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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银政并不赞同我的说法,但我知道,他其实听进去了。因为没有再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之前我逃跑的时候,苏珊娜就告诉过我。如今银临发现他有双重人格,有一种是爱着我的。银临敢于把艳.照发给银政,无非就是想告诉银政,我依旧和他有联系,想重新和我在一起。
可是这些,又能怎么样呢?
我从来不是任人挥之则来、招之则去的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再怎么挽回也回不到最初。只是,这件事也并不能成为银政杀害我孩子的挡箭牌。
除了这件事,我几乎不会跟银政再说话。每每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都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的梧桐。
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如此高洁美好的梧桐,竟也会孤单的落在叶子来。飘散的落叶如同离散的人儿,凄美、哀婉,而又波澜壮阔。
如若不是我的腿受了伤,我定然会去梧桐树下呆坐一个下午。斜斜的夕阳、随风飘零的落叶,穿着长裙的姑娘静静的眺望远方。美好中又带着凄凉。
“你要是想去,我让人准备轮椅。”银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随我看着窗外的景色。
我轻轻的笑了,并不搭话。
一开始,看见银政我便会浑身是刺,狠狠扎他的同时自己的心也在滴血;可久了,便觉得累了。我只用沉默来抗拒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曾经有人说过“沉默是一个女孩最大的哭声”,以前我不懂,现在却深有体会。当你悲痛到极致的时候,连眼泪也承载不住厚重的悲伤。
银政似乎已经习惯了我如此冷漠的对他,并不介意。他绕道我面前来,拦腰抱起了我,邪邪的笑道:“既然想看,我就带你去看。银政的女人,从来不会受委屈。”
我蓦地抬头,却只看见了他刚毅的下巴。
他的女人,从来不会受委屈。这又是什么话。若是不会受委屈,我的孩子又应该怎么说?失去他就不是委屈了吗?只是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来。
银政轻轻将我放在公园的长椅上,然后坐在了我的旁边。语重心长又带着叹息,“白素,虽然我对你很差,甚至害死了你的孩子。可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我听见我的声音尖锐起来,“你害死了我的孩子,竟然说是为了保护我?!可笑。”说完,我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
银政伸手把我摁在了他的怀里,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背,“你要是恨我,就打我吧。我不会还手的。”
我从他怀中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不会打你。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背负着我孩子的命。”
银政神色一僵,但却什么也没说。半响,才缓缓道,“看够了,就去病房睡着吧。”
这是银政半生中难得的柔情时刻,可当时的我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内疚之中,并没有注意到银政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温和了许多。
暮色四合,公园里开始有小动物在鸣叫。虽已是入秋时节,但还是十分的生机勃勃。
我撑着长椅,缓缓的站了起来。还没站立,腿上就传来了尖锐的疼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银政抱起我,在我的耳边低喃,“怎么不找我帮忙,嗯?”
我把头转向了一边,不想再看他。
银政却像不知道我不想理他似的,接着念叨,“素素,你又轻了。看来最近吃得不太好。”
我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看着一点点变暗的天发呆。
时间在我和银政的相爱相杀中缓缓流逝,半月过去,我已经能够下床走路了。但想像正常人那样,还需要再调养一段时间。银政怕在家银雪会让我不能休息,索性就把我单排在了独立的病房。
不用回去面对那个可爱的“熊孩子”,我也乐得自在,孤独舔舐着心中的伤。
脚虽然已经好了,但我还是听医生的话每天都会下床走一会儿。但今天却不知为何,竟误打误撞走进了母婴室。
我站在门口,看着保温箱中挥动着手和脚的婴儿,听着他们的啼哭声。竟然不敢往里踏进一步。
他们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可我的天使还没长大就被他亲生父亲害死了。
这时有护士从保温箱中抱出来一个婴儿,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像极了我梦中的孩子。我几乎热泪盈眶,看着护士小声问道:“他好可爱,我能抱抱他吗?”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迫切,也许是见我不像坏人。护士只稍作犹豫,便将孩子递给了我。
我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生疏的哄着他。小孩却像有灵性似的,停止了啼哭,开始咬着手指冲着我笑。
一阵电流急速的穿透心胸,我的脑海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十几秒后,护士在身后追着我大喊,“小姐!小姐!”
我看着怀中对着我笑的婴儿,温柔的安慰着他,“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身后有护士在追着,我只能忍着疼痛加快脚步。却猛地撞上了一堵人墙,我头也不抬,只换了个方向,但这堵人墙也跟着换了个方向。身后的人越来越近,我不耐烦的警告,“让开!”
“把孩子给我。”是银政的声音。
我蓦地抬头,看着他,又看了看身后追上来的护士,“你让开!这是我的孩子,我要带他走!”
银政用力抓住我的手臂,“白素!他不是你的孩子!把他给我。”
我看着他,眼中氤氲着水雾,“不!我不会给你的!”婴儿像是感知到了争执,原本笑着的脸又开始啼哭了起来。我温柔的哄着他,想要伺机带他逃走。
但银政却没有给我机会,他一把夺走了我怀中的小孩,递给了一旁闻讯赶来的家人。我伸手去抓,只碰到了棉被的一角。
我开始愤怒、开始不甘,想去把孩子夺回来。但对方却一脸警惕的看着我,“哪里来的疯子?怎么不是精神院。”
银政拉住我,不让我靠近。一边对他们赔礼道歉,给了张支票,看着他们笑嘻嘻的走了,这才愠怒的看着我,“白素!孩子已经死了!”
我无力的锤着他的胸,眼泪肆虐,“都是你!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