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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到底还是暴露出来了,可黎酒不明白,这么明显的选择为什么还要做。明眼人都知道,沈傅名选的绝对不可能是她……
黎酒手轻轻压在小腹上,又觉得也许还有回寰的余地,比如,被沈傅名遗弃的,却获得了新生,而被他选择的,才成了面临威胁的那个。
可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真的,又会怎么左右沈傅名最终的决定……
之前比较安静的废弃工厂,此时非常热闹,哭声、喊声、绝望的求救,交杂在一起就像是嘈杂的闹市,黎酒的新却反常的安静。
等沈馥言和乔安允不哭不闹了,她才再次听到哭声。
那不属于刚死了孩子父亲的陈清爽,不属于才安静下来同为人质的两人,而好像是从她肚子里发出的。
小腹那种被针扎着一样的感觉已经没那么明显,而现在,她已经看到了红色。
身上不是被浇湿的病号服,而是一件长长的浅色裙子,坐着坐着,温润在腿间弥漫,最后没出,染透衣料。她坐着,看不太清楚楼下沈傅名的深情,但她调整了语气……
只可惜再调整,嗓音也还是颤抖。
“选她们。”声音干哑,如果不是其他人已经停歇,没有继续发出声音,这声音一定会被盖住。黎酒眼里雾气汹涌,她抖着嘴唇,“选她们,沈傅名,孩子……”
眼泪涌出,话不成声。
孩子没了……
最后一个可能让沈傅名动摇的理由,也不在了。
绞痛再一次袭上身,在失去最后一点意识之前,她听到从沈傅名嘴里,说出了另外两个名字……
她合上艰涩的眼。
不知道那人的刀子落在了哪里,她好像哪里都痛,又好像痛的所有地方都不在身上。
就当她是在逃避吧,生命最后一刻,还不能……
身体像是陷入了千万根锋利金属线遍布的空间,沉沉的坠落,不是皮开肉绽,而是血肉模糊,骨肉分离。黎酒满眼血雾,满眼猩红!
坠落没有终点,黎酒却在途中猛地睁开眼!
入目的是苍白的天花板,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是医院,黎酒意识还没有彻底回笼,就率先感知到了这一点。
她没办法太轻易的转头,脖子上阻力很大。
黎酒尝试着举起沉重又酸涩的手,艰难的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不是直接的皮肤触感,而是一道道绷带。她恍惚了一阵,竟然还有闲心情想,如果包扎的医护人员技术不到位,直接把她勒死了怎么办……
玩笑并不好笑,黎酒眼神怔怔的,想着自己这会儿的情况。
死一定是没有死透的,也许脖子被划了深深一道,血溅三尺,然后被急救下来,等以后恢复了,脖子也会有拇指粗中指长的伤疤。
救她的人是谁……
是沈傅名救了她,还是那个匪徒关键时刻,留了她一条命……
渐渐的,恢复的不仅仅是视觉,她的听觉也重新运作。
现在置身的病房很安静,只是外面隐约有几句人声。
但那些声音,她只觉得有些熟悉,再仔细辨认也没办法是属于谁的。
门推开,她眼睛还木讷讷的看着天花板,没办法看太多地方,然后听到一个声音笑说:“终于醒了。”
这话明显不是对着她说的。
“酒儿。”
哥?
黎酒压下伤口迸裂再次鲜血喷涌的恐惧,转头看过去,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眼睛瞬间模糊了,哥……
没声音。
“先别说话。”黎卫疾步走到病床边。一个兵营里出来的大老粗,对于怎么照顾妹妹却是得心应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把病床摇上了一些,“医生说你声带损坏,休息个一两周。”
黎酒下意识想要往熟悉安心的怀中钻,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声带坏了?
坏了就坏了吧,喉咙都快被割断了,伤到声带也是正常。
重要的是活着。
“不哭不哭啊,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感受到哥哥温热的掌心贴在肩膀上,黎酒就是打心眼里的委屈。面对别的男人要大义凌然,对着血亲的哥哥,还不准撒娇求安慰求抱抱吗?
“那你们先聊着。”另一个声音说:“我晚点再来,让你妹妹多注意休息。”
“谢了。”
从那人进门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到那人离开,黎酒都没扭脖子看对方一眼。
等关门上响了,她才受伤的小兽一样,蹭了蹭黎卫的胸口。
“没事了。”黎卫的语气里全是心疼,“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黎酒没办法说话,刚醒来精神不济,在熟悉的气息包围中再次陷入了昏睡。
尽管她睡了,黎卫也没走,满眼自责和心疼的看着她。等她呼吸平顺了,才拿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他的手指上大大小小的茧子,厚的都能扎人,却很小心,摸了下小小的刮擦伤边上。
医生说这样的小伤口不贴创口贴,透气,好的快。
可在黎卫眼里,却疼的厉害,他自己在军营里流血流汗,断条胳膊都不喊一声痛,可这些小小的伤口出现在他妹身上,他就觉得疼的厉害。
于是又拿药给她擦了一边,才轻轻的把人放回病床上,自己起身离开。
“又睡着了?”
“嗯。”黎卫面容憔悴,他捏了捏鼻梁看向坐在排椅上等着的男人,“谢谢你,靳总。”
“我感觉,相比于谢,你更想打我一拳吧?”
黎卫知道他值得是什么,也不否认,只是强撑出客气说了句:“意外在所难免。”
“不过这样的意外发生在黎酒身上,你恐怕不太能接受,不过好在现在后果不是太差。”靳思齐双手插在口袋,倒也不怕他再把气撒在自己头上,一双眼睛带着笑,“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不用。”黎卫在这方面倒是没松口,“靳总你可以去休息了,我在这陪着酒儿,不然她醒来要怕。”
靳思齐想着黎酒“怕”的样子,刀子搁脖子上,还能和歹徒打商量的人,能怕什么?不过,委屈和后怕肯定是有的,他于是也没强求,站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那我过几天等她能说话了再来。”
“靳总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