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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这丫头,她就是老井家的小闺女,跟郭玲差不多,成天发傻发呆。
我怎么都没想到,跟我关在同一个屋里的人,会是她!
难怪上回去老井家买猪肉时,我看到老井头儿愁眉苦脸,一副赔本亏钱的表情,原来是他小闺女摊上事儿了啊。
我在她身前蹲下,给傻丫擦了擦脸上的血,刚擦了没两下,我就注意到,她手上也都是血,瞅了两眼,我顿时就呆住了。
傻丫的右手,整个都变了形,大拇指和小手指向着手掌里并拢;手背上的皮都没了,露出里面红了吧唧、黏糊糊的肉和血管来。
我一阵惊恐,还以为是他们把傻丫打成这样。
我把傻丫脸上的血,用棉袄袖子擦干净,她手上的血我没敢碰,怕她疼。
站起身,我走到小铁窗那儿,哆嗦着声音问吴有才,“有……有才,他们下手咋那么狠呐?一个傻了吧唧的丫头片子,他们也能下得去手?”
吴有才跟我解释,说我是误会了,现在都是文明执法,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傻丫弄成这样,都是她自个儿整的。
“我估摸着你今天也出不去,我也不多说啥,等到天黑,你就知道了,老吓人了。”
在说话时,吴有才打了个冷颤,像是不愿意回想啥可怕事儿。
我听得一头雾水,既然吴有才不愿意多说,我也没再细问,换了个话题说道,“那傻丫是咋关进来的?她不是成天坐院子里发呆么,就这样的,还能犯事儿?”
“你说的,那是以前的傻丫!就在我被抓进来的头两天,傻丫就变了,老奇怪了。”
吴有才倒是愿意跟我唠这个,顺着我的话,他就接着说了下去。
傻丫一直都是她现在这个状况,嘴巴里能零星蹦跶出几个字,就挺稀奇了;平日里,也总是呆在屋里头,不愿意出门。
可就在那天晚,出现出现了怪异,一家子人正躺炕上睡觉,突然间,傻丫直腾腾的就坐了起来。
傻丫她娘睡觉轻,让傻丫这么一折腾,顿时就醒了。她还以为傻丫是睡毛楞(做恶梦)了,赶紧上前就搂住傻丫,不过随后就发现她不对劲儿了。
傻丫呜呜的哭,哭的很伤心;等哭了一会儿后,就直勾勾的盯着黑漆漆窗外,不停地念叨着,“冤啊,我死的冤啊!”
随后猛地一挣,傻丫就把她娘挣的一个咧歪,下地穿上鞋,嗖嗖就跑没影儿了。
她娘赶紧推醒觉沉的老井头儿,俩人在四道荒沟村儿前后找了两趟,都没发现人影儿。
跑丢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有人在南山上坟时,就发现傻丫睡在几个坟圈子中央,吧唧着嘴,打着呼噜,也不知道冷。
大家都是同一个村儿的,都认识傻丫,就顺手把她领回了家;她爹娘高兴够呛,拉着傻丫转圈看,发现她又恢复到以前傻了吧唧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白天的时候都挺正常,等到天傍黑,傻蛋又不对劲儿了,哭哭啼啼、抹了几把眼泪后,就撒腿跑出屋外,跟上次似的,不大一会儿就又没了影儿。
当吴有才说到这里时,不知怎么,我突然间就联想到郭玲来,不过没来得及深琢磨,让吴有才一打岔,我的注意力又被牵到他那儿去了。
这一次,傻丫没睡在坟茔地里,被发现时,她手里拎着把杀猪刀,躺在铁匠老李头家的猪圈里,呼呼睡得正香。
在她旁边,老李头家养活的两头老母猪,都变成了死猪,身上被捅了十几道大口子,地上淌的血,冻得老厚一层。
吴有才说,再然后,他就遭人举报,被抓了进来,隔一天之后,才看到傻丫也被送了进来,后面就不知道她到底犯了啥事儿。
我点了点头,明白傻丫这是让阴鬼附身了,她那一出表现,跟王寡妇当年是一样一样的。可奇怪的是,我这会儿在她身上,又看不到有啥脏东西。
难道说,那脏东西只有天黑时,才会附在傻丫身上?
艹的,要是这样的话,那我晚上可就悬乎了,我得跟她待一个屋里啊!
想过了这个,我又联想到我那傻妹子。
我琢磨着,郭玲身上是不是也附了阴鬼呢?说不定那附身阴鬼道行高深,能迷惑我天眼,我的天眼境界不够,所以看不着它。静清怕沾了因果,所以她就算看明了真相,也不肯对我说出来。
不过我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不大。
被附身后,活人都要变得跟以前大不相同,比如傻丫,她会开口说话,还会哭;我那傻妹子每天照旧傻愣愣的,没啥变化。
我叹了口气,先不去想这些,心说还是得等我出去,回到自个家后再研究,现在被关在这里,说啥都白扯(没用)。
我又问吴有才,刚才那个警察是谁?我看着怎么有点儿眼熟呢?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瞅你这记性!他可不就是俺们村儿老孙头的小儿子孙海山?你俩那回还在村儿里一起推牌九了。对了,他姐孙素燕,还是你上初中时候的班主任呢。”吴有才说道。
让他这么一提醒,我顿时就想了起来,难怪看着孙海山这么眼熟,妈了巴子,原来一起推过牌九啊!
这杂碎玩意儿,一点都不念旧情,刚才拿棉手闷子,给我好一顿扇;还有她姐也不是啥好东西,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可能半道就辍学。
我正在回想这些事儿,突然间听到外面走廊传来了说话声。
“……到了,到账了……放心吧,我现在就办……等会儿就给你传过去啊……”
随后我就看到,孙海山挂掉了手机,往兜里一揣,又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我这间关押室的铁门。
我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呢,孙海山就一把拽过我,一脚闷在了我小肚子上。
顿时,肚子上传来钻心的疼,我噗通一声就栽倒在地上,身子弓的像只虾米。
“你个傻袍子,犯了事儿还特么嘴硬!我让你再嘴硬,我让你再嘴硬——”
孙海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棉军勾鞋底儿踢我,大腿、肋骨、肩膀……逮哪儿踢哪儿。
我手腕子正上着铐,也没法护住脑瓜子,没一会儿,我就成了血葫芦,脑瓜子上淌下来的血,都迷住我左眼睛了。
踹了好一会儿,孙海山似乎有些累了,他掏出手机,对准倒在地上的我,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又对我骂骂咧咧一通,而后就锁上门,离开了。
“胜利,胜利——你没事儿吧?”
等孙海山走后,吴有才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我咬着牙,心里艹遍了孙海山的十八辈祖宗,又憋了好半天,我才缓过这口气儿来,跟吴有才说,我没事儿。
我始终在地面上躺着,天色都黑了下来,我还没能挣扎着爬起来。
孙海山给我这顿胖揍,揍的实在是太狠了,我只能暂时躺这儿不敢动,一动,肋巴扇(肋骨)就火燎的钻心疼。
我都怀疑,孙海山是不是把我肋巴扇踹折了。
就在我心里暗自咒骂时,我身边突然吹过一阵冷风,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随后我发现,傻丫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