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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夜,没有月光和星子,浓稠如墨。
唐晚轻感觉透不过气,就像一个闷不透风的蒸笼一样,滚热又没有一口新鲜的氧气。
她紧掩着胸口,艰难地往前跑着。小腿上就跟绑了沙袋一样儿,仿佛沉重地迈不开下一步。
她不知道为什么跑,只觉得越往前跑,空间越逼仄,似是进入了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死巷。
看不到光,她只能推着左右两边像在不断靠拢收近的黑墙,气喘吁吁地往前跑。
“容恣?姚瑶?”她摁着心脏,喊了一声儿。
然后传来一层一层像浪潮一样的回声儿。
没想到,她能说话,还能发声了?
“容恣?容恣?”她连喊了两声,惊险中透着些微能开口再言的庆幸。
可庆幸还没过两分钟,她就感觉这左右两面的黑墙在向自己不停地靠近。
好像要把自己压扁了一样儿。
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终于在两墙舍二为一之前,跑出了这条似乎不见底的死巷。
死巷跑出来之后,就是一片黑暗。
偶然见到前面有光,她立马朝那点光跑过去。
就像看到出口一样儿。
耳边响起自己噔噔的脚步声,空旷而绝耳。
很快,她越来越接近光源,就在光源处,她看到了站在光源下的姚瑶。
“姚瑶?姚瑶?”唐晚轻欣喜地喊过去。
姚瑶却没有吭声,眼睛失去神彩的望着远方,浑身的衣裳破破烂烂的,好像受过人虐待似的。
“姚瑶,我是唐晚轻!姚瑶,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唐晚轻冲上前,大喊地道。
姚瑶还是一动不动,似乎似聪了一样。
“姚瑶,姚瑶!你别不理我!姚瑶!”唐晚轻使劲喊,直到声线喊成嘶哑。
姚瑶这才缓缓别过头,看向唐晚轻。
唐晚轻脸上终浮出一层欣喜的笑,却在下一刻差点把自己的心脏吓了出来。
看向她的姚瑶,先是双目落出血泪,然后露出森森白牙,黑眼泛着红光,她伸出抓下自己的脸皮,幽幽道:“这张皮被人玩坏了,还要做什么……”
啊!
唐晚轻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满头大汗地望着青天白日的卧室。
容恣就坐在她旁边,看样子是一直在照看她。
乍然见她惊醒,便道:“终于醒了?做噩梦了?”
唐晚轻的视线这才慢慢聚焦,最终落在容恣声上。
登时,这才像找到了依托一样,扑进容恣的怀里。
她眨眨眼,平复脑海里刚刚梦到的,那血淋淋的一幕。
太生动,以至于让她现在都浑身打抖。
“别怕。有我。”容恣低声道。
唐晚轻点点头,枕了一会儿,推开容恣,朝着容恣啊啊啊了几声儿。
“怎么了?”容恣不清楚她要做什么。
唐晚轻继续啊啊地比划了一下,最后见容恣还没明白过来,她下床找来一张白纸和笔,上面写着,我要见姚瑶!
她还记得,离开容宅之前,容恣曾答应唐晚轻,回到海城带她跟姚瑶见面。
可事实是,回到海城都三个月了,还是没有见着姚瑶的影子。
她的手机早被容恣给没收了,进出的指纹锁,也被取消了指纹录入。
这样一来,出入就很难说自由了。
平时,有容恣看着,每每她睁着眼珠子,一脸认真地看向容恣。
容恣就会以为她饿了,不停地喂她吃东西。
她又不能说话,手舞足蹈地啊啊几句之后,容恣就会故作糊涂地哄她吃完就睡。
时间久了,她的作息就被容恣安排得不是吃,就是睡。
偶尔他也会带她去楼顶的天台转转,看看天天的植物和花,散散步。
当然,这样偶尔的次数还是很少的。
容恣惊怔了半分,他应该没有想到,唐晚轻还能写字。
见容恣半天没有反应,唐晚轻一急,立马写:“你答应过我,去看姚瑶的,为什么现在还不去?”
容恣拿下唐晚轻手里的纸,圈着她,解道:“你怀孕了,肚子太大。”
唐晚轻这才下意识地抱了抱自己挺起的肚子。
可她今天却显得特别倔强:“我要见姚瑶。”
“不行。”容恣冷脸拒道。
清冷的眉目间,没有一丝暖色。
“我要见姚瑶!”唐晚轻又写了一张纸。
容恣继续紧持:“不行!”
“我要见姚瑶!”唐晚轻又写。
容恣:“不行!”
“不见姚瑶,我今天,以后都不吃饭了。”唐晚轻难得这么认真地写出自己的观点。
“唐晚轻!”容恣警告地看向唐晚轻。
唐晚轻嘟起嘴,两手不客气地拍着自己的肚皮,你要不答应,咱就试试。
容恣:“……”
跟容恣僵持的结果,就是唐晚轻空着肚皮,小可怜一样儿地望着容恣吃。
容恣吃饭的动作,优雅而迷人,每次摄取食物进嘴,眼睛都会微眯,好像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似的。
唐晚轻在暗里不停地吞口水,目光哀怨地盯着容恣。
容恣瞅着她哀怨的小眼神,那个欢喜。
虽然没有乐出声,可唐晚轻就是知道,容恣这厮高兴着。
“轻轻,南饼好吃。”容恣拿竹筷夹了一块香喷喷的南饼,在自己鼻尖绕了绕。
唐晚轻吸吸鼻子,她当然知道好吃。
隔着整张桌子,不对,是整个房间都飘荡着南饼那浓浓的茶香和独特肉馅味儿。
素馅的清淡爽口,肉馅的松软开胃。
她最喜欢的,就是肉馅味儿的。
不知道容恣是用什么做的馅儿,吃起来那肉弹弹的,软软的。咸辣适中,让人爱不释手。
“轻轻,不吃吗?”
“那我全吃了。”
容恣笑了笑,伸筷夹起一块,塞进嘴里。
他的五官出众,就算冒然吃下一整块东西,也不觉得违和。
鼓起的腮帮子,上下有节奏地动着,远看起来,特别有男人味儿。
而且,还是那种,狂野的男人味儿。
唐晚轻舔了舔发干的红唇,眼睛里写着渴望,但行动上却倔强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是不吃。
容恣向来就不是个能硬来的人,你要是倔,他比你更倔。
唐晚轻不吃,那他就全吃了。
而且,一个不剩。
唐晚轻抱着自己的肚子,眼看着南饼一个一个被容恣消灭掉,心里觉得一委屈。
叭哒叭哒掉起眼泪来。
她中午午睡,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是关于姚瑶的。
所以,很想去看看她。
事发一直到现在,她就没有去看过她。
容恣一见唐晚轻哭,登时就住了嘴,吃进去的东西,差点就给呛了出来。
“唐晚轻,不准哭。”容恣咽了咽嗓子里的食物,低吼。
回应他的是,眨眨眼儿,她继续哭。
这样哼哼叽叽的,直到唐晚轻抱着自己的大肚子,缩在床上不下来。
容瓷第一次见唐晚轻能哭这么久,从下午一直哭到天黑。
中间就没消停过。
大概是哭得狠了,消耗了体力,一天通常是三大顿两小顿的她,乍然失去了两小顿,就饿得满头发汗。
容恣发现她不对劲之后,倒是头一回服了软:“唐晚轻,吃饭。”
“吃饭,就去找她。”容恣冷声道。
唐晚轻睁着水雾雾的眸子,吸了吸鼻子,生气地抓着容恣的手,咬了一口。
你早说好,不就没事了。
当天晚上,唐晚轻吃饱喝足之后,由容恣牵着,出了公寓,去往姚瑶所在的公寓。
唐晚轻脸上,写着几个月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神采奕奕。
她捧着自己的大肚子,还让容恣特别去买了一大束粉色的康乃馨。
当容恣牵着唐晚轻,出现在姚瑶的公寓门口,王阿姨吓了一跳。
也难怪,王阿姨可从来没有见过容恣和唐晚轻。
“两位找谁?”王阿姨问。
她盯着眼前的两人,几乎移不开眼儿。
这先生是长得真俊,剑眉星目,眸若点漆。微淡的唇线紧抿,一股久居上位的迫人气势,不怒自威。
而旁边的小姐,容貌上不及那先生精致,可却清秀至极,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透着咄咄逼人的灵气。
这两人站在一起,虽然气质相差甚远,可画片却奇异的和谐。就像太极图的阴与阳,黑与白一样儿,融合得恰到好处。
“姚瑶在吗?”出于礼貌,容恣淡声问。
其实,严格来说都不算是礼貌了。
要是说礼貌,至少应该问一下好。
不过,这也算是容恣很友善的态度了。
“两位是来找姚小姐的啊?那两位是……”王阿姨问。
魏书之前就再三嘱咐过王阿姨,一定不要随便放什么陌生人进来。
前一阵儿,自称是姚瑶的一个亲戚,来这里找姚瑶。
王阿姨就按着魏书之前教的那套说辞,说这房子不知道是谁的,不过,这家的住户姓魏。
以此将这些人挡在门外。
而容恣和唐晚轻一来就问姚瑶在吗,显然就知道姚瑶住在这里。
只不过,没能确认他们的身份之前,王阿姨也不敢让他们进来。
唐晚轻努了努嘴,想说什么,嗓子里无声儿。
容恣倒是拨通了魏书的电话,直接他跟王阿姨说。
确认身份之后,王阿姨将唐晚轻和容恣迎了进去。
王阿姨给他们倒了杯水,就去敲姚瑶的卧室门。
卧门推开的那一刻,王阿姨彻底惊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