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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鸢只是他千百个学生中的一员,没有任何不同。可宜鸢不是这样想,她情窦初开,芳心初动,把他当成白马王子朝思暮想,不久就为他得了茶饭不思的相思病。
袁克放去看望宜鸢,病榻上的宜鸢忍不住向老师吐露爱意,将她的真实身份全盘脱出。
这一说,袁克放差点吓懵。方知道肖宜鸢原来是松岛家的上官宜鸢,是他三哥未过门的妻子!
这……还了得!
两位母亲的关系本来就“相敬如冰”,他和大房子女交道甚少,三哥袁克栋又不是松快人物。如果这事被他知晓——一定会被扣上勾引嫂子的恶名,在家里闹起轩然大,波。
他浑浑噩噩回到家,心思一团乱麻,学是再不敢去教了,躺在床,上好几天没动弹。急得郑氏以为他生了急病。
最后,还是张隼走漏风声,郑氏知道前因后果后,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原来在袁克放很小的时候,京城第一的铁嘴铜牙神算子为他相过命,批他是追着情债而来投胎,命里带着一份冤孽。这一生虽要风要雨,诸事顺遂。唯独情劫难过,遇上后小则身败名裂,重则生命堪忧。而且这劫是他前世的冤债,不可解,不可化,只能赌,只能等。过得去,一生平安,过不去也就没有以后了……
批命批的不好,郑氏心里就落下个疑影。很早就为袁克放张罗亲事。袁家贵胄公子,京城名门淑女趋之若鹜。最先许的是贤达人士汤显德的爱女大家闺秀汤之莲,没想到成亲前三天突发肠绞痧故亡。又过数月,在媒妁的巧言之下,郑氏相中了交通部长家刚满十五的女儿——王莱锦。屋前刚下聘礼,王小姐在后院喝粥给呛死了。年底又为袁克放选定族中远亲,同样是留过洋的新式女子,会英语、会绘画,才情学识皆好的郑瑜绣。订婚后不久,女孩就在游园中堕马摔断脖子,在西洋医院强撑几日还是香消玉殒。
接连死了三位未婚妻,城里面的风言风语如狂风暴雨,说什么的都有。大部分暗毁袁克放是克妻的鳏寡命,注定娶一个死一个,只有白虎星才能降得住他。
郑氏气得倒仰,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儿子找个人人羡慕的锦绣良缘。
美女易得,佳偶难觅。那段时间,郑氏花了大银子也没找到想要的女孩。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急急忙忙去找,哪里找的到合适的?娶妻娶德乃是长长久久的事情。再说,男子汉何患无妻?等这些流言过去,再帮德谦物色也不迟。”
在袁父强烈的反对下郑氏才把为儿子选妻的事情暂时放下。
而现在撞上了上官宜鸢,让她再一次回想起儿子娶妻的不顺和神算子的话,越想越怕。
当务之急,是立即让他辞去女子学校教授之职,并且修书一封转交上官宜鸢。
信中所云不过是说,感谢错爱,袁某人已有妻室,而且夫妻恩爱,不准备纳妾也不打算离婚,现以决定举家迁回南方生活,希望上官小姐早日放下痴恋,觅得如意郎君。
言辞恳切,委婉动人。
上官宜鸢接着书信悲切不已,缠绵病榻,消瘦得没人形,学也上不得,被上官家接回松岛后休养身心。
今日这躲了几年的姻缘线要续上,真应老话“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该来的总要来。
“唉,将来叔嫂相见,她若聪明,哪怕认出你也会当不认识。你就离她远点儿,别没心没肺在别人眼前晃悠。”
郑氏内心认定上官宜鸢就是袁克放命里的情煞,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她遇到儿子再闹出什么动静。
“是。”说实在话,他现在连宜鸢的脸长什么样也回忆不起来。
“嫡母交你的单子收好了没?”
“收好了。”
“你可小心,把差事办妥了。”
“儿子知道。”
袁克放点头应着母亲的诺,心却早插上翅膀飞回了吴门。
他想一个人,想她充满机锋的话,想她皱起眉骂人的样子,还有她说,林妹妹和贾宝玉爱得比谁都深的时候脸上义无反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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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午,一赫打了四五个喷嚏。
春姨打趣道:“一定是老爷在想念夫人。”
一赫笑骂:“胡扯。”心里却说不出的高兴。
最近,她和冰臣仿佛回到结婚初期,如胶似漆,蜜里调油,感情好的不能再好。没了一天到晚绣不完的作品,开始过正常的夫妻生活,照顾丈夫的起居,管理下人和家庭日常琐事。以前这些她是最不耐烦做的,而现在却做得饶有趣味。
清早起床,踏着晨露悄悄去后院荷花池摘下碧绿的荷叶,小心清洗干净包上细腻的糯米和五花肉放在笼上蒸,再烧汤做一碗甘美的泥鳅豆腐羹,亲手烹调美味,送到心爱的人面前。
妻子的转变让余冰臣惊喜不已,他终于尝到一丝久违的柔情。
“一赫,我不想你太累。”他轻轻吻着她发烫的耳朵,不顾现在是天光大亮的白日,强行把她拉回床塌又亲又搂,又抱又要。
“冰臣……”她扭捏地挣了挣,声音越来越微弱。
腻歪了好一阵,她推开他的手坐起,扶了扶松垮的云鬓,娇嗔道:“你今天不是约了人吗?是不是不去了?”
“当然要去!”
余冰臣愉悦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穿衣起床,今日是他和袁克放约定好,交付军服钱款的日期,怎么能不去?
“一赫……”
“怎么?”
临近出发,他寻思是不是应该告诉一赫他的计划和在上海预备的新家,想一想,还是放弃了。
“晚上等我回来吃饭,我有话告诉你。”
“好,我等你。”
两人忍不住又耳鬓厮磨一番,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都老夫老妻还像小后生样火热,难怪被春姨取笑。
余冰臣走后,一赫总感到空闲得慌,不知道做什么来填满寂寞。
听说,袁总长昨儿来到此地,对她刺绣的观音圣像赞不绝口。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