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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沈存希径直回了房间,沈遇树瞧他神情不对劲,让厉家珍先回房,他一会儿去找她,然后跟着上了楼。贺允儿想跟上去陪他,但是一想到饭前他对她的冷漠,她又打住了。
颜姿瞧沈存希两兄弟一前一后的上楼去了,再看坐在沙发上的厉家珍和贺允儿,她计上心头,笑眯眯地走过去,在贺允儿身边坐下。
“家珍,允儿,你们第一次来家里,今天又是这样的日子,怠慢之处,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毕竟今天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颜姿亲切的道。
厉家珍和贺允儿连忙说不会,颜姿顺势与她们聊起了家常。
厉家珍来之前,沈遇树就提醒过她,说别看大嫂和蔼可亲,家里最狡猾的人就是她了。大概是年龄的差距,她跟颜姿没有共同的语言,她在楼下坐了坐,就说回房去了。
颜姿连忙叫来佣人,送厉家珍回房,还特意向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心领神会,领着厉家珍去五楼客房。
楼下,颜姿拉着贺允儿的手,亲切道:“允儿,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老四,老四这孩子从小被老爷子送出国,性格冷漠沉闷,对你冷淡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啊。”
贺允儿到底是个小姑娘,没有什么人生阅历,颜姿这番话恰恰戳中她心里的痛处,她神色黯然,委屈道:“大嫂,我感觉存希哥哥一点也不喜欢我。”
“怎么会?”颜姿惊讶道:“老四这个人外冷内热,不像你们小姑娘,成天把喜欢啊爱啊挂在嘴边,他要不喜欢你,也不会允许你留下来啊。相信大嫂,老四对你肯定有好感。”
贺允儿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多了许多的不确定,“大嫂,真的吗?存希哥哥真的喜欢我吗?”
“那当然,你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单纯可爱,我要是个男人肯定也会爱上你。老四刚刚离了婚,可能还没有从那段婚姻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所以你要多关心他,用真心打动他,他一定会爱上你的。”颜姿说。
贺允儿点了点头,说:“大嫂,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我?”
“男人嘛……”颜姿朝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倾身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贺允儿的脸颊瞬间红透了,她羞怯的望着颜姿,“大嫂,这能行吗?”
“你相信大嫂,老四今晚一定会去你房间找你,你不要出声,男人都不喜欢在床上多话的女人。”颜姿看着贺允儿含羞带怯的娇俏模样,心里多了几分罪恶感。但随即想到老爷子的偏心,她又硬下心肠,嘱咐了贺允儿几句,她就起身离开了。
……
沈存希的卧室里,他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被火烧坏的同心结琉璃穗子,那上面的同心结是母亲亲手做的,他、遇树和小六一人一个,琉璃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还有母亲对他们的祝福。
他手里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在失火那晚被烧坏了,只剩下一半同心结。每次他看到同心结,心都像是被针扎一般疼。他后悔当时没有一鼓作气的冲进火场,如果他冲进去了,也许还能救出母亲。
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沈遇树大步走进去,来到他身边,看到他手里的同心结,他轻叹了一声,“四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不要再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
沈存希后背挺得笔直,他看着远方,语气苍桑,“遇树,当年若不是我粗心大意弄丢了小六,妈妈也不会得抑郁症,更不会造成别墅失火,是我害了她,害了小六。”
“四哥,不是你的错,妈妈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悔恨中。”沈遇树伸手抱着他的肩,曾经,他也怪过四哥,怨恨他弄丢小六,把这个家搞得支离破碎。
但是五年前四哥的失控,让他明白,这些年来,四哥一直活在内疚与悔恨中。如果时光倒转,那天他一定不会带小六出门。
沈存希闭上眼睛,“遇树,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原谅过我自己。”
“四哥……”沈遇树沉沉一叹,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放下心里的罪恶感。这些年来,他们埋怨他恨他时,他自己又何尝不恨自己?
“四哥,放下吧,只要放下过去的沉重包袱,你才能获得新生。”这是沈遇树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沈存希睁开眼睛,凤眸里泪光闪动,“遇树,你不恨我了吗?”
他还记得当年他被沈老爷子赶出沈宅时,沈遇树捡石头砸他,骂他,说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情形。
沈遇树脚步一顿,他站在门边,良久,才转过身去看他。他的背影萧瑟落寞,让人感到心酸,他说:“四哥,我们是亲兄弟,永远都是。”
沈存希心里震动不已,他转过身去,沈遇树已经离开,他闭上眼睛,有晶莹的泪珠从俊脸上滚落下来。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情绪,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想也没想就接通了,声音沙哑道:“诺诺……”
“沈存希,你的声音怎么了?”宋依诺刚打扫完家里,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给他打电话。严城说今天是他母亲的忌辰,他一定很难过。听到他类似哽咽的声音,她的心都揪痛起来。
沈存希抹了抹眼睛,心里有种强烈的渴望,想要见到她。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却还是没能控制住悲伤,“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我在公寓,你来吧。”宋依诺无法拒绝一个正在伤心的男人,尤其还是她喜欢的男人,“你不要自己开车,我很担心你。”
“好,等我。”沈存希挂了电话,拿起放在床上的西服外套,转身大步走出卧室,朝楼下走去。
宋依诺握着手机,想起他刚才的声音,心里一阵难受。她半分钟都坐不住,拿起钥匙匆匆出门,去小区外面等他。
……
沈遇树离开沈存希的房间后,感觉身体很不舒服,有一股躁热从小腹升起。他回到房间,打开冰柜,拿了一瓶冰水灌下去,暂时将那股躁热压了下去。
可是这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十分钟后,他体内爆发出比刚才更迅猛的热量,顿时让他口干舌躁起来。他隐约觉得不对劲,连忙冲进浴室,站在花洒下,冰冷的水从头浇下,慢慢将他心里那种渴望浇灭。
半个小时后,他从浴室里出来,整个人被那股不知名的火折腾得死去活来,刚才在浴室里,他已经自己解决了一次,但是不行,体内越来越热,他心爱的女人就在对面的房间里,他脑海里全是他与家珍亲吻的旖旎画面,心里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他想拥有她。
他拿起手机,给厉家珍打电话,明明知道她就在对面,他还是想要尊重她,如果她不想要他过去,那么今晚就算是被折腾死,他也不会去找她。否则见到她,他怕他会忍不住不顾她的意愿强要她。
手机响了三声,就接通了,厉家珍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埋怨,“沈遇树,你还来不来啊,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沈遇树呼吸一紧,仅仅是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已经激动得不能自抑,他哑声道:“珍珍,你想要我过去吗?”
“不是你说要来找我吗?”厉家珍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隐约听出他的声音很不对劲,她说:“你感冒了吗?声音怎么这样?”
沈遇树吸了口气,说:“珍珍,如果我现在过去,今晚我就不会离开,你确定要我过去吗?”
他话里的暗示让厉家珍心头一跳,最近他们接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次他都兴奋得很,最后都要去冲冷水澡才能平息身体里的躁动。
那晚在会所的小阳台上,他彻底失控,只差一点点,他们就突破了最后的防线。此刻,她自然也清楚他过来会对自己做什么,女人的矜持让她咬唇不语。
沈遇树久久听不到她的回答,他被身体里那团火折腾得额上冷汗涔涔,他说:“珍珍,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你早点睡吧。”
沈遇树说完,正准备丢掉手机,冲进浴室淋冷水,那端却传来厉家珍急促的声音,“遇树哥哥,你过来吧,我在房间里等你。”
沈遇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他对着手机重重的亲了一口,“宝贝,我太爱你了,我马上过去。”
厉家珍挂了电话,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按开了橘黄色的壁灯。她和沈遇树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她早就想过要把自己给他,既然如此,她何不早点行使她的权力。
想到他们马上就要结合,她紧张之余,还带着莫名的期待。但是她却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正将他们两个带向不同的方向,从此越走越远,真的对应了白马寺里那段签文。
沈遇树挂了电话,哪怕他的身体热得快要爆炸了,他还是忍住了立即冲过去的冲动。这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他要给她一个美好的记忆。他转身冲进浴室,特意用了沐浴露,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的。
洗完澡,他裹了条浴巾在腰上,又往身上喷了香水,才拉开房门,走向对面的房间。他握住门把轻轻转动,房门没有反锁,他心脏跳得更激烈了,他推开门,屋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屋子里朦胧起来。
沈遇树激动得不行,她一定是害羞了,才会关了灯。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大床边,看到大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团,不注意看,根本不会发现床上有人。
他走到床边,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害羞的躲在被子里,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宝贝,让你久等了,我这就来。”说着,他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很快,房间里传来女人的痛吟声。
……
沈存希走到停车场,他按开遥控锁,白色宾利欧陆的车灯在夜色下闪了闪,像豹子的眼睛一样犀利。他拉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驶离沈宅。
车开到半路上,他感觉身体变得很不对劲,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里像是有把火在烧,烧得他口干舌燥。冷汗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隐约猜到,他被人下药了。
这样拙劣的手段,除了老头子,他不作第二人想。他冷笑一声,他就那么希望他和贺允儿促成夫妻之实?那么他也太低估他的自制力了。
就算他没离开别墅,就算贺允儿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绝不会碰她一根汗毛。
身体越来越热,源源不断的热量在小腹处汇集,似乎下一瞬就会爆炸,他咬紧牙关拼命忍耐着,脚下将油门一踩到底,白色宾利欧陆像离弦的箭矢,倏地急射出去。
宋依诺站在马路边上,夜已深了,路上行人不多,小区里有保安执勤,她倒是不怎么害怕。偶尔有晚归的夫妻说说笑笑走进小区,她十分羡慕。
心里想着,如果有一天她和沈存希也能这样平凡的生活,那该多幸福?
刚才沈存希的声音里,有种深沉的痛苦,让她很担心。她在马路边上来来回回的走动,时而看看路的尽头。街上没什么车辆,偶尔有一辆车忽啸而过。
只要是白色的车子,她都会留意,看到车牌不是他的,她又忍不住失望。
在这样无尽的等待与失落中,她终于看到一辆白色宾利欧陆龟速闯入视野中,她的心狂跳起来,她终于等到他了。
远远的,沈存希就看到站在路边的她,顷刻间,他空洞的心被填的满满的。看到她那一瞬间,他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就像妻子在等晚归的丈夫,让他莫名感动。
车子平稳的停在路边,沈存希的俊脸已被药力染得通红。他推开车门下车,宋依诺连忙奔过去,刚走到他身边,他双腿虚软,往地上跌去。
宋依诺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搂住他,他的头靠在她肩上,她看他俊脸通红,以为他喝酒了,可是他的呼吸里并没有酒味,“沈存希,你怎么了?”
鼻端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沈存希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他身上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哑声道:“诺诺,扶我上车,然后你把车开进小区。”
老头子为了让他屈服,估计没少往汤药里加大剂量,如果他没有马上离开,或许此刻他已经成了欲.望的奴隶。刚才在车里,他的意识就已经越来越模糊,凭着那股坚定的信念,他终于到了她身边,这一刻,他才能放任自己软弱。
宋依诺连忙扶着他坐上副驾驶座,给他系上安全带,她看着他红通通的俊脸,伸手覆在他额头上,掌心下的温度让她轻呼,“好烫,沈存希,你发烧了。”
沈存希拉下她的手,目光迷离地盯着她,深色瞳仁里的欲念分明,“是,我的烧只有你能解,快去开车。”说着,他放开了她的手。
宋依诺担心的望着他,他烧糊涂了吗?要不要送他去医院?“沈存希,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诺诺,我没事,回公寓吧,否则我不知道再耽误下去,我会不会就在这里对你做点什么。”沈存希额上满是隐忍的汗水,他没事,但是一会儿有事的绝对是她,这一次,他不会再放过她。
宋依诺脑海里似乎有响雷滚过,她突然明白他的反常是为什么了,她连忙上车,将车驶进小区。
一路跌跌撞撞将沈存希扶进单元楼,两人刚进了电梯,他的吻就缠了上来。宋依诺心底一颤,他气息滚烫,似乎要将她也燃烧了,“沈存希,你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不,我忍不住了。”沈存希不让她躲,坚定不移的吻住她。为了她,他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了,而现在他再也不要忍了,他要她成为他的,他一个人的。
电梯到了,宋依诺扶着他出去,两人已经衣衫不整,她抖着手打开门,两人刚进了玄关,沈存希已经疯狂了。双手将她抱起放在鞋柜上,他的吻再度席卷了她。
“沈存希,你等一下。”
“不等!”
玄关处的感应灯忽然熄灭,黑暗将他们淹没。宋依诺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那张模糊的俊脸,她心里的恐惧到达了临界点,她浑身颤抖不休。
“沈存希,你听我说……”
“诺诺,乖,别说话。”沈存希整个人快要被逼得疯狂,他感觉到她的抗拒,但是他不会停,不管她有没有准备好,这一次,他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可是……”宋依诺声音有点尖,玄关处的灯亮了起来,她再度看清他的轮廓,她心里一松,同时又有点走神,为什么刚才灯亮起那一瞬间,五年前那张在黑暗里的轮廓,竟与沈存希的俊脸缓缓重叠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魔怔了。
“嘘,别说话,感受。”沈存希贴在她耳边低语,那声音似乎要贯穿她的灵魂。
宋依诺的神智慢慢被拉回,她心尖一颤,哑声道:“感受什么?”
“感受我爱你!”
感应灯再次熄灭,几秒之后,一声尖叫再度惊亮了感应灯,玄关处,一室痴缠。
宋依诺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好像置身在一座海洋里,随着温暖的海水载浮载沉,沈存希的声音似穿透了时空模模糊糊的传来,“诺诺,到了吗?”
到了?到哪里了,她迷茫地睁开眼睛去看,却看到他灿如夏花的笑容,她空寂的心一点点填满,这个男人呵,她真是越来越爱他了。
平静的海水骤然起了风暴,波涛汹涌,拍岸不绝,宋依诺感觉到自己正被海水猛烈的拍打,整个人都似随海浪飘零的小舟,凌乱了,疯狂了。
……
厉家珍心中既期待又害怕自己会受伤,时间缓缓流逝,沈遇树一直没有过来找她,她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人接听。
“睡着了吗?”厉家珍狐疑道,她想了想,还是起身下床,准备去隔壁瞧瞧。刚才他的声音很不对劲,说不定感冒了,万一发烧就麻烦了。
厉家珍给自己找了一个不矜持的理由,拿起手机出门。来到对面的房间,她在门口徘徊了几圈,都鼓不起勇气敲门。
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敲门,敲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她记得颜姿说过,沈遇树的房间就在她对面。她迟疑了一下,她伸手握住门把,轻轻转动。
门开了,透过走廊上的光线,她看见房间里堆满了杂物。她拧起秀眉,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沈遇树的房间吗?怎么会堆满杂物?
厉家珍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连忙拿手机拨打沈遇树的电话号码,走廊里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厉家珍顺着手机铃声找过去,手机铃声是从她隔壁的房间传来的。
她快步走过去,握住门把打开门,房间里亮着灯,她看见他的手机搁在床上,人却不知道去向。她走进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却在浴室的地板上看见他换下的衣服。
她走出来,站在房间门口,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
厉家珍盯着对面的房间,房间里似乎有暧昧的声音传出来,她倏地睁大眼睛,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颜姿说,她的房间在沈遇树对面,沈遇树说要来找她,他该不会进了对面的房间。
她慌张摇头,不,不会这样的。就算他进了对面的房间,看到房间里的人不是她,他也会马上离开。所以不可能这样,一定不会这样。
她缓缓走到门边,短短的距离,她却像是走了一世纪那么久。她颤抖地握住门把,心里一直在默念,不是他,不是他。
她用尽一生力气推开门,黑暗里,她看到了床上那旖旎的一幕,即便还没有看清男人的长相,她的心已经沉入谷底。
她12岁开始就跟在他身后转,到现在已经九年了,他的身影早已经铭刻在她的灵魂里。即使是在黑暗里,她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他会背叛她。
“啪”一声,卧室里光芒大盛。
沈遇树缓缓转过头来,看见站在门边的厉家珍时,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珍珍?”
他出现幻觉了吗,珍珍为什么会站在那里,她不是应该在他身下,与他共赴极乐吗?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到她脸上滚落的泪水,听到她满是恨意的声音,“沈遇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恨你!”
“珍珍……”沈遇树转过头来,看着床上的贺允儿,他呆住。贺允儿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尖叫一声,用力掀开他,连忙挣扎着滚到一旁,拽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她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啊,怎么是你?”
沈遇树看了看即将崩溃的贺允儿,他连忙翻身下床,弯腰捡起浴巾裹住自己,他匆匆朝泪流满面的厉家珍走去,大手落在她肩上,“珍珍,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以为……”
“啪”一声,厉家珍拍开他的手,她满眼恨意的瞪着他,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不要碰我,脏!”
沈遇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他绝不允许她误会他,看她转身就跑,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身,“珍珍,你听我解释,我被下药了,我以为对面住的人是你,我把她当成你了。”
厉家珍痛苦不堪,她又跳又挣扎,眼泪落得更急,“沈遇树,你不要找借口,我在黑暗里一眼就能认出你,为什么你认不出我来?为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沈遇树紧紧抱着她不放手,不管她怎么踢他抓他,他就是不放手,因为他知道,他这一放手,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珍珍,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跟你解释。”沈遇树头疼欲裂,是他的错,刚才他躺上床上,就感觉到有点奇怪。厉家珍不是那样安静的人,如果舒服,她会喊出来,不会憋着闷哼。但是他却任由自己被欲.望主宰,没有确认,才会酿成大错。
“你还要解释什么?你解释什么都无法改变你和她睡了的事实,放开我,你放开我!”激动之下,厉家珍一耳光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走廊里顿时安静下来。
厉家珍这一耳光用尽了全力,她的掌心一阵阵发麻。或许是绝望到极点,她的心空得发疼,她没有再歇斯底里的大叫,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
沈遇树俊脸僵痛,他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默默掉眼泪的厉家珍,他的心被恐惧填满。她说得没错,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他和贺允儿睡了的事实。
“珍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原谅我,好不好?”沈遇树低声下气的乞求,他不能失去她,从他夺走她的初吻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注定了要纠缠一生。
厉家珍一眨眼睛,眼泪就滚落下来,她捂着眼睛,眼睛浮现的是他在贺允儿身上那一幕,她说:“你拿什么让我原谅你?”
“珍珍,别这样……”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才是受害人。”贺允儿忽然打断了沈遇树的解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沈遇树。她听信了颜姿的话,颜姿告诉她,男人在床上都不喜欢多话的女人,所以当沈遇树悄悄进她房间时,她以为是沈存希,咬着牙关没有出声。
她想,只要她和沈存希生米煮成熟饭了,那么他势必会娶她,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人竟是沈遇树。
厉家珍的心被这话一蛰,更加痛苦,她不想再面对这种让她心碎的场面,她转身飞快奔回自己的房间,“砰”的甩上门,反锁了门。
沈遇树连忙追了过去,门却已经反锁了,他用力拍门,“珍珍,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开门让我进去。”
厉家珍眼泪扑嗽嗽直落,她拿起衣服换上,将睡衣放进包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拉开门。沈遇树站在门外,看她提着包,他放下举起的手,说:“珍珍,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厉家珍抹了抹泛红的眼眶,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永不原谅,让开!”
她无法接受她挚爱的男人,当着她的面上了别的女人,只要一想起来,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似的疼,她永远也原谅不了。
沈遇树也来了气,他都低声下气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不体谅他?他明明听见大嫂说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他对面,为什么房间里的人会是贺允儿,她却住在了他隔壁?
“厉家珍,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有这么一点吗?”沈遇树怒道。
厉家珍盯着他,没想到他还有理了,她一边笑一边落泪,她说:“那好,如果今天换成我和你哥哥滚了床单,你还会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吗?沈遇树,你让我捉奸在床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不准!”沈遇树想想那个画面,就愤怒得。
“大半夜的你们在吵什么?”走廊上忽然传来沈老爷子气势慑人的声音,沈老爷子没怎么睡着,听到楼上的闹腾声,还以为是贺允儿与沈存希,他心里暗爽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只等合适的时候上来抓奸。
结果上来就看见沈遇树与厉家珍在吵架,他不悦的皱紧眉头。
厉家珍甩开沈遇树的手,她对沈老爷子道:“沈伯父,我先告辞了。”
沈老爷子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听见房里传来贺允儿哭泣的声音,再看沈遇树身上的抓痕,他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半夜闹成这样?”
“沈伯父,你还是问您的好儿子吧。”说完,她转身往楼下走去,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沈唐启鸿与颜姿慌慌张张的走上来,“家珍,出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厉家珍到底是名门出身,即便伤心绝望成这样,她依然礼貌道:“大哥大嫂,我先告辞了。”说着与他们擦肩而过,径直下楼。
颜姿看着她悲怆的背影,心底冷冷一笑,沈唐启鸿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做了什么,他皱眉道:“她这样离开,会不会出什么事?”
“你担心什么?会有司机送她走,咱们还是上去看看吧。”颜姿推着沈唐启鸿往楼上走去。
……
宋依诺迷迷糊糊时被手机铃声吵醒,她伸手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哑声道:“喂,哪位?”
“宋姐姐,你可不可以过来接我一下?”手机里传来厉家珍带着哭腔的声音,她一下子惊醒过来,一动,才发现腰上扣着一条铁臂,她浑身像被火车辗压过一样酸痛。
这一次,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做了。从一开始的恐惧到后来的舒服,他的身影缓缓取代了五年前黑暗里那个男人,将她从阴影里彻底拽了出来。
她心里满满都是幸福,思及刚才的疯狂,她脸颊微微发烫,小心翼翼的拿开他的手臂,看他在睡梦中还在伸手找她,她连忙拽了枕头塞在他怀里,他才再度睡沉过去。
宋依诺起身下床,两腿软得站不住,她来到落地窗前,轻声道:“家珍,你在哪里?我已经回桐城了。”
“我在沈宅外面的马路上,你过来接我一下好不好?”厉家珍快要崩溃了,她在桐城就认识沈遇树和宋依诺,现在除了给宋依诺打电话,她不知道还能打给谁。
宋依诺抬腕看表,已经两点半了,她一定出了什么事,才会从沈家出来,她连忙道:“家珍,你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去接你,你千万别上任何人的车,听到了吗?”
“嗯,我等你。”
宋依诺挂了电话,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走出卧室前,她忽然停下,又转身匆匆走到床边,看着沈存希熟睡中的俊脸,她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沈存希,等我回来。”
宋依诺第一次飙快车,时速飙到了150码。好在凌晨的街道上车不多,半个小时后,她到了沈宅外面那条公路。她看到厉家珍站在路边,而沈遇树就站在她旁边。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有种不太妙的气氛萦绕在他们周围。
宋依诺在公路上掉了头,车子稳稳停在他们身旁。她熄了火下车,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她关上车门,快步来到厉家珍身旁,“家珍,怎么了?”
厉家珍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她哭着扑进宋依诺怀里,声音哀惋动人,让人的心都揪在了一处。宋依诺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哭了,乖,别哭了。”
沈遇树看着她哭,心痛却无能为力。刚才他追出来,怎么劝她,她都不肯跟他回去。他知道,她不会轻易原谅他。
宋依诺抬头看着沈遇树,他与沈存希有几分相似,让她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亲切感,她说:“出了什么事,你们吵架了?”
沈遇树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说:“珍珍不肯跟我回去,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如果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我随叫随到。”
宋依诺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然后扶着厉家珍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她走到沈遇树面前,说:“你不用担心她,我会照顾好她。情侣吵架在所难免,等她冷静下来,就会原谅你。”
沈遇树苦涩一笑,“她不会原谅我。”
宋依诺蹙眉,却没有多说,她转身上车。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她看见沈遇树站在马路上一动不动,她偏头看着靠在椅背上安静流泪的厉家珍,她说:“家珍,他非常爱你。”
厉家珍睁开眼睛,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见,她失声恸哭起来,她说:“宋姐姐,你知道吗?我和他认识九年了,可是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宋依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说:“家珍,有时候我们痛苦,是因为我们还爱着对方,只要不违背原则,不要轻易说分开的话,否则将来的某一天,你再想起今天,你会后悔一辈子。”
厉家珍咬着唇,哭得声嘶力竭。
……
沈遇树目送白色宾利欧陆离开,他一拳捶在旁边的电线杆上,手背上顿时鲜血长淌。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房间里的人不是厉家珍,为什么他会被下药了?
沈遇树转身,带着势如破竹的怒意往沈宅奔去,他必须查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绝不会让自己迷迷糊糊就被人算计了。
沈家大宅的客厅里灯火通明,贺允儿坐在沙发上,哭得眼睛都肿了。颜姿不停抽纸巾给她擦眼泪,“允儿,快别哭了,告诉爸到底是怎么回事,让爸爸给你做主。”
贺允儿悲从中来,她喜欢的人是沈存希,现在却被沈遇树欺负了,她以后还怎么面对沈存希?思及此,她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一头碰死。
沈老爷子看着贺允儿脖子上的吻痕,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眯了眯眼睛,想不通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为什么进贺允儿房间的人是老五,而不是老四?
刚才他问过阿威,确定给老四的汤药里下了药,他亲眼看见老四喝光了汤药,莫非这药效还能过渡到老五身上去?
他按着太阳穴,只觉得焦头烂额。老五与厉家五小姐的交往他是看好的,可是他现在欺负了贺允儿,贺家会善罢甘休吗?
他越想越头疼,抬眼看见沈遇树一个人回来了,他说:“家珍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她朋友来接她了。”沈遇树并不想多说,他走进客厅,看了一眼还在哭的贺允儿,他望着沈老爷子,说:“爸,我被下药了。”
沈老爷子怒瞪着他,“沈遇树,做男人要有担当,你欺负了允儿,现在这样胡说八道是想推卸责任吗?”
“我没有推卸责任,我确实被人下药了。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我想他心里有数。”沈遇树的目光在客厅里众人身上掠过,他绝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颜姿被他看得心虚,借给贺允儿擦眼泪躲开了他的目光。
“混账东西!”沈老爷子气得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晚上跟我们吃一样的东西,我们都没被下药,你怎么会被下药?”
贺允儿哭声一顿,抬头望着沈遇树,看他要如何解释这件事。却触到他深暗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她竟被他瞪得有些怦然心动。
沈遇树回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他说:“那碗汤有问题。”
颜姿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冷笑道:“老五,你这话什么意思?那碗汤是给佑南准备的,你非得抢过去喝,现在你又赖汤有问题,是要说我给我自己的亲儿子下药?”
沈遇树目光犀利地盯着颜姿,“是不是大嫂心里清楚。”
颜姿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我下的药,那你拿出证据来,我平白无故为什么要给佑南下药,你说?不要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现在就来推卸责任,这可不是男人所为。”
“我除了比你们多喝了那碗汤,就没有再吃别的东西,如果不是那碗汤有问题,那为什么大家都好端端的,就我出了事?”沈遇树语气凌厉,见颜姿要辩解,他说:“大嫂不用急着辩解,还有一件事,在饭桌上大家都听到你安排珍珍住在我对面的房间,贺小姐住在五楼的第一间客房,为什么变成了贺小姐住在我对面的房间,珍珍却住在我的隔壁,难道这不是你精心设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