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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在国外回不来,但是知道后,也给我们邮寄了一些很高级的药回来,是可以减轻疼痛的。
这天回家,我和林景陪着奶奶散步,走过一个商店的时候,我看到一件灰色的外衣,觉得很好看,就拉着奶奶进去,给她买。
“你试试看,样式挺好看的。我觉得挺适合你穿。”
奶奶急忙拒绝:“算了!我都这样了,还买啥衣服穿啊?再说这要多贵啊!”
我不说话,强行的拉着她进去了,林景去付了钱,奶奶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也笑了。
“行,我看挺好看的。我还没穿过这么贵的呢。我穿着它走咋样?我还是换下来吧!”她说着去了更衣室换下衣服来。
我的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林景拉了我一把,不让奶奶看到我哭。
她的身子每况愈下,开始还能走一走,可是后面肺癌转到了骨癌,连床都起不来了,吃什么吐什么,找了卫生所的人打了营养针,奶奶也顽强的抵抗着病魔。她希望能在陪我度过一年的春节。可是我们心里都有数,是不太可能了。
寝室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过来看她。我一有时间就去照顾着她。
奶奶道:“别操心我,你的正事儿要紧,画稿很长时间没交了吧?”
我笑了笑:“奶别担心,我之前存了些,正好用上。再说冬天的羽绒服的样式我早就给了方厂长了,没关系。”
林天回国之后也直接过来了,他带着敏敏。小姑娘直接跑过去抱着奶奶就哭了。
“以前奶奶对我最好了!给我做好多好吃的,还给我讲故事,再给我讲一个吧!”
奶奶摸着她的头:“哦,你还记得呢!那些故事都是瞎编呢。”她笑了起来,忍不住的直咳嗽。
我借口出去给奶奶买点橘子水,在外面擦眼泪。
林天跟了出来:“我们找几个专家来看看吧。”
“何东润之前找了,可是都没啥用。已经没办法了。”
“霞子……”他的手放在我的眼前,这一次我是真的哭了。
“我好难过,林天,我真的好难过。”
他用力的抱住了我,我在他的怀里面无声的哭着。
他说道:“我妈死的时候我也很难过,一定会过去的,你想开点。”
“这些话怎么可能会有用!我就是很难过。”
“我知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她是那么好的人,我也很难过。”林天也哽咽了。
天越来越冷了,她也一直咳嗽着。可还是强颜欢笑,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放心。
寝室的人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我爸打了几个电话,他竟然会好心的问奶奶的情况。
我说:“要是他在来电话,就说我不想听,让他带着文丽自己过去吧,以后不要烦我。”我直接走了。奶奶的身体状况他都不知道吗,要是真的关心的话,这么久都不回去,应该过来看看的,就是在这里做这些没用的表示关心!
刚过了元旦,奶奶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何东润当时出差了,是林天帮我们送她去的医院,一起去的还有我的朋友们。何遇也去了,他之前见过我奶奶一面,也很难过。
我打电话才告诉了赵波和周静他们,两人匆忙赶过来,想到奶奶以前对他们的好,全都哭了起来。
赵波道:“霞子,为啥你之前不说她来了京城?”
我笑了笑;“因为我想霸占奶奶多一点时间。”说完了就哭了。
赵波叹了口气,拿着手帕递给了我。
奶奶看着这么多人围在病床前面,这么多人都是关心我的,也很欣慰。
“我这辈子可以到京城来,逛了很多地方,穿了很多好衣服,吃了什么燕窝,鲍鱼啥的,都是以前想也没想过的,我知足了。”她笑道。
“奶奶,你会好的。你想吃啥,我给你买。”我哽咽道。
“别的也就算了,就是之前在过年的时候,怎么包的纯肉馅的饺子,我倒是想吃几个。吃饱了好上路啊。”奶奶笑道。
我点头转身往外走:“我现在去给你包。”
我说着就快步的往外走,一定要快,我真的怕来不及。
林景跟上来了:“店里面太远了,你跟我回家吧!我家就在前面,一会就到了。”
“林景……你妈不会喜欢见到我的。”我说道:“不如问问哪个饭店,借用一下厨房。我想自己尽我的孝心。”
“要人家不乐意咋办?一家家的问吗?没事儿啊,你就跟走吧!不然真的来不及了!”他拉住我飞快的往外跑。
这是我第一次到林景在京城的家,可是也没心情看里面的装修了,我心急如焚,脑子也是嗡嗡作响,印象里面似乎是很大的房子。
林府和林母坐在那边看电视,见到我和林景一起去了,俩人全都在哭,全都惊讶的站了起来。
林景走过去和父亲说了什么,他急忙点头:“去吧,我们一起帮忙!”
“不用了,我和霞子俩人就行。”
林母没说话,对我点点头,就上楼去了。
我到了厨房,和了两碗面,飞快的干活,而林景也已经从冰箱里面拿出来一块肉,俩人也不说话,他剁菜弄馅子,我就直接用擀面杖,擀饺子皮,俩人合作包了几十个饺子,很快就煮了出来。
林父这时候拿过来了一个不锈钢的保温饭盒,让我盛着。
我道了谢,盛了十几个,然后剩下的饺子都放在一个碗里面:“这个是不是不太吉利,您要是不忌讳的话,就尝尝看我包的饺子。”
“没啥忌讳的,小姑娘,真是辛苦你了。论理,我也该去,可是你知道他妈的脾气……”
“没关系的,您忙您的。”我勉强笑了笑,对他道谢,然后拿着饭盒走了。
一路上林景都拉住我的手:“霞子,你不要哭,不然你奶奶不会放心的。”
我点点头,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奶奶正和赵波说话呢,有气无力的。
周静过来低声道:“刚才晕了一会,这才醒过来。大夫说恐怕……”话没说完就哽咽,直接跑出去了。
我点点头,也不说话,把饺子拿出来给奶奶笑着说道:“纯肉馅的,你最喜欢的,我刚刚和林景包好的,赶紧趁热吃了吧。”
奶奶道:“你这是上什么地方去煮的,还烫着呢!”
林景笑道:“是我家,你放心,我爸妈都可喜欢霞子了。”
我看了他一眼,心里感激他的谎言。其实奶奶仔细想就会明白,要是真的喜欢我,她都要去世了,俩人能不来吗?但是奶奶却是心满意足了。
“好!那可太好了。”她夹了一个,然后夸着饺子好吃,可是只吃了两个饺子,就吃不动了。
林天过去把饭盒放在了一边。
她歇了一会,把手上戴着的一个金戒指摘下来留给了我:“这其实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就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本来是想要等到你结婚的时候我在给你,现在怕是等不到了。”
我忍不住的哭了起来,那戒指她带了几十年了,颜色已经发污,是奶奶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
奶奶又把身上的手帕拿下来,里面一张土地合同,还有些钞票,几张大票,加上一些零散的钞票,差不多有个三百多。
“这些都是我平时攒下来的,家里的地现在还租着呢,你记得暑假的时候回去和他们再续两年,要是以后都不想回村,那就直接卖了,钱你拿着,要是你爸要是真的有一天活不下去了,就给他吧。至于文丽……算了,她那么聪明,那么有主意,随便她闹吧。”
“奶奶,你别说了。”我抱着她不断的哭着,不愿意听她的这些遗言。
奶奶又招呼林景过来,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要是我不在了,你帮我照顾她。不要欺负霞子,她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强,其实心里面苦,这些年也没高兴几天,都是一堆人闹腾着她,生怕她过得好,你可得帮我好好的对待她。”
林景低声道:“我知道的奶奶。我会一辈子对霞子好。”
“行,那我就放心了。你是有出息的孩子。”
奶奶疲惫的靠在了床边,突然看着远处的林天:“你可是为了她一直操心着。”
“你的意思我明白。”林天道:“你放心吧。”
奶奶点点头,又勉强吃了一个饺子,喝了一点开水,就这样睡过去了。
我以为她还会嘱咐我什么,可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始终不相信奶奶就这样没有了,一直到医院的人把人推走了,我还愣愣的站在那边。
周静哭道:“霞子,你哭出来吧,别这样一点反应也就没有啊。”
戴越拉住我:“你要不要喝水?”
我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的冲了出去,我跟着那车子跑,想到前世,我也是这样跟着这辆车子跑。两世奶奶都是带着遗憾走的,都没有见到我结婚生子。我对不起我的奶奶,一直都是这么的混蛋。
我没有力气,眼看着追不上了,直接跪在地上,我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林景拉住我哽咽道:“霞子,你不要这样。”
我不说话,不断的哭着,奶奶就这样离开我了!我的梦想还没实现呢!我晕倒在了他的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