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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舒珮无力的牵了牵唇角,房子肯定是要卖的,几百万的钱不是小数目。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走投无路,才故意选择这个时候与他和好。
因为不在探视时间,没等他们下车,舒传德已经从楼里走了出来。舒珮拍拍脸颊,尽量让自己的气色显得好看,用手语示意贺子安坐到前面去。
午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但舒传德还是做了四菜一汤,盛情邀请贺子安留下用餐。
舒珮随便吃了几筷子菜填肚,提前回房给阎素素去电话。这边还没开口,就听阎素素在那头怪叫:“梳子,你妈平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讨债的视频都传微博上了。”
“视频上了微博?”舒珮下了一跳,马上打开自己房间里的台式电脑。耐心等到电脑开好机,用手机号登陆微博一搜,果然搜到好一段分三个镜头拍摄的视频。
新华小区、张雪秋家的名酒档、Attendre,每段内容都不多,但是条幅上的字特别清晰。难怪省公安厅会督办此案,事情闹这么大,已经不是抹黑新港形象那么简单。
这事即使不闹到网上,也断然不会无声无息的抹平,只是如今捅到省厅,想给郭月瑶脱罪等于难上加难。舒珮恹恹的退出微博,想起那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当务之急必须先把钱都还回去,不然到时找谁说话都不顶用。舒珮稍稍冷静后,跛着脚在房里踱了两圈,再次拿起手机给王慧打过去。
敲定还款日期,舒珮重重坐回去,黛眉紧拧。贺子安放心不下的走到她身边蹲下,淡然的用手语说:“别担心,一切有我。”
舒珮侧过身,面对面望着他,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贺子安抬手覆上她的唇,微笑着拥住她的肩膀。深邃的眼眸透过阳台外玻璃窗,一直望到很远。
下午去医院探望过郭月瑶,得知她的病情已经没在继续恶化,舒珮稍稍感到放心。
送舒传德回到新华小区,她没上楼而是跟着贺子安去了悠然居。穿了两天的外套又酸又臭,隔老远都能闻见味,也不知道贺子安怎么受得了。
上到楼上,她任由贺子安背着自己进了门,一起坐到沙发上发呆。好几天没回来住过的公寓,非但没有灰,地板还好像才擦过不久的模样。
心思电转,恍惚忆起他手中也有一套自己公寓的钥匙。再回想起之前楼里遭贼,后来几次去物业,都没能找到那位嗓音好听的保安小哥。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进而有些难过。
如今的小偷都跟亡命徒似的,那晚上若是出了差池……舒珮不敢往下想,本能的往他身上靠了靠。
可惜贺子安似乎不领情,只见他一手捂着鼻子,一边开玩笑的往后挪开。
过分……竟然嫌她臭!舒珮会过意来,脸红红的往他身上扑去。贺子安担心她碰到脚,不躲不闪的伸出手将她牢牢抱住,宝贝一般的锁在胸前。
舒珮舒舒服服的在他胸口靠了会,销魂难闻的气味不时从衣服的领子里往外冒,熏得她自己都受不了。少顷,忍受不住的捂着鼻子坐直起来,赶紧跳回卧室拿了睡衣去洗澡。
烫烫的水温正好,绷紧的神经也跟着舒缓下来。这两天过得像在坐过山车一样,她觉得必须找个安全又可靠的人,好好倾诉一番。想着她索性出了浴缸,围好浴巾偷摸开了门往外看。
贺子安没在客厅,只见他的手机丢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伸头往厨房看了眼,见他正在切水果,舒珮悄悄放缓脚步,溜回房间拿了手机,又轻手轻脚的折回浴室。
再次躺进热水中舒服的泡了片刻,她找到大男孩的号码,指速飞快的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乌云似乎已经散去,我看到了温暖的阳光。
发完,她歪头靠在浴缸壁上,耳边隐约传来手机在玻璃上振动时,所发出的“兹兹”声。电光火石间,手指不由自主的落在拨出键上,毫不犹豫的摁了下去。
振动声果然越来越大,意识到贺子安听不见,于是大着胆子把浴室的门开了条缝,挂断通话重新拨过去。丢在茶几上的手机,闪着灯不停振动……
猜想得到证实,胸口瞬间变得有些窒闷,甚至生出许许多多的心疼。
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思绪乱糟糟的胡乱穿上睡衣,她靠在门背上一页一页的往下翻短信。记录太多,心情太着急,温热的液体随着手指的动作,悄然从眼眶滑落。
良久,终于在无数的记录里,找到几个月前他发来的那条信息:上海的夜晚有些凉,不知道自己手术后,能不能再去一次漫展。
几天前痛经晕倒,记得陈瑶巴拉巴拉跟自己讲,贺子安正好是那段时间去上海复诊,并且做了个手术。想着他因为耳朵疼,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而自己还时常的不回短信,酸胀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笃笃笃……”思绪被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舒珮吸了吸鼻子回到镜子前,掬了把热水洗脸,佯装若无其事的开门出去。
门外的贺子安笑着指了下茶几上的火龙果,自己先坐回沙发。舒珮擦干净头发,自然而然地坐过去,故意提醒他刚才手机有电话进来。
贺子安把果盘端到她手边,非要她拿了一块才擦手拿起手机。
舒珮什么也不说,只是低头小口小口吃着火龙果,耐心等他主动坦白。一块火龙果吃完,迟迟不见他有所表示,抬起头忽然发觉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又浓又黑的剑眉蹙在一块,双唇抿紧,刻意避开自己的目光,闪躲落在别处。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生气吧……舒珮抽了张纸擦干净手,微笑着把他的手机拿走放回茶几,跟着捉住他上次受伤的手,仔细放到眼皮底下端详。
已经愈合的伤口看不出深浅,上面隐约横着几道浅浅的粉色疤痕。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放到嘴边亲了亲,逼迫他正视自己的眼神,小声的问:“还疼不疼?”
贺子安僵着脸摇头,迟疑伸手把她抱过来,埋首在她颈间摩挲。那模样无措得像个做了错事被抓包,忐忑等待责罚的小孩。
暖黄的灯影下,周遭的气温倏然升高。贺子安温热的呼吸气流,若有若无地拂过耳廓,激起阵阵颤栗。舒珮温柔抚上他的脸颊摩挲片刻,慢慢跪直起来,颤抖着摸了摸他的耳朵,小心翼翼亲上去。
各自沉默半晌,贺子安艰难放开她,弯腰从茶几底下把云南白药拿出来,捧着她的脚小心喷上药水。小小的脚掌生得极为白皙柔滑,他一只手便可全部握住,简直性感极了。
身体的反应总是比大脑更直接,贺子安流连不舍的捧着她的脚,脸色越来越红,逐渐往紫红过度,最后逃似的的放开,飞快起身去了洗手间。
舒珮如释重负的坐直起来,有点失落,更多的是欲语还休的情潮暗涌……
魂游天外之际,手机有电话进来,舒珮吓了一大跳,见是舒传德打来的,赶紧接通:“爸,怎么了?”
这头舒传德笑了下,关心的问:“肚子饿了吧,我做好晚饭了,你大概几点回?”
舒珮听着浴室里的穿出的哗哗水声,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温柔:“马上回去,子安和我一起。”
“那好,我等你们回来吃饭。”舒传德挂了电话,想想又从专门放鱼的大瓦缸里,捞了条鲈鱼出来,开膛破肚、刮麟取鳃。
舒珮结束通话,未免贺子安尴尬,先行跳回房里换了衣服。再出来时,贺子安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正低头拿着手机上网。
跳到他身边夺过手机,垂眸看了眼屏幕,发现他是在搜索给自己按摩脚踝的方法,舒珮心底再度变得柔软。
回家吃过晚饭,贺子安陪舒传德下棋,舒珮开了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冷清多日的家里,总算恢复了一点人气。
晚上贺子安照旧呆到很晚才走,舒珮躺床上跟他发短信,一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周日一早起来,先给他发了短信告知不用接,吃过早餐匆匆打车去了农贸市场。
回到Attendre店外,卷闸门上的红漆已经被清洗干净,就连风铃也换了新的。舒珮定定站在门外看了半分钟,开门进去,并挂上正在营业的牌子。
独自忙到10点半,接到电话的小琪和美亚一起赶过来,关心的问这问那。舒珮三言两语解释了下,拿过手机坐到角落里,心情甜蜜的给贺子安发短信。
发送完毕之后,他没像以前那样迅速回复过来。等了约莫10分钟,始终不见他回复的舒珮,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既担心他突然生病,又怕他像之前那样,再次消失不见。
正想得心焦,他这两天常坐的黑色沃尔沃缓缓开过店外。舒珮又惊又喜,拖着崴伤的脚,忙不迭的往店外跳去。
贺子安穿着一身褐色的西服正装,双手捧着一束百合花从车上下来,笑眯眯跑过去将她抱起,迅速回到车里。
店里的美亚和小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开始忘情鼓掌。贺子安放下车窗,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司机开车。
“要带我去哪里?”舒珮懵头懵脑的望着他,又紧张又期待。
贺子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有一行字:“今天是外婆的生日,我妈让我带你一起过去。”
舒珮看罢狐疑抬头,忽然抱怨起来:“这么大的事你好歹提前跟我说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贺子安拥着她,下巴搭到她肩膀上,很快又打出另外一行:我怕你拒绝。
傻瓜……舒珮心软地拿开手机,返身将他紧紧抱住。
陈家的房子在郊外,三层半的别墅式独栋民居。到的时候门外已经停满了车子,舒珮拎上中途匆忙买来的贺礼,跟着贺子安下了车,牵手往里走。
进到院子,陈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冒冒失失的将舒珮抱了个满怀:“嫂子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舒珮原先就站不稳,这会让她一个熊抱,受伤的那只脚条件反射的使了下劲,顿时抽疼。这时陆一飞和向晨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笑着跟贺子安说恭喜。
只是来拜个寿,怎么弄得好像今天是自己和贺子安结婚一样。舒珮忍着疼微笑着点头致意,很快被贺子安带着往主屋走。到了大门外,碰巧遇见陈君萍挽着一个女孩的胳膊,笑容满面的往外走。
贺子安的身体明显僵了下,神色古怪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女孩很漂亮很高挑,穿着洋气又时尚,剪裁合身的红色羊绒大衣,衬得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更加出尘脱俗。
舒珮正纳闷,陈瑶又咋咋呼呼的跑过来,嘴巴贴在她耳边小声说:“嫂子,我挺你。”
“……”舒珮拨开她的头,正想说话,对面女孩的手已经举了起来,微笑着用手语跟贺子安说:“子安,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