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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乔听见开门声,还没走到玄关处就闻到刺鼻的酒气。醉醺醺的覃珏宇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居然还找得到怎么回家,池乔刚一迎上去,覃珏宇就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到她身上,嘴里还嘟囔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词儿。
把这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伺候到床上安置好,池乔觉得自己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虽然醉得不省人事了,可是可见睡梦中也不安稳,一直动来动去,手在空中抓来抓去,池乔想把他两只胳膊放进被子里结果就被他抓住,打死也不松手。池乔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覃珏宇皱着眉头,想来梦也不是好梦,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皱起的眉头,手指沿着额头,脸颊,唇一路滑过,心里充溢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内心深处残存不多的母性就这样被激发了出来,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身上拍着,一直到覃珏宇完全睡熟了,她才小心翼翼抽出自己被压得酸麻的那只手。
照顾喝醉酒的人跟喝醉了酒是两码事,从覃珏宇压着事不说到他喝醉了,这些天池乔心里就一直搓着火,一个人状态不好自然会影响到另外一个跟他朝夕相处的人,焦虑,压力和不安折射到池乔身上,就让她变得有些心浮气躁。当她意识到自己那么容易被覃珏宇影响时,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段关系她远比自己想的还要陷得深。但脑子里这么过了一下,她动了动嘴角,终究也没怎么。之前那种抽身而退悬崖勒马的念头早就没了。这就是冤孽啊!池乔恶作剧地扯了扯覃珏宇的脸颊,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个人只是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切!小样儿!”池乔狠狠地拍了一下覃珏宇的屁股,下意识地想泄泄愤。才转身关了灯到隔壁睡。
第二天覃珏宇醒来的时候,池乔已经在厨房里熬好了粥。这人啊,真是不能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池乔自从覃珏宇住过来之后,下厨的几率简直是成几何倍数的上升,至少现在熬汤熬粥做甜品都不在话下。
覃珏宇自觉理亏,洗漱完了之后就跟一大型动物一样贴在池乔身后,“对不起啊,昨儿喝多了。”池乔打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又从冰箱里拿了几样小菜出来放在碟子里,“要吃煎蛋么?”
“吃!”覃珏宇生怕池乔就不理他了,没想到喝醉了还有这待遇,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
“那自己做去。”
“啊?”
“啊什么?”池乔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手里拿着勺子正在盛粥,
“没啥,你吃吗?你吃我就去做。”
“我喝酒就好了,你自便。”池乔端起碗夹了一口菜。
还是生气了呀!覃珏宇巴巴地挨着池乔坐在旁边,“你听我解释,我昨天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平时酒量还可以,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所以才去喝酒的。”解释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些什么。
池乔顿了顿筷子,又看了他一眼,“你不饿吗?”
“饿。”
“饿了就快点吃。”
覃珏宇屁颠颠跑去盛饭,吃几口就看眼池乔,欲言又止,吃几口又看眼池乔,欲言又止。
池乔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不疾不徐地说,“你要觉得你最近出的事儿我帮不上忙所以不需要跟我说,这点无可厚非;你要觉得这事你自己能处理好,压根也不愿意跟我说,这点我也无话可说;最多我就眼不见心不净,你什么时候不这么闹腾了,就什么时候再过来,省的我提心吊胆不说,还要时不时照顾一个醉鬼。”池乔顿了顿,看着覃珏宇脸色都变了,又缓了一下继续,“你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是打算认真跟我在一起的,那么是否可以要求你有足够的坦诚?至少让我在照顾一个喝醉的人时候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喝醉?至少我每天早上看见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时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那么烦心?你觉得呢?”
覃珏宇被池乔的话弄得一起一落,或许是宿醉后的人意志比较薄弱,也或许是在池乔这看似无情的话里感知到了池乔的关心让他有点想落泪的冲动,一直以来都是他拿着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推推拒拒了几个回合,他到现在都不敢问池乔到底爱不爱他这个问题,他当然知道昨天是谁在照顾他,当然知道虽然池乔不问不说,但是这些天他的焦虑和异常都是被她默默尽收眼底了的。如今再来矫情,说什么我的事你甭担心也实在是太不上道了,但是这事儿又的确是很难以启齿。如果在没有从他妈那里问到准话,他还能说最近公司遇到了困难,但是一想到昨天跟他妈不欢而散的原因,要和盘托出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气氛有点沉闷,但池乔也没催他,把餐桌上的碗筷收拾了,就一个人在厨房洗碗。覃珏宇点了支烟,闷闷地抽着,听着厨房里水龙头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心里七上八下。他在害怕,害怕池乔知道真相之后会离开他。池乔做出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却超出覃珏宇的承受之外。他甚至宁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下去,都不愿意承担这个可能性所带来的风险。
一时之间,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好像所有的人都站在了他人生的对立面,他硬要把一个人拉过来,却不敢肯定这个人是否愿意跟他站在一起与世界为敌。
池乔从厨房收拾好出来,就看见覃珏宇一个人坐在那抽闷烟。从跟覃珏宇发生关系开始那些潜藏在深处的忧虑,犹豫的原因,加上此刻他明明已经很难受了还倔强着不开口的样子,池乔至少明白这事多半还是跟她有关。其实也不难细想,这世上无非就是两种事,一是钱的事儿,一是人的事儿。跟钱有关的事覃珏宇犯不着跟她欲言又止,即使她帮不上忙但是这也不是多难以启齿的事,跟人有关的事除非是跟她有关。两个人的事情她从来就没有覃珏宇想得那么简单和乐观,可能是从一开始心态就很悲观,所以一动念就朝这方面奔过去了。这也不知道是该归功于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非常凑巧的是,池乔心里猜测的的确是离事实不远了。
“乔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覃珏宇异常艰难的开口,他很想在说之前向池乔要一些保证,诸如你不要离开我,你是爱我的,但是此时此刻他越发问不出口。这份感情抛去他一厢情愿的因素,他真的没多少安全感。
“不好说就别说了。好好上班,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池乔一反刚才的强硬,放软了口气,收拾收拾就出门了。临出门之前,覃珏宇把她压在玄关那抱得死紧,吻得都快缺氧了才放开她。池乔嘴里全是淡淡的苦涩的烟味,她扯了扯嘴角,回了他一个拥抱,喃喃地说了句“傻瓜”,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神情有多柔情。
池乔下班之后约了娜娜吃饭,她可以不强迫覃珏宇非要说,但不代表她真的要做那个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她没有那种当鸵鸟的觉悟。
“你说很糟糕到底有多糟糕?”寒暄完,池乔就旁敲侧击地问到了东区的事,娜娜答了一句很糟糕。如果连娜娜这样的非管理层的员工都能用很糟糕来形容,那么情况肯定比娜娜知道得更坏。
“前几个月都还好好的,最近几天公司里人心浮动,什么谣言都有。一开始只是总部的人撤走了,后来听说总部应该打到公司的项目款迟迟没有到账,这两个月刚好是一期完结要支付大批款项的时候,资金一下就变得很紧张了。我不知道其他部门的情况,反正我这边的该支付给媒体的广告费一直压在那都没批。我还不知道交代呢。”
“还有呢?”
“还有啊,就是我听小道消息是覃少跟他妈闹翻了,不仅总公司撤人撤资,就连银行也来催我们提前还贷,这几天公司里说什么的都有,说这项目多半要烂尾了。啊,乔姐,还有,我听招商部那些人说,之前交了定金签了合同的客户都在那闹着要退钱呢。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闹成这样了,不都还好好的么?按理说也不能啊,这两母子吵架怎么都闹到这份上了?我跟我爸吵架最多他就停我信用卡而已。”娜娜是个没心没肺的,一股脑有的没的都往外倒,当然也是要看人,她对池乔一向没有戒心。
“暂时的吧。你要是待着闹心,我就申请把你调回来吧。”池乔没想到公司的情况比她料想的还要糟糕。她是知道这项目要花多少钱的,就光支付一期的工程款都是上千万的数。
“别别别,你以为我是别人么?大难来临各自飞。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至于这时候走人啊,那多不厚道啊?最多就是白干没工资嘛,有什么关系。”
“连工资都发不起了?”
“嗨,我就那么一说,我只是听财务的人说之前两个月公司的所有开销都是覃少自己想办法弄来的钱,估计也快把他那小金库给掏空了吧。你想啊,光是一个月流水至少都得要一两百万呢,还不说工程款和广告费这些。”
“行了,你就在那好好干呗,没事别瞎打听,别说三道四惹得人心浮动。”池乔听了个大概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心里不由得一沉。
说实话,池乔不是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但戏码跟她想的实在有些出入。虽说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实在是太偶像剧太狗血了,但是现实生活就是如此。她没经历过,但故事听得可多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不管是在别的地儿还是在西市,这圈子里传来传去的也就是那么些个事情,她还真没见过哪个寒门小户的姑娘能傍上一高门大户还能修成正果的。有些是连孩子都有了,给一张卡就连大人孩子一起打发了,这些招数不新鲜,但是屡试不爽。前一阵托尼还在她耳边八卦来着,一官二代跟一音乐学院的女生谈恋爱谈了七八年,从人姑娘还是学生的时候一直谈到了快30岁,青春都谢了,家里人都没给准话。直到前段时间这女的绷不住了,大着肚子跟他家里人谈判,结果转身这官二代就跟别人结婚了。这些事真是俯仰皆是,不胜枚数。更何况她池乔还不是灰姑娘呢,充其量算灰姑娘她老妈,年轻点儿的后妈。她从医院出来决定跟覃珏宇好好处之后就一直料想着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想到覃婉宁找的居然不是她。这倒是有点出乎她意料。按照常规的戏码,这位女王级别的大BOSS不该居高临下地跟她说道些什么知难而退的道理么?她可随时准备着等着这一天呢,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这感觉就是自己捏着拳在那等着,没想到却落了空。想到这里,她有些气闷。但想想覃珏宇今天早上那快崩溃的样子,又觉得他有些可怜。不得不说,覃婉宁这一招,真真是歪打正着,戳到了池乔的死穴。原本不太瓷实的感情,如今被覃婉宁这么一弄,反而还越弄越瓷实了。池乔这人,一受不得激,二受不得连累别人受难,那颗藏在女人皮相下的爷们儿心就这么被点燃了。原本就不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在这个深秋的夜里,还偏偏要奔着那条深不见底的黑道上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覃珏宇已经回来了。可能是早上一席话的原因,他居然还拿着遥控器在那换着频道看电视,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惜演技太差,又或者知道真相的池乔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焦躁。但是她没点破,换了衣服准备去洗澡的当儿,覃珏宇跟着进来了,“在外面吃了没?想吃什么不?我给你去做。”
池乔看着覃珏宇眼巴巴的神情,站在浴室门口,心里没来由就划过一丝感伤,她在想,她池乔到底何德何能让覃珏宇这么死心塌地了?都这样了,还一副生怕她就不待见的样子。这么想着,就觉得心很酸,她走过去几步,抱着覃珏宇,第一次主动吻上了他。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退开了点,她又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鼻尖,额头,最后是嘴唇,然后舌尖伸了进去,口腔里是薄荷的清香下掩藏的淡淡的烟味儿,或许在几个小时前,他还躲在阳台上抽烟,怕她发现又赶在她回来之前刷了牙簌了口,冲淡口腔里苦涩的烟味。一想到这,她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用舌尖拂过他的舌尖,唇角,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覃珏宇一开始有点懵了,他以为要得到池乔的主动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这一刻,他只觉得好像之前所有的委屈都不是委屈了,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仅仅只为了这一个吻。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做出了激烈的回应。一开始只是舌尖与舌尖的痴缠,像两尾蛇在抵死缠绵,接着战火蔓延到了耳垂,脖子,池乔的衣服很快就被覃珏宇轻车熟路地剥掉了,等到池乔死命推开覃珏宇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激烈的喘息,还有覃珏宇一双炙热到有些充血的眼睛。池乔这一次并没有打算把主动权交给覃珏宇,她慢条斯理地解着覃珏宇衣服上的口子,为什么慢,是因为她都是拿牙齿一颗一一颗咬开的,当然,双手伏在他的胸膛上也没闲着,隔着薄薄的布料,食指就绕着胸膛上那点小突起绕圈圈儿。覃珏宇的呼吸变得有点粗,他恨不得立刻就把池乔扑到床上,但是又很贪恋此刻像狐狸精一样的池乔,挑逗得他心里的火烧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旺,皮肤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体表的温度节节攀高。
“很热吗?要不要脱裤子?”池乔半蹲着,仰着头问覃珏宇,家居服根本就遮不住那早就坚硬的家伙,覃珏宇低着头看了眼池乔,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