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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睡着了?”太子一下马车,就听到王安回禀说元宝已经睡下了。
王安见太子疑惑,忙道:“晚膳过后元宝殿下和薛姑娘一起看皮影戏,看着看着元宝殿下就睡着了,薛姑娘把元宝殿下抱回寝殿,替殿下擦了身子换了寝衣。许是累着了,薛姑娘也睡下了。”
太子一如既往的面色无波,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王安回了话,默默退到一旁,看着太子迈步走进了玉华宫。福全候在廊下,并未跟进去。
玉华宫里,只亮着一盏朦胧的宫灯。
太子走进寝殿,首先看到的就是躺在榻上安睡的元宝。
的确很意外。
四年了,第一次回宫见到熟睡的元宝。太子犹自不相信,走过去戳了一下他的脸蛋。元宝下意识地拍开太子的手指,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脑袋往枕头蹭了蹭,接着睡过去了。
太子瞧着元宝这模样唇角微扬,笑过之后才将目标转向榻边的溶溶身上。
她坐在脚踏上,倚着床榻打盹儿。因为床榻太矮,脑袋没地方放,因此整个人睡得歪歪扭扭的,看着实在难受。
太子审视了她的睡姿片刻,转身坐到榻边,膝盖正好碰到了溶溶的脑袋,溶溶顺势就倚到他的膝盖上。他的腿比木板温暖舒适多了,溶溶甚至伸手抱住了他的腿。太子伸手想把她拉开,忽然心一动,将手放到了她的脸颊上。
她的脸虽不如元宝那般嫩,却宛若凝脂一般细腻。太子一时没忍住,手指在她脸上停留了下来,轻轻娑摩着。
溶溶正是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的。
她正在做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变回了景溶,她没喝那碗有毒的燕窝,顺顺利利生下了儿子,儿子长得跟元宝一样可爱聪慧,最喜欢赖捧着她的脸撒娇。不过,梦着梦着,她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儿子才四岁,怎么他的手掌那么大呢?一着急她就睁开了眼睛。
她睡眼朦胧,没看清眼前是什么,只觉得有一只大手覆在左边脸颊上。
手掌微凉,但给她一种安定、踏实的感觉。
她甚至轻轻往那只手上蹭了蹭。
“醒了?”平淡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过来。
这声音宛若一盆凉水,真把她一下浇醒了。
“殿下。”溶溶吓了一跳。
太子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也是在此时,溶溶才发觉自己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腿,她赶忙松口,想起身退到一旁。然而,溶溶万万没想到,她以别扭的姿势在龙榻边睡了这么久,腿和腰早就发麻了。坐在地上的时候还不觉得,冷不丁地一起身,顿时觉得底下半个身子都没有知觉了,整个人向下跌去,正好扑到太子的怀里,胸口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脸上。
溶溶的腿脚是麻了,上面却没麻。
太子为人冷淡,说话冰凉,素来手脚冰凉,但他呼出的气是热的。他温热的鼻息源源不断地呼出,叫溶溶痒得难以忍耐。
想逃,双腿麻木动都动不了,只能拿手去推他的肩膀,这才将两人分开了一点。
她紧张得大口喘气,心怦怦直跳,胸口正好在他眼前不停晃动。
“殿下。”不得已,她喊了他一声,想提醒他目前两个人尴尬地处境。
他一向生人勿近,她离他这么近,难道他不厌恶么?溶溶宁肯被他一脚踹开也不想这个样子。
“嗯。”他慢悠悠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嗯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听见她喊他了吗?可她喊他是想提醒现在的状况,他这个嗯到底是他听懂还是听到了呢?他纹丝不动,显然是指望不上他了。溶溶咬牙想强撑着站起来,刚冲起来一下就又跌了回去,然而坐着的那人,没想上回那般坐着不动,而是伸手去接她。溶溶本能地想躲,身子一歪就往旁边倒去。
他长手一捞,将她拉了回来,坐到了他的身上,而他的手,在不经意间握住了一团柔软。
溶溶此时终于明白,这男人是存心要占她便宜的,否则他不会捏着不放。她彻底被他惹恼了,将原本护着自己的手拿出来,狠狠挠向他的脖子。已经是用了十分的力气,偏偏那人连眉都没皱一下。
溶溶只得抬头瞪他,他漫不经心的问:“怎么站不稳了?”
“不劳殿下费心,已经没事了。”此时腿脚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溶溶推开他的手,飞速逃离了他的怀中。
“下去吧。”
溶溶又羞又恼,满脸通红,还没来得及发作就换来了这么一句淡淡的吩咐。
她能怎么样呢?她敢怎么样呢?溶溶憋了一肚子的气,只能全吞下去,憋屈地退出去了。
太子目送着她气鼓鼓走出去的模样,正想笑,一回头就对上了元宝的大眼睛。
“父王,溶溶姑姑是不是很香?”
太子胸口一窒,方才这小家伙分明睡得很熟,“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元宝急忙回答,见太子深深盯着自己,显然不相信自己的话,只好补充道,“真的是刚醒,就刚刚溶溶姑姑第二回摔到你怀里的时候,我才醒的。”
臭小子……养了元宝四年,太子头一回想揍他。
“父王,你还没说呢,溶溶姑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很香很好闻?”元宝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路爬到太子的怀里,“我也很喜欢闻她的味道。”
味道?
只是寻常的香料味道,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抱在怀里的感觉倒是不差的,虽然……有点小。
“父王,你娶了溶溶姑姑吧。”元宝忽然说。
太子微微诧异,“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溶溶姑姑很好,父王和我都喜欢她。”
“谁说我喜欢她了?”太子道。
元宝听着,嘴巴轻轻的撇了一下,显然是不相信太子的话。太子自然也察觉到了儿子的表情,伸手刮了他的鼻子一下,重新将他塞回被窝里。
灭了灯烛,也一起躺下了。
……
溶溶出了玉华宫,福全见她出来,初时有些诧异,旋即笑问:“姑娘怎么出来了?”
小皇孙的起居宫女,理应在殿内值守的。
溶溶低下头,“千岁爷亲自照顾元宝殿下,用不着我了,吩咐我出来。”
“如此。”福全当然知道太子绝对不可能在元宝跟前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不意外这个回答,只转头吩咐道,“小康子,带薛姑娘下去休息。”
薛姑娘跟在那小康子的身后,由着他把自己领到兰心阁。这里是东宫的客房,福全把溶溶安排在这里,显然仍是打算让她往后安安心心地做元宝的起居宫女。
想着太子以后夜夜都要陪元宝睡,岂不是每一晚她都要面对他?
他对女人当然是很挑的,所以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女人,但溶溶最清楚他有多正常,如今他好不容易碰到自己这个合口的,能轻易放过吗?
想到这里,方才在玉华宫的情景又重新浮现在她眼前,他的力气还是那么大,随随便便一碰就令她无法招架。而她面对他那些举动,仿佛又会轻易沦陷。
不,这辈子,她绝对不要再做他的玩物。
……
虽然溶溶一夜辗转反侧,早上仍是起得很早,见元宝和他都还没起,便去厨房帮着准备早膳。
元宝爱吃她做的东西,她当然要多表现表现让元宝开心。
昨夜的事让她心慌。将来那人若是不愿意放自己离开,她就去求元宝,她看得出,元宝虽然才四岁,在东宫却是很能说得上话的。
东宫厨房里要什么有什么,也就不拘着做家常菜了。
厨房里熬了党参茯苓粥和山药瑶柱粥,另备了八道小菜,搭得十分得当。来都来了,又不好空手而烦,溶溶转来转去,捡了三只白菌子清炒,让传膳的太监们呈了上去。
她自然跟着往玉华宫去。
“溶溶姑姑,今儿的早膳是你做的吗?”元宝已经更过衣了,正等着传膳,见溶溶跟太监一起进来,顿时期盼起来。
溶溶道:“都是膳房的大师傅们做的,我只做了这道素白菌。”
元宝抄起筷子,夹起一片白菌。
正巧太子走过来,元宝忙站起来,把这片白菌喂到太子的嘴里。
“父王,好吃吗?”元宝水汪汪的大眼睛盈盈望着太子。
太子自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满意地点头:“好吃。”
“真的?父王,你知道吗?这是溶溶姑姑早上去膳房特意为你做的。”
元宝这话一出,溶溶差点吐血,元宝是不是搞错了,这些菜她明明就是为元宝做的,才不是为那个人做的呢!只可惜她没胆子喊出来,刚想冲元宝使眼色,太子的目光就慢悠悠地转过来了。
她急忙垂眸,假装并不在意。
“父王,往后我们天天都吃溶溶姑姑做的菜,好不好?”元宝天真烂漫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好。”
好什么好!她只不过想像元宝致谢,才不想做菜给他吃呢!他贵为太子,想吃什么没得吃……不知怎地,溶溶忽然想起从前在玉华宫,他拉掉她的薄纱,含混不清的说“要吃……”。
呸……
溶溶努力摒弃心里的歪念头,急得不行,那边太子和元宝倒是拿起筷子开始用早膳。
东宫的规矩一向是食不言寝不语,元宝一直努力遵守这规矩,不过他刚吃了两口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父王,你的脖子怎么是红的?被谁抓了吗?”
这话一出,玉华宫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太子的身上。福全倒是伺候更衣的时候就知道了,此时见元宝提起来,顿时幸灾乐祸地看向太子。
太子倒是没什么波动,淡淡道:“昨儿回来的时候碰到一只野猫所以被抓了。”
元宝昨夜当然看见溶溶挠他了,此时听太子这么说,忙转向溶溶:“溶溶姑姑,东宫里有野猫,往后你可要当心啊。”
“吃饭。”太子拿筷子敲了一下元宝的饭碗。
元宝笑得灿烂,捧起碗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得飞快,等到他放下碗,太子那边还没有吃完。元宝净过手和脸,仰起脸对溶溶说:“姑姑,今日皇祖母要在御花园开花会,你跟我一块儿去好吗?”
进宫?
不,她不想进宫……然而她一念转过,心里头忽然冒出个想法,也不知安澜姑姑如今怎么样了。薛溶溶有祖母有养兄,前世的景溶却只有安澜姑姑。若不是安澜姑姑一直护着她、偏爱她,她也不能在敬事房过得那么悠闲。
如今安澜姑姑还在敬事房吗?
“溶溶姑姑,你是不是害怕?你放心,我皇祖母可好了,她特别温和慈祥。”元宝这话说出来,殿内其他人都忍不住腹诽,皇后娘娘,温和?慈祥?连太子都想笑。
溶溶尚在迟疑,太子道:“去吧。”
他这话听着不像是命令,但语气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
溶溶心里本来已经松动了,此时见他如此强势,破天荒地生出了一丝逆反心理。
“昨日秦医正为我祖母诊治,虽知无恙了,可我还是想回去瞧瞧她。”
“你回去看看。”太子道,“元宝要先去御书房上课,等你瞧完了祖母再进宫,时辰差不多,福全安排一下。”
连溶溶都以为事情一锤定音的时候,元宝却问:“溶溶姑姑,这样可以吗?”
她一下就心软了:“可以,我本来就是殿下的宫女,该陪殿下进宫的。”
元宝细细叮嘱道:“宫里有很多讨厌的人,要不是皇爷爷和皇祖母在那里,我也不想去。溶溶姑姑你别怕,到时候你跟着我就好了。”
“好的,我一定跟着殿下,寸步不离。”
福全笑眯眯地迎向溶溶,“既赶时间,老奴这就差人送姑娘回槐花巷,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再送姑娘回宫。”
溶溶朝太子和元宝福了一福,跟着福全走出了玉华宫,一路上溶溶没有同福全说几句话,总觉得福全话里有话,看她的眼神也意味深长。
好不容易出了玉华宫,福全指了一个小太监给她驾车,这才松了口气。
东宫的马车既平又快,行在京城的大街上,百姓们都会避让,没多时就回了梧桐巷。小太监很识趣地把马车停在巷子的另一边,溶溶朝他道了谢,自己往宅子里走。
宅子里安安静静的,溶溶推门进去,就看到薛小山在厨房生火。
“二哥,怎么只有你?其他人呢?”溶溶问道。
薛小山见是溶溶,顿时大喜过望,忙放下柴火站起来,“妹妹回来了?她们昨日累坏了,还睡着呢!”
昨儿秦医正给薛老太太治病,一家子忙到深夜才睡,是以这会儿竟都还睡着。薛小山是起得最早的,见众人都没醒,就去厨房给大家伙熬粥。
溶溶并无责怪之意,“无事,我只是问问。祖母的情况如何了?秦医……那位大夫怎么说的?”
“昨儿那大夫为祖母施针,从她头顶上放出来好多血,足足半碗,后来又替祖母上药,让我们每三个时辰换一帖药,换足五帖才行。祖母……那伤口看着仍是吓人,不过昨天夜里睡得比平日安稳多了。早上还醒了一次,说要喝水。”
“祖母能开口说话了?”溶溶惊喜道。
“能说几句,但还不利索。溶溶,你吃饭了没有?粥已经好了,我给你盛一碗。”
“不用了二哥,”溶溶道,“你先吃吧,我进去看看祖母。”
说完,溶溶就往正屋那边去了。房门虚掩着,溶溶轻轻推开,正好可以看见躺在榻上的祖母。溶溶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生怕扰了祖母的清梦。
祖母果真睡得安详。
刚到京城的时候,祖母虽然也是闭着眼睛,可那时候的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痛苦地扭曲着,如今疾病已去,脸庞顿时舒展开来。
没事就好了。
溶溶伸手握了握祖母的手,感受到她手掌上的老茧和温暖,安心地舒了口气,重新往院子里去。
“二哥,要不要做些什么菜佐粥?我来帮你做。”
薛小山会生火会做饭,但他做出来的饭菜谈不上可口,填饱肚子而已。吃过溶溶做过的菜以后,他也不想吃自己做的东西了。
溶溶翻了翻菜篮子,发现剩下的菜都是前几天的。
“这些菜都焉儿了,不能再吃。我出去买菜吧。”
薛小山见溶溶提着菜篮就要出门,一时情急脱口问道:“溶溶,你今日能留在家里?”
“不能的,我只是出来一会儿,但买菜的时间还是有的。”
薛小山忙蹲下身把灶膛里的柴火拨出来一些,让里头的火瞬间微弱下来,这才站起身把熬粥的锅盖上。
“我同你一起去。”
溶溶见他执意要去,遂点了头。
菜市离梧桐巷不远,出了巷子再穿两条小巷就到了。叶子菜都是当天买最新鲜,因此溶溶只捡了两把今日能吃完的菜,另外买了不放得时间久一点的,比如茄子、蘑菇、山芋,买完了菜,又割了一斤猪肉、买了一只鸡、十只鸡蛋。
薛小山拿出来的背篓被溶溶装得满满当当。
“妹妹,买的太多了吧?”
“不多,”溶溶道,“祖母这回吃了大苦头,得好好补一补身子才行,每日的鸡汤千万不能断,往后你出来买菜,也得像我这样买。”
薛小山面露为难,“这个吃法……只怕……”
“怕什么?银子不够?”溶溶从身上拿出荷包,也不点选,直接塞给薛小山。
薛小山急忙去挡,正好抓住了溶溶的手。
两人俱是愣了愣,薛小山立即把手拿开。两人虽说是兄妹,却是生疏得很,从没有过什么亲密行为。溶溶自己倒还没什么,薛小山的脸已经红的跟猪肝似的。
“哥哥放心,如今我有了差事,真不缺这点银子的。”溶溶主动说话缓解尴尬。
“妹妹……你……你不会为了祖母给别人做小吧?”薛小山终于忍不住把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对不起,妹妹,昨日其实我就想问的,只是那时候祖母病危,我实在是……”
“哥哥放心,我不是给人做小,不过给祖母请大夫的事我欠了别人人情,别人帮了我许多忙,我得先还了人情才行。”
“妹妹,我知道我无用,也不是你亲兄弟,没资格管你,可是……便是家里再难,你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薛小山从前不怎么管薛溶溶的事,但薛大成在乡里,经常四处得意洋洋的宣扬,说自家妹子长得美,很快就要在侯府做姨娘了。薛小山那时候管不了,却全都听进了耳朵里。如今祖母病得这样重,妹妹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神医,一下就将祖母起死回生。其实他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妹妹为了请神医救祖母,又重新卖身给了侯府。
薛小山虽然是个农夫,却也是个男人。别人帮了妹妹这么大的忙,定然是冲着妹妹的美色而来。薛小山固然想保住祖母的性命,但要妹妹去卖身,实在是一种煎熬。
昨日虽忙了一夜,但躺在榻上时,他始终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罢了,哥哥,今日我只同你说,你且安心,到时候帮我同祖母说说,省得她老人家也瞎想。”溶溶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朝她这边张望,便放低了声音道,“我在侯府做事的时候,无意间结识了东宫的皇孙殿下,他不知为何很喜欢我,因此一直关照着我。如今我去东宫做他的起居宫女,也是我想报他的恩。”
“起居宫女?”
见薛小山面露讶异,溶溶解释道:“皇孙殿下今年四岁。”
“四岁?”得知这个消息后,薛小山的神情果然一下就轻松了,“竟是如此,倒真是咱们家的福分。”
“若是祖母问起,二哥就说我在帮大户人家带孩子就是。”
“好的,我知道了。”薛小山说着,伸手搂了一下背篓,但他运气不好,一下就扎在了竹篾子上,顿时疼地“嘶”了一声。
“二哥,你没事吧。”溶溶问。
薛小山倒不是觉得很疼,抬起手发现虎口那里被竹篾子割破了,正冒着血。溶溶忙拿了帕子去捂他的伤口。
“溶溶,不必劳烦你,我自己来就好。”薛小山拿着帕子自己捂着手。因他长得高一些,他把手抬起来就正好看到他的手腕内侧有一个红色的疤痕。
溶溶一时看呆了。
说是疤痕其实又不是完全的疤痕,形状非常规则像一个圆形,只是在那圆形里横七竖八地多了许多划痕,但那些划痕都并未超出那个圆。
薛小山忙把手放下来,“吓到你了吗?”
溶溶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这个刀疤有点古怪,怎么正好划成了一个圆。”
“祖母说是我小时候顽皮,自己拿着刀划着玩的,所以才划成了这个模样。”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