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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西目光呆滞地坐餐桌前,席烁坐在她身边。
“西西,饿不饿?”他伸手温柔地将她遮眼的刘海抿到一边。
乔西缓缓地将目光移向他,依然呆呆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大大的眼睛,无神地凝望,席烁心中一阵难过,端起一碗白米粥哄着她说:“我们来吃饭,好不好?”
她依然呆呆地望着他,没有作任何回应。
席烁耐心地教她,张嘴,吃饭。一遍遍地在她面前做出这样的动作,乔西这才听话张开嘴巴,席烁一勺一勺的喂她。从头到尾,连咀嚼时,她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吃完后,席烁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嘴角,眉眼温柔地说:“西西,真乖。”
她依旧是呆滞的,精神恍惚的。
席烁凝望着她。她仿佛退回到自己的世界,对外界除了做本能回应,不再主动,不再接受。他说什么,她也只是听着,究竟有没有听到,懂不懂。
他认为她听到了,她懂。
吃过饭,乔西一副无精打采要睡觉的样子。席烁将她放到床上,他拉着她的手,哄着她,小声喊着她的名字,像对待婴儿一般的耐心与温柔。她才渐渐闭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入睡了。这时,房门响了。
乔西受惊一般身体猛地颤动一下,席烁又安抚了她一会儿。直到她再次沉睡,他才起身去开门。
开门看是孔屏和闫清,席烁招呼两人进来,让两人先坐一会儿,继而转身到阳台打电话给慕家,告诉他们找到西西了,简单说了一下西西的情况。
刚挂上电话,便听到乔西的尖叫,席烁快步推开卧室的门,一见就看到乔西蜷缩在床角,全身发抖,将头埋进膝盖下。
孔屏愣站在床边。
“出去!”席烁向孔屏大声呵斥道。
孔屏一愣,委屈地喊:“哥……”
“都给我走!现在就走!”席烁脸色铁青,冷声喝道。
闫清赶紧上前揽过孔屏走出卧室。
孔屏泪眼汪汪地说:“清清,我没有……”刚才她只不过想去看看西西,西西突然就醒了,醒了就开始尖叫,仿佛她要吃了她一样。她当时也吓坏了。席烁进来劈面就是凶她。
闫清安慰她说:“我知道,我们回家,席总他心里比谁都难受,要理解一下。”
“西西怎么了?”
闫清揽着孔屏沉默了一会儿说:“会好的。”
卧室内,席烁上前抱着乔西,一遍遍地唤道:“西西,西西……”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全身颤抖着,仿佛听不到他的话一样。
席烁心里一片潮湿,该怎么办,你才能好,才不会害怕。
“西西。”
“西西,西西。”他不断地温柔抚慰着,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
医院中,何亦亭穿着休闲装,朴实如路人一般。边收拾行李边对对床上的人笑着说:“爸,我们只是去美国待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
“为什么要去美国?”何爸爸住在中国住了大半辈子了。
“那里有更先进医疗设备,而且……”去了美国,中国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话未说完,就有几个穿警服的男人象征性地敲门后,接着不被允许就推门而进,“你好,请问是何亦亭小姐吗?”
何亦亭不慌不忙地说:“我就是。”
“我们需要你和我们走一趟。”一人严肃地说。
何爸爸一下慌了,“亭亭,这是怎么回事啊?”
何亦亭安慰爸爸说:“没事,我只是去一下,可能是经纪公司一点小事,一会儿就会回来。”她笃定。她坚信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就算慕乔西被找回来了,那也是个精神失常的傻子。要处置她必须要有证据。等她好了,她已经远在美国。
她不怕这些,她就要折磨慕乔西,折磨席烁。
乔西紧紧挨着席烁坐在沙发上,慕妈妈在惊讶之余,忍不住地抹泪,几天前还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明天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带着西西比较麻烦。”席烁宠溺地望着西西,再转目看着慕妈妈,“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乔西一天,期间我会安排人保护你们。”
“席烁,西西是我的亲生女儿,你这样说是不是怪我没有照顾好西西让她变成这个样子?”慕妈妈内疚地问。
席烁沉默了半晌,“妈,没有。”他是怪自己。“西西现在除了我之外,看到其他人就会失控。因为你是妈妈,所以她应该不会排斥你。”因为这几天西西的情绪渐渐有些稳定了。有些事,他不得不亲自出面处理。
席烁看着乔西说:“西西,明天我要出去一天,你和妈妈在家好不好?”
乔西盯着他看,不说话。
到底是亲生母亲,加之慕妈妈一向温柔娴静,乔西见到她没有大喊大叫,很安静。
这天晚上,慕妈妈住在客房。
席烁为乔西洗好澡,为她穿上衣服放到床上,搂着她,故意将头埋到她的身上,在她身上蹭来蹭去,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笑着说:“西西,真香。”
她突然露出了笑容,咯咯清脆的声音。
席烁震惊地看着她,一时惊喜猛地拉着乔西的手喊道:“西西!西西!”
乔西被他突然的激动吓到了,面上立刻露出惊恐之色。席烁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然的行为吓到她了,转而温柔地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说:“老婆,对不起,我刚才太开心了。”又伸手拨弄了一下的刘海,所有动作都是轻柔温暖的。
乔西本就是开朗、不拘小节的个性,她现在只是一时被封闭在自己的世界,只是出于自卫,精神与身体两方面受到重创,她才会如此失常。席烁如此想着,他相信她一定会好的。
她刚刚都笑了,席烁为她一笑的开心胜过一切。
安抚了乔西一会儿后,席烁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抱着乔西准备睡觉,这是这么多天来,席烁第一次安稳的睡觉,他紧紧地将乔西抱在怀中。
抱得太紧,乔西不舒服地扭了下身体,他又紧紧地抱着她。
“唔……”被抱得太紧了,不舒服。西西哼唧着。
“西西,听话,就这样让我抱着,这样我才放心。”他低声说,眼皮沉沉地欲合上。
乔西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听话的一晚上都没有动。
第二天一早,医生来看过乔西,乔西精神状态慢慢得到稳定。他也不确定乔西什么时候能好,毕竟很多领域医生也是无能为力,更不敢断言。
此时,慕妈妈失望地坐着对席烁说:“席烁,你现在还年轻。”
席烁抬头看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我们西西有福气才嫁给你,如今她这样。”慕妈妈说着忍不住地要哭出来,她看到了席烁对乔西的好,一整天事无巨细地照料。可是她想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十年如一日呢。
“不知道她会不会好,如果你要自由,那我们就把西西带回家,我现在还不算老,虽然家境不算富裕,但至少可以让西西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慕妈妈低声无奈地说。“你还那么年轻,那么优秀,愿意跟你的女人到哪里都可以找到,更不会比西西差……我们慕家也不会怪你,也不会因此影响两家的关系,如果……”
“砰”的突然一声巨响,坐在一旁的乔西,打碎桌子上的杯子。慕妈妈就近去看她有没有受伤。乔西负气一般将她的手甩开,身子扭过一边去。
席烁去看,她也不理。垂着头坐着。
两人面面相觑,大抵他们说的,乔西是听得懂的,不然她怎么使性子的,她这样是不想席烁成为别人的。
席烁见她如此反应很开心,她从起初的呆滞,到后来的会笑,会生气,每一步,都让他惊喜,他知道她会好起来的,就算不好……不好,他也会陪她一辈子。
“西西。”席烁开口喊她。
她故意不给反应一样。
一直到席烁出门,乔西都是垂着头,不理会任何人。席烁好说歹说,她依然垂着头。
席烁换好衣服,之前已经叮嘱过慕妈妈要好好照顾乔西,中午让她睡午觉,下午天凉的时候要给乔西加件衣服。中午吃饭的时候不要太油腻,晚上天一黑就要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不然乔西会害怕。药记得要给她准时吃。
慕妈妈一一应承。
席烁走至玄关处时,慕妈妈带着乔西坐在阳台,给她看书上的一些图片,席烁低头换鞋。
听到开门声,乔西突然放下书,站起来,知道席烁出去了,欲追上去,慕妈妈立马起身拉住她,抱住乔西,“西西,乖,我们来看书好不好?等会儿妈妈带你去公园玩。”她像哄小时候的乔西一般小声哄着。
乔西突然意识到什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挣脱要离开慕妈妈的怀抱。
“西西乖,西西,席烁只是去上班,下班就回来了,西西,听话,西西……”
乔西挣扎的更厉害了。
慕妈妈抱着乔西,不知道说什么好,眼角潮湿。只得紧紧地抱着乔西。
乔西越哭声音越大。
席烁站在门口,没有走,他想等她不哭了再离开,可是她越哭,声音越大,每一声都让他心痛。
席烁心情沉重的背靠着墙面,昂起头,深呼吸一次。
蓦地转身,此时乔西已挣脱了慕妈妈来到玄关处。四目相对片刻,他看着她饱含泪水的眼睛,缓缓向前一步,捧起她的脸,猛地吻下去,乔西满脸挂着泪水,闭上眼。
爱——极痛极乐间纠缠。
最后,席烁恋恋不舍地放开,温柔地说:“西西,不要哭,等我回来。回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深情地望着她,“听话,老婆,我爱你。一辈子。”
何氏——
“何小姐,席氏的人来了。”何老的秘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走到办公室对何亦亭说。
“慌什么?”何亦亭皱起好看的眉毛。
“还有警局的人……”秘书红涨着脸小声地说。
何亦亭展眉,笑说:“那又怎么样?去泡茶。”在此之前,警察也不过是问了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她答的滴水不漏,没有证据,她怕什么。
“……是。”秘书应声。
何亦亭将手中的文件整理一下放在桌子上,席烁又怎么样,有能耐就不会让慕乔西变傻了。警局又怎么样?如果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她何亦亭就不会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了。这个世界上不明不白的事情不要太多了。过了今天,他们就都去美国了。天高皇帝远。
何亦亭对着镜子端视着自己,以最美的状态,等着看他们再次告败而归。
席烁身着黑色西装,英挺傲然,自黑色轿车中走出来,曾经的清隽尔雅,此时变为冷峻逼人,硬冷的五官因冷厉的目光而让人不自觉打个寒颤。孔屏说,西西没了精神,也带走了曾经那个有时候幽默,温和有礼的席烁。
除了在乔西面前耐心温柔,席烁变得让人不敢靠近。
“席先生。”警局的两人同时抵达,以便配合他。
席烁点头以示礼貌。
何氏此时乱作一团,不仅仅是因为此时呼啦一群人,更因为几天前疯传的席氏已收购何氏、席氏已掏空何氏、何氏最终全姓席等等言论。其实他们倒希望何氏就此归为席氏,水涨船高,他们也有福利。再者其中一些人终于得以见得席氏总经理庐山真面目,多少有跟着起哄的意味。
席烁走进何氏,在闫清等人的簇拥之下,来到总经理的办公室。
何亦亭已等待着,笑脸相迎。
“席总,好久不见,越发帅气迷人了。”何亦亭笑靥如花地说。
席烁侧目睨了她一眼,稳操胜券,并不拐弯抹角,冷冷地开口,“是要自己说出来,还是让事实证明。”
即便是何亦亭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当面对席烁此时冷若寒冰的语气,凌厉的目光,何亦亭不由自主地慌了一下,片刻后恢复冷静,看着身后的阵势,不小心瞥见角落里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抢了她通告的女星,她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我不知道席总是什么意思?”何亦亭尽量镇定地说。
席烁平静地转头看闫清,闫清意会,向前迈了一步,从档案袋里掏出几张文件说:“何小姐,现在何氏百分之七十五的股权已被席氏收购。包括李严和的妻子,也就是何小姐的表姐手中的那百分之五。这是文件,何小姐可以看一下。简而言之,我们现在站在这里比何小姐站在这里更理所应当。”
何亦亭犹如五雷轰顶,表姐她怎么可能会?
不待何亦亭反应过来,闫清继续递上一份文件,“这里是税务局给予的关于何氏税款的文件复印件,想必这个时候税务局的人已经赶到令父所在的医院了。”
突如其来的一份份文件,何亦亭应接不暇,忤在原地发蒙,企业商场什么的都是她完全不懂的领域。她一直以为她爸爸,何氏本本分分,也确实是。其中的原因,大概只有陆岚知道。
这个时候席烁面无表情地开口说:“以上是公事,下面是私事。”
何亦亭怔了一会儿后,缓过神来,她没有想到席烁如此厉害,可以做的如此面面俱到。她慢慢地站起身来,笑着说:“慕乔西不是傻了吗?”
席烁一道如刀刃的目光射向她,何亦亭已经无所谓了。父亲的事儿可以慢慢解决。当下她要小心自己的事情,她谨慎地向后退,退到办公桌处,伸手从抽出一个比手掌略大的黑色皮袋,柔声说:“真是不好意思,作为好朋友的我,都没有时间去看她一下。说起来我挺想她的。”一副关心的神情,她已经快速从何氏危机调整过来。
席烁无视她的虚情假意,“你可以继续演。不过,我要告诉你,你空有一颗狠毒的心,却没有可以善后的能力。你生活上的演技远远高于你电影中的表现。骗了一时,就要为一时付出惨痛的代价。”
何亦亭不以为然。
“慕乔西被绑架、李珍尔爆料、女星无故失踪……”闫清说着,并将当事人从人群中请出来。还有那几个当日阻挡JK林与慕乔西的黑色西装的男人。
几个当事人未说话,何亦亭已惊的脸色煞白,看着眼前的几人,心不由得慌乱起来,当下就乱了阵脚。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快,这么精准地被发现。一定有人出卖她,一定有!何亦亭失去理智的上前抓着其中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嘶喊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告诉他们,一定是你,我告诉你,这事儿你也逃不掉,慕乔西是你联系人绑架,又是你扔到厂区里的。”
何亦亭跄踉两步来到女明星跟前说:“那个通告是我的!跟我抢,我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JK林也是我的!”
席烁转目看向警察,警察点点头,上前拷住何亦亭,公事公办地说:“何小姐,你跟我们走吧。”
这下何亦亭急了,“干嘛?你们干嘛?你们没权这样对我!”突然像个疯子一样挣扎。
忽然转头看向两个黑色西装的男人,瞪着眼说:“你们愣在这里干嘛?帮我干掉这两个警察!你们拿了我的钱想不干事!没门!”
两个男人垂着头,小声说:“小姐,我们什么都没说。”
何亦亭一愣,他们什么都没说?何亦亭愣愣地转头看李珍尔,她一副心虚、失望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
这一切,一切都是席烁故弄玄虚!
“好一个席烁!你竟然使诈!”何亦亭狂怒,欲扑向席烁,怎奈一个女人到底力气有限。两个警察轻而易举地制住她。
席烁转身正面对着两个警察,礼貌的说:“辛苦了,两位。”
“本职工作!”警察答。
席烁转身走出办公室,何亦亭随即被押着出来。
何亦亭挣脱不了,突然仰天大笑,“席烁,你不要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在黑暗无比的空间里,试验了三天的秘密。”
席烁突然驻步。
何亦亭大声地说:“你一定不知道的秘密,原来慕乔西,你宠在掌心的女人,她最害怕的竟然是癞蛤蟆。”
接着兴奋地说:“这个结果可是好难得到喔,毛毛虫、蛇、老鼠、蜈蚣……。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寻找了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小东西,恶心的、恐怖的、可爱的……应有尽有,哈哈,慕乔西最怕的是癞蛤蟆,仅仅看一眼,就怕得大声尖叫,第二怕的是蛇,然后是老鼠,小软虫……想着这些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她又不敢碰,被吓的尖叫不止的样子,真让人觉得心疼呀……你应该感谢我可以让你全方位地了解慕乔西,哈哈……”
席烁听着,拳头紧握,青筋明显绷出,不管事后解决的再怎么彻底,也不如防患于未然。如今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乔西受过的伤痛。
不敢去想象他的西西在哪种环境下是怎么样的恐惧,他这才明白那天厂区大门门打开后,那细微的窸窣声是怎么回事。
不敢去想那未成形的孩子,这些都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痛。
此刻,他想的是回家,回到他的西西身边好好的爱她。给她最安全的港湾。再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再也不让她惊恐,再也不让她害怕。
此时,他想看到西西,立刻,马上。不再听身后疯女人的疯言疯语,离开的脚步越发地快了。
“席烁!”一声愤怒的呼喊。
席烁刚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就听“嘭”的一声巨响。何亦亭带着手铐的双手握着一支枪,瞄准了他,子弹已飞出,枪口出冒着一缕白烟。
她要他死!
她要他死!
她输了又怎么样,得不到就要摧毁,谁也别想要!
席烁根本没有想到何亦亭会如此极端,差不多与枪声响起的同时,刚刚反应过来的席烁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推开,猛地倒向一边,转过头时,林磊骤然倒地。
何亦亭目光凶狠的注视着席烁,却在血液崩出的刹那间滞住。她愣愣地看向那张瞬间惨白的熟悉的脸。
JK。
千钧一发之际,林磊突然出现,推开席烁,以身挡住了那颗子弹。
“JK……”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不是被她关在别墅里吗?他怎么会替席烁挡了这一枪?
JK……何亦亭手中的枪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何亦亭怔然地向前走。
突然的枪声,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一片死静。
须臾间,顿时像炸开锅一般,蜂拥而上。整个何氏陷入嘈杂中。
两位警察快速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枪支,狠狠地制住何亦亭。原本念在她是弱质女流,疏于防范,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手段。
“JK,JK……”何亦亭呆呆地喃道。任由两位警察将她押到警车前,却在上车前,瞬间奋力挣扎,大声喊叫,“JK!”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有要向他开枪,她只是想让席烁死!
陆岚抢了她的家,毁了她的家。慕乔西抢了她的爱,毁了她的世界。她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别人抢她的东西!
何亦亭被警察强硬地塞到警车里。“呼啦”一声将车门拉上,任她在车内拍打脚踢着车门都于事无补。
那个少年。那个在异地陪伴她的少年,温和有礼,有着让她着迷的笑容。因为她说他比明星还帅,他便愿意她靠近。他从起初就告诉她,他喜欢一个女孩,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女孩爱笑,率真可爱。那个女孩也这么说过他。
她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嫉妒,疯狂地嫉妒那个叫慕乔西的女孩。
他说,他之所以选择美国,选择暂时离开,只是为了以后更长久的在一起。因为爱,所以愿意忍受寂寞与分离。
因为寂寞,她骗他上床,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给了他第一次,她的野心是让他身心全部属于她,容不得半点杂质。
他因为她全部的付出而有所动摇,他因为与她夜夜缠绵而生出内疚之意,甚至她真切的感受到他对她的好。她原本只是像俘获一颗桀骜与专情的心,没想却沦陷了自己的心。
JK——她大声哭喊着,她看他被架上担架车,看着他的血斑驳了地面,直至警车被开走,她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是她害死他的。
被架上车子后,席烁立时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去医院。
“林磊。”席烁难以置信他会如此做。
林磊脸色苍白的看着席烁,气若游丝地问:“乔西,她好吗?”
“好。”席烁坐着一旁,面无表情地对着林磊。
林磊笑了,好就好了。他无能,没能救得了乔西更没有办法救乔西的孩子,他一直很自责,而何亦亭的心理,多少有他林磊的一剂成份,“亦亭她……她有些心理……不平衡……怎么也扭转不过来……”林磊解释。
“别说话!”席烁命令,看着他胸口的血越流越多,染红他身上的衣服,向前命令道:“开快点!”
抵达医院,林磊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席烁与闫清等在手术室外。
天色昏黄,乔西垂着脑袋坐在阳台,慕妈妈几次劝她进来,她都不理不睬。小区内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她便猛然地起身张望,张望过后,又会失望地低下头来。
“西西……外面有点凉,我们坐进来等着好不好?”慕妈妈轻声说。
乔西依然径直垂着脑袋。
“西西,饿不饿?”慕妈妈耐心地问。
乔西垂着脑袋抠着指甲,左手抠右手,右手抠左手,像是等待已经很焦急的样子。
忽闻,楼下有脚步声。乔西霍然起身,昏暗中,楼下一个高大的人影儿,慢慢向这边走近。乔西眼睛一亮,转身就向室内走,快速走到玄关处,来不及换鞋,开了门就冲出去,由楼梯向下跑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慕妈妈转个身她已走出房门。“西西,你去哪里?”慕妈妈随后便跟上去。
席烁信步走在小区内,闫清开车送他到门口,天已黑了,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此时一切都静悄悄的,邹南自愿作为King的继承人,黛琳心甘情愿的辅助,他犹豫纠结不愿意,他们受到束缚,而邹南愿意,愿意站在金钱之上,席烁不知道这是好事是坏事,他与陆岚竭尽全力要离开的地方,邹南却渴望进去。
如今,何亦亭再不能成气候,何氏将成为席氏的一部分。
林磊受伤躺在医院,席烁庆幸林磊还活得好好的,不然就算乔西醒了,也会内疚。
只是陆岚没了。
在落幕之前一切都已悄悄散尽,而他与乔西……
西西……他的西西……他在心中呼喊,脚下的步子亦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想着她所受到的恐惧和伤害。默默地在心中做个决定。
一抬头看到单元楼里跑出来的乔西,还穿着他早上为她穿好的家居服,脚上是一双拖鞋,气喘吁吁地站着,静静地凝望着他。
他一愣,心里是酸酸的,感动的。
即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即使什么都不知道,都没有关系。她还会看着他,她还会在他身边,她还是那么依赖着他。
他依然宠着她,爱着她。
至于回忆,他现在就给她制造。过去的没有了,没关系,他让她记住现在,留给未来回忆。
席烁笑着看着乔西,缓缓地张开手臂,等待着。
乔西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扑到他怀中。
他抱着她,轻声呼唤:“西西,西西。”
“嗯。”乔西嗯了一声。
他抱着她的双手又紧了紧,嗅着她的味道,“西西,我想你。”很想很想。
几天后,席烁为乔西穿好衣服,将头发松松地扎个马尾后,捧着她脸说:“西西,美极了!”
乔西却不开心,脑袋耷拉着,瞅着衣袖上一小朵粉色花朵的装饰品,她以前就不喜欢衣服上有花啊朵啊的,这会儿席烁一松手,她就垂着脑袋自顾自地扯衣袖上的粉色花朵,席烁夸她她也不领情。
席烁见她拧着眉扯一下又扯一下,低头问:“西西,不喜欢这朵花?那我们把它给取掉好不好?”
乔西点头。
席烁将别针去掉,把花儿也拿掉。乔西这才昂着头,站起来给席烁看。
席烁笑着重复说:“西西美极了。”
乔西这才开心地笑起来。
席烁带着乔西去看了林磊,乔西除了席烁以外,不大愿意接触外人,林磊向伸伸手,她吓得往后缩,缩在席烁的怀中。林磊几次轻声喊她,她均是睁大眼睛无神地望着林磊。
“西西。”席烁喊了她一声。
乔西应声望向他。
躺在病床上的林磊望着乔西,不管是健康的乔西,还是病着的乔西,她的眼中都只有席烁一个人。林磊有些失落,接着看向席烁问:“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你嫌弃乔……”
席烁抿过乔西的刘海,望着乔西,话却是对林磊说的,“不管哪一种打算,我生命中的主角永远都是慕乔西,也只有她一个人。”
林磊黯然沉默。
夜晚,秋风凉爽,吹着树叶哗哗作响,席烁静静地抱着乔西,抬头看空中的明月。
“西西,你还记得薇拉吗?”席烁说。
乔西转头看他。黑又亮的眼睛因为那些恐惧的过往,而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尘埃般模糊。席烁紧紧搂着乔西,“西西,你怕吗?当时那么黑,那么多害怕的东西,你是不是很害怕,很害怕。都怪我,怪我没有在你身边。”
席烁说着,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乔西的声音了,她失语,此时呆呆地望着他,听他说话,有时候会溢出丝丝温柔。
“西西,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席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