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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烨祖离傅辰也不过咫尺之距,李變天忽然从四轮椅撑了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傅辰揽到身边,整个人覆盖住怀里的人挡住李烨祖的攻击。
而当时的一切都是在眨眼间完成的,见李變天在面前,李烨祖暴怒的情绪本能的稍微控制了一些,想要收势,但已经积蓄的力量就是他自己也根本控制不住,哪怕中途泄掉了不少力量,但这一掌是伤人心肺的,说时迟那时快,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李變天身上,李變天被打得又一次摔倒在四轮椅上。
“主公!”所有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都要上前。
李變天撑在四轮椅上,呕出一丝血,少见的有些狼狈,抬手阻止所有人靠近,重新坐回四轮椅上,盯着李烨祖的目光格外沉静,“现在,冷静下来了?”
“你疯了!”李烨祖煞白煞白的脸色,不敢置信地望着李變天,这个男人有多冷血他是最清楚的,居然会去保护个下人,这个下人凭什么!
“我为了谁,你还不清楚?”李變天抹开血迹,刚才那站起来的刹那好像只是手臂撑起力量的惯性,他依旧还是个腿再也站不起来的男人,搂住傅辰,把怀里想要挣扎着起来的小孩儿,轻声对被自己埋在怀里的小孩儿说,“你乖点,不想我更痛的话。”
傅辰停止了挣扎,伏在李變天怀里,呼吸间都是男人梅香味。
阿三等人在李變天的示意下,再一次将李烨祖抓住,还没等人又暴怒,就将人打晕了。
“去城外把所有太医都请过来,”指的是城外驻扎在营地,属于戟国的太医们。扫过李烨祖那几乎要断掉的地方,还在泊泊流血,“把四王爷带下去,既然还没全断,就能再接上去,让他们用尽所有办法把它回复原状。”
阿一等人低下了头应是,小心翼翼地把李烨祖扶到床上,省的造成二次伤害。
“至于他……”李變天冰冷地看着地上好像只剩一口气的邵津言,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理,怎么才能令人痛不欲生,他全身没有丝毫杀气,但身边的人却能感觉到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格外渺小的错觉。
阿三忽然上前,在李變天耳边耳语了一句,“主公,我们发现这个掳来的少年身上有一块令牌,被缝在衣服的夹层里。”
这就是傅辰在门口的时候对阿三说的话,他们是一起到竹林抓的李烨祖,经过傅辰提醒,自然也想到了傅辰说的疑点,这不回来后就直接拿出了邵津言的衣服,一剪开果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李變天接过令牌,看了眼,毫无波动的目光,一掌拍向四轮椅,顿时扶手四分五裂。
足见其不可控制的激烈情绪。
“晋国的十二皇子!好,很好!”不知道是在说十二皇子藏得好,还是李烨祖嫌他事情不够多,把人抓的好。
事情脱出了李變天的掌控,而他却需要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再一次恢复冷静。
不是不能杀,而是杀了不利于目前的形势。
对于一个李烨祖的玩物,他们所有人都没放心上,邵津言这一年被那部落的女人折磨的不成人形,就是以前认识的人都不太认得出他,更何况从没见过他的戟国人。
李變天自然比阿三他们想的更多,李烨祖抢人的时候可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这时候人死了,对他和戟国来说都是麻烦,要死也不该死在这里,更何况,留着十二皇子还能与其他国家谈条件。
李變天的视线看了眼在床上,下.半.身鲜血淋漓的哥哥,所有情绪都被收拢,他除了是李烨祖的弟弟,还是戟国的皇帝,容不得妇人之仁。
李變天颤抖地闭上了眼。
四哥,先委屈你了。
李變天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云淡风轻道:“将他拖出去,先锁着。”
这意思是先不动邵津言。
在要被拖走时,地上的邵津言睁了一条缝,好像是对着傅辰,又好像只是无神地睁着:真是个算无遗策的男人。
邵津言头一次发现,比起身上的疼痛,更痛的是心理上的恐惧,因为他不知道下一刻会被人怎么弄死,甚至这一刻,他连原本打算恢复地位好好报复的想法都消散了。
都尉府有人要过来探查情形,尽数被李變天派人挡了回去,只说四王爷在和仆从们闹着玩儿。
李變天心绪不佳,傅辰把人带回了主屋,喂了几颗疗内伤给李變天,全程都没有说话。
“无事,休息会就没大碍了,我可不是纸片儿做的。”李變天又变成傅辰熟悉的那个模样,刚才的情绪失控,好像只是错觉般,对于自己身上的伤,反倒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傅辰不理他,盯着他的目光不善。
李變天奇怪道,“还学会给我脸色看了?”
傅辰板着脸,全程面无表情。
“为什么……救我?”
发现小孩儿语气沙哑,好像随时要哭出来似的,这在乖戾的李遇身上是相当罕见的情绪,“过来。”
李變天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傅辰走过去,难得温顺的像个兔儿似的,蹲在地上,头搁在李變天腿上,一双温柔干燥的大手抚摸着小孩儿脑袋,“别多想,当时的李烨祖如果继续暴怒下去,那伤恐怕就更来不及救了,现在时间短,血管还连着,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与其说替你挡,还不如说如果打到我的话,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傅辰低下头,蹭了蹭李變天结实的大腿,垂下的眼睫遮去了渐冷的目光,给你救回来,还如何离间你们兄弟?
不过……
傅辰想到刚才那物断裂的状态,又浮上了一层笑意。
“无论怎么说,都是你替我挡的,让我怎么还人情,越欠越多了。”傅辰抬头,目光中好像强忍着难受,这样泪光闪烁地看着李變天。其实真要说起来,傅辰的身份是介于仆人和主子中间的,私底下的时候对李變天的态度并不像阿三他们那样,奴性了彻底。
他知道,李變天就欣赏他这份特别。
“以身相许如何?”李變天哑然失笑,原来是小孩儿太感动了,才会生气,不过能看到傅辰动怒的模样,李變天笑得还挺开心。
“别瞎说。”傅辰脸上浮上一层薄红,怒道。
“帮我做一辈子的事吧。”揶揄地笑着,意思好像在说: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就喜欢故意耍我。”一怒之下就站起来,走了出去,在关门前,才恶声恶气道:“我去给你煎药,再去看看四王爷的情况。”
“这两个时辰务必不得让人打扰我,这药吃下若是被打断,容易内息错乱。”
“知道了,啰嗦。”
李變天无奈地笑笑摇头,这小家伙,脾气那么大,谁降得住他。
看到李遇的背影,他忽然目光一顿,似乎有什么千丝万缕的东西在脑海中。
“等等,李遇。”
“嗯?”
“那天我们在黑水河的时候,真的没有遇到其他事?”李變天少有的出现了一丝迷茫和探究。
傅辰心脏一跳,表情疑惑的看着他,“当时天太黑了,我只记得把你给扶到了石头上,那之后我也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才把你给拖上了岸。”
“这一年来,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十几年来都好端端的事,都在这一年出了问题。我居然也开始疑神疑鬼了,无事,你先去吧。”那药的作用起来了,李變天正在打坐,额头冒着细密的汗,异常痛苦的模样。他让傅辰给自己喂的药虽然疗效好,但是副作用也非常大,服用后会疼痛难当。
关上门,傅辰丰富的表情都放下了,催眠从未失效过,这是第一次。如他一开始担心的,催眠也不是万能的,特别是遇到李變天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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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避开所有耳目,确定从上善村那次之后没有任何人再监视自己了,一路来到关押邵津言的地方,就是那个曾经找到邵津言的柴房,只是之前是在柴房后面,现在是在柴房里面。
他曾想,若是对李變天来说,亲人更重要,那么十二的命是肯定保不住了。
但若是以理智的角度来看,李皇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杀掉十二,对李皇来说,这样不安定的因素太影响他长远的计划,他可不会让自己背负杀害他国皇子的罪责。
傅辰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针,捣弄了几下就开了,古代的锁在构造上比现代的要简单许多,看着昏暗的柴房,傅辰目光稍作停顿。这场面有些似曾相识,那个被太监欺辱的皇子,那半边鬼面半边天仙,蜷缩在潮湿阴暗的角落里,对着他格外戒备的眼神,哆嗦着拉着他的温度。
傅辰的手掌握了握,又放开,他好像还能感觉到那人汗湿的掌心摸着自己手背的粘腻感,并不讨厌,只是不习惯,定下心神走了进去。
果然如他所料,邵津言是被治疗过的,身上用的金蚕丝绑着,这是一种制作金丝软甲的原材料,所以就算是刀剑也不可能切断它,哪怕是傅辰也没办法解开这把锁上繁复的工艺。
但他早就有准备,怀里有一把备用钥匙,从阿三身上拿来的,阿三是几人中武艺最高强,为人最难接近的,所以钥匙一般都是放在他身上的。拿到钥匙后傅辰在去见青染的路上,去打了一枚重复的,又在去林子抓邵津言的时候,重新找机会塞回阿三身上。
邵津言居然是醒着的,看到傅辰进来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这下,你可满意了?”
傅辰以为会看到一块将死的肉,没想到还挺有活力的,不愧是曾经晋国的恶霸十二皇子。转念一想,以李變天的性子,这时候不但不会杀十二,反而会竭尽所能救他。
“这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傅辰席地而坐,看着半死不活的十二。
听到傅辰这话,邵津言瞪大了眼,简直难以想象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以前老有宫女太监说他和老八是人渣败类,皇子中最不学无术的。如果有机会回去,他一定对他们说:你们那是眼瞎,和这种吃人不骨头的比起来,我简直太纯良了。
傅辰用钥匙直接解开了邵津言身上金蚕丝的锁。
“你怎么会有这个的钥匙?你其实根本就不是戟国这边的,对不对?”他到底是皇子,还是有一点眼界的,这个金蚕丝可是稀世珍宝,它的锁可谓是最难的工艺了。
傅辰懒得回答他这种蠢问题。
他忍不住看着傅辰,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精致柔和的眼眉有种说不出的韵味,不是一眼好看的人,却相当耐看,一句话神使鬼差地冒了出来,“我感觉你好像很讨厌我。”
“何以见得,我们素未蒙面。”傅辰淡淡地说着。
这才是邵津言奇怪的地方,但他总觉得,这个男人是故意在折腾他,“我总觉得你会有更好的办法,就是故意绕了弯子看我出丑。”
傅辰一顿,只是皱着眉,“想太多,我没那么无聊。”
当然是见过的,那次他们不停往水下扔冰块,邵华池刚一浮出水面又被推下去,几近死亡。
真应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
将金蚕丝放到了邵津言怀里,这是个好东西,只是现在他没办法随身携带,“这东西帮我存着,出去后还我。”
这玩意儿是你的吗,你以为我看不出它的价值?还还你,你脸皮可以更厚点吗?
邵津言磨了磨牙,又觉得身体痛,到底没胆子再骂,只敢在心里腹诽。
傅辰估摸了下时间,这边的轮班是半时辰一次,他是趁着所有人都在看李烨祖的空档才来的,但很快这里就会有守卫,他快速说道:“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邵津言惊讶于自己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高兴,他实在被这个男人的神鬼莫测给吓破了胆。
“看样子你好像不想出去?”
“我当然想,你有什么条件?”
“没条件。”傅辰一脸你怎么能把我想得那么坏的模样。
邵津言一点都不信:你哪有那么好心。
“你还想去救你的八哥吗?”
“你……什么意思?”虽然被治疗过了,但是他现在虚弱急了,根本就没力气,他能说几句话就已经很难得了。
“这个拿着,一个时辰后,这里就会起火,希望殿下吉人天相。外面有人会接应你,几日后见,如果你能活着的话。”说完,傅辰就转身离开了,守卫要来了,“另外,我相信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邵津言眼睁睁看着傅辰毫不留恋的背影,再看向手上的榔头,因为太过错愕,他甚至没来得及叫住傅辰,就看到柴房的门被再一次关上,又恢复了原状。
胸口翻涌着什么,他忍不住吐了出来,是淤血。
被气出来的。
他哪里还听不明白,一个时辰,他要是出不去,就会被活活烧死,唯一的出路就是手里头这个榔头,还是傅辰从厨房拿来的。
要是健康的时候,有了武器他说不定还真能给这柴房凿出个洞来逃走,但他现在这幅模样拿个碗都拿不了,怎么凿?
忽然间就明白男人离开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又是一阵气血上涌,他觉得精神上的折磨更难受。
这一个时辰,他该怎么救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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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出去的时候,看了看天际,目光一凝,找到从城里的小孩手里用糕点换来的弹弓,观察着鸟的运动轨迹,肩膀放松,瞄准,噗嗤,一声短短的鸣叫,将那只密鸟给射了下来。
任何鸟类的通信工具,都会因为气候、环境、人为等影响无法送达,这是这个时代的缺陷也是特色,收不到并不奇怪。这只密鸟非常强壮,傅辰目测应该要比青染的那几只要健康的多,若不是它进了都尉府要低飞,自己根本打不中他,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表现手法。
他倒了那么久的霉运,总要运气个几次。
傅辰并没有马上去检查那只鸟,他先是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府里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李烨祖那儿并没有过来,才起身将那只鸟脚底的竹筒抽了出来,看了下里面所放的纸条,又把已经阖眼的鸟安葬。
他其实可以自己再伪造一张纸条,重新放入竹筒里,但他觉得与其多此一举还不如一劳永逸,谁能保证造价李變天看不出来?
到了自己的仆从房,点燃了油灯。
起身去打了一盆水,将纸条放到上面,等了大约一刻钟,纸上的字迹慢慢显示。
这字写得极小,但傅辰却能看出是扉卿的字迹,国师的字画并不多,但他以前去给晋成帝剃须的时候,是有在御书房见过他的墨宝的。
原本只是怀疑,现在却能确定了,扉卿、沈骁、蒋臣,这三个人连城了一条稳定的关系网,他们都是李變天的人,真是一条很合适的三角线,名望、文臣、武将全部集全了,如果当时他们不是矛头对准自己,迫于无奈杀了沈骁和蒋臣,恐怕现在的晋国已经被大范围控制住了。
所以又回到了老问题,到底为了什么才必须要杀了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甚至李變天本人都是不认识他的。
傅辰将这封信看了下去,一字一句研究其内涵深意,推测和分析,终于将信上所有文字都记住了,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傅辰微颤地闭上了眼,半晌才把那盆子里的水倒掉换成了火折子,把这封信毁掉。
他看着李變天的方向,神色在烛光的阴影中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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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在所有人因为李烨祖的伤势而忙碌,整个都尉府人仰马翻的时候,忽然有叫嚷声从东院传来,火光四起,待阿一等人从李烨祖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整个陷入火海的柴房。
“原本看着这里的二十三呢!”他们自然有派人来守着这个地方,无论怎么说邵津言都不能在他们手上的时候出事。
但现在,原本看守在外面的二十三不见了,而里头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邵津言是被金蚕丝给绑住的,就算想跑都跑不掉,但这样的火势根本没办法再冲进去了,那根本就是找死。
待火势扑灭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整个柴房都被烧得漆黑一片,众人在里面发现了一具焦尸,那体型与邵津言差别太大了,阿一在柴房的一个小角落,发现了一个被敲出来的洞,只能供体型娇小的人通过,所有人都对视了一眼。
他们甚至,在柴房周围,看到了熟悉的油。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次在采石场他们击杀二皇子一派的方式。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恶鬼作祟吗?
因为我们害了十二皇子,所以二皇子的灵魂来复仇?
这么一想,所有人都背脊一阵寒意,谁叫这手法实在太诡异了,由不得人不多想。
在主屋又等了一个时辰,李變天打坐完毕,他们把这事上报了,李變天听闻,笑了起来,“觉得鬼魂作祟?这世上没有这东西。”
“是属下等无能。”众人低头。
“选的时机挺好,正好是我们今日防守力量最薄弱的时候。他逃了,你们派人追了?”因为李烨祖的事,当然没人有空去看个半死人,过了今日就难说了,李變天将实现划过每个人的脸上,恐怕……有内鬼了,甚至还里应外合。
李變天摩挲着下巴,是谁把阿三给推出来的?他的目光在傅辰身上滑过,又摇了摇头,这小家伙聪明归聪明,脾气却不好,没这个耐心也没有这个必要,从头到尾若不是自己把他带回戟国,恐怕这家伙宁可在栾京混吃等死。
“是,只是……”阿一等人觉得格外羞愧,连一个重伤的皇子都看不住,这是几年来他们最大的失职。
“只是没追到,不必追了,这十之八.九是个拉你们入局的圈套。”李變天替他们说完了,他现在还不确定幕后黑手是哪一股势力,或者是哪几股势力。
傅辰低下的眼睛闪过一道可惜,李變天还是看出这个连环计了。他的确想利用邵津言的逃跑,把数字护卫团一网打尽的,但李變天直觉太准了。
李變天沉静地看向阿三,“你身上的钥匙呢?”
阿三被李變天一说,紧张地拿出了一串钥匙,它们都还好好的挂在上面,没有少任何一个。
他百口莫辩,就算所有人都相信阿三不可能放走邵津言,但现在问题就是出在他身上的,没有钥匙的邵津言是不可能有能力逃掉的,甚至还牺牲了他们一个护卫。
所有人都被集中在院子里,看着阿三行刑。
五十鞭,不多不少,这是失职必须承受的。
“阿一,你来。”李變天把鞭子递了过去,数字护卫团互相间的感情很好,正是由他们自己人来执行,才会更愧疚,更自责,更能体现效果,之后才会更尽心尽力办事。
实打实的四十鞭下去,阿三的背后已经血肉模糊,昏迷过去。
在人群中一直安静的傅辰,忽然走上前,匍匐在地,对着平静无波的李變天道:“主公,请让我代替阿三哥受最后十鞭。”
李變天坐在四轮椅上,声音沉了几分,“我的人,犯了错就必须受罚,没人可以代替。”
“再打下去,他会死的!”好似要哭出来了,看上去像是忍了很久才终于忍无可忍出来的,也的确是,对于第一次看到这种受刑场面,当然会受不住,哪怕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出来。
傅辰来的时间不长,却很清楚李變天治下严厉,他如果够聪明就不该这时候帮阿三,但他明知故犯。
李變天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才道:“你想求情可以,双倍。”
也就是二十鞭。
“是,谢主公恩赐。”傅辰语气感激涕零,将身上的棉衣脱下,露出了纤细白皙的上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阿三这个时候已经被其他人从长凳上带了下去,准备上药。
阿一复杂地看了眼傅辰,他们都知道,这不是谁可以代替谁的事,在陛下心里,他所要表达的是给教训,而不是让他们一群下人表现互帮互助,这时候没人会求情,那不是在救阿三,而是在害他。但刚来没多久的李遇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求了,偏偏主公还同意了。
想到之前自己都还在误会这个少年,现在光是这份胆识,阿一虽然还是觉得古怪,但却觉得这个少年也不枉费阿三平时对他那么好了。
阿一正要挥鞭的时候,却被李變天出言阻止,“我亲自来。”
阿一顿了顿,将鞭子递给李變天,李變天望着少年白皙柔嫩的后背,冷声道:“李遇,我从未训过你哪怕一次,那么今日你就要学到一个道理,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同情有时候害人……亦害己。”
“是,李遇明白。只是,他不是别人,是阿三哥。”傅辰小幅度点了点头,犹如一只小鸡仔似的趴在板凳上,嘴里被塞入一摞布条。
还没点完,一鞭已经落下了。
啪啪啪,在白皙的背上立刻出现了红痕,所有人都看到这一路上从未受过罚,可以说李變天对他宠爱到连以前沈家兄弟都自愧不如的李遇,为了平日照顾他的阿三哥,宁可自己受罚,那么讲义气。记得在路上切肉的时候切到手,这个小家伙都会痛呼半天,现在这样鞭子下去,居然一声痛都没喊。
虽说这是意气用事,很愚蠢的行为,但却不代表不让人触动。
其他人有什么想法,傅辰已经管不到了,痛觉被无限放大,哪怕李變天的鞭法看着厉害,实则“中看不中用”,只有点外伤罢了,但傅辰在京城养出来的细皮嫩肉依旧承受不了,看着非常严重。
待二十鞭完成后,李變天冷冷地看了眼,扔下了鞭子就离开了。
傅辰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幸好阿一眼疾手快把他给接住。
“阿一哥,痛……”这个时候,大人的称呼顺理成章省去,傅辰这个时候的语气有些像被欺负后回家哭诉的小孩。
家,对现在的李遇来说他们这里就是家,那是只有对有依赖感的人才会如此。
阿一这忽然有些感受到阿三的想法,被这声哥叫得通体舒畅。见小孩儿刚才还特别有骨气一生没坑,这会儿就开始嚷嚷着痛了,娇气死了。没好气地说:“活该,自己要去挡,不知道咱们主公是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吗,坏了规矩,以后别再做了。”语气虽然不好,抱着傅辰的动作却温柔了一些。
先不说事后阿一等人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阿三醒来后对傅辰冷了好几天的脸,直到傅辰发誓再也不去给他挡了才罢休,背上的伤势倒是被他们仔细对待着,当晚就已经止血,包扎成了里三层外三层。而醒来后的傅辰,听说李烨祖那东西居然真的又被接上去了,也不知李變天从哪里请来的妙手神医,但也最多只能恢复表面的模样,内里的功能却是不好使了。
傅辰听完后,稍有的露出了明显的笑意。觉得若是这个消息,那些戟国百姓大约都会高兴吧。
“怎么那么高兴?”给他送药的阿一奇怪道。
“我感觉被阿一哥你们当废物一样照料着。”
“你还知道自己是废物啊!”
傅辰语塞。
“背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了,所以高兴。”拉扯阿一的衣服,“主公还在生我的气吗?”
“主公可没这个时间,荫突国皇帝带着一群朝臣来了,现在主公很忙。”
傅辰表示理解,李變天来的消息虽然是保密的,但身为皇帝的荫突国国王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接到消息,为了表达诚意和归顺,肯定要有所表示。
傅辰这边是高兴了,但另一边,李烨祖在看到自己始终无法勃.起的半身,更加暴躁易怒,下人已经被打杀了三个了,现在谁都不敢接近李烨祖的屋子,每个人都过的战战兢兢,生怕什么时候李變天选中他们去伺候李烨祖。在知道李變天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把那少年杀掉,反而让少年趁乱逃走了,显然是根本不为自家兄弟报仇了,李烨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安静下来了,不再骂骂咧咧,只是更不好伺候了。
不过傅辰觉得,发怒的李烨祖不是最可怕的,安静下来的才是。
对十二皇子的追捕暂停了,因为根据他们的人分析,最终劫走十二皇子的,就是那个骁勇善战的乌鞅部落。
能在李變天眼皮子底下趁火打劫,却是让阿一等人都窝着火,反倒是李變天是最冷静的那个,他依旧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什么。
似乎有什么在这暗潮汹涌中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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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丹呼城里的黄土屋中,几个人聚在以一块儿,只有幽暗的光芒在屋子里跳跃着,一张地形图被铺开,青染和带来的其他人围在桌子边,夙玉为他们取的代号分别是孤鹰、恨蝶、地鼠、秃鹫、刀疤,以及刚赶回来的蝮蛇和胖虎。
他们的脸上都透着凝重,青染指着地图说:“这是公子命恨蝶事先画好的地图,你们要到的地点我已经在上面标注,都不要弄错时间和地点,明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几个人又在一些细节上进行商讨,忽然,这时候门被推开,门的那头站着蒙着面的闻绮。
青染示意其他几人稍安勿躁,“闻绮,进来要打暗号,你太没规矩了。”
“青大人,是属下太急了,失了方寸。”闻绮也知道自己急躁了,缓了一口气才道,“您是否知道这几日都尉府发生的事?戟国四王爷他的那处……被……”这还让她怎么去勾引,现在那王爷也许看到越漂亮的女人,越想杀掉。
这和傅辰一开始说的计划,背道而驰。
青染轻轻一笑,“那么你觉得是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是人为,还是意外?”
闻绮一僵,难道……?
“你还记得那时候你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时候,那时候公子就发现了异样,为了让计划顺利完成,公子临时改变了方式,你现在要以另一种身份接近四王爷。”
这的确是傅辰在发现闻绮等人对自己不满后,临时决定利用还在都尉府的十二皇子的原因,所以在部分处理上是有些仓促的,难免会有些漏洞。
几个最明显的目的:
其一,间接告诉闻绮等人,我想要达到目的,不一定需要你们,你可以选择不帮忙离开,敲打的意味浓重。
其二,证明自己,也为这些对夙玉青染有所怀疑的属下予以归心,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能力,就是没他们也可以自己创造一个契机。
其三,李烨祖对于漂亮男孩的窥觑,还是早点断了的好,为人为己,也算为民除害。
其四,如果好好运作,就能间接离间这对看起来感情特别好的兄弟,傅辰相信世上没有离不了的感情,只有不够恰当的计谋。哪怕只有一丝裂痕,但也足够生根发芽了。
其五,废物利用了十二皇子,既然他自作聪明要再回到都尉府,那么利用他再一次,省的放这么颗炸-弹在身边。
其六,让十二皇子彻底逃掉,再也没有被追杀的危机,这两个有母族势力支撑的皇子,既然犯到他手上了,就要物尽其用。
其七,如果能顺带折损点护卫军团,就再好不过了,目前只死了一个二十三。
其八,若对付不了护卫军团,那么再一次洗刷在李變天心中的怀疑,对自己的怀疑也是件锦上添花的好事,顺便增加护卫军团对自己的好感度和认可度。
其九,让李變天开始怀疑这个最信任的下属军团,是否有内鬼。
另外隐形的利处,自然就更多了,不再一一表述。
一石多鸟,是傅辰做事的习惯,他经常打没把握的仗,敌人和环境不是一成不变的,任何计谋都伴随着意外和风险。这世上没人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他从不敢小看任何人,但他会把所有可能产生的结果都分析一遍才做出决断,减小自己的损失,哪怕这只是个临时的决断。
当然,作为属下的青染也不可能猜准那么多,只把她自己估摸的几个原因给闻绮说了下,但这已经足够让闻绮等人心惊了。
闻绮冒出了冷汗,她没想到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其实也根本不打算做什么,那个男人已经防患于未然的做了“下马威”。
“那男人地狱里来的,去惹他,你胆子还真不小,真是嫌命太长了,呵呵。”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呵呵应该算是语气助词中较偏讽刺含义的,所以听到这话闻绮等人注意力就转过来了。闻绮这才发现屋子里阴影处躺着一个娃娃脸的少年,半死不活地睁着眼,他像是看着个不要命的人的眼光看着闻绮。
作为七皇子的前部下闻绮当然发现这个人就是十二皇子,那个以前和她们主子作对的三角团体里的一个。
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被他们救了,这世界越来越看不懂了。
发现是邵津言,闻绮就把所有话给吞了回去,下属对这些主子辈的人,是习惯性不敢造次的,那种胆敢犯上的,在这种环境下,几乎都是不长命的,“是奴婢不该妄自揣测上意。”
“这话别对我说,对他去说吧。”邵津言看着自己之前为了敲墙壁几乎快敲断了的手,默默翻了个白眼,又翻了个身,继续养伤。
——晋.江.独.家,唯.一.正.版——
几日后,傅辰背后的伤已经结痂,虽然动一动还是会痛,但已经没了大碍了。
傍晚出去的时候,府里还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几天功夫他已经在这里混熟了,大多是关心他的伤势,知道他是被自家主子教训的,纷纷露出同情。
而李變天等人也被赶来的荫突国国王请去宴会了,本来只停留一天当然不用见,但现在李烨祖的模样还不适合搬运,李變天准备修整几日再回国。
傅辰经过庭院的时候,就看到已经一瘸一拐在庭院玩无遮大会的李烨祖,一群少男少女被剥光了站在庭院里,看到有人来了也不敢躲避。
现在的李烨祖看上去比之前还阴沉许多,黑发披散,状似疯狂,他看到了傅辰,眼底翻搅着黑浪,指了指:“你们过去,把他剥干净了。”
看着要过来的仆从,傅辰不慌不忙,“主公马上回来了,您确定要对我这么做吗?”
李烨祖脸色几度变换,显然在衡量,目光沉甸甸地看着傅辰,“你最好祈祷,他能护你一辈子,别被逮到机会。”
李烨祖笑得格外邪恶,他还记得被打晕前的画面,那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挥之不去。
傅辰恍然,果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烨祖是害怕李變天的,是因为什么?
“奴才当然会祈祷主公洪福齐天,寿与天齐。”嗯,这段话不错,特别是对邪教组织而言。
李烨祖听闻后,一点也不奇怪的表情。傅辰猜测,这样的话,应该不少人真心实意对李變天说过。
说罢也不看院子里瑟瑟发抖□□身体的少男少女们,他能救的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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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枯的树丛里,几个人匍匐在下面,看着远处正在进行烧烤晚餐的乌鞅部落。
这是一支强大部族,人口众多,分布不均,无论是男女都非常强壮和蛮横,是个非常不讲理的部族,他们生活在这片地域的绿洲中,是荫突国和羌芜国的过渡地带。
“这个乌鞅部落地点老是换来换去,光是确定他们的方位都用了好半天,累死我老胖了。”胖虎折了片树叶把玩,边紧紧盯着远处。
“你有什么好累的,也不过是轻功来几趟而已,说你胖还喘上了。你有什么好喊的,要我说这次多亏有地鼠,不然咱还确定不了,本来公子就不看好我们了,我们要是连个部落的地点都确定不了,还真要被认为无用了。”蝮蛇一阵感慨,他们怎么都料不到有一天堪称暗卫中最拔尖的他们,被嫌弃成这样。
“公子真的会来吗?”地鼠一半身体在土里,一半在外面,轻声问。
就和代号一样,他擅长打地洞和勘察地形。
“大概吧,我觉得他好像不太喜欢我们,你看他一个人也能搞定那么多事,我们的加入根本就像陪衬。”胖虎边咬着树叶,边回道。
“还不是黑寡妇闹的,好死不死凑到公子前面,偏偏连自己的情绪都管不好,有些人就是光长了年纪没长脑子。当年真是白训练了,本来咱们就是跟着夙玉和青染大人的,他们怎么选我们听着不就好了,管他主子换成谁了,这会儿不是没事找事吗?”秃鹫观察着远处,啧啧称奇,“你们说这部落的人到底怎么长的,连女人都那么强壮,直接能拎着男人走了吧,咱们小胳膊小腿的,待会被他们弄死怎么办?”
“所以我们才要在暗处小心行事,听说,每次羌芜还有荫突国打起来,都有他们挑唆的影子,他们帮哪个,哪个就有可能获胜,所以两个国家居然争相讨好他们,也是奇观。”
“所以他们没必要存在,如果被毁了,这里就会乱成一锅粥了。”一道悦耳清朗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说的对,我也这么……嗯?”胖虎好像挂着几斤肉的脸,猛地转头,肉抖三抖。
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在不远处树木的阴影中,盈盈笑意地看着他们,面上有些羞涩,眼眸中漾着柔和,看上去非常柔软而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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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楼,扉卿望着天空,*星更亮了,她的命数已定,用尽全力的一击却被皇贵妃给截了,再想找机会,无论是明的还是暗的,按照他现在的人手,已经没办法再一次击杀梅妃了。
让他不得不再一次收拢势力,是晋成帝又一次清洗,甚至把这清洗对准了朝臣,甚至还包括他。
几日前,他去了一封信,巨大的星盘图上,七煞居然在朝着帝王星闪光,他在靠近主公,在主公身边恐怕有一个不稳定因素,这是他在这非常时期,还要去信的原因。
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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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皇贵妃为了救梅妃娘娘被刺中后,整个宫中的戒备又上升到了好几个阶段,以前只是一个时辰巡逻一次的禁卫军,改成了半时辰一次,戒备更加森严。
能刺杀皇妃,那么皇帝自然有一种紧迫感,改日来刺杀他怎么办。
那个遁湖的刺客身上并没有任何有利的线索,除了那一把匕首外他甚至只是个稍有体魄的男人,也许为了避免被追溯根源,连内力都被去掉了。
帝王非常愤怒,在皇贵妃和梅妃的宫殿中加强了守卫,可以说是开朝以来,第一次有妃嫔有这样的待遇,还是一次两个。
虽然皇贵妃的位份不可能再升了,但这次能救下梅妃的功劳,晋成帝却记着,不但给穆家几年都没升职过的几位公子老爷提了提,又是赐婚,又是把三皇子封为亲王,成为众多皇子中,除了大皇子、七皇子外的第三位亲王。
晋成帝早年,自己受够了和众多兄弟争权夺势,对于给皇子们封王的事,是相当吝啬的,要知道那么多孩子里,还有一大半空有皇子头衔,什么封号、土地和差事都没有。
这让其他皇子们都私底下不满,老三还没回京,他的母妃就给了他弄了个亲王做,人不在京城,京城里到时时刻刻有他的身影,有个给力的母妃就是好,看看多争气,什么都给子女挣到了,谁不想要这样的母妃。
皇子们又是嫉妒羡慕,那妃子们可就没那么好了。
“怎么她就偏偏没死呢!”长宁宫中,皇后摔碎了一地瓷瓶。
“娘娘使不得,这话可不能说啊。”林嬷嬷看了看门口,发现没人,才将门关上,小声劝道,现在宫里谁不知道皇贵妃的命是皇帝用了一堆奇珍异宝,让太医院日夜不休的保下的。
“嬷嬷何必如此担心,宫里谁不是那么想的。”皇后搅着手中的帕子,不以为然。
“娘娘息怒,何必为了穆君凝那贱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林嬷嬷不停给皇后顺气。
“当年宫里就有消息说,先帝看中的太子妃是她,不是我!若不是我背后的吴家力挫羌芜,这皇后还轮不到我做,你看看这宫里,谁有她的孩子多,虽说死了一个,但还有三个!我与她差不多年纪,你看我比她老多少?她怎么就整天膈应我,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皇后气得呼吸激烈。
“娘娘,您看上去还是很年轻貌美,您的气质您的地位哪是穆氏能比的?她一辈子当不了皇后!您才是晋国唯一的皇后娘娘。”
听到这里,皇后才好受了点,对了,她怎么忘了,她是唯一的皇后,是皇帝的正妻,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笑了起来,“知道穆君凝那贱人刚及笄时说过什么,‘绝不为妾’,呵呵呵,还不是一道圣旨下来,进了宫里,我倒要看看她怎么不为妾!”
林嬷嬷自然知道当年,是皇后不停在晋成帝面前说,穆家这位栾京第一才女有多么美,引得当时还是太子的晋成帝如痴如醉,才恳求要了一道赐婚的旨意,愣是把人给从侧门抬进了太子府。
长宁宫传出皇后几乎癫狂的笑声,很是渗人。
正要去觐见皇后,为她诊脉的梁成文,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刚好听到这最后一段,他退了几步,以示态度。
自从将皇贵妃救了回来,“起死回生”后,梁成文就被破格提为正一品太医,可谓连跳三级。那之后宫中的不少贵人都特意请他诊脉,他如今也是两三头的到处跑。
“娘娘现在应该还不方便,臣待会再来,云姑娘放心,臣什么都没听到。”
“奴婢省得,劳烦梁太医了,奴婢送您出去。”云翳也觉得最近的皇后娘娘脾气越来越古怪了,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还得了,朝着梁成文行礼。
她并不打算向皇后禀告这件事,梁太医救过她刚刚进宫发了高热的妹妹,对她有再造之恩,皇后娘娘现在疑心病重,宫内的太监宫女日子都不好过,她自然不希望这样一个好大夫,有良心的大夫被莫名其妙的给害了。
刚出了长宁宫没多远,就被诡子给叫去了,“殿下让你去一趟,小心点,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邵华池现在越来越高深莫测了,许多时候他们做下面的,都看不明白。
梁成文进了重华宫书房,就看到邵华池在书案上画着什么。
“来了?坐吧。”邵华池没有抬眼,还在勾画着什么。
“谢殿下。”看模样,并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啊。
年后,七皇子又长了一岁,一身白衣胜雪,衬着银白的发丝,矜贵又气息沉稳,风度翩翩。
勾上最后一笔,邵华池将还没干透的宣纸取了过来,虽然笑着,但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不知你在卢锡县的时候可看过类似这张的通缉令?”
梁成文一看,瞳孔一缩。
他的确见过一次,在傅辰说被追杀的时候,他特意找到了一张被放得格外隐秘的通缉令,嵘宪先生做事情滴水不漏,他光是找通缉令就花了不少时间,上面画的正是傅辰。
那上面的笔锋,分明是出自七皇子的手笔,就和眼前的这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