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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莫祈寒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凌雪漫的脸,有些凉,“冷吗?把我的披风裹上吧。”说着,便松了一只手去解他的,凌雪漫楞了楞忙按住,摇摇头,“不用了,我还好。”说完,又觉得疑惑,“姘头,你来的时候有穿披风么?”
“没有。这是手下送来的。”莫祈寒说道。
“手下?呃…你还真是能人啊!你的手下现在哪儿?那个老爷爷呢?他跟我们一起去吗?”凌雪漫惊疑的左右顾盼着,可是她的视力所触及到的地方,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你叫我师父老爷爷,不是岔辈份了吗?”莫祈寒眉头皱的深了。
凌雪漫小脸一抽,“他头发胡子都白了,真的好老啊。”
“你也叫师父。”莫祈寒淡淡的说道。
“哦,那师父和你的手下呢?”凌雪漫不甘的点点头,嘟了嘟嘴巴。
“师父在睡觉,手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暗中保护。”莫祈寒简单的解释着,将凌雪漫抱起换了个方向,面朝他坐在了马背上,“抱紧我的腰,把脸靠在我身上,这样风就吹不到脸上了,也会暖和一些。”
“哦。”凌雪漫依言,双臂环上莫祈寒,贴上他宽阔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嘴角慢慢溢出了笑,这一刻,突然觉得幸福就在眼前,就在这个看似强悍霸道实则体贴入微的男人身上。
“坐好,别瞎想,要走了。”莫祈寒出声提醒道。
凌雪漫脸上又是一热,尴尬的嘀咕道:“谁瞎想了,讨厌的男人。”
莫祈寒没说话,薄唇微倾了倾,一甩马缰,“驾--”
这一次,马速放慢了许多,因是上坡路,微微有些颠簸,凌雪漫不禁将莫祈寒抱的更紧了,耳边有风呼呼而过,从未骑过马的她,却未感到一丝害怕,只觉得靠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安全温暖。
马终于停了下来,耳边一阵流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的传来,凌雪漫惊喜的直起了身子,“姘头,这是哪里?”
莫祈寒抱起凌雪漫,跳下了马背,方才道:“这里是落霞山顶的落山涧。”
说着,牵起凌雪漫的小手包裹在他的手掌心,慢步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这里的水是全京城最清澈的水,开在涧边的紫藤花汲取了天然灵气,采集花瓣上的露珠泡出来的茶是最香的,皇上和后宫妃嫔皇子们喝茶所用的水,全是从这里紫藤花瓣上采的露珠煮沸的。”
“落山涧的泉水一年四季皆是自然的温热,可以说是一个天然温泉,这四周鸟语花香,景色怡人,以前,只要我心情不好,便会策马来到这里,有时一呆就是一整天,吹萧,练剑,看书,等到回去的时候,烦恼尽消。”
挑了一块干净的大石,莫祈寒牵着凌雪漫坐了下来,仰头看去,水是从上方的石壁上倾泻下来的,然后汇聚成一条流动的小湖,依着黑,隐约可以看到水上的缕缕白气,湖面被月光反射出水波粼粼,流光溢彩。
微微弯了身子,凌雪漫将纤手探入了水中,一股暖意袭来,继而惊喜的叫起来,“哇!真的是温泉呢!”
“嗯。”莫祈寒握紧了凌雪漫的手,叮嘱道:“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嘻嘻,姘头,可惜现在这个时辰了,不然可以下去泡温泉的。”凌雪漫欢快的笑着,回笼了身子,扑到莫祈寒身上,用力的吸闻着这山涧的清新空气,阵阵的花香入鼻,听着潺潺的流水声,还有偶尔的鸟叫虫鸣,不禁感慨万端,“这回归大自然的感觉相当不错啊!”
莫祈寒微笑不语,只是抱紧了怀中的人儿。
流水的光亮,令凌雪漫脑中突的灵光一闪,狡黠的双眸转了转,回身,半坐在了莫祈寒的腿上,抱着他的双肩,亲昵的蹭着他的脖颈,撒娇的道:“姘头,我想看清楚这四周的景色,你带火褶子了吗?”
“…没带。”莫祈寒迟疑了一下,说道。
“唔,你骗我,你身上肯定有,我找找。”凌雪漫嘟着小嘴,作势便在莫祈寒身上摩挲起来。
莫祈寒微皱了眉,淡淡的说道:“不用找了,你是想看我的模样吧?”
“…呃,我,我没有。”凌雪漫停下了翻找,心虚的脸颊有些燥热。
“打消这个念头吧,当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当着天下任何人叫你漫漫的时候,就是我们可以长相厮守的时候。”莫祈寒微抿了抿唇,没有笑,脸上也没有冷意,只是淡然的和他说话的语气一样,令人无法捉摸,也无法猜透他的情绪。
凌雪漫终于觉出了不一样,微微皱了眉,一瞬不瞬的看看他,似乎…似乎从在她的房里,她在背后抱着他,说出了那长长的一串话后,他便没有再笑过了,那话,他还未答她…
红唇一动,却是细碎的咀嚼着他的话,“长相厮守…长相厮守…”
“你不愿意?”他反问,语气依然平静无波。
“…没有。”迟疑了良久,她轻摇了下头,幽幽的道:“只是我对未来,看不到一点儿光明与希望,我虽信你,可我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身份的人能令皇上改变主意,将我这个寡妃背弃他儿子的遗愿改嫁他人!”
沉默,然后是良久的静寂。
莫祈寒没有说话,凌雪漫便也不语。
紧绷的身子僵硬了许久,伸手,将两人的披风捻起一角,紧了紧,大半的部分全裹在了凌雪漫的身上,再将她更紧的拥在怀中,贴在他的心口之上。
从未有这么一刻,他的心是如此的不安。
一切,皆因为她的那一句话。
“我不想做你,或者是别人手里的棋子,被人当作报复别人的工具,如果我等待的结果真是这样,姘头,我会恨死你的!”
不可否认,他确实利用过她,也曾把她当作过一颗对付凌北源的棋子,更有甚者,他还想到利用凌雪漫的天真烂漫,成为击破莫祈冥的一支利剑。
这些,是他最初的想法,也是他曾经做过的。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首先沦陷了,他对她的在意,一天天的超过了梧桐,甚至,那一日,她和梧桐一起站在拱月桥上,他的眼里和心里,看到的也是她,是那个一笑,如冬日里的暖阳一般的女子,那明媚的笑容,开心的模样,每一句俏皮的语言,每一个孩子气的动作,皆如一汪清泉,悄悄流进他尘封冰冷的心湖,令他一日日,走出了梧桐的魔障…
男人,最大的弱点,便是动情,一旦对一个女人对了情,便是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动了情,然后才震惊的发现,莫祈冥并未脱离他的计划,几次怀疑莫祈冥对凌雪漫下毒手的原因是为了逼他现身,而并非要真杀凌雪漫,直到他们在酒楼那一日,他真的确定了…
他开始变的担忧,过份的动情入心,会让一个人变得疯狂,他希望莫祈冥不是,而他又只能将她牢牢的禁锢在王府中,不让她踏出一步,不让莫祈冥有机会见到她,可是,她的光芒是无法掩盖的…
这场危机四伏的争斗,不知何时才能停?不知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她又是否会原谅他?原谅他的欺骗,他的利用,原谅他未来可能会做出的一些逼不得已来伤害她的事情…
“长相厮守…漫漫,记住一句话。但得江山成大业,杯酒映烛红…”薄唇轻动,似喃喃而语,又似承诺此生不渝。
凌雪漫心头一震,瞪圆了眼睛,“姘头,但得江山成大业是什么意思?你,你要造反,谋朝篡位?”
“…没有。”莫祈寒又是一阵迟疑,轻摇下头,“只是一个比喻。”
凌雪漫张了张唇,没有发出声音,然后点头,顿了顿,轻轻的说道:“姘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过得一天算一天,我想不了长远,只知我现在喜欢你,若你真有一天能让皇上放了我,能名正言顺的娶我,而我那时依旧喜欢你爱你,我一定嫁给你,与你长相厮守,终老不负。”
“嗯。”莫祈寒点头,继而将怀中的人儿拥的更紧,似乎要揉碎融入到他的身体中去,喉间一动,眼角微热,轻闭了下眼睛,喃喃的重复道:“爱我…你说爱我…”
凌雪漫呼吸有些困难,小声道:“我,你把我放松一些,太紧了我呼吸不顺。”
“对不起。”本能的一句脱口而出,莫祈寒微松了手臂。
凌雪漫却是眼眶一热,瞬间盈满了泪水,“姘头,你真的改变了不少,以前你从不可能向我说对不起的。”
“以前对你不好,是我太骄傲,骨子里生来的优越感令我难以纡尊降贵,从来都是女人贴上来侍候我奉承我,更别说叫我低声下气的去哄一个女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平日我一个冷脸,不论哪个女人都会惶恐的跪地请罪,我真的,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的。漫漫,忘记我的不好,只记得我的好,可以吗?”莫祈寒淡淡的说着,最后一句,俊逸的脸庞却是浮起了一丝紧张。
凌雪漫怔楞住,这么温柔的请求她,她竟有些不适应,心“咚咚”的跳着,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姘头,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现在爱上我了是不是?”
“是真的,我很,很…很…”莫祈寒憋了半天,楞是没憋出那句“我很爱你”,一张俊脸涨了个通红,对他来讲,说比做往往难的多,他的爱可以体现在一举一动上,却是难以从口中说出来。
凌雪漫等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却听得莫祈寒重重的扑了一口气,说道:“漫漫,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啊?什么?”凌雪漫失望的提高了音调,不依的拽着莫祈寒的手臂摇晃着,“不要,你说!我要听嘛!”
“漫漫,你别闹好不好?”莫祈寒蹙眉,起身,看着凌雪漫。
重重的跺脚,凌雪漫气白了小脸,“我才没有闹!你避开不答,也是心虚!”
“漫漫,我…”莫祈寒微闭了下眸,俊脸闪过一抹不自然,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心里…以前是有一个女子,可是自从有了你,我便忘记她了。那些情话,我没对任何人说过的,漫漫你相信我。”
“你,你真的喜欢过别的姑娘?”凌雪漫吃惊的扑闪着眼睫毛,她随口一问,他竟,竟真的有过意中人!
“那是曾经,与现在无关,与以后更无关。”
夜幕下,莫祈寒长身玉立,锦袍在夜色中翻飞着,夜风带起的长发临风而飘,坚毅的脸庞,坚定的眼眸,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他下决心要厮守一生的女子。
“可是…可是…她,她是谁?你,你真的完全忘记了她吗?会不会,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又记起了她,忘不掉她了?”凌雪漫艰难的说着,感觉呼吸是如此的不顺,心中堵的慌。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里不再有她,只有你。”莫祈寒轻轻的说道,语气笃定。
凌雪漫唇蠕动了一下,不知该再说些什么,突然知道了这一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令她难受至极。
终于,忍不住的,她说道:“若是你哪天又遇到另外一个可以吸引你的女子,你会不会也不再喜欢我,去喜欢别人?”
“不会。”莫祈寒回答的很干脆,走近了一步,接道:“那一夜,我掳去了你,夺了你的身,你却掳走了我的心,漫漫,说到底,是你赢了!”
这一句,不算情话,却更胜情话,比之那一句“我爱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雪漫被深深的震慑了,下一刻,几乎是飞奔的,扑进了那个冰冷却又温暖的怀抱。
双臂再次收紧,莫祈寒下颚抵在凌雪漫的肩上,心中的悸动无法用言语来表明,梧桐多半爱的是他的尊贵身份,而凌雪漫爱的却只是他这个人,不论他的身份、地位、名字、容貌、金钱、权力,她什么也不清楚,却将情付诸于他,他怎能再负她?
抱着怀中香软的身子轻轻一跃,坐上了马背,再向来时一样,他们面对面的坐着,她倚在他怀中,他用披风包裹住她的全身,相视一笑,“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