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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有一种求新求异的心理,如同一种美味顿顿不变地吃下去就会腻烦一样,生*验长期不变,也会感到乏味,渐渐地由熟悉、习惯转为淡漠,甚至于反感。姐姐姐夫的婚姻早已走过十年,伴随多年相濡以沫的是新鲜感的消失殆尽,生活就像寒冬里冰封的湖面,波澜不兴。而“一枝花”就是湖畔的那一丛腊梅,缕缕暗香,诱人亲近。
姐姐在接受了田兰和杨倩雪开设的“斗小三速成培训班”教育后,斗志昂扬的打道回府,要不是润叶及时拦住,她估计会从火车站直接打上“一枝花”的门。
“嫂子,你先消消气,在我这歇两天。墨墨她干妈不是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先打听打听那‘一枝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哥和她到什么程度了。”润叶并没有让张桂香回家,而是把她带到了县里自己的家中。
“还能到什么程度,你在县里都听到风声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肯定是好上了。”说着说着张桂香哭了起来“我嫁给他十多年,生儿育女、孝敬公婆,咱们姑嫂之间也从没红过脸,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刚知道润生的桃色新闻时,嫂子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大骂哥哥是陈世美来着,现在的口气已经比当初好很多了。毕竟是哥哥犯错在先,润叶也对嫂子心怀愧疚,倒了一杯茶,语调柔软的说:“你们是患难夫妻,情谊是一般人不能比的,我哥也就是一时被狐狸精迷了眼。等咱们好好说说,他醒过神来,一切也就都好了。”
“他要是能醒过神来最好,要是醒不过来······哼”姐姐恨恨的说“我也是有娘家的人!”
田兰劝和的态度摆在那,嫂子口里的娘家人只能是从头到尾都没露面的张家栋了,他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万一听说自己亲姐姐受了委屈,回来把她哥教训一顿,出了事可怎么办,润叶的心里开始打鼓。
润叶和张家栋的接触比较少,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就是小时候她拿根树枝在自家门前的泥巴地上画画,张家栋带着村里的孩子们和邻村的一帮人打群架,从她家门前经过,邻村的头头被张家栋打得一脑门血。她那天吓坏了,晚上还发烧做了噩梦,让她娘以为是冲撞了鬼神,专门给她蘸了水碗、烧了黄纸。因此,嫂子一提娘家人,她眼前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了润生被张家栋打的满脸是血的样子。
“柱子哥他们离得远、人也忙,我看还是别再惊动了,咱们自己把事情解决就行,家里不还有爹给做主嘛!”润叶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我就是气急了随口那么一说,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我懂。”姐姐还是相当维护自家男人的,她很快把枪口对准了“一枝花”“摆在过去,依着我的性子,抄起菜刀上门活剐了她的事我都干得出来。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是有头有脸的人,跺一跺脚整个跃进公社都得抖三抖,她一个倚门卖笑的看一眼我都嫌脏了眼睛······”
润叶在一旁附和,对“一枝花”言语上的羞辱,让姐姐的心里畅快不少,发泄的差不多,压制住心中依旧残存的小火苗,姐姐吩咐润叶:“你回头让向前仔仔细细的再打听打听,看润生和那女人的事是怎么传的,传到什么地步了。”
“那女人的来历呢?要不要一块打听了。”润叶问。
“不用,她的来历我知道。”
一枝花的来历姐姐确实知道,这还是好久以前万有婶告诉她的。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以前万有婶家的饭店在老街是独一份的买卖,上到公社干部、下到普通村民,谁家有点请客吃饭的事那都是上她家的饭店。可自从“一枝花”也来开饭店之后,万有婶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生意差了自然要找原因,找着找着问题就出来了。论价格、论菜品、论环境,两家饭店都是不分伯仲,甚至万有婶家还要略胜一筹。但这些都比不上“一枝花”的美色,人家不仅长得好,酒量也好,经常在酒席上陪酒,偶尔还来个交杯什么的,把酒桌上的气氛炒的热热闹闹。
万有婶曾经语带轻蔑的说:“一样是运道不好被家里卖了,兰子是从卖油条起,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办了饭店、醋厂,她呢,拿着男人的卖命钱卖弄风骚,什么东西。”
“一枝花”的丈夫是矿厂的职工,年纪大了娶不上媳妇,就出高价彩礼从老家带了个回来,后来丈夫在井下出事故伤残了,矿厂给了一笔钱,打发“一枝花”带着丈夫回家。不知什么原因,她没有回去,反而在辗转在老街开了饭店。
许向前是场面上混久了的人,刚听到一点风声他就把来龙去脉都打听清楚了:拿了矿厂的赔偿金之后,“一枝花”担心那点钱三抛两撒没了,以后的日子没找落,就准备做点小买卖,做买卖之前她考察了市场,听人说起田兰的故事便也动了心。仔细调查、思考之后,她在老街开起了饭店,为了把生意做下去招揽回头客,她总是会在上菜的时候给大家敬杯酒,说一些吃好喝好之类的话。伴随着红火生意而来的是“一枝花”名号的响亮,和关于她的那些越传越香艳的流言。
流言多了,那些不规矩的男人就更肆无忌惮,借机揩油的事时有发生,润生自己是一步一个脚印打拼出来的,知道开饭店的不容易,只要他在,就会帮“一枝花”解围。“一枝花”很感激他,碰上他在店里请客,一定会让厨房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操办酒席,要是席间有人灌润生酒她也会帮着挡,甚至把酒换成白开水。生意场上的人,都猴精猴精,他们的那点小动作早就被洞若观火。润生和“一枝花”的绯闻,就在酒桌和酒桌的交错间传播开去。
“嫂子,那纯粹就是流言,姐夫和饭店的老板娘确实没有那种事。”叙述完调查结果,向前下了结论。
“是啊,她男人虽说瘫了,好歹还活着。我哥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润叶也急急地替哥哥洗刷嫌疑。
“怎么说话呢,不管怎么样大哥都不是那样的人。”润叶的话里有漏洞,难道“一枝花”的男人死了,润生和她就会有点什么。向前怕姐姐想歪,大声的呵斥润叶。
“好啦,好啦,你们两口子别在我面前红脸白脸的唱,该怎么样我心里有数。”姐姐转身回房间“我想清静清静,这两天就住你们家了。”
“嫂子这是什么意思?”房门关上后,润叶一脸茫然地问丈夫。
“还有什么意思,咱们说什么都白搭,让大哥亲自来跟嫂子说吧。”向前叹了一口气,而后又想到了一些事,差点跳起来“你说你一个人民教师,不好好教书学什么长舌妇搬弄是非,本来没什么事,你这一多嘴,哥哥嫂子就打仗了。”
“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不趁现在把事情捅出去,还等闹得不可收拾了才说啊,那时候就晚了。我可不能看着好好的一个家被外面的狐狸精给拆散了。”润叶觉得自己没做错。
“在外头谈生意难免逢场作戏,又不会当真的事,你这么较劲有意思嘛!”许向前很无奈。
“逢场作戏?”润叶瞪圆了眼睛,一扭脸却面带微笑娇声娇气的说“我哥那么老实逢场作戏都作成那样了,敢问许公子在外逢场作戏到什么程度?红颜知己有几许?”
“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我,我怎么会有那种事。”向前一不小心竟然引火烧身。
“妈带着元元散步去,怕是要回来了,我们还是回屋聊吧,好好聊聊。”润叶神色娇媚,向前看着却如坠深渊。
夫妻俩关起门来聊了什么没人知道,反正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姐姐觉得向前脸色不对:“向前你怎么了,晚上没睡好?”
“没有,挺好的。”匆匆扒了两口饭许向前就向大家告辞“我吃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向前在第一时间向润生通了风报了信,姐姐刚睡醒午觉姐夫就来了:“我听说你们回来了,这一路挺辛苦的,我来接你,回家好好歇两天。”
“还回什么家,我还有家吗?我一走大半个月,家早被狐狸精给占了,哪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姐姐越说越激动,哇哇大哭起来,把之前大家一块拟好的战略步骤都给打乱了,润叶在旁边看着都替她着急。
姐夫揽着老婆的肩,像哄孩子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嘴里还喃喃的说着话。姐姐渐渐止了哭:“那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我发誓,真的什么都没有,都是酒桌上大家起得哄,一起喝过那么一两杯。她一个女人家周旋在那么多男人周围,活得不容易,老是被占便宜,我瞧着不落忍,有时候说上一两句话帮她解个围而已。”姐夫再三的保证两人没事。
“那我信你,但是她用这法子做买卖是她自愿的,你以后不许去充那英雄。又不是光彩的事,孩子们都大了,说出去丢人。”姐姐提出条件“饭店不止她一家,以后请客吃饭都不许去那,实在不行咱自己家再把饭店开起来,自个儿吃自个儿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姐夫自然是诺诺点头、唯唯称是,姐姐没说多余的话,反而是跟着姐夫回了家。回到家的姐姐既没有去找“一枝花”的麻烦,也没有去打麻将,反而是抓紧了猫蛋狗蛋的功课,好好保养自己,顺便也筹谋着重新出山开饭店。
她始终记得田兰的话:做女人就要像一本书,不断地丰富自己,让爱人即使用一辈子去阅读,也依旧兴味盎然。
姐姐努力的活出自我,就在她从钱万有手中拿回饭店准备装修后重新经营的时候,“一枝花”的饭店关门歇业,人也远走他乡了。同一时段,姐夫也明显的心情不好。姐姐在跃进公社这一方小天地里生活了小半辈子,之前对姐夫的桃色传闻一无所知,是她自己闭上眼、堵起耳,不愿看不愿听。回来之后她只向周围露了点小口风,各路消息就山呼海啸般涌了过来,“一枝花”离开的缘由也早早传到了她的耳里。
在跃进公社对“一枝花”离去的传言达到顶峰的时候,张有堂郑重的把夫妻俩叫到了中窑。一开始就是劈头盖脸的数落了润生一顿,而后扔出了重磅炸弹——“一枝花”是他派人撵走的。
润生低着头心甘情愿的领受了父亲的责骂,但在听说“一枝花”是父亲赶走时,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嘴唇蠕动。
“瞪着我做什么?还想说那女人命苦,能帮就帮一把!”张有堂抬高了声音“这世上可怜人多了,你能帮的过来?帮人把自己陷进去,那不是助人是害己。咱家走到如今这一步多不容易,我要是不下手快一点,你的名声、咱家的名声都得被这女人连累。”
“那都是别人瞎传的,我跟她真是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啊!”姐夫急着表白。
“爹,我相信润生的人品,这事都是那些见不得咱家日子好的人背后鼓捣出来的。润生一直都是个心软的人,这次也是瞧人可怜想帮一把才着了有心人的道。”当初恨极了,姐姐都想把事情捅到公公面前,让公公抽上姐夫一顿才解恨,真遇上这样的场面她却又心疼起自家男人来。
“瞧瞧你媳妇,你这么打她的脸,她还护着你,外头的那些狐狸精能有她对你好?把你们从结婚到现在的事拿出来,一桩桩一件件的好好想想,想明白了给桂香赔不是。”家和万事兴,张有堂赶走“一枝花”是为了排除不安定的外在因素,把润生叫过来数落一顿则是为了照顾儿媳妇的情绪。
“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我说多了不好。回去自个儿琢磨,我只说一条:家和万事兴。”张有堂赶他们走“时候不早了,都回屋吧!”
姐夫在院子里抽了半宿的烟,姐姐窑里的灯就陪他亮了半宿。姐夫踩灭了最后一根烟头,带着满身的烟气和湿气回窑。
姐姐坐在炕沿,见他进来,打了一盆水:“外头怪冷的,站了这么久身子冰凉,烫个脚再睡吧。”
温热的水包裹住冰冷的双脚,润生的身子都被激得一颤,好像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眼眶有些发热,任凭姐姐为他洗脚,过了好久才哑声说:“我对不起你,我想过她······可你要信我,我们没干过那事······”
*是清白的,灵魂却已经越轨。姐姐没有抱怨只是更用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偶尔给田兰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的近况,生活平静的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只有姐姐自己知道,她的婚姻已经出现了意思裂缝。
身边的人和事总会给我们一些启示,田兰除了唏嘘于姐姐姐夫的事,更多的是关注于自己的婚姻,让因为女儿的出生而备受冷落的张家栋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