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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
蝉鸣响在茂密的树枝中,微风拂来,树叶摇曳着扫过长廊檐角,蝉鸣声中,两道人影穿过长廊,交谈的声音在盛夏阳光里响起。
“夫余国?那是什么?”公孙止背负双手,听到李儒的汇报,手指敲在廊柱:“除了鲜卑、乌桓,真不知道这北方还有什么部落。”
指尖清点,他转身看着背后的李儒,“你们读书人知道的不少,一起说来听听,省得将来一无所知,出去让人笑话。”
“主公,夫余国南达高句丽,东抵挹娄、西接辽东鲜卑和乌桓,所辖约两千里,现金过来拜见主公的正是第五任国王尉仇台的使者,而刚提起的挹娄,又与沃沮相接,两者都是出自肃慎族,前者善养猪,食其肉、穿其皮,居岩穴,而后者善耕地,都与公孙度的辽东接壤,可谓是蛮荒之地,在鲜卑北方,还有丁零人,或许锁奴会知晓的更清楚一点……”
“看来那什么尉仇台的使者过来,是有求于我了?”收回手指,公孙止往返走,李儒跟在侧旁,笑了笑,他道:“.……主要还是主公威名已传播远方,如今只要去往北地,不管是辽东还是草原上,只要商队挂上白狼旗,这些蛮人多少不敢捋虎须,夫余国来人不正是说明尉仇台给主公送来枕头了吗?”
来人交谈着,随后出了前院上马车朝府衙那边过去。李儒之前给公孙止整理过一次北方散乱的种族名册,只是后者并未放在心上罢了,原本在文士的计划下,是将这些人联合起来,当对辽东鲜卑、乌桓正式开战后,让他们从后袭扰,只是计策尚未完善,呈到公孙止的面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这么说辽东战场看来要提前了……原本我想让公孙度先和辽东鲜卑、乌桓多打几次,等过个两年,两方都打的差不多了,再过去收拾惨剧,一举将辽东荡平,顺势也可以去高句丽看看。”
马车穿过闹市,撩起的帘子里,说话的身影望见从医馆中走出的金发女子,随后皱了皱眉,放下帘子,不久后,车辕在府衙门口停下,公孙止也没在意之前斯蒂芬妮进医馆做什么,径直下了车撵,与李儒并肩走进衙门,四周差役来去,他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好事,至少我们能少死一些人,平定辽东节约一些时间,那个使者在厅里?”
“在厅里,东方在里面陪同。”
文士回道,议事正厅外,守卫的差役将门推开,里面喝酒、说话的声音正传过来,侧席上,东方胜见身影进来,起身快步走到中间微微躬了躬身:“区区见过首领。”
另一张席位上,夫余国的使者也连忙跟着起身,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说了多少次,你在我面前,用不着这般客气,见礼就是见外。”公孙止抽起他肩膀,推去那边:“过去坐下,酒也少喝点。”
酸儒笑了一下,还是坐下来,便是不再碰酒觞。那边,公孙止走上首位,大马金刀的在虎皮大椅坐下,有仆人过来斟酒时,他目光方才看向那惶惶不安的人影,身形粗壮较矮,着了毛皮缝制的衣服,头发显然是来时清洗过了,倒也整齐,只是脑后留着几条辫子让公孙止皱起眉。
“首领,这位夫余国的使者名叫拔速儿,会汉话,此次过来想与我们联合驱赶鲜卑素利、弥加、阙机等三部。”东方胜没注意到首领皱眉的变化,开口简略的介绍了一番。
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压迫感,拔速儿咽了一口唾沫,局促的朝公孙止用他们族中礼仪拜了拜,别扭的汉话开口:“……我王尉仇台需要狼王的帮助,鲜卑的素利与汉人的大官打起来……向夫余不断伸手要粮秣…….我们实在是拿不出了……上个月,鲜卑人洗劫了夫余两百多处村寨……死了许多的人,国中有不少人朝南边的挹娄、高句丽迁途……王的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壮实的身形跑到中间陡然跪下,朝公孙止重重的磕下头:“狼王……求求你……发兵救救我们吧……”
“先把你辫子剪了,看着不舒服。”公孙止说着,端起酒喝了一口,李恪已捧着匕首走了过去,瞪着这人:“一个大男人,扎什么辫子,又不是婆娘。”
拔速儿抬起脸看了看对方手中的匕首,犹豫的伸过手:“狼王不喜拔速儿的辫子,那割断就是。”
锋口切过辫子,掉到了地上,拔速儿苦着脸将匕首递还给旁边的人后,小声问:“让狼王不喜的辫子已割了,那狼王可否出兵?”
“动刀兵乃是大事,岂能说动就动。”
公孙止将酒觞呯的掷在桌上,颔下浓密的短须还带有酒渍,“此事还需商议,我汉人讲究三军开拔,粮草先行,还有诸多的事务要处理,至少要等明年开春。”
“明年开春……”下方的人影呢喃了一句,便是呯的一声,额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明年开春,夫余国怕是已没有了。”
“求求狼王可怜我等这些边陲小国,拔速儿保证,只要狼王出兵赶走鲜卑,夫余定当臣服在白色的狼旗下。”头颅抬起又磕下,话语悲戚,眼泪滴在地板的血迹上。
厅中静谧,只有呯呯呯的磕头声。
“东方,你先带他下去。”
公孙止做了一个挥退的手势,并未对下方的哀求做出回应,那使者自然听明白,停下头,哭喊:“狼王,求求你了,救救我夫余国吧,已经死了许多人,不能再死下去了,狼王啊
!!!”
两名侍卫过来夹起哭叫的拔速儿拖去外面,东方胜也跟着过去安抚。
声音远去后不久,李儒优雅的放下酒觞,振了振袍袖,起身走出席位,看了看门外,收回视线朝前方拱起手来。
“主公明智,眼下上谷郡确实处在休养生息阶段,要作战也只能等到明年,待郡中稳定后,再对辽东鲜卑和乌桓动手也不迟。”
“我准备冬季动手。”
上方的公孙止陡然开口说了一句,让李儒愣了一下,随即想明白什么,点头:“陈田旺的内毛之衣和马甲确实可以支撑一次让人猝不及防的战事,但也只能打一个猝手不及,冬季长久鏖战只会让将士们损伤很大。”
“这只是一个想法罢了……不过支援还是要给的,从甲库中去一些破旧的兵器甲胄,再弄一些粮食让这个拔速儿带回去,让他们夫余国接着和鲜卑人打。”
公孙止起身大步往下走,“.……你我都清楚,辽东乱起来才好,若是让鲜卑劫掠夫余,有了大量过冬的粮食,对于往后的战事确实不利,只是我有点担心,打趴一个鲜卑,又养起来一头老虎。”
“或许,儒这里有一个办法。”李儒紧跟在后,走出厅门,西斜的天光照射下来,影子拖在地上,躬了躬,凑上前低下声音:“.……到时候不如顺道将夫余国一起灭了吧,到时给他们的粮秣里掺入毒药……之后再........”
话语变得飘渺,更加的小声了。
宁馨的下午光芒里,投在地上、墙壁上的人影犹如一条巨大的毒蛇,在微微的扭动,吐出蛇信。公孙止眯起眼睛望着彤红的夕阳,随后,目光定格在中年文士布满阴霾的身上,点下头。
“就依你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