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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我小口小口的呼吸着，低头看着胸口的位置：“爸、妈，恐怕我以后回不了家了……我亲爱的哥哥，希望……希望你带着嫂子，还有不知道几年后才会出生的……咳咳咳……咳，会叫我姑姑还是小姨，或者叫舅舅也可以的小宝贝儿……好好的照顾他们……他们。还有，还有……芮冰，芮冰啊……”
“嘭！”什么被撞开的声音。
“安、安晨梦！”
嗯，这是谁的声音，颤抖的竟然这么厉害。
“宝宝，没事的，没事的！坚持一下，我们现在就在医院，别怕，马上医生就过来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是……芮冰啊！”眼前的一切忽然清晰起来，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我伸出手，好像是用了几万年的光景才摸到了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你是不是又把门给踹坏了啊？这次，脚没事了吧？”
“没事，没事！”他抓着我的手不停的在颤抖：“你看着我，安晨梦你看着我……乖，听话，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胸口，胸口有……咳咳！”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全身都疼的厉害：“胸口有、有录音！我，我……”
“住嘴，不许再说话了！”他的声音提高了些许：“我不许你胡说八道，乖乖闭嘴，等医生来了你就给我好好配合治疗，剩下的话我要你康复之后再和我说，听到了没有？！”
“不行啊，我、我还没有录你的部分啊……”我用右手摸着心脏的位置：“芮冰，我怕我不说话就再也不能、不能说了……芮冰，我好喜欢你，一直……从一开始就是，不是顾城，从来都……咳咳咳，芮冰，我爱你，我……咳咳咳！”
“我知道，我知道！”他抓着我的手，一滴冰凉液体蓦地滴到了我的脸上：“我比谁都清楚的知道，我要你好好的！安晨梦，你必须给我好好的！”
“可是……咳咳，我、我们才刚刚和好啊……你说要带我一起去澳洲的……芮、芮冰，你还说你妈妈想见我的……”
“对，我还没有带你去见他们，安晨梦，我不许你有事！听着，医生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要好好配合治疗。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回澳洲去见我爸妈，不对，是见你未来的公婆。连订婚都不要了，我们立刻就结婚。以后无论要男孩女孩都好，或者不要孩子也所谓，总之我们就待在那边不回来了。我会陪着你，再也不会和你吵架，所以你必须给我撑下去！快点好起来，我……”
“别、别哭啊……”他的泪不停地滴落在我的脸上，好像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我才终于摸到了他眼角的泪：“好唠叨啊，怎么说的好像我没法参与了一样，咳！不过、不过，听起来好像、好像很有吸引力啊……咳咳！”
“安晨梦！”
“没、没事！不过，我还是觉得要个宝宝比较好，嘻、嘻嘻……因为我最喜欢芮冰了啊……”
“好，听你的。所以你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其实也、也不疼，原来死也不是那么可怕……我……我，咳咳咳！”
“嘭！”门再次被撞开的声音，噼里啪啦的，这次的声音格外杂。
“安晨梦？没事的，医生来了！不许胡说八道，你不会死的，我也不同意！”
“芮冰……我好像听不到你的声音了……芮冰？咳咳，我好冷……”
“安晨梦？不许睡！听到没有，给我睁开眼睛！安晨梦！臭丫头，你上次说过不会一睡不起的，不许睡听见了没有？再这样耍赖我就生气了，你忘了上次说如果再一睡不起的话就让我不理你的！”
“安晨梦，你醒醒啊！”
“臭丫头……你明知道，我不会不理你。”
“……”
可以听见，但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感觉全身的温度都要被抽离，感觉眼前的世界越来越缥缈。我看不到芮冰在哪里，听不见有谁在喊我。就像那次沉入水底，只是在无尽的下沉下沉。周围是无边的静，无边的黑。忽然我停止了下沉，整个人居然轻飘飘了起来，只是任凭着风带着我上升。
我忽然能看见了。
眼前的一切都在一片诡异的橙色中弯曲变形。我轻飘飘的往前走，不知为什么，却看见了一个眼睛深邃的男孩子，抱着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孩子坐在一栋标着十字的白色建筑的小房间里。他怀里的女子脸色苍白如纸，白色的衬衣被血染成了刺眼的红。她就那么安静的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我忽然感觉到一阵悲伤，却不知道这悲从何来。
我就这么继续往前走，那片橙色扭曲着，一会蓝一会紫。每往前一步，就会看到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孩的生活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的从我眼前晃过，她那短暂的一生就像放电影似的压缩在脑海里，我好似被她困住了。
这条路终于走到了尽头，我像是在看她的回忆录，她的喜怒哀乐。我低头看着脚下清清的河，眼前那个女孩又浮现了出来。她嘴上罩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孤零零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大厚玻璃外面有好多好多的人在看着。眼睛漂亮的男孩子已经没有了着急的神情，而是木然的微笑着、目光温柔的看着沉睡的女孩。还有几个女孩子在哭，我认不出来，只是看她们在哭，那种悲伤地感觉却随之而来。
眼里居然也调出了水滴，我着急的去看，水滴落到河里，波纹就那么荡了起来。那些人都消失了，除了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孩。我眨眼，她也眨眼。我挤眉，她也跟着挤眉。看着她身上那简单的白衣，我默然惊醒，一切似乎都想了起来……
我是安晨梦。
所以我……
已经死了吗？
我怔怔的站在路的尽头，回去的路却是一片漆黑。
喂喂，我一向不喜欢难过的，所以，都不要哭了好吗？灰灰，锡涵，弭禾，欧冉，萧煜，隆彻……还有我亲爱的哥哥，不要哭了好吗？说好的要替我照顾那两个不顾家爹妈的，怎么能在这里哭成这个样子。
呐呐，还有芮冰，不要这个表情好吗？丑死了，笑一下……嘻嘻，我有没有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酷而是很可爱？
芮冰，我爱你。
从头到尾一直都是。
呐，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