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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罗昊辰先生和宋心悦小姐的故事,正文中涉及不多,所以有必要从他们相识的时候开始讲起。
罗昊辰认识宋心悦,是在一次非常普通的画廊义卖活动中。
当红画家贡献出自己的画作,请一大批社会名流,主要是一些企业老板前来观赏,然后老板们付钱买下画,卖画收益则通过专业的慈善机构,捐献给山区贫困儿童。
真的是非常普通的活动,类似的义卖会拍卖会,罗昊辰一年不去上十次,也有八九次。
那次他还是收拾得英气勃发,端了一杯马提尼,含着微笑跟各色人等应酬,并抽空看一看那些他并不感兴趣的画作,准备着待会儿挑一张不太讨厌,价格又适中的买下。
身为画家之一,宋心悦则穿了一身银白晚礼服,在自己的画作附近站着。
这圈子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她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又知道她相当厌恶应酬,所以差不多都刻意避开了,只留她一个人站在熙熙攘攘的展厅内,多少有点遗世独立的意味。
罗昊辰就是这么发现她的,很不幸,他刚从美国过来,兴趣也仅限于研究对手资料,并不是挖掘八卦,所以他压根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他只是觉得她身上的气质让他相当好奇,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去,微低下头向她示意,并微笑着开口:“小姐,您一个人?”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向她搭话的英俊男人,宋心悦只用下眼角瞥了那么一下,就淡淡地说:“不然?”
罗昊辰被噎得好像吞下了自己酒杯里的整个橄榄——他从来没被异性这么鄙视过,真的!
而且这个女人,明明比他要矮上十几公分,却十分明显地用俯视的目光在看他,好像他不过是她脚下的一粒灰尘!
自尊心备受打击后,热爱挑战的罗昊辰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战斗火焰,勾了下薄唇,笑得更加温柔迷人:“您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士,竟然没有人陪伴,真是太神奇了。”
他说着,用自以为最善解人意又温文儒雅的声音继续说:“我只是看到您一个人站着,有那么点孤单,所以才忍不住上来搭话,希望您不要误会。”
被鄙视了,还诚恳地解释道歉,并且态度彬彬有礼,内容温柔动人,只要对方不是铁石心肠,绝对会被打动,进而后悔自己刚才对他那么冷酷,罗昊辰这么想着。
岂料宋心悦小姐还真就是铁石心肠,只不过这次不用下眼角瞥了,整个眼睛抬起来,轻蔑地将他从头看到脚。
罗昊辰不得不承认,这个冷冰冰的女人,外貌相当对他胃口。那一双眼睛虽然冰冷,形状却极其优美,一眼看过去,如同看到雪山上晶莹的冰湖,让他差点打了冷战——激动的,不是冻的。
眼前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冷冷地开口,充满讽刺的味道:“原本就不是温柔的人,就别假惺惺来冒充。”她略顿一下,说出了更加狠的第二句,“原本也不是懂画的人,偏偏爱来凑热闹。画到了你们手里,还不如挂在养猪场好一些。”
罗昊辰再次被噎了,噎到他忘记假装风度翩翩,抽着唇角反驳:“没有我们这些不懂艺术的俗人,小姐您的画卖给谁?”
宋心悦还是那副冷冷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嘲笑:“我自己买。”
她说完,似乎彻底丧失了和他交谈的兴趣,转身走向了另一侧,还是那么一站。
罗昊辰呆立当地,直到一个在旁看了一阵好戏的人走过来,清咳了几声,对他提醒道:“罗总,那位是宋心悦画家,宋心恒宋董的胞妹,她一直都这样。”
原来是宋家的大小姐,罗昊辰觉得自己总算懂了:出身豪门又自负才华,能不眼高于顶才怪!
怪不得所有人都绕着她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没事送出脸来给宋家大小姐抽?
清高成这样,画作能画成什么样?
罗昊辰带着一丝玩味地转身,他还真不是不懂画。
他的家族在美国当地也不是无名之辈,几代熏陶下来多多少少都有点见识,加上他又早在欧洲看过了无数场画展,国内这些作品,早就引不起他的兴趣。
然而看到身后墙上挂着的那几幅画,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仔细去看。
相比满屋子自诩后现代风格,其实是狂野的胡乱泼墨,宋心悦的画作,竟然是偏向古典的写实派油画。
技巧当然没到大师的水平,构图却极清丽,色彩也赏心悦目,透着五月繁花的味道。
如果说画如其人,那么宋心悦的内心,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冰山,而是一座开满鲜花的庄园。
罗昊辰不得不承认,他很想进入其中。
连标价都没看,他就指着自己面前的这幅静物油画说:“我想要这幅。”
旁边当然有随时待命的工作人员上来,热情地帮他介绍这幅画的创作意图和艺术价值等等,并询问了他邮寄地址。
罗昊辰以为照刚才冲突的激烈程度,宋心悦一定会冲过来,抢在他前头把这幅画买下来,以免落入他这个连猪都不如的大俗人手里。
但她还是那么笔直地站在人群之中,仪态无可挑剔,神情却像早就不在这世俗里。
最终,那幅画就这么被罗昊辰买走,并珍而重之地挂在了他卧室的墙上。
他也郑重地开始了追求宋心悦的漫漫道路。
当辗转通过别人,得知宋心悦竟然是江念离的童年玩伴和婚约对象,他就在高尔夫球场里,对着这位大学同学举起了手中的球杆:“我说怎么温柔攻势对她不管用!我再怎么装,怎么可能装得过你!”
江念离很平和地微笑:“我这是与生俱来,不是装的,谢谢。”
不管怎么说,罗昊辰先生回去后就改变了策略,那就是:装个头,直接迅猛扑倒!
于是他真的就扑倒了,并在两个人确定关系后某一天,闯进宋心悦和江念离的订婚现场,直接拽着人将之抢走。
B市权威赫赫,能够呼风唤雨的宋心恒宋家大哥,在本性霸道、横行无忌的罗先生眼里,只不过是将来过节时需要应付的亲戚之一。
他绝对不是在利用这个姑娘治疗情伤——卓言不知道第几遍地告诫自己。
那个被他惦记着的姑娘叫颜琳,不是那么起眼,却又有个味道独特的名字,很像纪悠。
但颜琳本人却一点也不像纪悠,她梳着短短的黑发,衣着中性,还会骑着哈雷摩托,在苏黎世美丽典雅的大街上风驰电掣,然后收到一堆罚单。
卓言和她认识,缘于卓公子不小心在苏黎世的大街上迷了路。
他懒得去看地图,更加懒得找警察,索性拽住路边摩托车上的短发女孩子问:“我要去阅兵场,该怎么走?”
虽然对方是黄种人,但不确定是不是亚洲其他国家的,所以他用的是英文,对方却上下扫了他几眼后,就用中文回答说:“这条路走到尽头左转,再沿着Bahnhof大街走,就到了。”
意外找到同胞,卓言注意到她的德文发音相当标准,立刻热情地说:“小姐,你是中国人吧,我也是!我想找个可爱的女孩子做向导,你有时间吗?”
颜琳冲他伸出手:“有纸笔吗?”
卓言心说有戏,立刻摸出纸笔来递给她,再一次强调:“你好可爱啊,这个摩托车也很可爱!”
颜琳抬头瞥了他一眼,在纸上刷刷写下一行电话号码,然后是自己的名字:颜琳。
卓言仍旧不知死活地感慨:“原来是琳琳,我可以叫你琳琳吗?”
他这种公然调戏的行为,要放在别人身上,可能立刻会被揍。
但偏偏二货自有二货独特的魅力,那张诚恳无比又英俊阳光的脸,还真让人生不起气来。
颜琳发动了摩托车,侧头示意他上来:“送你过去。”
卓言一点没推辞,非常顺势地坐了上去,双手还搭在人家姑娘的腰间。
颜琳穿了紧身的黑色皮衣,柔韧的腰身裹在冰凉的皮革里,卓言暗自心喜:手感真好。
可惜没等他进一步脑补,下一刻他就往后仰了一下,差点跌倒下去——颜琳发动了摩托车,而且一开始就是极快的速度。
卓言马上紧紧抱住了颜琳的腰,他可不想在异国从摩托车上跌下去摔死。
很快到达卓言的目的地,他在班霍夫大街入口处下来,虽然腿有点软,还是强自摆出一副潇洒姿态,向面前的飒爽美女道别:“谢谢你,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哦。”
颜琳只挑了挑眉,还是维持着骑在摩托车上的姿势,没打算动的样子:“别客气。”
以为她也是到附近有事,卓言就笑着挥手走开。
他来阅兵场其实只是随便逛逛,在不大的广场上绕了一周,又进了周边街区的几家品牌店,就又逛回了原地。
出乎他的意料,颜琳还留在原地,她侧着身靠着路边的一根路灯,摩托车则停在她身旁。
卓言笑笑走了过去,开玩笑般说道:“琳琳美女,难道你在等我?”
颜琳勾了勾唇,她只是很酷,却并不冰冷,笑起来还有些阳光的样子:“还要去哪里?”
这句话就是承认了她的确是在等他,卓言顿时受宠若惊:“哎呀,最难消受美人恩,今天居然让我碰到了。”
他天生厚脸皮,人家既然说了要送他,他绝对当仁不让:“中国园?”
他其实已经去过一次,只是没事找事罢了,颜琳扫了他几眼,一偏头:“上车。”
还是坐在她身后,这次卓言相当主动地紧抱住人家姑娘的腰,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为自己开脱:“琳琳你摩托车骑得真快,我吓了一跳呢!”
对他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言论,颜琳同样没搭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就冲了出去。
去完了中国园,他又想去大教堂……一整个下午,他就让颜琳骑摩托带着自己满城晃悠,趁机好好地抱了人家的纤腰,吃了无数豆腐。
晚上他终于让颜琳送他回去,报上了江念离别墅的地址,颜琳一路飞驰,将他送到了地点。
看到那栋漂亮的别墅,颜琳笑笑,吹了声口哨:“有钱人啊。”
卓言笑得非常灿烂迷人:“琳琳和我一起吃晚饭吧,我朋友的中餐做得很好哦。”
带着他跑了半天,颜琳的确也饿了,又听到可以吃家庭厨房里出产的中餐,当然就跟了进去。
纪悠这些天已经习惯每晚准备四个人的饭菜,以防卓言带各色MM回来,今天看到他果然又带了一个,就笑着礼貌地打招呼。
因为卓言实在是每天换着不同类型的美女带回来,纪悠看到颜琳也只暗赞了一下这个女孩子真帅气,就没有其他想法了,所以她也就没注意到,连着三天,卓言带回来的人都是颜琳。
他实在把苏黎世这座小城玩得没什么好玩,干脆就让颜琳带着他四处兜风。
颜琳倒是毫无异义,她是苏黎世大学的留学生,只要没课的时间,都会用来陪卓言。
她的性格也很好,爽朗大方,话不多,办事却利索。
卓言还是第一次深入交往这种中性化的女孩子,越来越觉得这种性格实在太好了。
不娇气不用哄,不必挖空心思买礼物送她,只要每天献上纪悠制作的晚餐,颜琳就相当满意了。
她彻底爱上了纪悠的手艺,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朋友做菜真好吃。”
如果可以,卓言很想继续跟这个他刚喜欢上的姑娘继续游游荡荡。
可惜,他的签证到期了,家里的老爹也发火来催。
依依不舍地跟颜琳告别,他信誓旦旦:“我还会来看你的,琳琳,等我哦。”
颜琳对此不置可否,挑着眉跟他挥手道再见,独留卓二少一个人在那里感伤离别。
可惜,卓言此人说话一直不能作准,他这一去就是半年。
他老爹终于再也忍不了他每天荒唐过活,将他揪到自家的公司里做了最苦逼的产品部经理。
上有老爹威压,下有老哥监督,卓言苦不堪言。
他当然没忘了远在瑞士的新兴趣,没事就给颜琳写个长长的邮件,汇报自己最近一段的情况,再写上很多乱七八糟的心灵感想。
颜琳每次都回,只不过她语言比没话硬扯的卓言精练太多,几句安慰和开导,再说一些学校里的逸闻趣事,就没了。
偶尔卓言太忙,她还会主动来邮件,问:话痨怎么了?不见你邮件还真不习惯。
这些明显是无聊之下做出的举动,被卓言当做了琳琳对他大有好感的有力证据。
时光就这么蹉跎着,卓言听到江念离和纪悠终于回国的消息,正巧鉴于他前段时间比较尽职尽责,他老哥特地给了他宝贵的一周假期,让他出去放风。
他当然迫不及待地订了去苏黎世的机票,顺便去找江念离借他的别墅一用。
病房里几句话,他又将话题扯到了纪悠身上。
他承认,即使最近半年,被颜琳分去了一些注意力,他还是对纪悠不死心。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更何况这差不多是他成年后第一次真正动心。
跟大部分人认为的不同,卓言卓二少,是个外表风流,内里闷骚的人。
他年少时唯一认真的爱恋,是对青梅竹马的宋心悦,懵懂却又青涩。他不懂得如何表达,只能用戏谑和对同性一样无差别的亲密去对待。
于是理所当然地,宋心悦甚至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心意,这段感情也无疾而终。
成年后,他看似流连风月场,跟不少女明星也传了绯闻,但真相只怕会跌破很多人的眼镜。
风流的卓言公子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他送过无数名表珠宝的女明星,也只牵过人家的手而已。
第一次动了真心,却不幸彻底做了炮灰,面对用生命去等待的江念离,还有坚强得一次次去追寻的纪悠,他除了退却,没有其他选择。
最后一次出言询问,不意外再次得到了江念离绝对不会对纪悠放手的答复,他带着一点惆怅和释然,走出了医院。
颜琳还在苏黎世等着他,这个次次给他意外,让他充满新鲜感,期待去不住挖掘的女孩子,他想要学着爱上她。
绝对不是利用她治疗情伤——上一段无奈的情感,还让他背负起了背叛好友的沉重包袱,早就该被遗忘,而后留待年老的时候,在谈笑间说起,笑着自己当初的傻气。
这是后话了,很久之后,终于赢得颜琳的芳心,并和她陷入热恋的卓言,有天冒着星星眼问自己心爱的女友:“琳琳,你第一次见面时就爱上我了吧?不然怎么会带我玩了那么久?”
颜琳只带笑看他一眼:“那个啊……”
她想了想没说,毕竟,真相挺打击卓言那颗澎湃的红心。
她其实只是热心而已,她从小就是十佳少先队员,出了国也还是十佳留学青年。
就算是条狗,在她脚边蹭蹭求安慰,她只怕也会蹲下来,把它摸到满足为止。
更何况卓言只是嘴贫了点,稍微占了点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的小便宜,如此而已。
那时江念离和纪悠正在筹备婚礼,他们听到了从美国传来的最爆炸的消息,英明神武、强大无比的唐宇翔先生他——受伤了。
当时纪悠沉默了一下,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看报的江念离:“你把他教会了。”
江念离则淡淡一笑:“很好。”
唐宇翔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就是在他和Jennifer一次对峙中,闯入了疑似其他组织的杀手。
那人趁两方不备,对Jennifer放了冷枪,而身手矫健、反应迅速的唐先生则纵身扑了上去,替Jennifer挡了一枪,正中前胸。
根据刘发来的邮件描述,当时唐先生胸口血流不止,将银灰的西装都染红了一大片,还因为子弹射中了肺部,连连咳出了血。
但坚强的唐先生硬撑着将沾满鲜血的手放在Jennifer脸颊边,说完了那句“你没事就好”的台词,才倒了下去。
刘在这一段描述后批注:真是勇气可嘉啊。
对着电脑屏幕的纪悠满脸黑线……这位唐先生,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演过了”吗?
可惜纪悠并没有在现场,所以也没看到当时Jennifer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动容,又从动容转为焦急,进而一把抱住了正在以慢动作向前扑倒,快要用英俊的面部亲吻大地的唐宇翔。
大声让保镖将车开过来,Jennifer的脸上是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惊慌表情。
直到紧抱着唐宇翔坐上车,又命令车子全速开往医院,她还没从慌乱中彻底清醒。
唐宇翔很强,这她一直都知道,不然父亲也不会强迫她嫁给他。
只是她从来没设想过,这么强大,甚至一度要杀掉她的男人,会因为保护她而受重伤,咳着血无力地躺在她怀中。
紧按着唐宇翔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Jennifer甚至没空去想几个月前,也是坐在后座上这样拥抱着受伤爱人的纪悠,心情会是怎样。
相比于纪悠单纯的心疼和害怕,Jennifer胸中喷薄而出的感情当然更多。
有惊讶,有不可置信,也有不能理解,更加离谱的是,她居然觉得心房里有块地方在剧烈地疼痛着,好像心脏病发作的感觉。
身体底子比江念离强得多,意志也无比坚强,即使受伤比江念离要严重,到达医院的时候,唐宇翔也没有失去意识。
但他也无力说话,沾血的薄唇紧抿着,看向Jennifer的目光却一刻不曾离开。
他被推进手术室急救,Jennifer才稍稍松懈下来,脚下一软,居然无力地跌坐在地。
“不要担心,你先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前来安慰的护士并没有放过她手上没摘下来的婚戒,这么对她说。
Jennifer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这个婚戒她早就想摘了,但骨子里的傲气让她固执地认为,必须在和唐宇翔正式离婚后,才能把它摘下来。
现在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放在她面前,只要唐宇翔死了,那么她就可以完全摆脱掉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Jennifer觉得她一点也不想让唐宇翔在这里死掉……一定是因为她不想欠他人情,没错的。
连Jennifer都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刘把她拉起来,她才恍惚地意识到,她居然就这么毫无形象地呆坐在医院的地上思考问题。
清了清嗓子,她理了理衣服,想表达自己很镇定,却意外地触到一片开始变硬的血迹,手指忍不住又抖了一抖。
刘将她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表情严肃地提醒Jennifer:“唐先生的人也到了,如果待会儿唐先生不能活着出手术室,他们很可能在这里跟我们血拼。”
Jennifer理了理头发,回头看到站在走廊里那帮满身煞气的黑衣人,勾起唇艳丽一笑:“怎么?我是你们先生的夫人,忘了?”
如果那帮黑衣人能吐槽的话,他们一定会说,拜托,夫人,全城的人都知道你们互掐到恨不得立刻弄死对方。
沉默很久,一个人才越众出来,将一个文件夹交到Jennifer的手中,同时说:“夫人,这是先生的遗嘱,他将所有的公司和产业都赠给您了。”
这里是插播的说明:自从在江念离那里得到灵感后,唐宇翔详细研究过江念离的战略,他认为遗嘱攻势很有用,全面体现对爱人的重视。
不过,随身带着遗嘱难道不可疑吗?
刘在Jennifer看不到的地方无语抚额。
Jennifer则被遗嘱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没有怀疑就接了过来,眼眶居然红了下:“他为什么这么做?”
被委派了戏份的可怜助手在心里默默说,当然是为了得到您,夫人。
手里拿着那份遗嘱,Jennifer默然不语。
运气很好的唐宇翔肯定不会因为这颗小子弹就死掉,他的手术相当成功,随后马上被转入隔离病房,又很快被转入普通病房。
不过很可惜,他清醒过来后,没看到守在床边感动流涕的爱妻,而是替代爱妻的刘。
沉默冷酷的保镖,皮笑肉不笑地对他勾了勾唇:“唐宇翔同学,让我来补充一下你的人物设定吧。”
热爱看肥皂剧的刘灼先生,对设计剧情相当有心得体验,他的意见是:深情病弱男的设定太普通了,应该加入新的魅力点,比如玩世不恭、外表冷峻,其实却深情病弱的美男子,绝对秒杀所有人。
求妻心切的唐宇翔唐先生目光闪烁了很久,当即决定,听刘高参的。
于是当Jennifer外表不紧不慢,实则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看唐宇翔时,看到他靠坐在病床上,神情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冰冷,冷冷地对她说:“Jenny,很开心吧?看到我这个样子。”
抱着他一路赶到医院,又守在手术室和隔离病房里提心吊胆了那么久,没想到他一醒来是这样的态度,Jennifer立刻觉得自己被一口气噎到了,也冷冰冰地回复:“那是绝对的,你小心点,别死得太快。”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这个让她火大的病房,却看到病床上的那个人按着胸口咳了一声,“噗”地吐了口血。
大起大落的情绪即使Jennifer这种女人也受不了,她冲到病床前看着唐宇翔苍白的脸,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哽咽着说:“唐,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
刘高参在一旁抱着胸连连颔首,觉得眼前的戏码终于让他满意了点。
他们后来怎么样了?甜蜜地在一起了?还是继续相爱相杀?
刘高参在邮件里没详说,只说一个月后的圣诞节,Jennifer已经决定和唐宇翔一起度过了,当然是单独的。
真是……可喜可贺。
至于刘高参自己,他得意地宣布,也有了可以一起度过圣诞节的爱人,还特地附上了心爱之人的照片。
金发碧眼的一个大学生,才刚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对着镜头笑得春光明媚,是个男的。
江念离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了,纪悠就和他去领了结婚证。
虽然江谦和纪悠的父母对他们的婚事都算是默认,但他们两边都没说,悄悄去领了结婚证,颇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
大红封皮的证件拿在手里,纪悠多少有点不真实感。
就这样,她和江念离就是合法夫妻了,不需要再畏惧任何人的目光,不管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
出了民政局,纪悠一时兴起,转头对身旁的江念离说:“相公啊。”
江念离勾了唇角:“娘子。”
纪悠继续严肃着脸瞎掰:“相公,往后不准再看别的女人,不准再跟别的女人说话,要遵守三从四德,懂吗?”
笑着听她说完,江念离轻叹口气:“娘子,未免太苛刻了吧?”
纪悠满面春风,志得意满:“已经签了卖身契,你就别想翻身了!”
既然领了证,纪悠就觉得找个时间把自己父母和江谦请到一起吃个饭就可以了,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办婚礼。
江念离比她更怕吵闹,立刻答应了没有异议。
但到了江谦那里,就变成了绝对不可以。
老爷子相当坚持地发话说,当年江念离的父母就没有举行婚礼,结果后来就离婚了。婚礼体现了双方对彼此人生的郑重承诺,一定不能马虎。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江念离和纪悠当然不能不遵从。
只是准备一场婚礼,真的是一件相当累人的事情。好在有万能的文叔主持,他们比其他夫妻轻松了不少。
婚期一天天临近,纪悠什么都不担心,只担心最近她过得太安逸,会穿不上那件按照她原来身材定制的礼服。
像所有的准新娘一样,她每天晚上洗过澡后,都要站在卧室大穿衣镜前,撩起薄薄的睡衣对着自己的小肚子哀叹。
这天同样刚洗完澡的江念离路过,看到她的样子,目光就深了几分,笑着说:“怎么了?”
纪悠发愁叹息:“念离,我是不是比在苏黎世时胖了?”
在苏黎世时,虽然她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却暗自担忧着江念离的病情,天天食不知味,实在有点太瘦了。
现在她恢复到了他们重遇时候的样子,还真比在苏黎世时,显得丰满了一点。
不过,因为安宁幸福的生活,加上心情一直很好,她的肌肤比那时候更有光泽,脸颊上添了些可爱的圆润弧线,双唇也光泽诱人,透出粉红的梦幻色彩……吸引力丝毫没打折扣,还增加了不少。
尽管对眼前的娇妻相当满意,但情绪表达一贯不激烈的江念离也只笑了笑:“这样就很好,我很喜欢。”
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肯定不能让纪悠放下忧虑,她又叹了口气说:“白色礼服会显胖啊,还是无袖的……你看我手臂这里是不是很多肉?”
边说,还边将真丝的睡衣解开来,将手臂露给他看:“是吧?”
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还用那么毫不设防的目光看着自己。相比大部分色急男人来说,把隐忍稳重当做行为标准的江念离,自然还是笑得温柔,轻声安慰:“相信我,小悠,你现在很完美。”
此时的纪悠,是听不进任何温和劝解的,只是继续叹气说:“会不会有很多人来啊,真不想让他们看到我丢人的样子……”
江念离早已意识到任何的语言沟通都是无效的,他站在她面前,忍了又忍,最终决定——不忍了。
他走过去抱住她的腰,低笑了一声:“真的担心的话,适当做做运动吧?”
纪悠丝毫没有发觉危险近在眼前,还惊喜地连连点头:“是啊,多做运动消耗脂肪!我要不要每天晚饭后去跑步?”
“有一项运动,消耗卡路里比跑步更多。”俯在她的耳旁,江念离带着笑,耐心提示。
愣了一下,纪悠才从刚刚的思维里拔出来,开始有点明白了:“念离,你是说……”
江念离勾着唇笑了,既然语言不行,那么他可以身体力行地向她表达下自己的意见。低头吻上她的唇,而后他笑了:“小悠,在引诱了我之后,要负责。”
被江念离抱着放在床上,纪悠勾着他的脖子,还眨着眼睛试图辩解:“我没有引诱你啊……”
江念离干脆再次堵住了她的双唇,辗转深入。
他的手滑过她的脊背,轻而易举地将已经解开的睡衣褪下,把她拥入怀中。
像他的爱一样,他做爱的方式其实非常温柔,同时又非常霸道。
迎着他的身体弓起腰,纪悠觉得自己连喘息都急促起来,她的手指也伸过去,挑开他胸前的衣服,然后慢慢摸索他赤裸的胸膛,一寸一寸,不错过任何一片细微的肌理。
还未真正开始,两个人身上都起了层薄汗,炙热的味道向空中散发了出去……这真的是一种非常消耗热量的运动。
婚礼如期在本市最古老的教堂里举行。
纪悠身穿白色礼服,白纱从头顶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目光。
她被纪成钢牵着手,一步步走进有着高高穹顶的礼堂,走向神坛。
沿途的长廊两侧,装饰着盛开的繁花,两旁座椅上,坐满了盛装的宾客。
纪悠以为自己会紧张,但当她看到那等在红毯彼端的挺拔身影,就平和了下来,并且渐渐地,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涌上眼眶。
她就这样郑重地,走到他面前,她的手被交付到了他的手中。
而后她的面纱被他掀了起来,他们宣誓,交换戒指。
当江念离为她套上那枚小小的白色指环后,她踮起脚来,拥抱着他,吻他的唇,这才知道原来在婚礼中见过的拥吻,并不都是刻意作秀。
至少在此刻,她眼中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看着眼前这一幕,身处贵宾席的江谦,无声地将手放在了上衣口袋的位置……众人都知道他没有信仰,没人明白他为什么坚持要为孙子安排一场纯正的基督教婚礼。
真相是,他的确不信教,他儿子却是个虔诚的基督徒。
今天这个时刻,他将儿子生前用的玫瑰念珠带了过来,就放在上衣口袋中。
仪式举行完毕,随后就是午餐会了。
午餐会就在跟教堂只有一墙之隔的酒店内举行,江谦满面春风,持着酒杯不断应付前来道喜的各色人等。
因为心情好,老爷子喝得着实有点多了,一转眼,看到携手游走于大堂内的孙子和孙媳妇,略带醉意地提高了声音:“小离,小悠,什么时候让我看到重孙子啊?”
江谦老当益壮,身体一直很好,于是这句话被他运足了中气说出来,就过于响亮了点。
起码方圆五米内的人,立刻就将目光投向了江念离和纪悠。
纪成钢碰巧也在附近,不等江念离和纪悠回答,走过来不咸不淡地说:“江老,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干预了。”
纪成钢其人,像他过世的爸爸纪东方一样,一板一眼,说话从来不会转个弯,也像他爸爸一样,随时能点燃江谦的怒火。
老爷子一瞪眼:“我问我孙子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纪成钢也是中气十足,强硬地顶了回去,“谁让你孙媳妇是我女儿!”
江念离和纪悠连忙默契分开,一边去哄爷爷,一边去哄老爸。
于是,继续杀怪过关吧,这艰辛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