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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就有一个小村子, 会有村里人进山砍柴, 这周围的山头都被划分了,树木也是别人种的,一般除却深秋, 其余时候都不会过来砍树。外加上因为景点评定的缘故,更加忌讳随意破坏生态环境。
不少小孩子会爬树手持弯月镰刀熟练地树干剁掉, 像一只灵敏的猴子从树上蹦下来,在扑了一层松软杉叶的地上打滚,满脸脏兮兮地拖树干回去。
许雪城穿着长衣长裤,套着衣物的身板有些单薄,一张脸上只露出了眼睛, 那眼睛在阳光斑驳的树叶从中,愈加明亮。
她脸上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低头与导演对视。谢照影回过神来,记忆回转,这就是余愁那个天天爬树蹭信号的经纪人。
明星的助理等随身人员, 大多数时候, 来往吃住的花销都是由剧组承担,谢照影有些不悦,自己这是花钱请来了蹭吃蹭喝的?
“余愁呢?”她四处打转的只为了余愁, 许雪城挑目心中松气, 连忙指了个方向, 道:“在溪边。”
她眼神可好的很, 遥遥对喊,“秋心!”
余愁被她这一声吓着,手一抖,剧本从手上滑落下去,掉到了河边,瞬间将白皙的纸张染成淡灰色。
余愁先一步捡起剧本,才好气又好笑地应和了一声,问道:“哎~”
谢照影颔首点头,闻声寻去。许雪城望着她的背影,取下包脸的布,露出满是红色小印子的脸蛋,通红的如同成熟的苹果。
被蚊虫咬的太多,外加带来的药物不适应,她有些皮肤过敏,停药之后好了很多。被咬还是要看股票,只能涂药之后天天这么包着,不见好,但也不恶化。
许雪城将布折叠后塞入裤子口袋中,心中好奇,谢照影会找余愁做些什么?源于对余愁的关心,她快走几步跟了过去。
余愁手拎着喝足了水的剧本,站在浅浅不过膝的溪水边青石上,满脸愁容。
树林中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偶尔的一群飞鸟惊起,但这些都不妨碍余愁感知她的到来。
谢照影交叉着前行的修长双.腿踩着黑色高跟鞋,双手抱胸而来。
“看的怎样了?”
“谢导。”
余愁悄咪咪地甩了一下湿漉漉的剧本,心中发虚,也对谢照影的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我想知道你当初非要我演女一不可的原因。”余愁心中有些奇怪的想法,想要去验证。传闻谢照影离婚是为了初恋,这部电影也是思念的礼物,为何……女一偏偏挑中了自己?
余愁并不相信谢导的初恋是自己的粉丝,类似的鬼话
谢照影脚步一顿,停在余愁两米开外,背后便是大树,抬头冷目:“只是,因为你,最合适。”
所以……当看到“许语花”的时候,谢照影便打定主意,余愁是自己的一次目标,而汪静是不作考虑的备胎。
余愁垂下眼眸,小心地下青石,身上带着溪边的水汽,她一双眼睛湿润,眼角发红。这个故事太过悲情与无奈,初读的时候心中生气又难过。现如今,看多了,心中只剩下了无奈。
有人是幸福的,大部分的人总会遇上不幸的事情,而这些不幸往往成群结队。
《新生》中,讲述了不同的三个故事,以拐卖的主线串联起来。
余愁眯起眼睛当初,任同任导因为自己的演技和形象合适,故而挑选自己成为了“许语花”,,如今谢导说自己“合适”?这句话又该怎么讲?
演技,还是出身?
谢照影转移了话题,道出自己前来的目的:“怎么样?找到感觉了吗?不能再拖时间了。”
余愁神情坚定地颔首点头,不成问题。自己虽未接过类似的剧,如今这偏僻地方也不指望能上网搜索其他演员或者真实事件纪录片,从中学习领悟。
好在身边还有许雪城做参考,她被拐卖的时候年纪不小,后来兜兜转转到了孤儿院。要说感想体会,倒也能说上一二。
这是许雪城的伤心事,但她从来不避讳,一片平常心。她从童年的阴影中走出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与嘲讽,有娘生没娘养又如何。
犯错的并非自己,为何要嘲笑讥讽自己?不待见的人,她从来都是笑脸迎人,背后冷笑,小气爱攒钱自认是美德。她把余愁当贴心人,能帮则帮。
谢照影少言寡语,闻言不愿再多说,只语:“好。”
余愁挑眉,谢导的性格真是又臭又硬,想到这里,她试探地询问:“这部电影要是上映,很多人都会去看吧,谢导想和谁一起去看?好友吗?”
不过,若是她送初恋这样阴暗的影片,分分钟再也不见送上。
谢照影身子一僵,沉默了许久。良久之后她双肩踏软,摇头之间柔软的发丝扫过修长的脖颈,轻声道:“她看不到的。”
一句话坐实了余愁等人猜测,谢照影当真是因为当初的爱人而和影帝张灵玉闹翻。只是那个女孩子被她保护的很好,旁人眼中的“小三”不必受到外人的指指点点。
余愁眯起眼睛,……张灵玉他当真是像极了昔日为韩涵丧心病狂的自己,只是韩涵图谋不轨,明目张胆地脚踏两只船。而张灵玉,不过是一纸契约,彼此各取所需,做不得真。
“明天开拍了,好好努力。”谢照影见余愁心中自有思量,不便多说,只道了鼓励的话语。
“多谢谢总关心。”随着余愁脚步声的远离,四周而越来越安静,谢照影孤零零地站在路上,呼吸间的声音与风声清楚地传到耳中。她身子懒散地一靠,交叉腿靠在树干上,微微仰头,眼中是青天白日,但那上下起伏不停的心跳,噗通噗通快从心口跳出来。
她从轻薄宽大的长纱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包烟,叼出一根,轻轻地抿在嘴唇之中。烟味紧随着火光的脚步而来,尼古丁的味道进入她身体和大脑,终于清醒一点。
她长叹一声:“唔……”
有些人会因为受伤,而伤口捂住,从而发脓。她不一样,越是难过的事情,越是喜欢扒出来,将伤口撕碎撕烂,等一点点的坏肉都被千刀万剐解决之后,才敢止血。
余愁……真的最合适了。
只是韩琴君对她太好了一些,眉眼之中少了忧愁,那些社会上的风风雨雨,有澄星做保护伞,一路畅通无阻。
许雪城躲在远处偷偷瞄,连余愁慢慢走近也不大放在心上,踮起脚尖眺望神情凄凉谢照影。
“你来找我?”余愁拍着她的肩膀,一起带离。
许雪城没稳住,脚下一个踉跄,好在没拉倒余愁。离开之前匆忙回头数次看望,谢导落寞的背影印记在眸中,一向高傲的谢大明星也有落寞之时。
“还没有人查出谢照影的身份,你说这部剧是不是她自己的……”
住处内,许雪城对余愁挤眉弄眼,奈何是偏向瞎子抛媚眼,无奈只好附耳小声道:“这是不是谢导的自传?”
余愁摇头,打断了这个无稽之谈,回话:“你一定没看剧本。”
许雪城好奇了,听余愁这般的信誓旦旦,看来谢导没少在文里掺杂私货。
“你说哪有人给初恋拍电影故事,拍悲剧的,这初恋白月光怕是要打死她不可。所以说啊……”许雪城感叹,语气不屑,吊起眼角反感道,“还真是谢照影出.轨了啊,不过再怎么着这类电影的套路我都看透了,再怎么着也该是圆满才对。”
被拐,寻亲,千辛万苦找到之后,大家情难自禁地潸然泪下,人贩子绳之以法。
许雪城只经历了第一阶段,后头皆是猜测,不过,现实中就该这般美好圆满。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她不敢说多的,自己是被拐后,这么多年都没寻到亲人,早就看开。余愁现在……虽说韩琴君还有一株烂桃花,余愁正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账,打算处理好一切秋后算账,但总归是家庭圆满。
余愁是走失还是被拐,除了那些不知在何方的亲人,谁也猜不到。不过……许雪城看着余愁,她和自己不一样,她零碎的记忆中似乎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越是美好的东西失去后,再度回忆,越是伤心难熬。
“是啊,就该这么演……”余愁手指不断地捻磨着剧本发潮的尖端,语气深长道。
指腹多次捻磨,弄得肌肤与纸面竟然有些发烫,余愁终于翻开尚湿漉漉的剧本,双眼扫过熟悉的文字,快事转述。
《新生》“三个人不同的人生,我接手的是林语,一个曾经的女大学生……”
一个被拐卖的女大学生。
信息闭塞的年代,人海满满,她彻底失去了音讯。而后时过境迁,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一对失去了孩子的夫妻与林语的室友相识,他们一对信息后发现,拐卖孩子,与强行带走林语的既有可能是一伙人。
这件事情惊动了社会了,十三年了,这货犯罪团伙还在肆无忌惮地作案。这般长的时间,作案次数,被害人数量之多,叫人惊心动魄。
警方和民间力量重查,然而,大家发现林语很有可能被拐卖到的地方,也是那群贼人的老巢。
然而,这个故事却没有细讲他们在寻亲过程中所遇到的挫折,甚至唯一的文字描述不过是好友翻山越岭,翻山越岭之后脚底磨出水泡,终于推开了那扇门。饶是满头大汗,一身狼藉,也挡不住优异的生活养出的白皙的脸蛋。
此时,当初同窗两个人,一个天一个地,格格不入。
*
手下的衣服又多又脏,堆积了满盆的泡沫中埋着一双蜡黄干枯的双手。皮肤紧贴着骨架,但看之下,如同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双手。
天阴沉沉的,时不时吹过一阵山风,山上的树木沙沙沙地响的人心烦意燥。天气有些发闷,坐在门口洗衣服的女人枯黄的长头发,刘海黏在脸上汗液之处,她被这股没有来的风弄得眉头紧蹙。
小板凳坐着的孩子玩着手中的纸风车,借风开心地呼啦啦吹着。
屋内老太太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要将自己的肺部咳出来一般。终于好一阵之后,她声音低哑,但是却中气十足地指挥自己的儿媳妇:“林语,我都快咳死了!你帮我熬药了没有?”
小地方的方言,听起来生硬又难懂,老太太的语气有些不满,咳嗽一声又扬声催促。
女人面容干瘦,驼背,她少言寡语,只有每次老太太叫她的时候,才会应和一句同样的话。将最后一件外套放到旁边的清水盆里,艰难地起身一倒旧盆里的水,黄褐色的水呼啦啦扑了满院子,盆底还沉淀着衣服上的泥土。
左手边的低矮房屋就是厨房,里头传来来苦涩的药味,她竹竿似的手臂扶着腰往里走。
方才坐着时已觉得肚子大,如今一起身,她浑身上下没多少肉,干瘦得像是枯死的木头,但那肚子却直挺挺的,特别明显。
院门被人焦急地推开,尚未栓上的门板被重力朝旁边拍打,低矮的院墙上的灰土簌簌地拍掉。
林语平静地望过去,一双如同死水的眸子在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极具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