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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秦穆不屑的轻嗤了一声,“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般穷疯了。只要能换银子,就都觉得是好的?”
那又怎么了!喜欢银子有什么错么?普天之下谁不喜欢银子。真是富人不知穷人的苦!
殷笑不满地暗“哼”了一声,手上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仿佛泄愤一般。
秦穆感觉到肩上游走的小手骤然捏紧,顿时心下了然。可却也没和她一般见识,只言归正传道:“好,姑且如你所言,徐妙容口味独特。可你别忘了,那日你在当铺门口归还她玉佩的时候,蓝鹰就在附近。”
——方才当铺门前的事,王爷都看见了?
——是蓝鹰看见的。
那晚两人在马车中的对话回荡在耳边,殷笑眸光闪动,忽然明白他想要表达意思。
蓝鹰既然连那婆子对自己无礼的细节都注意到,想必当时她与徐妙容交流的种种,也都尽收眼底,并且一一向秦穆如实禀报。
殷笑咬唇默然一瞬,开口时语气中已多了分笃定,“是因为徐妙容对那块玉佩对态度是吗?”十分地珍视宝贝,同时又有种不能示人的隐秘。
她记得徐妙容外祖当年曾官拜吏部侍郎。所以,那位徐小姐身为刺史府的嫡出千金,即便母亲早逝,可外祖家余威犹在。再加上聪慧美貌,父亲对她寄予了极大希望,在府中的地位自然是不可动摇。这样见惯富贵之人,会如此宝贝一块并不算太过名贵的玉佩,只能说明那玉佩有着什么独特的地方。而且她想起来了,之前她没有随意将玉佩典当掉的主要原因,就是感受到了那上面所寄予的深厚情谊。就算夏知秋有一个念念不忘地小青梅,可他既然临危之际还如此担心连累徐妙容,未必无情。只不过两人这段感情中,怕是那位国色天香的徐小姐投入的更多一些。
她思索中停下了动作,秦穆也没有再催促。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床榻上,看着她细眉微蹙的模样勾唇笑笑,“想清楚了?”
殷笑点头,“差不多吧。”
“一个刺史千金,一个酿酒相公,两人虽然相差悬殊,但未必没有交集。徐战庭是好酒之人,所以对于手艺高超的酿酒师自然也推崇备至。这两年他每次入京都会带上几大车美酒,或送礼,或宴客。想必都是出自夏知秋的酒坊。我朝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算特别森严。我手下的人回报,徐战庭经常喜欢请夏知秋到府中,讨论品酒酿酒之道。所以一来二去的,他完全有机会和徐妙容看对眼。再加上之前种种,更是可以作为有力的佐证。”
说到这里,他皱着眉在她脸上扫了两圈,“我怎么记得,刚才就吩咐过你去给本王倒水呢!”
呃……因为她压根儿就没往耳朵里进。
殷笑“嘿嘿”笑了两声,急忙下地去到好水,恭恭敬敬地端了来,“王爷您请慢用。”
秦穆满意地“嗯”了声,懒洋洋地撑着胳膊半坐起身。然后就着她的手,低头含住杯沿浅啜一口润了润了喉咙,方才继续说道:“殷笑,其实我从来都不知道那块玉佩就是我要找的东西,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只不过我选择相信你,还有之前怀疑并且调查夏知秋,都是因为我要找的人,祖上恰好曾经定居西北一带。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他话音一顿,徒然多了丝冷意,“竟然有人抢先一步,并且在我眼皮底下将我要找的人带走!”
殷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几经犹豫后,终究还是将埋藏已久的疑惑问出了口,“那玉佩应该不是你的最终目的,你到底……要找什么?”
…………
秦穆来到刺史府的时候,徐战庭才将将用过早膳。
听见下人通报说:晖王殿下驾到。他急急忙忙地将刚喝进嘴里的漱口水吐掉,然后一路泛着嘀咕去大门外相迎。想起宴席上的投毒案直接没有个眉目,不由心底一阵拔凉。只盼着这位喜怒不定的大爷,可别是来找什么麻烦的。
他今日起的晚,青州府衙大牢遭劫的事,尚还不知晓。
秦穆当然不是来找徐战庭麻烦的。只不过他来刺史府的由头,也实在是太不走心……
“本王昨夜与徐大人对弈甚欢,醒来发现竟是一场虚幻梦境,遗憾不已。所以一大早来过府叨扰,就是想一了心愿,和你真真正正地较量一场。徐大人可本王唐突?”
徐战庭急忙拱手见礼,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不敢不敢,能与王爷对弈实属微臣荣幸。只是微臣棋艺实在……”
“无妨。”秦穆摆手打断他,笑得一脸舒心,“棋盘上对弈不光讲究技艺相当,还要看两人是否投缘。你曾在本王帐下效力,徐昭容也算是本王半个皇嫂,所以不在乎输赢,只求痛快便好。”说完便径自向院内走去,仿佛这里不是别人的地盘,而是自己家中。
徐战庭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一阵惊疑不定,紧接着暗自叫苦连连。他不善棋艺,无论是哪种。这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情。可秦穆却大清早来找他对弈,怎么想,都不像是有什么好事情。
他叹了口气,打起十二分地精神跟上去应付。
而殷笑跟着一行人走了一段后,脚底下一拐,直接脱离大部队溜向了别处。
刺史府的宅院结构并不复杂,加上来之前青锋给她看过了此处的图纸。所以殷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摸到了宅中女眷们居住的内院。
徐战庭一共两任妻子,第一任是参军前便迎娶的发妻。可惜福薄,未等到夫君发迹便病逝。第二任就是徐妙容生母,前礼部侍郎庶女。还未等到女儿及笄,也染了场大病归西。之后徐战庭便未再续弦。剩下几个妾室,二夫人和三夫人在徐妙容生母下嫁前就已经入府。四夫人是她那日见到的美艳少妇,也是最受徐战庭宠爱的。据说徐战庭很多事都极其信服于她,自从五年前嫁入刺史府后一直荣宠不断。五夫人是城中一个商户的女儿,刚嫁入府中才刚一年。徐战庭膝下无子。也不知从何处听闻五夫人面相宜男,便下了聘礼将其纳入家中。
这些八卦都是来时的路上,从秦穆嘴里听来的。
殷笑当时一面腹诽他堂堂权贵亲王,竟和平民百姓一样喜欢嚼舌根,一面又嫌隙徐战庭的家事毫无新意。也不知怎么地,这会儿她在刺史府里绕着绕着,竟然又无意中想起了这些。
她定了定神,将这些杂念都从脑袋里清除出去后,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中庭和后院相交接的一处石子路上。
这地方看上去十分眼熟。殷笑望着远处回廊上来往穿梭的婢女,猛然间醒悟过来……这里前几天她和秦穆参加宴饮的时候不就来过。往左手边过去,经过三夫人的院落在往东拐,就是徐小姐居住的地方。刺史府的小姐都是随母亲同住。只有徐妙容自己一个人独占一个小院落。如果往右手边去的话……就是那晚徐战庭用来设宴的园子。
殷笑忽然莫名地打了个激灵。紧接着,那株鲜艳妖冶的红梅浮现在脑海中。
“呵呵……”女子妖娆的笑声撩动了耳膜。然后轻轻地呼唤着她,“来啊……快来啊……”
“你叫殷笑是吗?”
“快到我这里来啊!还等什么?呵呵……呵呵呵……”
来就来!老娘四凶血煞都闯过来了,还怕你个小妖小鬼!
殷笑被她笑得一阵心烦,无端就升起一丝怒火。她看了眼自己原本要去的地方,又看了眼尚早的天色,牙一咬,先往那所园子走了去。
走到门口时,正好打扫完出来的一名小厮走了个碰头。
这小厮应该是那晚见过她找下毒凶手,知道她是晖王身边的人,而且还不是普通服侍的婢女。于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又问了声“姑娘好。”搞得殷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园中红梅依旧开得正盛。墙角那一株也仍是最妖艳最鲜艳的。
殷笑将目光投了过去。
开满梅花的枝头在她的注视下动了动,明明此刻没有半点风丝。就仿佛是在特意向她打招呼致意。
殷笑缓步上前,在距离它半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轻声开口,“不是叫我来么。现在我来了,你怎么哑巴了?”
“呵呵……”回应她的,是一声娇媚的轻笑。
殷笑也跟着笑了出来,却是不屑地冷笑,“是不是你除了那句“快点来”,就只会笑了?哦不对,你还会叫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呵呵……你猜啊!”
“呵呵……我不猜。你不说我就走了!”殷笑说完就要转身。
“你别走!”那声音急了。
殷笑步子一顿,“那你要不要老实回答?”看样子是什么妖魔精怪有求于她,想到这里,她越发摆起来架子,“你最好痛快一点。我可忙的很。”
“是那晚我听见晖王这么叫你的。”
“晖王……”殷笑听着她熟稔的语气心头一动,“你认识秦穆?别告诉我你是听徐战庭这么称呼他。”
那声音沉默下来。
然后就在殷笑几乎不耐烦,准备再次离开的时候,才复又响起,“替我报仇……”
“替我报仇,我把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