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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丹布置好餐桌,刘泽之不好拂赵敬东的好意,坐了下来。赵敬东亲手给他盛饭,说道:“今天我陪你,都不喝酒了。泽之,我得到一个消息:政保总部万里浪的一个手下,陈钊智,走私了一批军火。你看……”
果然,一见面赵敬东就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刘泽之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说道:“陈钊智?这人我认识,万局长的亲信,政保总部的情报专员,他怎么会干这样的事?胆子够大的,从哪走私来的?谁是买家?目的地又是哪里?”
“货是从东北中苏边界发出来的,详情我还不知道。不过消息绝对可靠。泽之,我那件事结案了吗?就是证件丢失的事。”
刘泽之吃了两口饭,放下碗说道:“万里浪……这样吧,你找几个江湖上的兄弟,盯着他们,我向李主任汇报一下。你那事还没完,你的证件是怎么落入军统周成斌手里的?你想起点什么没有?”
赵敬东皱眉答道:“我不是给你说过好几遍了吗?我被关禁闭的时候,当时随身带的东西:带照片的a证件、配枪、钱包什么的,都被按规矩没收暂时封存了。不带照片的b证件,还有我以前混江湖使用的一支点三八手枪,都在宿舍里,应该归行政科处理吧?我坐了大半年牢出来,这些东西也没还给我。对了,还有我的四根金条,八百多元钱。”
刘泽之很头疼:“你是保外就医,按规矩就不应该还给你。是啊,你是说过,可是当时我带人搜查你的宿舍,其他的东西和你说的都对上了,唯独没见b证件。后来周成斌暗杀阮波,用的就是你的这个证件。76号的宿舍人来人往,能去你宿舍偷走证件的人,太多了。”
赵敬东忐忑不安的问道:“那这件事应该怎么办?总不会也算到我头上吧?李主任怎么说?泽之,你说咱们为什么要搞两种证件?我就怕因为这件事影响我的前途。”
“主任很生气,我替你解释了两句,被训了半天。后来又订了个新规矩:取消b证件,用介绍信代替。大家背后私下议论说是换汤不换药,介绍信丢了,还不一样被人利用?主任还颁下严令:保管好个人的证件、介绍信等,收缴个人手中除配枪外的所有武器。再有遗失,按内奸处置。干咱们这一行的,很多人都有个职业病:几乎从不照相,所以都喜欢用没有照片的b证件。现在不改也得改了,开个介绍信,除了主管长官,还必须报李主任签字,麻烦死了。唉,最近全是些烦心事,不吃了,走了。”
赵敬东送出门来,叮嘱道:“刚才说的那件走私军火的事,你和李主任说说,我等你的信。”
回到76号,刘泽之来见李士群汇报了陈钊智走私军火的事。李士群放下手里的笔,说道:“陈钊智……你派人调查清楚后再向我汇报,没有我的话,先别惊动他们。”
“是,我已经和赵敬东说了,让他找几个江湖上的兄弟跟踪……”
“不,这件事你带人去办。”李士群打断了刘泽之的话:“还有,最近意诚商贸公司的事也由你暂时代管。赵敬东——我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刚才和赵敬东见面的时候,赵敬东本人分明还不知情,是临时起意?也不像。应该是早有此意,为了保密,最后一刻才通知本人,这样的事情在76号屡见不鲜。刘泽之答道:“是,属下带人去办。主任,法事安排好了,定在六月二十日。您出席吗?”
“看吧,有时间我一定去。”
送走刘泽之,赵敬东对张小丹说道:“拿酒来,我喝两杯。哎,今天下班后你替我去76号送几份奠仪……”
电话铃响了,赵敬东拿起电话,说了几句,放下电话匆匆忙忙交代了几句:“我有事要去重庆……一个来月才能回来,我不在的日子,刘秘书会负责这里的一切。”
六月九日下午,化名石洪昌、石洪盛兄弟的倪新和赵敬东随着上海逃亡国统区的难民,到达重庆,二人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下来。倪新说道:“按计划,今天晚上你将和潜伏在重庆的日军谍报负责人联系,老赵……三哥,这是地址。临行前李主任交代到了重庆要去找两个人,我今天先去和其中的一个见面。我们分头行动。”
赵敬东点头道:“我知道了,放心吧。你是不是先去见那个姓丁的?小心一点。老六,到了重庆,你感觉如何?”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破旧,咱们一路走过来,也算是重庆的中高档闹市区了,基本上没见到像样的建筑。当然我不是拿重庆和大上海比,战前这两个地方就不能比……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才能结束,中国能有机会踹口气,好好的搞建设。”
有个一直萦绕在心里的问题,赵敬东终于问了出来:“你这个人真奇怪,军人都应该是好战的,否则怎么建立功勋?我实在是看不懂你。”
倪新笑笑不语。赵敬东又道:“老六,没想到李主任对我这么信任,让我跟着你来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你说如果我们……李主任应该论功行赏吧?”
虽然话说的很含蓄,赵敬东的心思,倪新如何不明白,笑着把话挑明:“田队长殉职,76号缺一个行动队长,这个位置不能空着,主任派你来,除了信任,也有给你机会,立功压服众人的意思。你好自为之吧。”倪新正了正颜色,说道:“三哥,以后这些话别再说了,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完成任务,活着回去。为了这个目标,必须全力以赴,容不得丝毫闪失。出发吧。”
素有火炉之称的重庆,今天格外的闷热,倪新步行了将近两公里,才找到公交车站,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挤上公交车,前后都是人,前胸贴着别人的后背,偏偏那个人一身汗渍,夹杂着浓重的异味。倪新无法,只能强忍着到下车。放眼望去,四周触目皆是竹竿茅草搭建的简易房,脚下的路也都是土路,汽车一过,尘土漫天。
重庆是个山城,爬坡下坡,找到青树坪一处建在远离路边二百多米的数排平房,第一排第一间挂着一块两尺多长、半尺宽的白底黑字牌子,上面写着:兵工署宿舍二区。房子中间的甬路是用碎砖铺成的,高低不平,可想而知只要下雨一定泥泞不堪。几名穿着简陋、岁数不大的孩子在房子周围疯跑打闹。倪新心道那人在军统中地位不低,怎么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和上海的贫民窟、棚户区差不多。
最后一排房子右手第二间,木质的房门已有裂纹,窗户上的玻璃有两块已经碎裂,好在破的不太厉害,用报纸糊成一个“米”字。盛夏季节,门没有关,垂着一块七成旧,洗的却很干净的床单改成的门帘。倪新站住脚扬声问道:“丁科长住在这里吗?”
屋内有人答道:“是这里。”一名中年主妇掀开了门帘,一名男子走了出来,问道:“我是丁林杰,您是……”
倪新笑道:“我叫石洪昌,刚从上海辗转抵达重庆,有个故人托我给您带了一封家书——”从门帘的缝隙向屋内望去,饭桌边上围坐着三个岁数不一的女孩子。
上海来的?家书?丁林杰回身对妻子说:“你先带着孩子们吃饭,我和这位石先生出去聊聊。石先生,重庆条件艰苦,里里外外就这么一间借来的房子,实在是无法待客,就不和你客气了,我们到前面的茶馆聊吧。”
路边一家不大的露天茶馆,二人找了最边上一颗大树下的桌子,丁林杰要了一壶价格低廉的云南滇茶,先给客人倒了一杯,而后自己也斟满。倪新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四寸黑白照片,放在桌上,笑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张照片上的人丁科长一定很挂念吧?”
照片不是很清晰,也不是常见的摆拍,看起来好像是在照片上的人不知情的时候,偷拍的。照片上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年妇人,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二人走在一处弄堂里。丁林杰看了又看,脸色阴晴不定。
倪新笑道:“丁科长也是行家,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您也可以估计出来吧?令堂和令郎都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丁家三代单传,婚后十年又连得三女,而后才喜得贵子。其母大喜,执意要儿子儿媳把孙子交给自己躬亲抚养。丁林杰事母至孝,不忍违逆寡母,自己和妻子带着三个女儿在南京工作居住,母亲带着儿子住在苏北老家。南京陷落,丁林杰一家撤往重庆,却没有来得及接走母亲和儿子。数年来,老母爱子音信皆无。谁知眼前这个陌生人却带来了亲人的消息。
作为一个职业特工,丁林杰很快从最初的惊喜中反应过来:来者不善。他冷冷的问道:“石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不妨直言。”
倪新微微一笑,答道:“鄙人南京国民政府特工总部情报处长倪新,奉李士群主任之命,来重庆执行秘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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