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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正好!省的讨去!
三下五除二,她剪个利落。
还有,她绣的古代名画《五牛图》、《三友图》、《龙凤仕女图》、《洛神赋图》……
这些都是他们为了将来更好生活努力辛勤耕耘的成果。余冰臣不止一次拉着她刺绣的手含情脉脉地说:“一赫,你的这些刺绣,别人出多少钱我都不卖。这些都是可以传世的作品,总有一天,它们会价值连城。”
一赫边剪边笑,凄厉而仓惶。
她笑自己天真又傻,居然还幻想要绣《清明上河图》给他……
将来的生活……
而他将来的生命里哪里有她的位置?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哈哈……哈哈……”
她边歌边剪,泪水滂沱。
余冰臣赶来的时候,精美的绣作已经被毁了十之八九,布帛碎片堆得一地狼藉。
“夫人——”
“走开!走开!”
她乱舞着手里的剪子,仆役们面面相觑不敢靠近。
“冰臣,你来了。”她拿着剪刀朝余冰臣笑着,“你终于从浅碧那儿来了啊。”
她的声音清听不出悲喜,却让余冰臣背脊上一阵发寒。他为自己感到不齿,色字当头,抵挡不住浅碧的诱惑。
可一赫冲动地行为更让他生气,刺绣作品宛如他们精心栽培的孩子,她是在毁掉他们的结晶。
“一赫,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些作品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究竟想干什么!”
怎么样?
同床共枕七年的男人居然问她想怎么样?
她想怎么样,他不知道?
要的从来就很简单,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夫妻同心。
成亲那日,交杯合卺,执子之手,许下的诺言: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杯,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哈哈、哈哈——”
一赫瘪了瘪嘴,放声大笑,笑出泪来,豆大的眼泪泉涌似的滚落,甚委屈啊,甚心酸。
“一赫……”
“你不要过来!”
她的手在颤抖,人在摇晃,人影在她面前模糊。
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们现在还是梁上燕,不过是……
“君如梁上燕,妾如手中扇。团团青影双双伴,秋来肠欲断……秋来肠欲断……”
“一赫——”余冰臣痛苦的呻吟,消瘦的脸抽动着。
一赫低低婉婉继续念到:“黄昏泪眼……青山隔岸……但咫尺……如天远……病来只谢傍人劝,龙华三会愿……龙华三会愿……”
她哭的三愿,他都记得。
过去的美好时光他没有忘记过,生活重压磨损了爱恋,让他走上爱情的分岔路。此情此景之下,看着拿着剪刀对着他哭得泪人的一赫,恍然大悟自己错得好远……
“对不起。”他伤心地跪了下来,痛苦的哭道:“一赫,我……我错了……”
错得离谱,错到该死。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愿意放弃尊严求得原谅。
“是错……一开始就错了……”一赫咬着唇,泪水洒地,“现在,是该结束错误的时候。”
他着她,不解其中意思。
“余冰臣,”她擦去眼泪,笑着说:“我要仳离。”
她要将他的姓氏从名字中剔除出去,落黄泉也不要再相见。
“不——”他绝望悲呼:“一赫,我不同意!”
他不能和她分开,任何事都不能,唯一能分开他们的只有死亡。
“一赫,我会补偿你的,你要怎么样都行,我们不要分开不好?我马上送浅碧走,把涵儿抱过来……”
“太迟了……余冰臣……太迟了……”
“为什么太迟,一点都不迟啊!”
“因为……我——和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当头棒喝,击垮余冰臣所有的力量,他脸色苍白,哆嗦着唇,喃喃重复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她在报复,用谎言做她的武器。
夫妻情份全没了、全断了……
红杏出墙是最难忍的痛,她非要挑战他的底线。
“为什么要说出来……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的……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眼泪同样布满余冰臣的脸颊。最近一个月,他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也在把他压向疯狂的极限。
他要疯了,被一赫逼疯。被他日日夜夜心里的噩梦折磨发疯。他只要想到袁克放可能抱过一赫、可能吻过她、可能……他简直就要痛苦地活不下去。他下意识阻止一赫说出那天到底发生什么,是他自己没勇气面对,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宁愿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即使最坏的时刻,也没想过仳离。
他深深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他要她,就只有她。
和她比起来,所以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而一赫今天把他的幻想,他的保护罩都打破了……
“我不会仳离。”余冰臣眼含泪水,坚决摇头:“一赫,你生是我余家的人,死是我余家的鬼!”
“不,余冰臣,我既不做你家的人,也不要做你家的鬼!”
一赫举起手上的剪刀对准自己的喉咙:“今日没有休书,我就自绝在此。”
这就是她的决定,休书就是向他要的补偿。
“一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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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的事,喜庆的满月宴是办不了了。余家老爷和夫人的闹剧,在吴门县里传得人尽皆知。
沈家人都来到余家,但谁在一赫面前也说不上话。一赫心里母亲和姐姐宛如哥哥都是一丘之貉。
一筹莫展之际,一顶青蓝小轿飞速从吴门县近郊的木渎匆匆赶来。
轿里坐的正是一赫的外婆——75岁高龄的严阿婆,她生育了三儿两女,儿孙众多。最心疼的是年纪最小,最乖巧的一赫。一赫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俩祖孙相处时间最长,也最亲。
轿子落在门口,严阿婆颤巍巍的下来。青衣黑裤,裹着小脚,却走路利索,一点不像古稀老人。她熟门熟路并不要人指引,更不需要搀扶,小脚在裙底像小船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