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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恩伯想要为自己解脱的理由很充分,他认为自己最大的功劳,就是为蒋委员长保住了大部分部队,第八军团,除了五十三师和一三零师全军覆没之外,其他的那些师,在溃逃的过程中,开小差和逃亡的虽然不少,可也都带回来一大半的部队。
聚拢到一起,第八军团还有十二万人以上,他可以解释为,第八军团节节抗击rì军的大规模进攻,经过几场血战,面对优势火力的rì军进攻,不得不退守到湖北的襄樊地区,保存实力,以备rì后反攻河南。
至于部队损失将近一半的兵力,替罪羊当然是五十三师师长刘照玉和一三零师师长曹光图,临战胆怯,畏敌如虎,举止失措,布置失当,违抗军令,致使第八军团几道防线出现巨大的缺口,以致为rì军所趁,才使第八军团损失惨重,河南要地,相继陷落,这是汤恩伯早就想好的罪名。
光这些还不够,那些国府的要员们,那个不是贪得无厌的家伙,深谙此道的汤恩伯,从自己的腰包里,掏{ 出一千根金条,派心腹常驻南京,四处活动,打通各种关节,此举甚为有效,多位国府要员,都要替他出头,和蒋委员长说项,只是淞沪和杭州湾战事正紧,蒋委员长无暇顾及此事,才没有讨得一纸公文。
汤恩伯也不着急,躲在襄樊,有吃有喝,还有财源,紧靠襄樊这个水陆码头,油水要比河南那个穷地方厚多了,再说了,时间拖得越久,河南之事对老头子的刺激越小,再有几场胜利跟着,老头子一高兴,自己丢失河南,就根本不算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替自己说话的人,也好张嘴。
当然,这一千根金条,不用他汤恩伯自己掏腰包,手下这些师长、旅长、处长之类的,听说军团长自己出钱为第八军团找出路,都大为感动,纷纷慷慨解囊,你十根金条,我二十根金条,这么一凑,汤恩伯不但没有亏着,还赚了一百多根金条。
如果说,老头子是汤恩伯的大树,那么,汤恩伯就是第八军团这些高级军官们的大树,大树倒了,这些人到哪里去乘凉,最主要的,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斤两,除了在第八军团汤军团长手下,那都不能混得脑满肠肥,腰包鼓鼓,风生水起。
汤恩伯对手下这些军官们的忠心,并不感动,这帮家伙,那个不是捞钱的老手,这点家当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毛毛雨罢了,事后,在第八军团内部,流传一个小道消息,说去南京活动这件事,是汤军团长故意放出的风声。
期间,他派出的密探,也陆续传回来河南战场的最新消息,关于开封和商丘阻击战,关于徐州大捷等,这些,汤恩伯都不感兴趣,唐秋离和李宗仁的部队,和rì本人打死打活关我屁事,真正需要关注的,是南京的消息,他没有想到,此时的唐秋离,正在挖地三尺的寻找他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汤恩伯就接到在南京的亲信发回来的密电,事情已经大致有了着落,数位国府大员,竭力游说,不rì会有结果,请军团长再耐心等待几rì,必有好消息传来,汤恩伯心里的石头落地。
他今天召开会议的目的,就是下一步如何打算,第八军团总不能赖在襄樊不走,得寻个好去处,既能离rì本人很远,又要油水丰厚的防区,那是最好不过,河南他是不想回去了,想想就肝儿颤,哪里离rì本人太近,说不定什么时候rì本人又打过来,枪炮不长眼睛,认不得堂堂的军团长阁下,一发炮弹飞过来,恐怕自己不再有这么好的运气,再者说了,rì本人是好惹的吗?
淞沪一带倒是不错,可哪里也打得炮火连天,商议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手下这些人,各有打算,谁也说服不了谁,还吵得脸红脖子粗,大动肝火,汤恩伯也是一脑袋浆糊,觉得提议都不错,拿不准主意。
就在这时,侍从副官一脸紧张的跑进来,趴在汤恩伯的耳边嘀咕几句,汤恩伯一愣,唐秋离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自己的住地够隐蔽的,他怎么摸得这么清楚,他来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在襄樊广布眼线,怎么事先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一连串的问号,在汤恩伯的脑海里升起。
代表国府军事委员会来处理自己?唐秋离可是挂着副委员长的头衔,随即,他有否定了自己的判断,果真如此,南京方面不会不来消息,他猜不透唐秋离突然到来的用意,便把此事告诉了自己的亲信。
这帮人一听,当时就慌神了,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来了,一定和河南战事有关,这些人,那个身上都不干净,心里有鬼,尤其是那几个从战场上逃离的师长,自己做下什么事情,心里明镜似的,那是杀头的罪过,自己没有汤恩伯那样的后台,唐秋离处置不了他,拿几个师长、旅长问罪,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种恐慌的气氛,笼罩在大厅,汤恩伯看到手下人这样的脓包,不由得一阵气恼,妈的,捞钱玩儿女人是行家,遇到大事儿,个个都是脓包,一个rǔ臭未干的唐秋离,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还指望能干什么大事,他并不惧怕唐秋离,在他的眼里,除了蒋委员长,国府的那个大员也动不了他,何况,自己还不归他直接管辖。
既然唐秋离找上门来了,不见是不行的,他吩咐一声:“打开大门迎接唐副委员长,”政训处长趴在他耳边嘀咕几句,汤恩伯连连点头,政训处长急匆匆的走出去布置,汤恩伯率领第八军团一干要员,往门口迎去。
大门轰然洞开,唐秋离负手而立,脸sè平静,汤宅的卫士们,无比乖巧的肃立两旁,汤恩伯认识这位少年得志的副委员长,还曾经羡慕加嫉妒过,看到唐秋离的随员只有二十几人,大为放心,老远就高声喊道:“哎呀,唐副委员长大驾光临襄樊,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卑职好去远郊恭迎,不好意思,第八军团正在召开军事会议,劳烦唐副委员长久等了!”
说完,“啪”的立正敬礼,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军官们,也都立正敬礼,至少从表面来看,汤恩伯把场面做得足足,可唐秋离从汤恩伯身后那些军官们的眼里,看到了慌乱和凶光,他微笑起来,还礼之后,说道:“怎么,唐某来得唐突?还是汤军团长另有私密之事,不想为外人知晓?我身为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视察各地军务,这是职责所在,没有必要预先通知各地军政官员吧?”
汤恩伯一愣,他没有料到,唐秋离一开口,就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并且,话中还另有所指,来者不善啊,他眼中的凶光一闪即没,脸上堆笑,闭口不提刚才之事,躬身请唐秋离入内交谈,唐秋离也不客气,施施然走了进去,身后是面沉似水的汤恩伯和脸sèyīn晴不定的第八军团的高级军官们,随即,大门“咣当”一声紧紧关闭。
刚才汤恩伯眼中的凶光,被唐秋离和山虎敏锐的捕捉到了,见到汤恩伯,唐秋离恨不得马上就给这家伙一枪,连跟他废话的心情都欠奉,只不过,还没有摸清他宅内的虚实,实在忍不住,就狠狠的刺激他一下,过来,从汤恩伯的表现来看,这家伙已经有所准备,对自己的戒心极高。
山虎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地形,还背着手,朝着跟在后面的特别卫队二十名战士,打了个不引人注意的手势,队员们会意的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好像是随意的散落在各处,如果是行家,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队员们所在的位置,恰好封锁了进入大厅的所有通道,并能应付各方面的突发情况。
只有五名战士,跟随唐秋离和山虎进入大厅,其余的。都留在外面,可惜,汤恩伯手下这些草包,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还鄙夷的撇撇嘴,不跟着自己的长官进去,贴身保护,反而留在外面,大厅的门一关,里面发生什么情况,冲进去都来不及,看来,这个唐秋离的手下,也并不咋的,轻视之心大起。
到了大厅里,唐秋离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汤恩伯的位置上,摘下唐龙枪,放在铺着绿sè军毯的桌子上,汤恩伯一阵恼怒,却不好发作,只好委屈的捞个偏座,其他的军官们,也都按照原来的位置坐好,纷纷把目光投向唐秋离。
唐秋离扫视一周,问道:“这是第八军团的所有高级军官吗?”汤恩伯连身体都没有动一下,目无表情,淡淡的回答道:“是的,第八军团所有旅级以上军官,军团部所有处长都在这里,请唐副委员长训示!”
唐秋离坐直身体,忽然,眼中寒光一闪,脸上淡淡的微笑,顿时消失不见,目光直shè汤恩伯,语气冰冷的问道:“汤军团长,是谁批准你离开既定防区,擅自到湖北襄樊来驻防的?”
第八军团所有军官至汤恩伯以下,都没有料到,唐秋离会开门见山的提出这个问题,并且直接了当,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都愣住了,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凝固般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