说完,抬眸看了眼汪镇北,开口安抚道:“不管如何,你要淡定住。你是镇北大将军,除非皇帝亲自前来,亦或是派了某个皇子王爷带着虎符前来,否则谁能奈何得住你?现如今,大雪封路。偌大的东北就是一座孤城,一切不还是你说了算?蒋舟手里能有多少人?哪能跟你这个名正言顺的镇北大将军相比?”

    “哼。”汪震北听着被连续强调的“镇北大将军”,面色缓了几分,从鼻音里发出一声冷哼:“既然我如此重要,为何王爷倒还是让你全权处理呢?老鹰,我们也算合作挺久了,你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屋内的氛围陡然带着一份紧张。

    老鹰迎着汪震北锐利的眸光,笑了笑:“该你知晓的时候自然会知晓。”

    说完,倒也不管汪震北是何神色,径直转身离开。

    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汪震北眉头紧紧蹙成一个疙瘩。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独有偶,被重重侍卫包围的罗刹大帝也有这种预感。眼见着天色渐黑起来,他脑海里就不断回想起在乱葬岗醒来之景,回想起在大殿内莫名的窒息感,回想起……

    种种画面在脑海里飞旋闪过,最后罗刹大帝脑海里崩出了两个字—显灵。

    可他身为一国帝王怎么可能信这种事情。若真传出去,他的征服计划,就彻底得宣告终结。

    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罗刹大帝手紧紧的拉着被子,竭力告、诫自己要入睡。但越在脑海里循环入睡,可偏偏神智却愈发清醒,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隐约的听到了风声,听到了呼喊声,听到了……

    罗刹大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视线紧紧的顶着门口,没一会门外便传来一道声音:“大……陛下,不好了,外面出现了异相。”

    “什么?”罗刹大帝急急起身往外,一抬眸就看见半空中那高大威猛的半身像。那半身像后边还有密密麻麻的侍卫像。那些侍卫簇拥着为首之人似乎一步步正朝着皇宫逼近。

    为首之人那面容……

    罗刹大帝发觉自己腿不由得有些软。

    与此同时,被重重监视的贾珍“听”得风声,出来看热闹,对着脸都灰白的索夫笑呵呵着:“不要怕,你们可以说这个叫做阴、兵借道。告诉你哦,很容易造假的。这个原理什么的,宋大舅,要不跟人现场教学一下。”

    宋学慈:“……”你特么以为画画捏泥人很容易吗?而且算角度算光线折射反射……等等,这些什么词汇?

    幽幽的看了眼贾珍,宋学慈眉头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这个远房大外甥,虽然不学无术了些,但是创新总结概括词汇的能力倒是不错啊。

    这种文学素养,肯定随了他们老宋家的。

    贾家的遗传全是厚脸无赖。

    厚脸无赖的贾珍开口,字正腔圆着:“我有些相信自己个没准真被借身了。明儿记得!”拍拍两股战战几欲下跪的索夫,贾珍道:“记得保护好我哟,老子不接受你们罗刹人的香火跪拜。这样折我的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