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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血吸虫和雌血吸虫一合抱就是一辈子,到死也不分开,堪称爱情典范。所以以后别羡慕比翼鸟,要做就做一对血吸虫。】
拔完了指甲杨予曦也没有来,她打电话说刚刚上出租车,沈蜜眼看着就快回去了,就让杨予曦直接去了她家。
“还要打针的。”肖逸见她着急要回去,说。
“我知道,可是,我必须早一点回去,去一趟房太太家,我中饭就没给她做,需要给她一个解释。”沈蜜说。
肖逸想了想:“那我去药店买一份同样的药,回去给你打点滴。”
沈蜜问:“你会打针?”
“会。”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啊?”
“会。”
“呃,那要不然还是在医院里打吧,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工作。”
肖逸面无表情地说:“我离开‘解剖室’没人会发现,老板来的话,小梅会电话我。你是新工作,最好重视些。”说完,去杜锐那里询问打针的事。
杜锐坏笑:“有一针是肌肉注射。”
肌肉注射,不就是要往臀大肌上注射?俗称的屁股针。沈蜜的脸顿时有点红了。还没等她开口,肖逸就先拒绝了:“肌肉注射这个我会在医院让她打,回家我给她打点滴。”
杜锐板起了脸:“那多麻烦呀,你都会打就一起弄呗!”
肖逸把他推到一边去:“快开药!”
杜锐嘿嘿笑着在电脑上打起字来。
了一双拖鞋,脚趾甲拔掉之前,疼痛的感觉都没有,谁知道包扎好之后,每走一步就胀痛,纱布摩擦在嫩肉上面的感觉也是极其不舒服。
从医院出来,沈蜜穿着杜锐给的拖鞋,肖逸修长的手指提着她的高跟鞋,先去医院门口打车。
出租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沈蜜一瘸一拐的,远远地看见出租车司机和肖逸都在看自己,心里有点急了,可是脚上实在胀痛难忍,她停下来,对肖逸招了招手。
肖逸快步走了过来:“怎么了?”
沈蜜不好意思地说:“你还是得抱抱我,不然……啊!”
她话还没说完,身子便猛地腾空,不由得轻呼一声,赶紧搂上了他的脖子。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肖逸胳膊挺瘦的,硌在背上有点硬,不过沈蜜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稳稳的力量。
沈蜜抬头望着他线条冷硬的下巴,轻咳一声,赶紧将自己的头转向前方,目视着出租车司机的方向,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显得清心寡欲,一派正经。
扑通扑通——心跳的声音杂乱无章。
肖逸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了出租车,姿势体贴温柔,这让沈蜜不禁胡思乱想,他是不是经常这样抱女孩子。
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她居然有心思琢磨这样无聊的问题,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待会儿怎么和房太太解释旷工的事吧!
肖逸直接把她送到了房太太家,这一次都没有让她说,特别主动地将她抱进了楼道。
房太太家住在三楼,沈蜜依旧僵硬着脖子,目视前方,尽量忽视头顶传来的男子气息,还有他衬衫下面温热的体温和心跳,她紧绷着小脸,问道:“你不累吗?要不放我下来歇一歇?”
“我体力很好。”
肖逸说话的时候,沈蜜竟然盯着他的喉结移不开目光,心跳不禁又快了几分。
很快便到了三楼,肖逸身子一低,将她放下,说:“你好好说,我在门口等你。”
“嗯。”
她敲开了房太太家的门,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沈蜜出来,关上了门,小脸并不是很愉快。
“怎么说?”肖逸问。
沈蜜的嘴唇抿了抿:“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休息一天,明早继续来做饭。还说以后让我爱惜身体,不要成了和她一样的残废。”
肖逸低头看了看她的脚:“嘴挺毒,那你想工作吗?”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啊,而是一定要继续工作。我总不能让人家饿着。再说,虽然行动不方便,但我还是可以做饭的。”
肖逸没再说什么,低下身子,将她拦腰抱起:“我送你回家。”
沈蜜倚在他的怀里,心里一阵感动,喃喃道:“肖逸,你真是个好人。”
肖逸轻笑道:“感动了?”
“感动啊,怎么能不感动呢?你这么不求回报地帮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求回报?”
沈蜜故意开玩笑说:“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现在啊,活得还不如一头驴。你看中了什么,就从我家拿吧!”
肖逸被她的妄自菲薄给逗笑了:“哦?那一会儿我可要好好看看,我家正缺一台洗衣机。”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出了房太太家所在的楼房,肖逸并没有放下她的意思,沈蜜也不多话,偷偷地享受这样的待遇,占他的便宜。
“洗衣机不行,洗衣机是新买的。”沈蜜赶紧拒绝。
“那你的梳妆镜不错,我拿回去给肖潇用。”
“不照镜子我会生无可恋的!”
“臭美。”
沈蜜幽幽地叹息,看着自己脚趾上的纱布,说:“唉,不管多么努力,在别人眼里,我终究只是个美女而已。”
肖逸一副受不了她的表情,手臂一抬,作势就要把她扔出去。沈蜜害怕地“哎”了一声,搂紧了他的脖子!
她的脸近在咫尺,大眼睛怯怯地望着他,耳垂划过他领口敞开的锁骨,肖逸有一瞬间的怔神,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今天有两次都被她这惊吓、痛苦、怯怯的模样弄得心尖儿痒痒的?
他是不是变态?
或者,有虐待倾向的心理问题?
“肖逸,你别闹。”她娇柔的声音把他拽回了现实。
肖逸不再逗她,将她抱稳,眉宇舒展开,心事重重地继续前进。
穿过小区,终于到了沈蜜家所在的楼房,此时正是下午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沈蜜看到肖逸的脖子上又浮现出一片红色的疹子,他的额头上也有微薄的汗珠。
“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沈蜜说。
“不用。”肖逸抱着她走进了楼道。
他拾阶而上,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沈蜜莫名地心疼:“你把袋子和高跟鞋给我吧,我拿着。”
肖逸没听,依旧拎着她的鞋和药,固执的样子在沈蜜眼里真的是很帅,只不过说出来的话总是给他减分。
“你没心没肺的,能有多沉。”
沈蜜眼中的感激瞬间熄灭一半。
刚走到五楼,两人就听见六楼的门开了,杨予曦有沈蜜家的备用钥匙,早就到了,楼道里隔音差,杨予曦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便率先打开了门。
沈蜜窝在肖逸怀里,看到杨予曦的一刹那有些不好意思,杨予曦则朝她坏笑着,这个坏笑,如同杜锐看见沈蜜时对待肖逸的一样暧昧,沈蜜猜肖逸一定发现了。
她赶紧动了动身子,肖逸一站稳,便将她放了下来。
杨予曦扶住沈蜜,将两个人迎进了门。
沈蜜半躺在床上,腰后被杨予曦垫了个枕头,冰水送到了嘴边,着实享受了一把当病号的待遇。
肖逸站在床边,拿着针管认真地兑药,他的身影挺拔修长,在沈蜜的目光里,他的身上仿佛披着一件白大褂。
她忍不住说:“你当医生的时候一定很帅。”
“现在不帅?”肖逸用中指弹了弹药袋,头也不抬地问。
“现在啊,凑合吧,不过穿上白大褂肯定比现在更帅就是了。”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沈蜜翻了个白眼,这人比她还要自恋。
肖逸转过身来,手里拿着枕头和压脉带:“伸手。”
要打针了。
沈蜜黑黢黢的眼睛又变成了怯怯的模样,肖逸心头一动,用无奈的轻笑掩饰。
“我说伸手。”
沈蜜迫于淫威,伸出了手去,立刻就被一双大手利落地绑紧了腕子。
沈蜜在他下针之前,不放心地问:“不都说医生不会扎针,护士扎针才熟练,你行不行啊?”
肖逸正在给她涂酒精,听她这样说,故意一顿,左手托着她的手,右手拿着针头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挑眉说道:“告诉你,我最失败的一次记录,扎了五次都没找到血管。”
“啊?我的妈呀……”沈蜜吓得打了个冷战,因为晕针而向后缩了缩。
肖逸看着她恐惧的小样儿,没等她反应,针头便精准地扎进了血管。
沈蜜只觉得腕子上的胶皮管一松,针被胶布固定好,一切便结束了。
“我都没感觉!这是我第一次扎针没感觉到疼!”沈蜜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一改先前的恐惧,喜上眉梢,“肖逸!你好厉害!以后你给我打针吧!”
“别乱动,滚针了疼死你。”肖逸收拾起医用废料,面无表情地说。
然而一脸崇拜的女人仍旧不放弃:“肖逸,你好好考研吧,重新回到医院,做一名医生才是你的本职,不要老是憋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装神弄鬼吓唬人,以后找对象都困难。”
这种话不止一个人对他说过,年龄段从十岁跨越到六十岁,沈蜜是唯一一个让肖逸没有觉得烦的人。
肖逸问:“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是制服控?”
沈蜜想了想:“可能是吧。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嫁给一名人民警察,我少女时代的梦想是嫁给一名机长。”
“肤浅。”肖逸嗤之以鼻,却忽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那现在呢?”
他的目光望过来,下午的温润阳光透过窗子打在他身上,将他的瞳眸照得像琥珀一样通透漂亮。沈蜜定了定,心头猛地一动,鬼使神差地说:“现在我想嫁给一名医生。”
肖逸一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沈蜜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在高三那一年,她拿着巧克力向肖逸表白的时候。
年少的窘迫穿过层层时光,在沈蜜的脸上渡上了一抹绯红,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把话说得有点暧昧了,头脑一热,没等肖逸说话,便又急急地补了一句:“今天你同学那样的,就挺帅啊!”
肖逸方才复杂的神色转变成了惊讶,随即点了点头:“他叫杜锐,是我三哥。”
“哦。”沈蜜拖长了尾音,心虚地在床上躺下去,假装看点滴里的液体。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就在沈蜜以为肖逸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却拎着装医用废料的袋子说了句:“他结婚了,儿子刚满月。”
她又没说对那个医生感兴趣……
她刚想接话,他的人却已经转身走了。
沈蜜听见肖逸跟正在收拾屋子的杨予曦交代了几句拔针的事,就离开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忽然闷闷的,整个脑子里都是肖逸。
她就知道会这样,她就料到会这样,只要肖逸和她稍稍走得近些,她便会神不守舍。
时隔许多年,她再次见到他,还是不可控制地被他吸引,然而此时,她已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倒霉蛋。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蜜没有再见到肖逸,她的脚虽然在夜里会胀痛到醒来,但白天走路只要慢一些,还是可以独自行动的。
房太太还是冷着脸,保姆依旧絮絮叨叨,沈蜜并不在乎,每天提前十五分钟从家出发,为了不薄的薪水而努力工作着。
这次受伤让沈蜜终于觉察到了自己的“大大咧咧”。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总是数落她做事毛躁,大大咧咧,沈蜜都不服气,这次的小伤,却着实让她尝到了苦头。
小时候老一辈人总说:“没有疤的孩子长不大。”
书上也说:这世间有两种疼痛,一种让你受伤,一种让你成长。
她想,她是时候长大了。
沈蜜从房太太家里出来,路过小区门口时看见肖潇提着两盒礼品,又带了些水果,正抬头迷茫地打量楼牌号。沈蜜挥手叫她,肖潇回头,见到沈蜜的一刻有些喜出望外。
肖潇是特地来探望沈蜜的,正值午后,两个人都没吃中饭,沈蜜的冰箱里放着昨天包好的虾仁鲜肉馅的馄饨,就给肖潇煮了吃。
肖潇性格随和,边吃边笑着夸赞她的手艺:“蜜蜜,以后谁要是娶了你,就有口福了。”
沈蜜笑了:“我这样的倒霉虫,谁愿意娶我。”
肖潇眼睛一亮:“我哥呀!”
沈蜜怔住,有些不好意思:“别闹,我们俩是纯正的革命友谊。”
“纯正吗?”肖潇坏笑起来和肖逸有几分相似。
“说纯正也不纯正吧。”
“你觉得他是因为欠了你的钱才对你好?”肖潇问。
“你知道了?”
“嗯,论起来,我当年出国还真是多亏了你的帮助。这不,我如今拖家带口地给你报恩来了。”肖潇眨了眨眼,吃了一口馄饨。
沈蜜说:“别,别说得这么隆重,其实我那个时候是对你哥心怀不轨,才做出如此脑残之事。”
“那现在呢?还心怀不轨吗?”肖潇认真地问。
沈蜜低头喝了口汤,眼睛不知看哪儿好,说:“当然不。”
肖潇有些着急:“你是不是觉得周辛苑和我哥是一对啊?”
“难道不是吗?”
“我已故的父亲是周家的救命恩人,所以周伯父对待我们兄妹俩一直视如己出。辛苑呢,应该是喜欢我哥的,但没说破过,我哥应该是不喜欢她这种淑女型的,但从小就很要好,像一家人一样,所以经常在一起而已。”
“哦,是这样啊。”
“嗯,我听说我哥欠你钱,第一时间就想替他还给你,不过我看你俩的苗头,就决定不来掺和一脚了,所以你就让他这么欠着你吧。不过蜜蜜,我这些年在美国也有一定的积蓄,如果你们俩最后没成,我就把钱还给你,怎么样?”
沈蜜脸红了,故作镇定地笑笑:“什么怎么样啊?”
“别装。”肖潇瞪她一眼。
沈蜜抿起唇,低头笑了,像是一种默许。
肖潇舒了一口气,一副诸葛亮的得意,说:“你们俩多配呀!我们父母去世得早,哥也早熟,特别会疼人。他从小就习惯把零用钱攒起来,给我用,他自己能省则省。”
沈蜜笑了:“他是挺能省的,不像我,败家。”
肖潇连忙摆摆手,信誓旦旦地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哥抠啊,他只对自己抠门,对待爱的人绝对有责任感有担当,大方着呢!所以蜜蜜,别犹豫,有时候迈出一步,可能就在一起了。”
肖潇的一番话让沈蜜感慨万千。
迈出一步,谈何容易?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朋友,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对她不错的一个朋友。
她不敢说破,就连暧昧都有顾忌。生怕走错一步,就会惹他厌烦。
所以,不是没勇气重来一次。
只是,害怕结局相同而已……
七月中旬,B市暑热难耐。
沈蜜去医院复查,在挂号处缴费的时候,身后的队伍里有个一身套装的职业女性突然叫了她一声。
“沈小姐?”
沈蜜有些发懵,眼前的这个人她并不认识。
对方和气地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是聂总的助理,上次去您家送礼物的时候见过您一面。”
“哦,你怎么在医院?”沈蜜礼貌地问。
助理指了指楼上:“聂总在楼上看病。”
“怎么了啊?”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神经性厌食。已经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了。”
厌食症?沈蜜上次见聂永恒,他看起来挺健康的。怎么会得厌食症呢?
助理问:“您这是脚受伤了?”
沈蜜说:“哦,我这是一点小外伤,马上去复诊。”
沈蜜坐在杜锐的诊室里,这一次肖逸不在,杜锐依旧是一副医生招牌的严肃脸,拆开她的纱布看了看。
“恢复得还行,这几天天热,勤换一换药,别让伤口化脓。”杜锐说道。
“嗯,好。”沈蜜觉得复诊已经结束了,起身告辞。
“等等。”杜锐叫住了她,“晚上我家……”
“沈蜜,终于找到你了。”
杜锐的话说了一半,便被一道男声打断。沈蜜一扭头,看见聂永恒站在诊室门口。
杜锐打量着这个仪表堂堂的男子,推了推眼镜。
聂永恒凝视着沈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一听说你受伤,我连病都没看。”
他的声音沉稳好听,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眼睛却担忧地望着她脚上的伤,站在门口等着她出来。
杜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有病得治啊,别耽误了。”
聂永恒没有理会这个多管闲事的医生,对沈蜜说:“你的伤严重吗?”
沈蜜没想到他会来找她,不禁有些感动,于是说:“不严重,小伤而已,你怎么得厌食症了啊?”
聂永恒站在门口,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云淡风轻地说:“老毛病了,时不时会发作,没什么大碍,走吧,我送你回去。”
杜锐一脸笑容地走到沈蜜身边,与刚才的严肃判若两人:“弟妹,晚上一起吃饭吧,肖逸也去。”
弟妹?
什么弟妹啊!
不仅沈蜜的表情惊讶,就连聂永恒的脸上也有一丝愕然。
“吃饭?吃什么饭?”
杜锐笑笑:“我儿子满月,请你们到我家里来,沾沾喜气。”
沈蜜笑了:“杜医生,你好像误会了,我和肖逸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聂永恒面无表情地打量杜锐,眉间不可察觉地泛起一丝褶皱。
沈蜜的话还没有说完,杜锐已经把电话给拨出去了,肖逸正在上班,背景音乐还是鬼屋里的声响。
杜锐按下了外放,肖逸格外清冷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有事?”
杜锐的声音有点大,笑着说:“老四,今天你嫂子做满月菜,你来呗?”
“满月菜?行,我下班就过去。”
“蜜蜜在我这儿呢!”杜锐抢了一句。
沈蜜觉得这个杜锐有点莫名其妙。
“我知道,”肖逸说,“今天是她复查的日子。”
杜锐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不顾沈蜜的茫然错愕,居然问出了一句令她颇为惊讶的话来:“本来我还想着邀请蜜蜜来我家吃饭呢,可她说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原来你们俩还没处上哪?”
“嗯。”肖逸回答。
沈蜜的心一沉。
杜锐就说:“那怎么办,我要不要请她来?”
肖逸沉默了几秒:“你是不是外放呢?”
杜锐一愣:“你怎么知道?”
“听你的语气就知道要整我。”
杜锐喜气洋洋的表情立刻黑了下来。
肖逸说:“你把电话给她。”
沈蜜被这两个人弄得一愣一愣的,木讷地接过电话,取消外放,放在耳边。
肖逸的声音传来:“复查得怎么样?”
“说是挺好的。”
“那就好,晚上有空么?”
沈蜜的心猛地被人提了起来,吞咽了一声,说:“做完饭就没什么事了。”
“跟我去三哥家吃个饭?”
一种莫名的亲昵和暧昧仿佛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地束缚住,沈蜜的心尖上漾起一丝微甜,点了点头:“行啊,不过我是不是要买点什么?”
肖逸说:“不用你准备,晚上我去接你,一起买。”
“哦,好的。”
聂永恒坚持要把沈蜜送回家,似乎根本就没把肖逸打电话的事情放在心上。
沈蜜也没有理由拒绝。
聂永恒和往日里见到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他似乎有些疲倦,甚至连替她开车门都有些懒懒的,可与沈蜜聊天时,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
聂永恒这个人,在沈蜜的印象中,开始像个花花公子,第二见是个情商颇高的老好人,第三见则是一派青年企业家形象,后来越接触,沈蜜就越捉摸不透他。他的身上似乎总是有一种她熟悉的固执,好像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在乎,只为自己的内心所驱使。
这样想想,他还是和当年那个看起来自卑老实却又固执己见的小胖子没什么区别。
两人驾车从停车场出来,车子沿着地下向上开,驶到医院门口时,沈蜜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在朝车子挥手。
她定睛看去,那人竟是徐冰冰。
尽管徐冰冰在朝聂永恒挥手,他却视而不见,车速并没有放缓。
聂永恒问了她受伤的事,沈蜜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样,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聂永恒静静地听着,偶尔笑笑,嘴唇有些苍白,脸色也并不大好。
聂永恒将她送到了目的地,临走之前,沈蜜还是放心不下,敲了敲他的车窗。
“哎,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然你先别开车,我给你助理打电话,让她来接你?”沈蜜问。
聂永恒放下车窗,深邃的眼睛在她表情关切的脸上转了一圈,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来:“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关心我。”
沈蜜没来由地心头一紧,她就知道聂永恒会这样。
聂永恒洞悉了她复杂为难的心情,接着说:“没关系的,我先走了。拜拜!”
“好的好的,”她像是打发小孩子一样,“路上注意安全!”
望着那车子离去的方向,沈蜜站了好久,脑子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交织。
“他有神经性厌食症。”
“老毛病了。”
“聂永恒,我不喜欢胖子。”
沈蜜总觉得和自己有关。
如果不是自作多情,她当真要为自己说过的话愧疚死了。
“人都走这么久了,还恋恋不舍的,不如追上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沈蜜猛地一回头,看见肖逸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她捂着胸口:“妈呀,你吓死我了。”
“大白天的,你怕什么?”肖逸冷冷地说。
沈蜜理直气壮地说:“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你不知道吗?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阴气。”
肖逸没理她,转身进了小区,他的步子很慢,沈蜜跟得上。
沈蜜说:“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这才几点?你应该还没下班吧?”
肖逸回答:“三哥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出门。”
“哦,我要去给主子做顿饭,你是先去我家坐一坐,还是去买东西?”
“去你家,”肖逸说,“困。”
“哦,那行,给你钥匙。”沈蜜从卡包里解下自己的钥匙扣递给他。
肖逸拿过钥匙转身就走,沈蜜急急地叫住了他。
“肖逸,你是不舒服吗?”
肖逸停了下来,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我困。”
“啊,那你在我家睡一会儿吧,”沈蜜处女座模式又开启了,“你睡我床的时候可以把柜子里的新床单铺上。”
她有点洁癖,就点点……
肖逸闻言转身就走,依旧是一张扑克脸:“不换。”
沈蜜“切”了一声,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给房太太做完了晚饭,已经六点了,沈蜜不敢耽搁,迅速回家找肖逸,一进门,屋子里静悄悄的,要不是他的一双大鞋规规矩矩地摆在鞋架上,沈蜜甚至以为他走了。
刚刚伺候完主子,回到家里看到他的鞋摆在门口,沈蜜的心情莫名地好起来。
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他的影子,沈蜜想,这货不会真的睡在了自己床上吧?
她没有脱鞋,慢悠悠地拖着脚步推开了卧室的门,肖逸果然躺在她的大床上,正闭目沉睡。
他没有枕枕头,而是用一只手臂垫着头,脑袋微微前倾,呼吸平稳,看这样子,本来该是打算小憩一下的,没想到睡熟了。
沈蜜看着他宁静的睡颜,忽然不忍心叫醒他。
她转身出了卧室,从冰箱里拿出一颗柠檬,切片,用白开水加冰做了柠檬水。过了十分钟,沈蜜看看表,走到门口叫了一声。
“嘿,起床啦!”她的声音低低柔柔的。
肖逸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表,猛然坐了起来,双手撑在床边,脚踩在地上,低着头,明显处于初醒后的发懵状态。
沈蜜走过去,手里的柠檬水因为她的动作而摇晃得厉害。
“喝口水吧,这么短的时间睡一觉,醒来会又热又难受的。”沈蜜把冰柠檬递到他面前去,“家里空调坏了,我还没有腾出时间修,你看你一脑门的汗。”
肖逸接过柠檬水,喉结滚动,几口水杯便见底了,他看了看她,仿佛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像个孩子一样迷茫。
她的心思还是挺细腻的,他的确是又热又渴。
“谢谢。”肖逸拿着杯子站起来,把最后一口喝光,他喝水的时候眉头会微微向上挑,特别帅。
“走吧,去买东西。”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厨房,把自己喝过的杯子刷干净,放回了橱柜里。
肖逸给杜医生的儿子买了一条千足金的长命锁,沈蜜这才看出来,肖逸跟这个“三哥”关系实在不一般。
两个人买完金器,又去婴儿用品店逛了逛,沈蜜从没逛过这种地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已经快要被这些小袜子小奶瓶吸引了。
“买这个,这个也不错,应该用得上。”她把一堆制作精美的小东西放进了购物篮里。
肖逸在一旁指手画脚:“你买的这些东西基本用不上,都是华而不实的。这个不错,奶瓶就不要买了,上次我去三哥家,发现他们家有好多。”
两个人商量着,转了一圈东西也就买得差不多了。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刷了肖逸的卡,看了看结款金额,说:“先生,女士,我们店里有新婚夫妇免费办会员卡活动,有精美礼品赠送,请问你们是新婚吗?”
沈蜜说:“赠送什么呀?”
旁边的营业员拿出来一盒白黄蓝三个冰淇淋色的小袜子:“女士,这是赠品。”
肖逸看了看表,刚要说话,沈蜜便一下子挎住了他的胳膊。
“我们是刚结婚。”
肖逸低头看她,皱了皱眉,沈蜜朝他使了个眼色,转瞬间又变成了祈求。
营业员看向肖逸,说:“那麻烦先生填写一下会员申请表格。”
沈蜜把那个赠品拿在手里把玩,欢喜地说:“肖逸,我好喜欢这个小袜子,好喜欢啊,太漂亮了。”
肖逸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最终看了看她手里的袜子,还是很配合地填了会员申请。
两个人从专卖店里出来,沈蜜还在摆弄那盒赠品,她忍不住拿出来摸了摸那质地柔软、只有手指长的小袜子,感叹道:“哇,这个真的好可爱啊,我能不能自己留着?”
“你能穿?”肖逸的双手拎着纸袋,戏谑地问。
“我不能穿我摆在家里当装饰,看着好玩儿不行吗?”
“有病。”肖逸说着,嘴角却泛起淡淡的笑。
商场里人来人往,她跟在他的身边,傻兮兮地拿着一套婴儿袜子摆弄着,笨拙的腿脚在偶尔即将撞到其他人的时候,肖逸会拉她一把,好像无论她有多迷糊莽撞,都是他可以掌控的。
到了目的地,杜锐已经提前在楼下等候了,他家住在11楼,看起来条件还不错,门口挂着一把小小的弓,引起了沈蜜的注意。
杜锐笑着说:“我们老家陕西有这个风俗,生儿子在门口挂张弓,生女儿在门口挂红布,老四家也是陕西的,等将来你们俩有小孩儿,也得挂。”
沈蜜不禁有点害羞,肖逸倒是淡然自若的样子,她避开生小孩的话题,问他:“你老家是陕西的?”
肖逸说:“嗯,但我没去过陕西。”
“难怪,我每一次见你你都在吃面。”
“你爱吃面吗?”他问。
“我啊,还行吧,但我会做面。”
有了孩子的家庭到处充斥着婴儿的特殊味道,两室一厅的房子里虽然有时尚的装修,此刻也稍显混乱。
杜锐的老婆也就是“三嫂”听说肖逸要带着女人来,足足做了十道菜等着,沈蜜以为就她和肖逸两个客人,结果一进门,屋子里还坐着两个男人。
这两个人,一个叫池穆,一个叫刘白,正是杜锐和肖逸在大学时代最好的兄弟。
刘白长得挺好看,可是年纪轻轻就谢顶了,索性剃了个光头,看气质像个领导。
池穆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样子,还是挺有味道的,一个酷酷的帅哥。
后来沈蜜发现不对劲,这个池穆不是酷,而是有点傻。
落座之后,沈蜜挨着肖逸坐,肖逸的右手边是刘白,对面是三哥三嫂还有池穆,大家还没动筷子,池穆就已经开始吃起面前的那碗臊子面,有几根面条挂在了碗的外面,汤顺着碗沿流出来,池穆却浑然不觉。
沈蜜当时还在想,这么仪表堂堂的一个人,怎么吃相这么不注意。
她正看着池穆出神,一双筷子便穿过桌子伸了过去。肖逸站起身,隔着桌上将池穆碗边上挂着的面条一根一根地挑了回去。
其他人都看着,没说话,眼里带着惋惜。
沈蜜这才发现池穆眼中那股异于正常人的呆滞,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来来来,我提一杯啊!”杜锐举着酒杯站起来,“今天真的挺高兴,我们B大医学院F4终于凑齐了!还有我们家老四的家属!以后你就是杉菜!”
沈蜜禁不住笑出了声。
三嫂瞪了他一眼:“你也太土了,都什么年代了还F4!你怎么不说弟妹是酸菜呢?”
刘白大笑一声,肖逸也笑了,似乎默许了“弟妹”这个称呼。
杜锐说:“我告诉你,我们四个当年在B大那真就是F4!你去我们学校打听打听,能找出一个像我们这样颜值与实力兼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男团组合,以后咱儿子的尿布都让我洗!”
“真不要脸。”三嫂嫌弃地对沈蜜说。
沈蜜弯起眼睛,说:“挺好的,我觉得三哥说的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刘白说:“今儿个都聚齐了,都给我往死里喝!喝高了就睡在老三家,来来来!不醉不归啊!”
所有人的杯子都撞在了一起,沈蜜转头看了肖逸一眼,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下巴动了动便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撂下杯子那一刻,沈蜜的直觉告诉她,他似乎有心事。
因为他的眼睛总是瞟对面的池穆。
四个男人畅饮甚欢,吃喝间笑谈当年上学的趣事,沈蜜听着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但插不上话。
男人们喝着酒,沈蜜就和三嫂去房间里看小孩了。
小家伙刚满月,粉嫩粉嫩的,用红布包着,沈蜜没抱过这么小的婴儿,从三嫂手里小心再小心地将他接过来,托着他柔软的腰身和巴掌大的脑袋,心里满是喜欢。
沈蜜坐在床上,三嫂坐在摇床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笑。
“真好玩儿。”沈蜜抬眼对三嫂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
三嫂眉目温润地说:“我看你还像个孩子一样,这女人结婚之前都像个孩子。你是家里的独生女吧?”
“嗯。”
“我刚见肖逸的时候,也觉得他像个大孩子,活泼,调皮,痞痞的,一身的傲气,这些年过去,现在也成熟了许多,稳重了。”
“他还活泼过呢?”沈蜜轻轻地摇晃着怀里的小宝宝,惊讶地问。
外面推杯换盏的声音依旧。
三嫂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撇撇嘴:“哎呦!活泼着呢!逗小姑娘,打架逃课,身边总有女孩子围着,你三哥他们谁被欺负了,都找肖逸。”
沈蜜笑:“我的天哪,我无法想象。”
关于肖逸,即使是当年追他的时候,沈蜜都不算真正了解他,三嫂口中的那个调皮爱打架的大男孩,和年少时代每次出现都被沈蜜脑补成酷酷的“流川枫”的形象不尽相同。
而多年后再次接触,沈蜜对他的印象却是寡言的,稳重的,当然偶尔会露出幽默毒舌的一面,那都是在他心情好的时候。
沈蜜问:“他们四个是一个寝室的吗?”
三嫂说:“不是。我们上大学的时候,都是一个学院的,杜锐和肖逸认识是因为杜锐当时喜欢肖逸的一个小姐妹,肖逸和女孩子关系特别好,女孩子都爱跟他玩,他身边的女性朋友也漂亮,你三哥觉得这小子有市场,就总给肖逸买烟抽。刘白和他们认识的比较晚,当时刘白长得特帅,长得帅的男孩子总有女孩子盯着。那时候有个校花喜欢刘白,但校花有男朋友,是个搞体育的,就要揍刘白。刘白老实,每次人家找人来堵他他就躲,后来那个搞体育的越来越得寸进尺,跟整个医学院叫嚣,说医学院的都是书呆子。搞体育的觉得自己特帅,在校花面前逞尽了威风。”
“后来呢?”沈蜜问。
“后来就被肖逸给踹了。”三嫂说起这段往事,露出少女般的目光来,摇了摇沈蜜的胳膊,“你不知道,肖逸当时太给我们医学院长脸了!我还记得那天,体育生来医学院闹,正赶上我们上解剖课出来。我和杜锐跟肖逸在一起,正往实验楼外走,肖逸当时穿着白大褂,身旁跟了一个姑娘,他就给人家讲雄血吸虫和雌血吸虫,把我恶心的。”
“讲雄血吸虫和雌血吸虫干吗?”沈蜜问。
“逗人家姑娘呗!我记得清楚着呢,肖逸跟那姑娘说,雄血吸虫和雌血吸虫一合抱就是一辈子,到死也不分开,堪称爱情典范。所以以后别羡慕比翼鸟,要做就做一对血吸虫。”
沈蜜几乎能够想象到肖逸那双风流的眼睛对着人家女孩儿笑时的痞气模样,不禁撇撇嘴:“没想到肖同学还有这样一面啊?”
三嫂立刻察觉到了沈蜜的醋意,赶紧把话岔过去,接着说:“当时体育生就在实验楼门口骂刘白,说我们医学院的男生都是恋尸癖,书呆子,骂得挺难听的。刘白出来了,也没还口,体育生就双手插兜跟着刘白身后骂,结果骂着骂着,被身后冲出来的肖逸一脚就给踹飞了!”
“真的呀?”
“真的啊!我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男的穿白大褂打架!”
沈蜜和三嫂都大笑起来。
想不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当年也有一段轻狂岁月啊。
沈蜜小心翼翼地问:“那池穆呢,是怎么认识的?”
三嫂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惋惜。
“池穆啊,池穆跟肖逸最好了。池穆复读一年,是他们几个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学霸,优秀,肖逸总爱跟着他玩儿。他们俩是室友,但真正成好哥们儿是因为一盒饭。我也是听杜锐说的,当时学校举行招聘会,新生被抓去做志愿者,午休的时候学校给新生发盒饭,肖逸去搬桌子,来晚了,就少了一盒,所有人都吃上了,唯独肖逸尴尬地站着,池穆就跟他招了招手,说‘你吃我的’,两个人就吃了一盒饭。他们俩感情挺深的,池穆变成这样,肖逸一直过不去这个坎儿。”
沈蜜有些感慨,便问道:“怎么弄的啊?”
三嫂小声说:“为情所困啊,大学时池穆的女朋友背叛了他,和一个富二代上了床,后来池穆自杀,一氧化碳中毒导致智力障碍。可我们都怀疑,是那个抢走他女朋友的富二代干的。因为肖逸说,池穆自杀那天,那个富二代找过池穆,就算不是富二代干的,池穆变成这样,也和他有关。”
沈蜜作为一个局外人,就像是听新闻一样:“真可惜。”
三嫂欲言又止,觉得自己说多了,又怕漏嘴说出肖逸被判过刑的事,便适时地换了话题。
肖逸来叫沈蜜的时候,她已经趴在婴儿床前睡着了。他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上前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沈蜜,走了。”
沈蜜迷迷糊糊醒来,一回头,就看见肖逸站在自己身后,眼中噙着几分慵懒的醉意,正看着她笑。她赶紧站起来,又伸手摸了摸熟睡中的婴儿,拿起包随着肖逸出了卧室。
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夏夜里稍稍有点风,吹得刚刚犯困的她清醒了几分。
沈蜜发现肖逸走路有些打晃,想必是没少喝。
她看不清夜路,索性就走上去,挎住了他的胳膊。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我叫个车吧!”沈蜜拉住他,让他不要乱走,两个人就在马路边停了下来,她拿出手机叫车。
打车软件的司机大概要五六分钟才到,她便扶着他在马路边等着。
肖逸摇摇晃晃的,沈蜜轻轻地拉他一下,他便踉跄一步,沈蜜赶紧又将他拉向自己,肖逸一个脚下发飘,猛地就靠在了她的身上。
肖逸向后退,双眼醉醺醺地看着她,沈蜜心头一动,干脆主动地搂住了他的腰,尽管红着脸,嘴上却是一本正经:“别乱动了,就在我身上靠一会儿吧!”
肖逸果然就没有动,乖乖地垂眸,将头抵在她的肩上,慢慢地蹭了蹭,随后干脆抱住了她,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截浮木。
沈蜜的身子是女孩子特有的温香,柔软,肖逸大概是觉得舒服极了,便踏实安稳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搂住了她。
这不是他第一次距离自己这么近,却是沈蜜唯一一次感觉到,他对自己毫无防备,像个需要她的孩子。
心跳,从这一刻开始,就再也没有安分过。
她心里忽然想起肖逸说的那个雄血吸虫和雌血吸虫合抱的故事,莫名地有点出戏,原本温馨动情的场面却令她总是想偷笑。
到了沈蜜家,肖逸下了车,长腿走起路来利索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头重脚轻,因为已是深夜,她的脚又不方便,楼道里也黑,肖逸便送她上楼。
楼道里的灯依旧是坏的,沈蜜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深一脚浅一脚的,她有点不放心,便鼓起勇气转过身,拽住了他的大手。
肖逸一愣,定定地望着她。
沈蜜尴尬地解释:“你可别摔下去,不然我这腿脚,连扶都扶不起来你。”
沈蜜拉着他,转身就要上楼,却突然被肖逸拉住了。
这回换做沈蜜愣住,而就在下一秒,他整个身子都堵了上来,将她压在了墙上!
他的动作太快,沈蜜不由得惊呼一声,赶紧捂住了嘴巴,因为她想起了上一次高跟鞋断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景,五楼的常阿姨就出来了,于是这一次,她便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手拿开。”肖逸的脸凑得很近,带着酒气,含笑望着她,磁性而低沉地说。
莫名的,沈蜜觉得他特有男人味儿,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沈蜜捂着嘴巴摇了摇头,眼睛弯弯的,又想到了他的那个血吸虫的笑话,突然想笑。
摇头,再摇头,不肯拿开手。
肖逸把一只手撑在了墙上,将压住她的身子撑开一点,漂亮的眼睛里有微醺闪过,他大概是真的喝醉了,声音听在她的耳里有点性感:“把手拿开,我要吻你。”
沈蜜的心扑通扑通又加快了速度,无比听话地将手拿了下来。
楼道里黑黑的,月光泄进来,将两张年轻的面孔照成彼此最心动的模样。
四目相对,沈蜜又是忍不住笑场了,她把头别过去,捂住发烫的脸颊,说:“对不起哦,我有点紧张。”
沈蜜心里暗骂自己中了邪,才会在这么浪漫的时刻嬉皮笑脸的。
然后她听见肖逸也笑了。
他的头微微地低着,手还撑在她的头侧。
沈蜜努力收起笑容,抬起头面对他,憋回那该死的笑意,说:“好了,我保证不笑了。”
肖逸微微靠近一点,脸斜过去,下颌微抬,正要靠近,沈蜜却又是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
肖逸皱眉看着她。
沈蜜赶紧摆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却发现他的目光一沉,一种动情的温柔蒙在了他的眼中,仿佛眼里只有她一样,那是任何女孩儿都无法抵挡的认真。
沈蜜微微怔住,在他的眼眸之中沉沦……
她觉得自己太丢脸了,刚要说话,他的脸就凑了过来,沈蜜再也笑不出来,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承受着他贴上来的唇。
他刚刚碰了她一下,便离开了。
沈蜜以为这就结束了,便慢慢睁开眼睛。
她刚想说什么,下一秒,细弱的声音便被吞没在了一个炽热的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