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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还带着轻轻的吐气声，明显是一边抽着小烟，一边跟她讲电话。
苏芷若也是个老妈子性格，喜欢没事瞎凑着上去管东管西的，说道：“穆帅，我一直想跟你说那件事来着，看你平时抽烟抽得特别厉害，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些报道，说是抽烟对身体很多地方都有伤害的……”
还没等她说完，对方就已经不满的打断了：“没事别瞎管别人，有那个时间还是好好捋捋自己那摊子破事。”
一口一个破事的，苏芷若感觉自己好心关切一下人，还落了个好人没做成，倒成了闲得蛋疼，瞎管事淡操心，只怪穆少臣那人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憋着气几秒没出声，对方就开始起了疑心，他语气里说不出是嘲她还是防她的问道：“苏芷若，你该不会是又在心里骂我吧？”
她是心里骂他，可也仅限于在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做做心里活动，真拿到台面上说倒是有些忌惮，忙道：“哪有的事儿，你答应帮我找人，我感谢穆帅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骂你。”
穆少臣何等人，肚中的七窍玲珑心寻思几下就晓得她心里那些拎不上台面的小九九，搁平时他绝对不整得她说不出话不罢休，眼下却也没了那个兴致，声音带着几分恹气的说：“你反正没事，陪我聊会天。”
这人惯会强势霸道，求着她陪他聊天说的都是命令语气，好似她不睡觉就活该陪她撒口水的。
一般没给她逼急了，苏芷若当然不敢忤逆他的意思，附和着问：“哦，那你想聊什么？”
聊什么？
一对孤男寡女大半夜的聊天，能聊点啥呢？
这个问题给穆少臣问着了，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大半夜跟女人聊过天的经验，可跟苏芷若这般还真是第一次，才发现他平时一惯都是噎怼她多，跟她好好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少得可怜。
她那边还等着他的回话，穆少臣不想让苏芷若看出他的端倪，胡乱诌了句：“有没有讲故事的天分？”
苏芷若打小是在她姥姥跟前听故事长大的，什么五花八门，奇闻怪谈都听得多，自然在讲故事这茬上有不浅的功夫，那是信口拈来，分分钟的事。
“穆帅你等我戴上耳机。”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耳机，翻了翻身，寻找到舒服的睡姿躺好，将耳机塞好后问：“我这里有鬼故事，爱情故事，你想听什么样的？”
穆少臣回她：“随便。”
苏芷若琢磨了下，说：“那我给你讲个真实的吧！”
“嗯！”
苏芷若讲故事前轻咳了一嗓子，才将故事徐徐道来：“我爸是东城入赘到南城的，家里还有一个三伯跟两个叔叔，读高中那会儿我住过一段爷爷家，那时候我就特别的黏糊我小叔。当时他也不过二十四五的人，平时做事特别没头没脑的，尤其是在感情的事情上，所以我爷爷跟奶奶都特担心他娶妻的事情，在他大学一毕业就托人给找了门亲事。”
“你小叔这情商智商跟你真是有得一拼，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正说得带劲儿，穆少臣突然给打断，苏芷若啧了一声，继续道：“穆帅你别净打岔，虽然我小叔是跟人家成亲了，可是后来我小叔的工作分配到了外地，正好那时候我小婶婶又怀了孩子，于是不得不两夫妻长期分居。也就是在孩子出生后不到一个月，我小叔从外地回来，但是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他说要跟我小婶婶离婚，然后跟那个女人结婚。”
说到这，她停顿了下来，电话对方十分安静，静得连一点细小的呼吸声都难以听觉。
苏芷若拿下手机确定还在通话中，试探性的唤了声：“穆帅，你还在听吗？”
穆少臣低低的呢喃了句：“你继续说，我听着。”
他的声音很是怪异，特别像是在乞求她说下去，或者说更像是哄她说下去。
此时正值夜深人静，他的声音那般迷人悦耳，像是给予了空虚寂寞的人一丝安慰，莫名令人觉得有种调情意味，暧昧分子在空间顿时四处传播。
即便是知道他现在远在外地，他们只是隔着电子产品在打电话，苏芷若却被他这一声话弄得心神凌乱，一时间脸红心跳的。
她赶忙甩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浑身鸡皮疙瘩爬了起来，肩头颤了下，喉咙里打了个囵吞，嘴唇动了下却忘了自己说到了哪。
“我刚才说到哪了？”
穆少臣语气如常的道：“说到你小叔要跟你小婶婶离婚。”
人的欲都是从潜意识中散发出来的，尤其是在空荡荡的深深夜晚，那种免疫力更是薄浅得不堪一击。
苏芷若真怕自己这具身子也如那般禁不住事，给他撩得着火，连忙接上话：“当时全家人都不同意，我爷爷甚至还说要是他敢跟小婶婶离婚就不认他这个儿子，可是我们看到的都只是表面，同样的那个女人不比我小婶婶为小叔付出的少。更准确的说，小婶婶不过只是为小叔生了个孩子，而那个女人却是我小叔成功路上的一道勇力，如果没有她也就没有我小叔的一切，再者说我小叔跟小婶婶之间根本就没有巩固婚姻的爱情存在，也许放开彼此并非一件坏事。”
“后来呢？”
听得出穆少臣对这个故事很上心，苏芷若故意吊胃口般的问了句：“如果你是我小婶婶，你会怎么做？”
穆少臣沉思了一会，才回她的话道：“如果是我，你小叔绝对活不到今日。”
我靠，这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苏芷若本来讲故事的兴致蛮好的，被他这一句话彻底击沉入万丈深渊，她强压着情绪说：“穆帅，你说话能不能稍微委婉点，这么理所当然的咒人家死于你有何好处？”
“我乐意。”
怎么说那也是她小叔，听到别人中伤自己亲人还无动于衷的只有衣冠禽兽才做得出，苏芷若眼皮子一翻，沉沉的说了句：“那不好意思，我现在乐意不讲了。”
穆少臣声音带着浓烈的威胁气：“你要是不说，那我也乐意不给你找人。”
这个社会上从来不缺少那些个天生身上长刺扎人的狠角色，她想穆少臣说的那也算是一种极有可能的存在，只当是听见疯狗乱吠了几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小婶婶那种知书达理的女人才不会那么小肚鸡肠，人家大大方方的离了婚，现在嫁了个港城的大老板，生活比起跟着我小叔不知道好多少倍。”
谁知道她话一出，穆少臣调侃似的讽刺她一句：“苏芷若，你爷爷奶奶肯定没想到你爸给你生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玩意儿。”
苏芷若握着手机的手指拽得绑紧，暗戳戳在心里捣鼓了好多骂人的话，最终却只说了三个字：“我困了。”
搁穆少臣那般傲娇得恨不能上天的人，哪能容得下别人给他下逐客令，可世间万物，凡事有个变数，谁想他穆少臣也会有死把这一个人的时候。
一副死得赖着你一起的语气说：“我现在睡不着，买你一夜，只要你给我哄睡着了，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要不是她亲耳听到，苏芷若都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任性妄为的人，红彤彤的钞票跟家里卫生纸似的唰唰唰往别人头上砸。
她本不是什么仇富之人，但任谁听到他这狂妄自大的语气也得掂量掂量，苏芷若吞了口粘在喉咙的唾沫，说：“我现在不想要钱，只想睡觉。”
“所以说你这种人注定一辈子成不了气候。”
打击人的话她听得不少，起码在家给她爸打击，在外给蔡豆豆不少打击，可穆少臣这张厉嘴里吐出来的打击跟他那脾气一个模样，绝对是把“令人绝望”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睡个觉怎么就成不了气候了？”难不成要她二十四小时双眼大瞪着天花板才成得了气候？
“大半夜的你显摆什么大嗓门？”
“我喜欢，你有钱难买我乐意。”
只听电话那端传来冷哼声，紧接着又是穆少臣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你也就这点出息。”
她嘴皮子技不如他，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苏芷若也没打算较着劲儿的跟他死杠到底，扒拉了几下被子，说：“穆帅，你要真是睡不着，我这有几个社交网站的号，给你拿去用用，找几个美女左拥右抱的给你讲故事，如何？”
穆少臣给她生生逗乐了，恶趣味的气焰一下子又冒了出来，说：“就你那眼光，我估计选的人比林无敌好不到哪儿去。”
一说林无敌，她心头就犯膈应气，脑中又自动脑补出少林足球里的赵薇，百年不上线的自卑涌上来。
以前她极少在意自己的外表，可至从被穆少臣取笑了她那一次后，她是越看自己越觉得自己不修边幅，粗糙得不像个正值花季的女人。
她这边心里琢磨着事，穆少臣没听到声音，问：“要不你讲一个，我讲一个，换着来？”
他能说这话搁苏芷若眼里那是绝逼比见着千年铁树开了花还令她惊艳，先前给唠嗑半天闹出的憋屈气差不多散了大半，满口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